在山上能够采到的蘑菇主要是榛蘑,运气好的话可以采到猴头蘑和松磨。
那道有名的东北菜“小鸡炖蘑菇”,其中的蘑菇基本上指的就是榛蘑,东北人对于这道菜是极其看重的,有句俗话说:“姑爷领进门,小鸡吓掉魂”,就是说新姑爷第一次到丈母娘家,丈母娘是一定要用“小鸡炖蘑菇”来招待的,由此可见这道菜的隆重。
钱长友没有跟在别人的后面,追随他人的脚步,而是走向另一片很远的松树林子。他随身带着镰刀,万一遇到长虫之类的动物也不用害怕。
钱长友带了两个面袋子,现在已经采了半袋子榛蘑,可他想第一天来碰碰运气,采点猴头蘑或者松磨,因为那些蘑菇才更值钱。
这片松林很大,地面上厚厚的松树毛子在毒辣的太阳照射下,里面所蕴含的水分蒸发过程似乎清晰可见。
凭着感觉,钱长友还真找到了一片猴头蘑,钱长友十分高兴,立刻把这一片猴头蘑采下来装进另一个面袋子里。其实如果不考虑劳累因素的话,采蘑菇的过程很是让人有一种成就感。
过了一段时间,这片松林基本上被钱长友走完了。装榛蘑的那个面袋子已经满了,猴头蘑也采了大半袋子,估计这片松林还没有人来过,所以才便宜了钱长友。现在两个袋子加起来有几十斤,又不敢对袋子太用力,怕揉坏了里面的蘑菇。钱长友累得浑身是汗,他打算看完远处的一棵枯树,就往回返了。
突然离着那棵枯树不远的草丛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动静,这一片地方十分地安静,鸟鸣都很少,这个响动显得十分地突兀。钱长友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他握紧镰刀,大着胆子吼了一声,刷刷砍倒身前一片野草,又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草丛中一条蛇向远地游走。
钱长友收起镰刀,长长出了一口气,未知的事物往往给人带来更大的恐惧,蛇虽然也很让人害怕,不过知道草丛中发出响动的是蛇,最少让人安心了。
那条蛇估计有一米半那么长,尖尖的脑袋,鲜艳的花纹,还不时吐着信子。凭经验判断,这条蛇挺罕见的,钱长友一动不动,任由那条蛇渐渐离去,他可不敢打这东西的主意。
见那条蛇终于消失在视野当中,钱长友打算就此算了,可是往回走了几步,终究忍不住贪心,这片松林就差这一块没扫荡了,还是看看吧。他小心地用镰刀砍掉野草,慢慢向那棵枯树走过去。
钱长友终于看清了,原来那里长着一小片蘑菇,白白提心吊胆了半天。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些好像不是普通的蘑菇,辨认了半天,凭着前世的经验初步断定应该是灵芝。这片山上野生灵芝产的很少,但不是没有。先不管它是什么了,挖回去再研究。
钱长友用镰刀把这些疑似灵芝的菌类挖出来,和猴头蘑装在一个袋子里面,结果这个袋子也满了。
下山往回走的时候,钱长友真是恨死自己了,他太贪心了,一下子采了这么多蘑菇,根本没考虑自己好不好拿。两个满满的袋子,又不敢太用力,走一段,歇一段,好不容易下了山,来到公路上。
钱长友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气,看看时间,一点多了,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他暗自决定,如果明天还有力气来的话,一定不这么贪心了。
其实钱长友的力气和耐力已经非常惊人了,这两个袋子,普通的成年人还真不一定能带下山来,只是这时候钱长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钱长友恢复得很快,不一会儿他站起来扛起两个袋子就走。这期间他只歇了一气,便回到了林场。
林场南北主干道上的一个路口停着一辆小型拖拉机,十多个人围了一堆,隔着老远便听到了讨价还价的声音。钱长友抬头望了一眼,然后低头加快速度向那里赶,那辆拖拉机应该就是来收蘑菇的,他打算把那一袋子榛蘑卖了,其余的看看收购价格再说。
“喂,你怎么这么能干啊,整整采了两袋子蘑菇,看把你累的衣服都湿透了。”
钱长友抬头看了一下,见谭玉敏挎个筐,悄生生地站在路边。
钱长友轻轻地放下袋子,用袖子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我的天,累死我了,今天去采蘑菇有点儿贪心了,好不容易才走回来。你也来卖蘑菇啊?”
