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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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的故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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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现实(一)
下班高峰期,秦晓月随着人群从办公大厦里走了出来。霓虹灯悄然绽放在城市的高空,寒气日甚。秦晓月独自走在回住所的路上,用手紧了紧黑色的呢子大衣。

  一辆银色的跑车跟了过来,秦晓月扭转过头,看到了跑车里的刘坤一。

  “上来吧。”刘坤一停下车,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秦晓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钻了进去。

  刘坤一把秦晓月带到一家安静的酒吧内,不同于秦晓月之前见到的慢摇吧,这里是以听歌与喝酒为主题。里面的客人都很高雅,有独自一人,有的三五一群好友,在很有格调的爵士音乐中放松着一天的情绪,吹吹小牛,喝一些美酒。

  刘坤一在前面走,秦晓月跟在后面,两个人坐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了。酒吧的侍者跟了过来,刘坤一点了酒水,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秦晓月发呆,态度很不平常。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秦晓月尴尬地笑了笑,借以化解局促感。

  刘坤一没说话,很半响,才缓缓地问:“你跟蒋立峰在一起?”

  秦晓月愣了一下,沉默。

  刘坤一继续平静地问:“就因为他?”

  秦晓月偏过头,看着昏暗的酒吧,喝酒聊天的人群。

  刘坤一的眼光灼灼,慢慢暗淡下来,深沉不可测。

  优雅的爵士音在酒吧里回旋,声色优美。

  秦晓月的手机恰在这时叫嚣起来,诺基亚单弦调音乐格外刺耳。

  是陈晟的电话,秦晓月赶紧接起来:“主编?”

  “立即回办公室。”陈晟的命令不容置疑,平静沉稳的声调下压抑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秦晓月惊了一下,收完线拿起包就往外面走:“主编叫我回办公室。”

  “我送你。”刘坤一受到了秦晓月的紧张情绪,也急急地跟在了后面。

  出了酒吧,刘坤一载着秦晓月刻不容缓地往《女性》杂志编辑部赶。跑车滑到办公楼大厦的下班,秦晓月推开车门,丢下一句话:“不用等我,你先走吧。”

残酷的现实(二)
看着秦晓月匆匆离去的背影,刘坤一的神经跳动起来,感染了那一份不安。

  秦晓月走进办公室,里面竟然灯火通明,站满了人。

  秦晓月直接走到最里面,进了陈晟的办公室,韩副主编和东方玉一脸严肃地站在陈晟的办公桌旁边。

  “主编。”秦晓月走到近处,心提到了半空。

  陈晟揉了揉太阳穴,扬了扬下巴,说:“你看看桌子上的杂志。”

  秦晓月的视线落在陈晟的办公桌上,一本最新版的1月刊《粉红》杂志摆在办公桌的正中央。

  《粉红》同位都市女性时尚读本,是一本新近刚推出的日系新潮杂志,秦晓月曾经听孙颜提过,这本杂志为了争夺广告商,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在圈内的风评很差。

  秦晓月的目光从《粉红》杂志的刊名,滑到封面上,赫大的字体标出杂志的主题文章——《品牌女性!中国的传奇人生》。秦晓月震惊,急切地拿起杂志翻到文章处,大开页锦集专访,熟悉的构思,熟悉的文笔风格,熟悉的图文排版!

  秦晓月浏览的目光顿时停格在一页上,一对夫妻亲密地两开页时尚大图。后一页“艾凯丽中国总代理蒋立峰为爱放弃独立经营,全力支持其太太蔚华女士开发中国独特本草护肤品牌”一行字跃入秦晓月的眼中。

  秦晓月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原本你的私生活怎样我们杂志社也干预不了。”韩副主编翘着精致的下颌,声音和缓却苛刻地说,“只是如今我们的杂志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在最后的处理阶段,结果却让《粉红》拿到我们的主题资料抢在我们前面发行了,整个杂志社就因为你一个人,导致全部的工作的都要被迫停止,这一期的杂志势必也要推迟发行,可能是这一年里最后一家发行的杂志,被其它的杂志抢在前面打开了市场,叫我们的外联部的人怎么跟广告商交待?”

  韩副主编原本还要继续训斥,只是一抬头,看到了秦晓月泪流满面的脸,就小声地自语了一句:“只会哭,哭有什么用。”

残酷的现实(三)
东方玉没有说话,她手下的人出了事,她自觉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陈晟疲惫的说:“蒋立峰这个人是赤手空拳打拼出来的,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这一次确实是我们疏忽了,他与艾丽凯解除了代理关系,搞了个本草护肤品出来,新品上市,肯定是有大动作的……”

  陈晟不再说话,却字字听在秦晓月的耳里,血淋淋的残酷。

  陈晟看了一眼如石化了一般的秦晓月,淡淡地说:“出了事,我们都有责任。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想办法尽快弥补这件事情,而不是开批斗大会。”

  东方玉赶紧说:“杂志规划初期就还有一份备用方案,我把它调出来马上准备。”

