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会陪着我度过这么久？”
“可是我们……”
杨正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宋一，他该拿什么去坚持相信会有爱呢。他一直只想把幸福给宋一握在手中，可是这时才能发现，自己让他握得越紧，他越会疼得轻易松开手。
第四章 真心的付出回报伤害
女人突然加快脚步，男孩没有回应，还是静静地往前走，空阔的巷子里传来两阵节奏不同的脚步声，黑夜里传来一声飞鸟尖锐的嘶鸣。女人紧紧从背后抱住男孩，将他收进胸口。女人的样子像在哭泣，肩膀有频率地抖动着，黑暗里全是朦朦胧胧透着寒气的薄雾。夜太深了，只剩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就像是一个接近夜幕的黄昏，静谧并且祥和。
“要不要喝口水？我起身给你去倒。”杨正掀起被子想要起床，宋一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猛地从背后抱住杨正。
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真正明白过真心真情什么的有多少价值，或者有什么意义。
“真幼稚。”林浚埋怨了一句，把下巴缩进围巾里，想起了那个捧着围巾冻得满脸通红站在自己教室门口的小陈静。
“我们去刮刮卡吧。”陈静看着稚嫩的林浚，满怀憧憬的样子他至今都还记得。
“你怎么这样，别的女人约你你就出去啊！你知道我会担心吗！你别总是这样低着头不说话啊！”
“昨天的事请你不要告诉陈静。”
这时手机又振动了起来，他嫌恶地掏了出来，却看到了一条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昨天的事请你不要说出去。”
可如今，这个最容易掩藏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他看着眼前的女生把头埋在书后，双手飞快地按着键盘。宋一的手机又振动了，他低头打开。微弱的光线灼热地滚过自己的眼球，随即他合上手机，拿着包从后面的门直接出去，余光落在了回头看着假装惊奇的杨兰，他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
始终没有想过一切会变成这样，一些似乎能够永远烂在心底的秘密再也包裹不住了，一些看来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纠缠在一起了。一些原本觉得美好以后也可以过得不错的生活好像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宋一听说过很多悲剧，却没有体会过真正失去，也听说在得到幸福以前，还有一段很长很艰辛的路要走，只是谁能从始至终陪着自己。
昨夜2：15分。
杨正拿过电话，帮宋一接通了。他一只手摸着宋一的头，一只手举着手机，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说了什么？”宋一没有睁眼，突然很怀疑地问了起来。
“没，没什么，你醒了要不要喝口水？”杨正伸手想拿桌子上的水杯，宋一把他的手拽住了，“不用了。”
杨正也跟着起来了，拉开了窗帘，巨大的玻璃透着外面的寒光，全都落在男人的眼眸里，“要我陪你吗？”
“太晚了，我不放心，我送你。”杨正套上外套，从桌上拿了汽车钥匙，“你快点，我去开车，你到下面的停车场门口等我。”杨正说着打开门，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对宋一说，“口香糖在右边抽屉里，记得拔房卡。”
“好的。”宋一边套着鞋子，边在包里掏出了化妆包。杨正笑着出门了。
于此同时，林浚从幽长的巷子里拐了出来，拨通了苏澈的电话，“你在哪里？我还有两分钟左右就到名佐门口。”
刚才旁边那个红指甲油的女人已经被两个男人扶着出了门，嘴里还疯言疯语地喊着“喝，继续喝”，酒吧里过了这个时间段慢慢变得安静下来，里面缭绕着烟丝燃烧的沁人香味，几张陈旧的皮制沙发上都是拥吻的情侣。
杨正看到张言新的表情，一脸不知所谓，于是催促宋一外面太冷，赶紧进去。
“那你呢？”宋一抓住他冻得冰凉的手，紧紧握着。
“嗯，好。”宋一微笑着，看着杨正离开，双眼看到张言新的时候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摘掉毛茸茸的帽子头也不回地钻进酒吧。
一瞬间宋一红了耳根，焦躁不安的情绪充斥着胸腔，不能够不能够，他心里想着杨正一边尴尬地冲她打招呼，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杨正的号码。
张言新在车库里静静地走着，黑暗里寒风逼面而来，他哆嗦着下班回家，路的尽头一个女人躲在黑色里，他胆战心惊地走过去，闭着眼睛刚刚经过，突然有人用手从背后搭住了他。
张言新吓得愣住了，喊不出声音，他依旧闭着眼睛回过头。