谭玉敏来到钱长友身旁,关切地看了看他,“我没采多少蘑菇,刚刚卖完。你要卖蘑菇么?,我来帮你。”
“那最好不过了,你帮我把那袋子榛蘑卖了吧,我得先歇一会儿。”
谭玉敏的筐里有一个袋子,她把袋子铺在地上,然后轻轻地将榛蘑倒出来,摊在上面。“唉呀,你采的蘑菇这么好,个头真大,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嘻嘻,你就吹吧。“
谭玉敏找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大姐,你看看这蘑菇多好,你给多少钱?”
中年妇女弯下腰边看蘑菇边说,“是挺不错的,五毛五吧。”
“那可不行,刚才有一家的蘑菇比这还差一点儿,你给他的价就是五毛五。这么好的蘑菇,怎么也得七毛钱。”
“呵呵,老妹,我要是七毛钱收的话,上那去挣钱啊?这样吧,这蘑菇的的确不错,我出六毛钱。”
“那好,现在称一下看看有多少斤吧。”
这时候,钱长友对谭玉敏说道,“我另外那个袋子里有一些猴头蘑,你帮我挑出来一些卖了吧。”
“好,等一会儿吧,我得先盯着称,其实你不用着急卖猴头蘑,晒干了自己家留着多好。”
中年妇女盯了一眼钱长友另外的那个鼓鼓的袋子笑道,“老妹,瞧你说的,我收了一夏天的蘑菇,称上怎么会不实在?”
这袋子榛蘑有四十多斤,用筐装着称了好几次,过了一会儿,谭玉敏笑着把钱递给钱长友,“行了,半个月的伙食费到手了。”
“嘿嘿,这可是私房钱。”
“我把猴头蘑倒出来挑一挑,好得留下,剩下的就卖掉。”
钱长友低声笑道,“要不咱俩怎么心有灵犀呢,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谭玉敏白了一眼钱长友,悄声嗔道,“大庭广众的,少胡说八道。”
见谭玉敏娇羞的样子,钱长友摸了一下鼻子,坐在那里嘿嘿干笑。
“哇,这是什么呀,不是猴头蘑吧。”
谭玉敏最先倒出来的当然是放在上面的灵芝,一直盯着这面的中年妇女一声惊叫,“这不是灵芝么。”说着她一下子蹿了过来。
谭玉敏吓了一跳,见中年妇女拿起一块灵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满脸确定之色地说道,“没错,这是赤芝。”
谭玉敏面露疑惑之色,她看了看钱长友,“这真是灵芝?”
