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吃了一口菜,然后说:“以前那个秘书休产假了。”
老爷子半天没出声。
就在我正要为自己解脱而暗自祝贺的时候,他突然又说话了,而且一句比一句雷人。
“你说让玉儿做你的秘书怎么样?”
说实话,我差点呛着了。
我瞅了玉儿一眼,“爸,让她做你的秘书你要吗?”
话音刚落,老婆子也差点呛着了。
玉儿狠狠地踩了我一脚。
“不懂是可以学的嘛。”老爷子的嘴里窝了半天饭,终于艰难地咽了下去,没想说出了一句等于没说的话。
“这要看什么人了。”我不急不慢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学啊?”玉儿终于憋不住了。
“我又没说你不能学,你不是正在创建自己的事业吗?”我挤眉弄眼着。
“你不是不支持嘛。”
“支持啊,怎能不支持呢,爸妈,你们说对吧?”
“支持,一定支持,玉儿不错了啊,都能创建自己的事业了。”老爷子一边笑着一边拍拍玉儿的肩旁。
我差点被雷死,没见过这样的家长,你以为你们家的女儿才三岁啊,都已经二十四啦,并且一事无成。
“爸,就是我那个杂志吧,还差一万块钱启动资金,所以呢就一直没启动起来。”玉儿一边说着还不时地看着我。
老爷子干脆直接把头转向我。我见他看着我,赶紧把头低下。
“怎么,邢楠不支持啊?”
我终于明白这次鸿门宴的真正含义了,玉儿当着我的面向她爸要钱,就是向我要钱。因为男人嘛都很要面子,况且她爸还是一个要钱不要面子的男人呢。
“支持。”我力不从心地塞着绞心的饭菜。
“那不就得了,来,邢楠,走一个。”老爷子一听,高兴得要和我碰一杯。
“不行,爸,待会还得开车,喝不下。”我连忙推脱着,再说,我宁愿自己喝闷酒也不和你碰啊。
“没事,就一杯不碍事的。”老爷子坚持着。
“真的不行,你们家玉儿的生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呢。”我想这样的话应该能阻止他的再次盛情邀请了吧。
“实在不行的话,玉儿今晚就住在家里。”
听到这话,我真想把桌子掀了,这叫什么话,难道你宝贝女儿的生命重要,我的生命就不重要了?
可能是注意到我的面容变化了,老婆子连忙接上刚才的话:“小楠就不要回去了。”
听到这话,心里好多了。
但是,我坚决不喝老爷子的酒。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没有搭理玉儿。
实际,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玉儿三番五次地在她爸面前向我要钱。难道只是因为单独向我要我会不给她?但是自从结婚以来,只要她向我撒娇外加无理取闹,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目的都实现了。
当然,确切地说,应该是玉儿一直没搭理我。
直到玉儿伸手向我要钱的那一刻,我们才打断了沉默。
“钱呢?”玉儿望着我。
“什么钱啊?”我当然知道是那一万块钱,但是我就是不甘心就这么给她。
“刚才在家吃饭的时候说的啊,你不会是骗我爸的吧。”
“什么叫骗你爸,这里面关你爸什么事啊?你不会以为我怕你爸吧。我是给他面子。”我就知道她还会拿她爸来压我。
“雷死我了,给他面子。”玉儿突然笑了起来。
看着玉儿冲着我的大笑,突然间我无地自容。紧接着就是非常的暴躁,我猛一抬手的功夫就把玉儿甩了很远,但是我不记得我的手碰到了她哪个部位。
只听玉儿啊了一声,就没有出声了,趴在沙发旁边的地上一动不动。
我以为她是故意的,所以没有过去,因为我那时暴躁的脾气还没有消去。
我坐到椅子上,平静了一会儿,突然间才意识到玉儿还趴在地上,又突然间发现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大对劲了,连忙跑过去抱起玉儿。
玉儿软卧在我的怀里,无论我怎么喊她,她都没有反应,我满脑子都在想着她到底怎么了,而且极度地害怕。
还算清醒的我,慌忙之中拨打了120。
等待的时间,我几乎都不知道在干着什么,总之我感觉时间没有这么慢过,我瘫坐在地上,抱着玉儿的头,也不敢替她翻个身,我不敢去看她身上哪个部位受了伤,就这样,等啊等啊,还是没有救护车的声音……
当救护人员把玉儿从我的怀里抱走时,我几乎都没有力气再从地上爬起来,我感觉这一切都像个梦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在渐渐地模糊,我也稀里糊涂地随着整个事件进行而晕晕乎乎地进行着我自己都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了,玉儿怎么了?
