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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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正道-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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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我们今天就来沾沾顾大主任的光了。”于秘书和禹明举小声音地说,估计里屋的赵启东应该听不到的。但是禹明举还是偷偷往里屋瞄了一眼,似乎怕赵启东突然出现揪他的耳朵似的。

    “哦,原来你们几位就是为那三户没签字的事来的。不瞒你们说,我还正纳闷呢,心说这三家怎么到现在还不惊不动的呢?”时伟明笑呵呵地说。

    “哎呀!我说老顾小于还有禹明举,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在里屋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你们到底说要干什么的?我说别人也就罢了,特别是老顾,不是兄弟我批评你,你看你,又不是给领导写发言材料,搞得那么复杂干什么,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子啊!”

    一直蛰伏着伺机而动的赵启东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虽然年龄不是很大,但给领导开车也有些年头了,大官小吏,官海宦河的不知经历了多少,在他这里听话是从来不走正面的,听的全是话缝,赶的全是话味,瞄准的全是核心,进攻的全是空档。

    他自认为总算找到了时伟明的核心了,那就是“不惊不动”。

    蓄势待发的赵启东一个骨噜从那结实的大床上翻坐起来,一转眼就来到了外间。

    他看了看那个子不高的小板凳,他没有坐下,可能是嫌坐下太费事了,也许是为了提高他下面要阐述的话语的覆盖面,所以他选择把身体的重心靠在了桌子边。依然是面带微笑,亲和可人的模样。

    “时兄,我最看不惯那些婆婆妈妈的男人的,要我说直接一句话,就请时兄把他们三家的那不符合拆迁补偿标准的变成符合标准的,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呀,还用得着整出个三段论来,带出个起因**结果的吗?

    我看天也不早了,时兄给个话吧,咱哥俩不学他们,抽丝似的看着都能受。”赵启东见几个人都在看他,他又转了话锋道:“不过老顾,我还要批评你几句。”

    顾敏哲笑着看他,等他的批语:

    “今天到时局长这来一趟,你也算是体察民情来了。你赶紧的给你那房管局的质监队的什么亲戚队长打个关照,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给时局长整出一套市场五折的房子来,什么这税那税的统统的全给免了。

    就这堂堂国家公务员,我党的局级干部,部委办局的一把手负责人,还住在这荒郊野外远离人烟的租来的四面透风八面来雨千疮百孔夏天霉烂潮湿冬天雪花满地的两间既不隔音也不敞亮的破平房里。

    告诉你,我可说真的,回去第一件事我就汇报给姚书记。让他为他的党国精英心疼流泪去吧!”

    “哈哈哈哈——!”这次真的大家全笑翻了。但赵启东只是理了一下嘴角,轻轻地翘了翘上唇,又开始了他的小幽默,“下面我来自我批评一下。不瞒各位我是常常地听姚书记说起时局长的,说他干工作不费力气,解决问题不发脾气,对待下属没有傲气,对待同志平和如气。我再加一句,能够结识也是我们的福气。”

    大家又是笑。

    “真的,你们不要总是笑,我说的全是真心话。都说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道。人不就这么回事吗?在座各位都是为老共干事的,大家在一起就要相互抬着玩,才能玩得转。

    大家相互行个方便,不存在谁求谁的问题。都说人生在世,对于财富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其实做官也一样,今天有二寸半纸条子你就是这儿的官,明天领导一句话,咱就啥都不是啦。

    在任的时候,人家为什么求你啊,那就是对着你的位置求的,对不对?你不在这位置上,谁会认识你呢?老弟我就看得开,能帮人忙的时候,那是义不容辞。

    今儿个时兄你的房子一事算算是解决了,赶明儿个你自己或是至亲至戚买车什么的,搞个号挂个牌啥子的,就由老赵包了,保管你是顺溜的吉祥号,免费上牌照。在路上有个急事什么的,甭管红灯黑灯的直走无妨,到年底兄弟保给你一笔勾销,记录清零。。。。。。时兄你几个孩子?”

    “两个,干什么?查户口啊。”时伟明笑问。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说你要是需要生二胎的话,诺,于秘书,县计生委的业务副主任朱方成就是他老同学。符合条件的尽管生,不合条件的创造条件的一样生。对吧,小于。”赵启东说。

    “是这么回事。”于天跃说。

    一提到生二胎时伟明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想管来管去的就管咱们的那个老百姓啦。

    赵启东看看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就伸手到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小心嘟嚷“就这一会十二个未接电话。不管它。”显然他们几个人的手机都调在了静音状态了。

    “哎呀,瞧我今天,老顾你不觉得我在这一会儿说的话比我平时一年里说的话还要多吗?要是被姚书记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好了,不说了。”赵启东暂时收起了话匣子。只把目光对着时伟明,很显然他在要结果。