“当然了,我今天运气太好了,结果不小心就采到了灵芝。”
中年妇女满脸希冀之色地望着钱长友,“老弟,这灵芝也卖给我吧。”
“不好意思,这灵芝我打算自己留下,不卖的,那些猴头蘑可以卖给你。”
见钱长友说得十分坚决,中年妇女倒也爽快,没有继续废话,“那好吧,你这些猴头蘑也不错,我收了。”
谭玉敏挑着留下一些猴头蘑,其余的也卖了四十多块钱。
这时候钱长友早已经缓过乏来,他为了保持灵芝的完整,直接把它们放在了谭玉敏的筐里,“走吧,先到我家。”
钱长友回到家,见饭桌也没收拾,都用纱布罩着。原来郝贵芬见儿子午饭的时候没回来,便给他留着饭菜。
那些蘑菇和灵芝先得找个地方晾起来,乡下人家都养着鸡,为了防止鸡的破坏活动,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
钱长友搭着梯子,把蘑菇和灵芝晾在仓房的房顶上。见谭玉敏对那灵芝爱不释手,便留了两块大的放在筐里。
“你怎么不全部晾起来?”谭玉敏好奇地问。
“留两块给你欣赏欣赏。”
谭玉敏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
“跟我客气啥,进屋吧,我给你讲讲我怎么采到灵芝的。”
钱长友边吃饭边给谭玉敏讲他在山里的经过,他会营造紧张气氛,当说到看见蛇那一段情节的时候,谭玉敏也是听的紧张不已。
一人用带点儿吹牛的意味讲故事,另一人则用倾慕的眼光注视着讲故事的人,两人十分地默契,可是幸福的时光转瞬即逝。钱长友饭吃到了一半,妈妈就回来了。
“玉敏来了,我在院子里就听到我家这个小子吹牛的说话声了。”
谭玉敏起身问了声好,钱长友则有些懊恼被老妈打扰了二人世界。
“妈,你不是上班么,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你采到了灵芝,特意回来看看。”
“这消息传的可真够快的,那你快去看吧,我晾在了仓房的房顶上,还有一些猴头蘑呢。”
郝贵芬看了一眼谭玉敏带进屋来放在茶几上的两块灵芝,“这不就是灵芝么?”
“是啊,不过外面晒得更大。”
“真的?那我可得去看看。”
这时候谭玉敏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也跟着要走,郝贵芬挽留了一下,谭玉敏则说自己得回家干活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出了屋。
钱长友拿起一块灵芝也跟着出了屋,见妈妈正蹬着梯子往仓房上爬,便把灵芝放到谭玉敏的筐里。谭玉敏刚要开口推辞,钱长友连忙摆摆手,挤了挤眼睛,低声说道,“拿回去泡酒吧,药酒的效果非常好,正好给我老丈人补补。”
谭玉敏的脸一下子红了,怕钱长友的妈妈看到,瞪了他一眼,连忙低头走了。
钱长友看着谭玉敏俏丽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他来到仓房前,“妈,看到灵芝了没有?”
“看到了,我也采了好多年蘑菇,却一直没碰到灵芝,还是我儿子有福气啊。”
母子二人回屋,钱长友一边接着吃饭,一边“如实”地向妈妈汇报采灵芝的经过。等钱长友吃完了饭,他也基本上讲完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钱婶,你也在家呢,正好我到你家有点儿事。”
现在天气还很热,窗户都开着,郝贵芬看了一下来人,低声说道,“坏了,场长怎么来了,我是偷偷回来的。”说着,她直接迎到了院子,钱长友也连忙跟了出去。
来的是林场现任场长朱德贵,年近四十,身材瘦高,细长的眼睛十分有神。他在林业局管钱锦洪叫叔,郝贵芬虽然是林场工人,但他对郝贵芬也是十分客气。
“朱场长,你怎么来了,快到屋里坐吧。”
朱德贵哈哈笑道,“不用了,钱婶,我这不听说你家小子采到了灵芝,所以特意来看看。”
“在仓房的房顶上晾着呢,得踩着梯子上去看。”
朱德贵十分麻利地爬到仓房房顶,看了半天才下来,“真是灵芝,你家小子真有能耐,我当了好几年场长,还是头一次看到咱林场的山里长出来野灵芝。”
“呵呵,都是他赶巧才采到了灵芝。”
“钱婶,你把这些灵芝卖给我吧,我有大用处。”
郝贵芬微微一愣,笑了笑道,“说啥卖不卖的,我也不知道这个东西值多少钱,你要的话直接拿走就行了。”
朱德贵连忙摆手,“那可不行,到时候我钱叔不得挑我的理呀?这样吧,我看那个猴头蘑也非常不错,我这里有五百块钱,你把仓房上那些都卖给我就行了。”
