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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和吉尔的故事还在林卉耳边回荡。那火红的枫叶在林卉的心灵深处晃动。林卉的心中涌起了悲哀的、庄严的殉义者的感情。时间不允许林卉考虑，林卉用颤抖的手指拨响了罗佑德的手机。
十八：兰之猗猗
清晨，林雨睁开眼睛时，恍然置身于梦中。这是头等病房，只她一人。洁净干爽舒适宁静。阳光透过浅绿色的窗帘，斜身在窗台上两盆盛开的兰花上。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不佩，于兰何伤？……林雨想起小时母亲教她背的《猗兰操》。兰花，是母亲平生最爱的花。难道，难道妈妈来了？
林雨盯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静脉之中。生命的汁液！林雨在心中念道。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恍惚中总听见林卉的轻泣声。原以为自己已走至生命终点。然而不！她年轻的躯体里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那活力足以驱散一切病魔！
淡淡的馨香缭绕于室，林雨在枕边发现一张纸条，那显然不是妈妈的笔迹：当花香唤醒你的时候，我曾在你的梦境中来过。一意念着母亲的林雨失望地流下了泪。
门打开了，林雨偏过头去，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泪水，她的脆弱。
没有人说话，但脚步声却愈来愈近。那既不是医生，亦不是护士，也不是林卉，那是杨楠！
人生的悲喜永远是参半的。当杨楠如获至宝地抱着《三国》回到住处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噩号撕裂了他满腔喜悦的心－－母亲上山打柴不慎滑下山崖而摔死！
杨楠从小是在苦水中泡大的。他的父母为他的前程耗费了毕生的心血。父亲未到中年劳累而死，而母亲偏偏……
子欲养而亲不在。
杨楠怀着深沉的内疚和无限的哀痛安葬了他的母亲。他把年假一并休完，在家中一直呆到过了“四七”。守孝的日子，他静静地坐在母亲的墓旁，读着《三国》。冬日凛洌的风在他耳旁呼啸。
不是出于恭维，林雨确实是个才情卓绝的女孩。由于她的点评，杨楠重读《三国》时，竟有全新的感受。杨楠同时也品味出林雨不甘平凡的心灵。
回到Ｇ城，杨楠做的第一桩事便是去找林雨，可是林雨已离开原先的住所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杨楠开始用他所有的业余时间寻找林雨，但总是徒劳无功。而生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的。周末那天，他去医院看上司时，不经意间在医院门口撞上了急急忙忙的林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林卉一见他眼圈就红了：杨经理，要是早点碰上你……
杨楠的心猛然一紧，他预感到出了什么不幸的事。他拉住林卉的手臂。林卉扭过头，哽咽着，许久才挤出一句：林雨得了肺炎了！
肺炎？杨楠怔了怔。肺炎又不是不治之症，只要仔细护理，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的。杨楠看到林卉往日白皙丰润的脸色憔悴着，漂亮的丹凤眼饱含着痛楚。杨楠很是不解，他关切地扶住林卉，林卉掩饰不住地哭起来。
杨楠不时拍拍林卉的肩，耐心地等她平静下业。林卉哭过以后心里好受了很多。她告诉杨楠，林雨正昏睡着，明早去看她为好。
杨楠没有听从林卉的建议，他当即跑到林雨的病房，带着他为林雨买的两盆兰花。深爱古典文学的杨楠沾上了古人爱兰的雅兴。当他把兰花放在窗台上时，他忆起了汉武帝的《秋风辞》：兰有香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佳人”正昏睡着，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也不动，面色苍白，嘴唇微微翕开。梦中的“佳人”紧蹙 双眉。
“佳人”的手臂不安分地伸在被子外面。杨楠爱怜地想替她拉上被子。但他却停住了，目光凝在那只手上。那是只非常美丽优雅的手：手指纤长，椭圆的指甲莹润修长，皮肤雪白光洁，皮下青筋依稀可见。惟一影响美观的是，由于长期握笔造成的食指与中指之间的小小凹陷。
杨楠在病房中呆了许久许久，而“佳人”终是不醒。第二天一早，他又赶来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九：回到浊世
见到杨楠，林雨并未表现出很大的吃惊。她的病给了她宁静的虚弱的苍白的美丽。
谢谢你来看我，杨楠。林雨的唇边泛起浅浅的笑意。那笑容显在她清秀的瘦削的脸上，越发的楚楚动人。
杨楠在林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纤纤素手。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杨楠一遍又一遍地问道，语调中满是心疼的成分。
上帝看我太累，要我好好休息一下。林雨回答说，同时把目光移向那兰花：杨楠，你也爱兰花？