    时伟明觉得自己也应该表态了,便在纸箱上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

    “既然大家都说完了,我就来说两句吧。其实拆迁这件事呢,我是替别人干的。既然是替人家干的,那就更要干好了,不然留下骂名多不好。

    你们说我在那兴师动众的搞个公示制度,让老百姓信任相信我们政府,心悦诚服地把字给签了,现在倒过头来,我再去搞暗箱操作,那我成什么人啦?好听一点的叫走后门,说得难听一点的那就是自打自嘴巴,那是叛徒干的事。”

    时伟明说着说着就睁大了双眼。

    倚在门上的赵启东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但他是那种幽雅的笑,而不是普通俗人的哈哈大笑或者是讥笑冷笑。

    他收回上扬嘴角说:

    “哎呀,我的大局长啊,还叛徒,你干脆就说自己是汉奸卖国贼得了。说得那么严重,那我们成什么啦,日本鬼子还是逼良为娼的恶霸啊。那小小的公示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啊。当然这话我们是不应该说的,但这也没外人,你说哪个部门没有公示啊,就说那最为人们所道黑的公考吧,那不是一步一公示吗?

    你能说他真的是透明的公开公平公正的?医院里的帐单不也天天公示吗?那医生护士不还照样从里面乱开药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拆迁部门的公示还真是闻所未闻呢。你道姚书记说你什么吗?他说你‘损’。当然他这是在夸你呢。

    要说你这南城的拆迁一事啊,那还真的可以说是干干净净的。但咱这又不是外人,那老百姓也不能到县里去再扒开你的本子看看变没变,就我们这几人,可以说嘴刹不住了,宁可在外面说自己和老婆睡觉的事也不能把这事给说出去啊?你们是不是?”

第五十四章 贵客临门(四)

    “那是,那是,那是自然的。”顾主任他们三人不住点头,但语气明显没什么力量,他们从时伟明的目光眼神话里话外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结果。

    也可以说除了自信心十足的赵启东外,他们三个人和所有的上门来求时伟明办事的人是一样的,一进这门,再见这人,就已经料定了事情的结果,虽然他们嘴上不服输,那也只是在虚张声势,自己给自己打气罢了,其实内心完全处于劣势,理智早已偃旗息鼓。

    此时,他们三个人都不敢去看赵启东的眼睛,他们不知道这个信心满满的年轻人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一直就是这样信心满满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失败过。

    赵启东是不愿意轻易服输的,他继续以一惯微翘的嘴角制造着和谐的气氛。“哎,回去我真的建议姚书记给时大局长发个廉政奖章,就冲你的居住条件那绝对可以上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的。。。。。。”

    “那倒不需要,也谈不上什么廉政,充其量也就是个本分。

    我老老实实做事,国家该给我的工资我一分钱没少拿,不该我拿的我一分钱也不多拿,守着工资过日子,老家还有两亩薄田年年丰收,也算是收支有度,吃喝不愁。

    这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住得好一点,这也是我的目标,总有一天会改善的。”时伟明又站起身来想为他们的杯子里加点开水,一直不多说话的于天跃却抢着帮着做了。

    时伟明又重新坐下,道:“中国有句古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没个标准,人要是整天把心思放在这方面,那一辈子也不会满足。

    按我们老辈农村人的说法吃得饱,住得心安,那就是好。要说人吧,你别说是有文化的没文化的城里的农村的男人或女人老人或孩子,人的心理都是差不多的,想好!

    我时伟明也是俗人一个,刮风下雨,屋漏地潮的时候,严寒酷暑,冰骨火焦的时候,看别人开宝马住豪宅吃海味享珍馐灯红酒绿一掷千金,这么上下一比,心里还真的会有不平衡的时候。

    但更多的时候,我会想到医院里那些痛苦的病人,家有房屋却不能享用整天成夜地陪在病房里的那些病人的家属,想到那些旅途中困顿的奔波者,想到菜市场的那些忙于生意的小商小贩们一年四季的半夜三更起身进货占摊,想到那些为了生计常年漂泊在外不能与家人团聚的打工的人们。。。。。。

    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也就平衡了,心安了。”

    时伟明话不多,他能想到能说的也就这几些。夜真的深了,远处传来一阵120刺耳的急救鸣笛,紧接着又是110惊魂的警笛,一齐划破郊区的空寂,打碎野外的宁静。

    凡有耳听到的都会感到心头一阵悸动,不知道又是一场怎样的争斗,摒弃生命的尊贵丧绝自由的尊严。

    举头望向窗外,无月的夜晚远处人家隐隐的灯火把夜映衬得更加的幽静漆黑,置身于这样的景况,对着渐隐渐去的汽笛声,你会滋生出一种人生的酒醒何处,生命的晓风残月的感慨。

    思想着那远处的忽闪明亮的一盏灯火是为你留为你守候的,心中自然涌起**暖意,对生命的珍贵和脆弱就会有更深一层的领悟,大千万象物欲胀飞比起自由的呼吸心底的安踏灵魂的舒展又算得了什么呢?