“不用那么多钱,你直接拿走就行了。”
朱德贵笑着把钱塞到钱长友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你还真有能耐,采了这么多好蘑菇,快找个筐,帮大哥装好。”
钱长友连忙依言照办,忙了半天,才把朱德贵送走。
郝贵芬长出了一口气,朝钱长友一伸手,“把钱给我。”
钱长友嘻嘻笑道,“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郝贵芬笑骂道,“你还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呢,有了钱可不许乱花。”
钱长友连忙答应,两人说着话回到了屋里,郝贵芬叹道,“没想到灵芝这么值钱,都赶上我两个月的工资了。”
“要不是我爸在林业局,指不定他给多少钱呢。”
郝贵芬瞪眼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没轻没重的,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胡说。”
钱长友撇了撇嘴,“在外面,我当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刚才给的价格还算厚道,我自然没必要多嘴找麻烦。这次他这么下本钱,估计该升官了。”
“小大人似的,好像你什么都懂,那五百块钱在咱们眼中是大钱,人家还不一定当回事儿呢。”
“是,是,我不懂。幸好这里还剩下一块灵芝,妈,找个大酒瓶子泡酒吧。”
“好,咱家刚好有一小桶纯粮食的酒,就用那酒泡吧。”
郝贵芬一边找酒,一边疑惑地问,“三儿,我怎么记得刚才茶几上放的是两块灵芝呢?”
“妈,你记错了吧?”
“嗯,有可能,最近记性好像真的变差了。前几天给钱林做冬天的小棉袄,总是忘了大小,现去量了好几次。”
“那你不会用纸记下来?”
“记下来啦,关键是纸也弄丢了。”
钱长友乐道,“妈,可真有你的,灵芝酒泡好后,你经常喝点儿吧,得注意保养一下身体了。”
“我可不会喝酒。”
“那有啥难的,每次喝几口就行了。对了,妈,你是没记错,另外一小块灵芝我给谭玉敏了。我今天采完蘑菇回来的时候累得要命,都是谭玉敏帮我把蘑菇卖掉的,卖了五十多块钱呢,我也不能让人家白帮忙对不对。”
“给就给吧,玉敏这丫头,我打小看她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挺对我脾气的。”
郝贵芬拿来一个塑料桶,里头满满地盛着酒。她问道,“怎么弄?这桶是满的,再另外找个瓶子装吧。”
钱长友前世是在药店买得干灵芝,倒是有一些使用经验,“找个口稍微大点儿的瓶子装酒,然后把灵芝弄干净了,切成块扔进去就行了。”
“咱家没有那样的瓶子,你哥家应该有,晚上他来的时候管他要吧。”
“那正好,我大哥就喜欢研究新奇的东西,他来的时候,可以让他见识一下灵芝什么样。”
郝贵芬又回办公室转了一圈,没见到场长朱德贵,便早早地回来做晚饭。
吃完了晚饭,钱长友可没闲着,直接溜达到了谭海涛家。他家才开饭,焖了一些谭海涛今天捞的小鱼,屋里面鱼香四溢。一家四口人,谭海涛的父亲谭永昌,母亲刘桂兰,姐姐谭玉敏和谭海涛,正好坐着围住饭桌,比钱长友家吃饭热闹多了。
“谭叔,你家晚饭可真够丰盛的。”
谭永昌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三儿,你来了,那就陪叔喝几盅。”
钱长友连忙摆摆手,“白酒我可喝不了,谭叔,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刘桂兰笑道,“喝不了酒,尝尝鱼吧,海涛今天捞的,特别新鲜。”
“不用了,我在家刚刚吃完饭,还撑着呢。”
“跟婶还客气啥,玉敏,拿碗给长友盛一些。”
钱长友推辞不了,只好尝尝鲜。
老谭家吃饭很热闹,谭永昌喝完了两盅酒,说话更是立刻多了起来。天南海北说了一大堆,他说着说着就问到了谭玉敏今天拿回来的灵芝。
“我说三儿,这灵芝可是个稀罕玩意,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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