“你睁眼啊！我有话跟你说！”一个女人的声音低沉地在耳边响起，他愣愣地睁开眼，看见刚才黑暗里那个长发女人冲着他白眼，这种白眼跟宋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说是陈静叫你给他的。”女人说完，没等张言新回答，头也不回地扎进浓浓的夜色之中。
“宋一！你干嘛这副表情。”苏澈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宋一面前，把宋一的包取下来丢在里面的沙发上。
杨正点点头，瞪着杨兰的眼神里惊讶和惭愧参半，还是被宋一拉着坐在了苏澈身边的位子，突然间苏澈大声了笑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澈澈！”宋一往前凑近了一点，看着苏澈的眼睛。
“你男人吧？哈哈。”苏澈从上到下打量着杨正，把杨正看得头皮一阵发麻，脸唰地红到了耳根。
“去死吧你，你女人也标致得很嘛！我跟你说苏澈，你再瞎说我把你那些丑事都抖出来，到时候别说杨兰不要你了，别的女人也不会要了。”宋一双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好像被什么有趣的事逗乐了一般。
“好啊你宋一，你现在泡女人啊？”林浚窃笑，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哪有啊，林哥哥，是我同学啦！”宋一很无语地坐下，苏澈还是一脸蒙蒙的样子，他像是要开口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看着宋一局促不安的模样，还是觉得这其间有点不为人知的事。
“你知道我多恨你吗？宋一。”杨兰一边闭着眼享受着，一边追问宋一。
“呵呵，我似乎也没有怪你，也许他真的从那样一个家里感受不到温暖了，才会选择你。也许真的是你好。”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可是宋一你知道吗，你夺掉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如果你能够放过我爸爸，还给他原来的生活那该多好，起码能够补救一个家。我只是这样想而已，你宋一一辈子不会缺男人，不是吗，何必赖着杨正。”
——可他是第一个对我真切的人。
杨兰笑了，从过来时的路口原路返回，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静静地看着天台大风里光芒万丈的宋一，眼泪糊了妆容，蹲在墙角紧紧抱着膝盖，翻盖的手机丢在脚边。
“那为什么会陪着我度过这么久？”
“可是我们……”
杨正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宋一，他该拿什么去坚持相信会有爱呢。他一直只想把幸福给宋一握在手中，可是这时才能发现，自己让他握得越紧，他越会疼得轻易松开手。
第五章 消失在时光的豁口中
“你！就是你撞我的咯？！”女同学冲上来，一把抓住宋一衣服背后的帽子，宋一被一下子带了过来，甩到了矮墙边。旁边几个同伙的男生发出咯咯咯的窃笑，女同学见状哈哈大笑起来。&；#172；
宋一感觉那一刻生命已经到了最底层的黑暗，那一点点隐约的光线也好像摇曳着慢慢熄灭。对未来，自己做很多很美的憧憬，也许会有一个人就这样带着他离开这个城市。&；#172；
从他懂事以来他就知道了自己这种特殊的身份，让人看不起，让家人觉得丢人抬不起头，可是这已经是一个现实。他从没想过要有很多很多的幸福，至少一个常人简单的生活应该会有。&；#172；
“你一定要帮我呀。”杨兰亲着苏澈，紧紧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172；
“你帮我……”杨兰看着桌上苏澈林浚宋一的合照，笑着对苏澈说，“你帮我弄死宋一，好不好。”&；#172；
都说感情要经历一段很长很长的混沌期。爬过黑色的沼泽地，路遇了荆棘，飞鸟，野蔷薇，还有层层叠叠的峰峦云海，女巫回转世界的水晶球，与天地同寿的战神，还有很多梦里才能看见的缥缈无形的东西。
杨正在公司的办公桌上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手边放着一杯冷却的咖啡。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屏幕，总是不经意地敲错一行字再一个删除键按到了底。
外面的员工都很忙碌，自己一个人却在这里躲懒，杨正笑笑，似乎很久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家人了，连这样万分之一的关心都没有，自己就是个很没责任心的爸爸，一个只会逃避责任的丈夫，还是一个不称职，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的男人。