竹有节而无花，松有叶而无香，梅有花而少叶，独兰花三者皆有，我相信你是爱兰花的。因为你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林雨对花草素无兴趣，但她却为杨楠的言辞所动。她恍然明白母亲爱兰花的真正原因了。
林卉这时悄然推门而入，无比羡慕地看着他们。在曾经和杨楠短暂的交往和接触之中，林卉知道杨楠是个心地善良颇有才干且能真诚待人的青年男子。假若林雨真能和杨楠成一对，林卉是非常乐意看着他俩幸福的。
事实上，林卉也是很喜欢杨楠的，但人生是讲究缘份的。杨楠没有在林卉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但他却在林雨最需要慰藉的时候来到了林雨的身边。
我的心只属于我自己。林卉记起林雨常对她说的一句话。林雨是个非凡的女孩，她真会嫁给杨楠么？
疑惑着的同时，林卉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衣冠禽兽罗佑德玩够了她之后又去另觅新雏了。迫于生存的压力，林卉只得强颜欢笑再去陪另一个*十足的男人……
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嫁个好男人了。林卉暗自嗟伤，心头酸涩而凄苦。她不愿她的伤心感染到别人，便又悄悄地溜出门去，让泪水畅快地流下来。
林雨那天出院了，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润的健康的色泽。脱下那件浅蓝色的带条纹的病号服，换上杨楠特地为她买的一套粉色的衣裙。林雨说：
仿佛是从桃花源走回混浊的尘世。我恨这个尘世，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想感谢这场疾病。
林卉听了此话，又想哭了。对于她付出的巨大牺牲，林雨不知道，但又何必让她知道。我是个轻贱的人，牺牲我轻贱的躯体，换取林雨的辉煌，还是值得的……
难道你还想再得一次肺炎？杨楠尽量使空气活跃起来。林雨；你难道忘了，曹操生头痛病时，吉平想趁机谋害么？
可是我不用担心有人谋害我，因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林雨黯然道，我只是很希望拥有一个安宁舒适的环境，做我乐意做的事。想诸葛亮未出隆中时，虽踌躇满志，但亦是逍遥自在啊！
杨楠抬头凝视了林雨片刻。
也许，我能为你创造这样的环境！
林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话。
二十：生女当嫁周公瑾
街道拐角的西餐厅。杨楠和林雨对面而坐，桌上有两盘牛排。杨楠把盘子推在一边，很认真地看着林雨。
我很想告诉你，关于我的过去。林雨，我出生在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父母因为受了一辈子的穷，只生了我一个。他们咬紧牙关，含辛茹苦，紧衣缩食地供我念书，但还是负担不起学费。由于我小时订过一门亲，我那 父母为我的前途竟忍心让他们惟一的女儿退学，把钱省下来给我用。因为担负着两个家庭的重望，我读书特别刻苦，大学毕业后凭才干分到了银行，前程更是一片光明。我无法却过去的恩情，忘却为我作出牺牲的人们。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后，我便和那女孩结婚了。我们的苓儿如今有五岁了了。我曾经试着把她们接到城里，试着让她们习惯城市，可是她们是属于山村的。我可怜我妻子，但没有人可怜我。有时我把大把的钱扔在酒店里，只是因为忙碌了一天的我，有种可怕的空虚。我渴望一个纯净似水才情出众的女孩让我重新体味到生命的意义。能够碰上你，是上苍的恩赐。
在优裕环境中长大的林雨，无从设想杨楠成长的艰难。她从杨楠的学识和品味中，曾推断杨楠定是出生在“诗礼簪缨之族”。杨楠的自白令她大失所望。但林雨还是赞许杨楠的坦诚。
林雨很喜欢杨楠，否则她不会把心爱的《三国》借予他，更浍 和他一道吃西餐。但林雨只是把杨楠看作一个朋友，一个在她生病时为她扫除寂寥使她欢愉的朋友；一个侃古论今颇有见地的朋友。林雨看着杨楠的目光永远都是冷静而从容的。
不是不懂得爱，也不是不愿意爱，只是林雨并不爱杨楠。生子当如孙仲谋，生女当嫁周公瑾。周瑜，几百年间，在国人的眼里最深刻的莫过于他临终前的哀叹“既生瑜，何生亮”！但在林雨的眼里，周瑜是个文韬武略且兼顾儿女私情的旷世奇才。群英会上，他的“立功名兮慰平生”在林雨心间激起强烈的共鸣。老将程普对他心服口服：周郎真将才也。因孔明把子建的“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 ”改为“揽二乔于南兮，乐朝夕之与共”，周瑜愤然而起，从而铸就了赤壁之战的午千古辉煌。
杨楠能有周瑜那种抱负吗？有周瑜那种深情吗？有周瑜那种辉煌吗？都没有。虽然他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另眼相看的青年，但他毕竟不是周瑜，也无法成为周瑜。
杨楠，谢谢你的真诚。我很遗憾我不是你所渴望的女孩，而且我没有权利得到你。我想我们仅仅是朋友，只能是朋友。
不！杨楠大声说道，他眼神中的狂热让林雨吃惊，更让林雨害怕。林雨，你知道吗？那次在医院见到你以后，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你。我能为你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