  “把它拿过来,我和韩副主编再商讨一下,你叫大家先回去吧,跟大家说,从明天开始每个人都要加班,直到新杂志发行为止,不许请假。”

  “是。”东方玉快速走了出去。

  陈晟冲着秦晓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你也出去吧。”

  陈晟和韩副主编都不再说话,焦急地思索着新方案的完善创意。秦晓月麻木地走了出去,耳不闻,眼不看,一瞬间只觉得世界都不存在了。

  还没有走的同事都小声地窃语,却看到秦晓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陈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安慰她。

  秦晓月一个人出了办公室,下了楼,走在北京12月的寒夜下,心里冻得瑟瑟发抖。

  秦晓月无处可去,那个房子,蒋立峰送给她的住所,她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回去。秦晓月站在路边上,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秦晓月想回家了,什么都不拿,什么都不要,赤条条一个人买张车票连夜坐14个小时的车回去。可是她这样回去,真的就不管杂志社了,真的就辜负了陈晟对她的全部给予与栽培,她也再无脸面去见自己的导师。

  秦晓月一个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她想到了李翩翩,就乘了公交车,朝南三环的方向过去。

  泪已经干了,再大的打击还得继续面对明天的生活。明天该怎么样?9点前到达办公室,不能迟到。放纵,忧伤,颓废,只能留给此刻。天一亮,又是新的一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残酷的现实(四)
秦晓月没有给李翩翩打电话,李翩翩宿舍的小区里公交车站并不远,老社区里晚上的行人很少,车辆也很少,偶尔一两个晚归的年轻人,提着外面大排档的烤串和烤翅往家赶,一瓶啤酒一串肉,就是对自己整日加班的犒赏。

  秦晓月走在树影下,小区里的路灯昏黄地打在小道上,秋黄的树叶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显斑驳。

  秦晓月走到李翩翩所住的楼栋下,正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楼下,秦晓月只觉得眼熟。秦晓月跟那辆车只有一百米的距离,她在树下的阴影里,车在路灯的光亮下,蒋立峰从车的驾驶座上绅士翩翩地走了下来,而令一边,是在夜色中笑容明媚的李翩翩。

  秦晓月停顿的脚僵在原地……

  “倒是真有一个人,是我们的客人,他来我们这里做治疗,后来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

  “要是不错的就交往看看,也不能老是等着别人主动。”

  阳台上两个亲密地伙伴心无沉浮地交着心。

  “你的牙齿最近怎么老是流血,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估计是最近饭局太多了。”

  “你还是去看下吧,就算没事,也可以洗一下牙保护一下。我有朋友在国贸那边的康医牙科门诊里做医助,就是我常跟你说到的李翩翩,你记得吗?”

  秦晓月的回忆从很远很远地地方飘过来,迅速串成了一片。两个秦晓月曾今至亲密的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地在离她仅距百米外的地方,他们浓情蜜语,毫无忌惮。

  秦晓月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又后退一步,仿佛就能退到时间逆流,回到初始。她那样小心谨慎,胆怯畏惧,生怕惊动了前面那两个人。

  秦晓月一直退到路地拐角处,再也无人能发现,才转身拔脚飞奔出去。

  12月的夜色很凉,秦晓月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赶着一颗滚落下来。

  韩副主管藐视地目光:“只会哭,哭有什么用。”

  秦晓月的心卑微成一方漂泊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风雨沉浮。再一个浪起,就会被彻底地拍碎,瓦片不留。

  秦晓月一直跑,一直哭,不离会旁人怪异的眼神。她躲到无人路过的天桥下面,蹲在桥栏边上嚎啕大哭。主环路上轰隆的车行声盖住了女孩子嘶哑嗓音的痛楚。

  秦晓月哭得累了,就歪在桥栏上小声的抽泣,慢慢地,抽泣声也暗下来。

  秦晓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主环路上的车辆也渐渐稀少,她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

  秦晓月用僵硬地手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偷出手机,等她老婆婆一般地掏出来,手机已经安静下来。秦晓月看到蓝色的屏幕上提示着有68个未接来电。68个未接来电,大多来自刘坤一的,还有陈晟的,东方玉的,孙颜的,甚至还有韩副主编的。

残酷的现实(五)
没过1分钟,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是刘坤一。

  秦晓月接了起来,却并没有说话。

  “秦小姐?秦晓月?是你吗?你说话啊?你在吗?”