我就在这样晕晕乎乎中莫名其妙地想了一夜,最后还是被一个噩梦惊醒,醒后,我发现我坐在手术室的门外。
随着我的起身,手术室的门慢慢打开。
我赶紧上前看了一眼,不是玉儿。
“玉儿呢?”我很慌张。
“什么玉儿啊?”一个大夫问到。
“就是昨天晚送来的一个女的,我是她丈夫。”
“昨天晚上的那个早都手术过了,现在1999号病房了,你怎么在这啊?”旁边的一个护士说。
“手术完了,怎么不叫我啊?玉儿怎么样啊?为什么会晕啊?”
“你自己去看吧,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
“怀……怀……孕了?”我越听越晕。
“可惜,没保住。”护士又说了一句。
正当我还在回味这几句话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转身,是玉儿她爸。
我赶紧跑了过去,不知道他又怎么知道玉儿的事。
就在我刚刚跑到他的面前,还没有张口说话的时候,老爷子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确实比较带劲,我直接被甩到走廊的墙边上。
这一个巴掌所激发出来的声响,在幽长幽长的走廊里回荡着。 。 想看书来
第二十节 无地自容的茫然
从我记事起,我都不记得我曾几何时被这样揍过。
但是我还得庆幸,老爷子毕竟是老头子,假如玉儿要是还有个长兄什么的,那么这一巴掌非得把我扇过去不可。
强忍着刺辣的疼痛,我赶紧离开,到了1999房间的时候,看到玉儿正在睡觉,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酸楚。我记得我曾经问过玉儿:假如我和你爸打了起来,你会帮谁?玉儿毫不犹豫地回答帮她爸。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老爷子也跟着进来了,自从打了我那一巴掌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我突然觉得在这间病房里是绝对不能容忍我们两个人同时存在的,于是我转身离开了医院。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都在神魂颠倒着,不知道这是因为一夜折腾的,还是刚才被老爷子一巴掌打得脑浆错了位所致。
我和玉儿结婚这两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也不是一两次了,就是一二百次也有的。但是闹到像今天进医院的份上还是第一次。
每当夜深人静,玉儿正在没心没肺地睡得香气浓密的时候,我也会在怀疑自己,怀疑这个家,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家庭。
记得小时候,家是温暖的。后来,我的家就突然间变得支离破碎。我几乎就没有真正体会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家庭所带来的温暖。结果却是恰恰相反,爸妈相继一个一个地离去,这个家也就一点一点地解散,那种仅存在记忆里的温馨也都随着各自孤独的灵魂飘散而飘散了。
我有过极度空虚的时光。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寂寞。所以,我会不顾一切地充实自己,别人不敢做的事,或是别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目的而忍气吞声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忍气吞声的,后来这一切就成了我的性格。
等到我结婚的时候,我身边的朋友都已经结婚了,突然间发现也没几个朋友能全身心地陪我再和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较量了,于是我也就结婚吧。
结婚以后,等于没结婚一样。因为我的新娘偏偏是玉儿,一个甚至比我更没有过日子概念的女人。我曾经是多么地羡慕磊子和云儿,羡慕他们之间没有吵闹,没有磕磕绊绊。他们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而如今,他们也离婚了,这让我又突然间迷惑了起来。
自从上次见到张茜起,我又再一次思考起我需要的是什么。我需要一个能够体谅我,照顾我的妻子。玉儿除了给我带来一连串的麻烦和无头无绪的争吵,几乎就没有给过我生活上的关心。相反的是,还得我去照顾和体谅她。
天空又一次惊奇地飘起了雨,雪花雨,软绵绵的。
到了办公室,桌子上依然还是一杯咖啡。我反而没有责怪张茜,而是满心充斥着温暖。这个世界,这个时间,还有谁会关心着我?
我是一个男人,一个除了有点钱和有个让我操心的妻子以外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张茜送文件的时候,看出我一半脸有点红肿,于是赶紧到超市买了点消炎药送给我,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晚上,我下班后回到了医院。
让我恼火的是,1999病房已经换了别人。问了护士才知道,玉儿已经出院了。
打了玉儿的手机,关机了。回到家里,家里没人。我知道,玉儿一定是在她爸那儿了。
这样,我本来没想再去看她。但是想来想去,觉得心里不踏实,最终还是敲响了玉儿家的门。
开门的是玉儿她妈,只是开了门,没有像以前那样的热情。
我走到玉儿的房间,坐在她的床边,玉儿一个劲地看着电视,当我没有存在一样,可见她还在怪着我昨晚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行为。
除了电视声,外面隐约地能够听见老爷子和老婆子在争吵着什么,估计是因为我的到来激发了他们深藏内心多时的愤怒。
“玉儿,我们回家。”我看着玉儿说。
玉儿没有回答,仍然当我不存在。
“回家?回哪个家啊?”玉儿她爸突然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进来,就抓紧起身离开,我不想在这个家里和他再发生任何身体上的争执。看样子玉儿也是不可能跟我回家的,我也就不在这里让人家嫌弃了。
“你把玉儿带回家接着打,是吧?”我走到老爷子的身边,他突然把我拉住。
“我说我没有打她你信吗?”我望着老头子说。
“没打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老两口养了她二十几年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没舍得动过,你倒好,我们养她是由你打的是吧?”老头子拉着我不让我走。
“我不跟你说。”我一把打掉老头子拉着我的手。
“玉儿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看你们的日子要是不能过就抓紧离了,别整天跟我们家欠你似的。”
我刚走两步,回过头,“离不离婚好像不是你说的算吧?”