    屋子里面也难得的有几分安静,只有“呼呼嘻嘻”的喝水声,他们四个人似乎一下子都感到了口渴,不约而同地端起水杯,啧啧的品着,仿佛这郊区的白开水也别有着一番鲜美。

    “我晚上吃了咸鱼,老禹你怎么也口渴呢?”赵启东又泛起了嘴角的笑意。

    “我,我不是渴,只是有点嗓子发干。”禹明举老实。

    。。。。。。。。。。。

    回程的路上,坐在车子里,他们谁也没有多说话。赵启东是累了,其实他平时是不多说话的,只是善于调节气氛而已。那三个人嘴上不说话,耳朵里还在回响着刚才出门时赵启东的那句:时局长,那事请你再考虑考虑。。。。。。

    时伟明只是沉默,他们三个人甚至就是赵启东心里也清楚,这个沉默比拒绝更直接。

    两天之后,县政府大楼姚书记办公室,时伟明交上了一份完满的答卷。

    姚书记摊开那厚厚长长的方案,首先看一眼累计数,又看了其中全部的三十九项小计,从第一页看到最后的第二十八页,从秦三月有看到禹明举,从平房看到楼房,从精装看到普装,从百万数的第一位,看到小数点后的第三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对角看。最后合上方案,眯起双眼,道:

    “这个计算结果没问题吧。”

    “业务人员算了三遍,财务人员核对了五遍,应该准确无误的。”时伟明答道。

    “好,时伟明,你小子做的好事!”

    时伟明一惊!

    “我要重奖你!”姚书记上前猛打一下时伟明的心窝,睁大双眼笑说。

    南城小区拆迁工作告一段落,规划局的朱志明不仅像其他同志那样学到了一些业务上的知识,还得了一个雅号叫“0。5米”。这不,参加拆迁工作的老唐正在办公室里向那些未能莅临现场的同志描模着小朱这个大雅绰号的由来:

    拆迁户里有一户人家只有八十多岁的孤寡老奶奶一人,耳聋眼花的基本上只知一日三餐不懂东南西北,老人只有一个女儿现定居美国,老伴多年前已先她而去。

    话说朱志明那小组那日测量到此户门上,天色已晚,这也是最后一户人家了,拆迁办的同志对该户情况比较熟悉,他们说不用量了,上次的那个数字就很准确,情况照录就行了。

    但朱志明却坚持说局长说过的一户不漏,大家拗不过他,就让他简单地拉了一拉皮尺。该户情况也比较简单,三间主屋,两间副屋,一个四角见方的小院子。

    “主屋长八米,宽六米,高二点六米,副屋长四米,宽三点五米,高二点三米。。。。。”朱志明在边量边报。

    “正确,正确,完全正确,哎呀,有什么量头的哈,直接照以前的给抄上去了事。反正就这一孤老太太多一米少一米的能怎么样呢?她女儿远在国外,再赶她回来,这地方早就变成十五层高楼了,算了算了,赶紧收工回家,我还要去幼儿园接孩子呢,就这已经拖得太迟了。”

    小朱的皮尺还没拉开,几个女人早就合上本子匆匆返程了。

    第二天,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的朱志明找到那记录一看,发现该户副屋宽度差了0。5米,就要求她们给改过来。

    可是这种已成定案的记录是说改就改的吗?结果那一小组又被不依不饶的朱志明又缠到了现场,重新测量重新做方案。因此拆迁办的人一提到朱志明时,也不喊他的名字,就叫他0。5米。

    “哈哈哈哈——,这小子,果然像马克思一样的一丝不苟。”李局长笑说。

    “死脑筋,不转弯。听说那县里不就是嫌数字太大了,才让我们时局长给重量的吗?他倒好,这不是帮倒忙吗?”陈娇娇看朱志明不在,也说了一句笑话。

第五十五章 远去的花皮球

    夏日的太阳就是勤劳而有耐力,从早上五点多到下午七点多,她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林怀城区的三湖公园北岸是一块空地,这也是这个城区居民的唯一的一个健身活动场所,从早到晚都是人满为患,音乐声声此起彼伏,四步六步蹦蹦鞑鞑,从没有清闲的时候。

    就是炎炎烈日下,也会成为停车场,给充分利用起来。现在是下午六点半钟,这块不大的广场上早已是人满为患。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

    地上的收放机里在大声播放着《潇洒走一回》。

    “来,听节奏,看我手势啊,来!鞑鞑鞑鞑鞑鞑鞑鞑——叨叨叨叨叨——来,你们几个眼睛不要乱望,看我的手势!来。。。。。”一个身着一袭宽松黑衣,脚踩白球鞋的五十开外的男子,正紧锁眉头。

    站在他对面的是五排一式的五六十岁的妇女,大约有三十多人。她们都是上装着一式的大红对襟紧身至肚脐装,钮扣是黑色布盘的中国结,下身是红色的七分马裤,滚着黑布边,脚踩红色绣花鞋,手执一把翠绿大纸扇。

    女人们用力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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