  对面是刘坤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询问,焦急地询问。

  “是你吗?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嗯……”秦晓月小声的嗯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残破不堪,发不出一声完整的音调。

  “谢天谢地,我打了你一晚上的电话,你的情况我问过陈主编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主编也没有怪你,你不要害怕,你在哪呢?我……我们都很担心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刘坤一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自持,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这样的关心,只有在自己至亲的人身上,才能感受得到。

  这样的温暖,让秦晓月干涸的眼泪又滚了下来,她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

  “天呐!别说了,你在哪?”秦晓月的声音心疼得让刘坤一想杀人。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秦晓月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看看你周围有什么建筑物,告诉我!”刘坤一急得跳脚。

  “有……”秦晓月摸了摸眼泪,看到了对面一个很大的招牌,把上面的名字念给了刘坤一。

  “你呆在哪里乖乖不要动,等我过来,乖,知道吗?”刘坤一的声音突然放得很柔,柔得让人心安。

  秦晓月又擦了擦眼泪,挂了电话。

  北京的夜很长,北京人的夜生活却很短。白天拥塞的排长龙的道路,一过午夜,就空旷寂寞地如同另一个城市。离秦晓月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交车站牌,有一个穿着雨衣的大妈拿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和一根长竹竿,走到公交车展牌旁边的垃圾桶里,用竹竿拉开垃圾桶,细细地翻找着,找出一个空的饮料瓶子,捡出来放到自己的塑料袋里,又拿出一些废纸,也塞了进去。找了半响,再无可换钱的东西,才才慢慢地拖着步子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秦晓月一直看着前方,知道有一辆车灯晃了过来,越行越近,近到突破夜的黑,看得清楚整个车身。

  刘坤一如神迹一般出现在这个12月的夜色,捡到那个眼睛肿得核桃一般大,毫无姿态爬在桥栏上的女子,用外套小心翼翼地包裹住这个小女孩,把他带回家。

  刘坤一带秦晓月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打电话,打给陈晟,打给东方玉,孙颜,韩副主编,感谢她们的帮忙,并告之秦晓月的情况。

  秦晓月窝在刘坤一跑车的座位上,小小的人缩在大大的男士外套里,闻着刘坤一残留在上面的温度,沉沉地睡去,就此睡去,仿若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涅槃重生(一)
秦晓月醒过来,北京干爽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室内。

  现代化氛围很浓郁的卧室显得格外空旷,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在卧室的中间尤其显眼。刘坤一从房门外面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小瓷碗,香甜的浓粥味与设计感强烈的装饰格格不入。

  “醒了?我刚煮好了粥,喝一点吧。”刘坤一走到双人床的边上,脸上的笑和煦如风。

  秦晓月的眼睛眯成一个小缝,臃肿眼睑很不舒服,她哑着嗓子说:“我想洗下脸。”

  “好。”刘坤一把那碗粥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又细心地拿来一双棉质拖鞋。

  秦晓月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袜子也在脚上,只是鞋子脱了下来。

  刘坤一把秦晓月带到卧室里的卫生间里,就退了出去。

  秦晓月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恍惚忆起了巴黎的那段日子。酸涩地眼睛里,又顺着红肿的裂缝中溢出泪来。

  秦晓月连忙打开了水槽里的水龙头,用凉水一遍遍浇在脸上,清凉的水冲走了满脸的红潮。

  刘坤一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件干净的浴袍,牙膏牙刷和新毛巾,淡淡地说:“你洗个澡吧,也舒服一点。”

  秦晓月低着头默默地接过来,只是不说话。

  刘坤一提秦晓月带上卫生间的门,脚步声慢慢朝客厅里走去。

  秦晓月脱了衣服,站到浴池里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温暖的水流从头顶洒下来,秦晓月一遍一遍的冲洗,用力地、厌恶地搓揉着自己的身体,白皙的皮肤泛起一道道红印。秦晓月的眼泪就顺着花洒的水,一起流到脚底下。

  刘坤一等了半个小时,都没见秦晓月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走到跑冲到卧室里,重重的拳头砸在卫生间的木质门上:“晓月!晓月!你还在不在里面,你在吗?”

  里面没有应答声,刘坤一急得转了一圈,又用耳朵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细细的水流声一直都在流淌着。

  刘坤一又用力砸了砸门,焦急地问:“晓月?你怎么了?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刘坤一等了半响,仍然是没有一点声音。刘坤一一咬牙,冲了进去!

涅槃重生(二)
门并没有锁,刘坤一很快就发现了浴池里那个自虐一般的女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一道道怵目惊心的红印记泛出可怕的紫色。

  “你在干嘛!”刘坤一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一步冲过去,抢过秦晓月手里的蓬巾,从水里捞出浑身赤 裸的女人。

  秦晓月哭得快断气,一直打嗝,她挣扎着,嘴里喃喃地说了一个字:“脏……”

  刘坤一抱着秦晓月跌坐到地板上,他紧紧地抱着秦晓月,秦晓月又抓又打,牙齿咬在刘坤一地肩膀上。

  深可见血。刘坤一一声不吭。

  秦晓月咬得累了,就送了口,嚎啕大哭起来,如同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那么竭斯底里,撕心裂肺。

  刘坤一一直抱着秦晓月,安抚着她,陪着她慢慢的平复情绪。

  秦晓月一边哭,一边打嗝,满脸红肿,惨不忍睹。

  秦晓月哭不出声音来了,流不出眼泪了,就停了。

  刘坤一把如同软泥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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