“我是她爸我做主。”老头子突然向我喊道。
“你喊什么啊,你说离就离啊,你让玉儿亲口告诉我,你没有和我说话的权力。”
“玉儿,你说,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过了,我看不能过就算了,趁着年轻。”老头子转过头望着还在床上的玉儿。
我也望着玉儿,我不相信这是玉儿自己的想法。
玉儿还是看着电视,一言不发。
我转身离开这里。
坐在车里,我久久没有发动车子。刚才玉儿她爸的每一句话都像弹簧一样充斥在我的脑袋里,顶得我阵阵刺痛。这都是我的过错吗?我很无助,也很委屈,但是我的内心又有谁能了解呢?突然间我非常地思念我已经过世的父母,假如他们还活着,我也就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了,或许我也可以趴在他们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然而我所有的眼泪只能慢慢地咽在自己的肚子里。
我望着玉儿房间的灯光,不知道她现在都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像她爸说的那样要和我离婚呢?她最听她爸的话了,她爸让她和我结婚她就结,难道她爸让她和我离婚她也会照办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的两年婚姻到底算个什么呢?
第二十一节 一些丑陋,一些悔过
这样一个星期又过去,玉儿还是没有回家,也也没有给我打过任何电话。
我让云儿找过玉儿,最终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云儿说,索性就把这件事放一放再说,也好让我们都有个独自思考的时间。
我在北京,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其实我就是想出来散一下心,也好调整一下吵吵闹闹的心情。
早上,我特意请了公司的员工到故宫玩了一趟,实际上也就是让他们陪着我到处看一看,都说故宫很雄伟,我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游览这里。
站在宽广的广场上,踩着脚下一块块磨得几乎要和土壤融为一体的石砖,突然感慨,难道这就是时间?
路过皇帝的书房,看到皇帝休息时用的床榻,难道这就是一国之主的生活?
走进三宫六院的高高围墙,看着院角杂草丛生,想到这里的七十二妃,难道这就是胭脂水浇灌出来的生灵?
从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再到政治味十足的养心殿,每一座大殿都充满着迷人般的神奇,突然这样想到,假如能够过让我在这样的宫殿生活一天,我会选择谁陪着我呢?
当站在紫禁城中心的大殿时,我真想摸出手机。给玉儿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此刻的心情。但是她会接吗?应该不会的,所以我只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来的路上,他们吵得很闹。
公司的一个小伙子,可能对于明清两朝的历史比较了解,他把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说得头头是道,引得大家都簇拥在一起。当然,除了我以外。
好像还有一人也没有很在意,那是张茜。
她轻轻地坐在我的旁边,轻轻地说:“邢总今天不高兴啊?”
听到她的话,我才真正意识到她就在我的旁边,“被你看出来了,故宫,有点沧桑感。”
“怎么会呢,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啊,故宫太大了。”
“太大也太空了。”
“应该是邢总的心里空吧。”张茜的这句话突然点中了我的要害,我突然感觉找到一个知己,也对她陡然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晚上,我约她到了一家酒吧聊聊。
酒吧很吵,但是很充实。
坐在一群疯癫女人的附近,我突然感觉自己就进入了一部电视剧的场景,给我一支烟。对呀,谁能够给我一支烟呢?
我坐了一会儿,张茜才出现,从她的着装上看,就知道她迟到的原因是什么。
“穿得这么艳啊?”我半开着玩笑说。
“艳吗,就是稍微装扮了一下,你看怎么样?”说着,张茜围着我转了一圈。
“漂亮,但是迟到了,罚酒一杯。”我承认,张茜脱了工作服同样很美,只是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想得那么多。
“邢总,我不会喝酒。”张茜扭捏着坐到我的旁边,几乎就要和我的身体碰在了一起,但是,我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喝着我的酒。
就这样,我们她一句我一句地聊了很久,等到什么都聊完,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喝了不少的酒。
张茜扶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酒吧,我还记得我说了一句:不用了,我能走,你自己回去吧。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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