9…2…3，他按下了秘书的电话特线，“喂，小戚啊，你安排下，晚上我陪家人在金色时代吃饭，你订个桌吧……嗯，对，对。”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兰兰。”杨正出门的时候狠狠拉住杨兰的手腕，却被她反手甩开撞到了车上。
好恶心。
杨正看着苏澈把杨兰接走，杨兰抱着他的腰就像是她母亲当年对自己的憧憬一样，自己年少有为，家境不错，就像杨兰眼中的苏澈，英雄豪迈，甚至敢做敢为，那又能意味着什么，她的母亲被岁月磨成了现在抑郁烦躁的模样，而自己，龌龊地喜欢上了女儿的同学。
也许你是对的，我真的很恶心。杨正在车里，想了好多好多，直到宋一突如而来的拥抱，伴随着一句“对不起”，让他干涸多年泪腺终于崩溃，再堕落似乎都值得。
杨正微笑着起身，失去了原本并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会这么难过，最多是感情回到了原点，也许这次他才真的懂得去珍惜实在的东西，好比亲情。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拿起来打开了未读信息，看到了一张让他嗔目结舌的图片，紧接着是一条陌生的短信。
“杨正吗，我是林浚，宋一出事了。名城医院三楼。”
林浚转过脸，红通通的眼睛瞪着苏澈。
“你干嘛！干嘛这表情啊！”苏澈吓得退后一步，四下里变得分外安静。
“啊？？？”苏澈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语无伦次起来，“脱……脱肛？宋一这也太不检点了吧！”
“林浚，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哥……”宋一撑着身子起来，林浚赶忙冲上去按住，把他的手重新放进了被子。
“大药罐子，你还是多躺会儿吧，身子那么差，从小就一身病。”林浚看着宋一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苏澈站起来，揉着被撞得眼冒金星的脑袋，看见眼前这个衣着普通的大个子男生。
“啊你个头！”苏澈刚才自己也无心走路，自认倒霉，不跟他追究，径直地向前走，不料被男生一把抓住。
“喂！你这人真搞笑，我都不追究你责任了，你要干嘛！欠揍是吧！”苏澈把手握成了拳头，瞪着眼睛冲他大声吼到。
“哦，有事吗？没事我赶着走呢！”
“等下！耽误你一分钟！”张言新再次拦住苏澈，苏澈脸色阴沉了下来，“你是来看宋一的吧，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他。”
苏澈茫然地接过信封，张言新一边说着谢谢一边蹦跳着下楼，苏澈看了看信封上“宋一收”三个字，突然露出了意外的笑容。
他谄笑着，随手打开了信封。
张言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朋克的衣服，清爽的短发，架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人家说一个优秀的男人衣服上不会超过五种颜色，可是现在的自己，花枝招展得像只大蝴蝶。
苏澈从信封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记载的是这个地方没错，他走四楼左边的房间，从袋子里摸索到信封里提供的钥匙，“咔嗒”沉闷的一声，生锈的锁被拧开了。
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也有股熟悉的香味，桌椅虽然很旧，但都很雅致。苏澈小心地进了里屋，果然是她没错，电视机旁依旧是她和林浚的合照，让苏澈看得心里一阵翻腾。
7
你说爱情会不会改变一个人。苏澈反反复复地质问着自己。
像他这样玩世不恭的人，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因为陈静变成这样。做一个专情的人，那是苏澈曾经觉得世界上最傻最可笑的人，可是自从有了她，他也成了这样的傻人。
8
“你能确定是这样吗？”林浚攥着宋一的手，眉头紧锁。
林浚瞪着宋一手机微微蓝色荧光的手机，嘴巴颤抖着，像一个定格的石膏像。
第六章 黑暗的尽头依旧漆黑 上
“喂？又怎么了？”杨正用餐布擦拭着嘴角的污秽物，听着电话里杨兰一连串的说辞，他的表情逐渐地变得冷峻，如同一樽泼了水的泥塑，用力地握紧了手机。&；#172；
杨兰撇过头，看见父亲冲着这边奔跑过来，她笑着掏出了苏澈送给她的唇彩，对着宽大的镜子里的自己涂抹起来，露出了明媚的微笑。&；#172；
杨兰走到杨正身边，把嘴巴贴近杨正的耳朵，笑着说，“因为我觉得他好脏，你们好脏。”&；#172；
“这也不是我爸爸应该做出的事！”杨兰瞪着眼睛对杨正大吼。&；#172；
“女儿对不起，是爸爸的错。你原谅爸爸……”杨正拉着女儿的手，很温柔地解释着。&；#172：“爸爸？”杨兰镇定地看着镜子里两个人的反射像，很不屑地重复着，“你应该知道，从你和宋一坐在我对面的那一刻起，我心里的那个爸爸已经死了，你也该清楚，我不是原来的我，这一切能怪谁？怪我有个这么丢人现眼的爸爸啊！我觉得抬不起头啊！”&；#172；
杨兰一而再再而三地念叨着“不要脸”，杨正定在了原处，双腿瘫软得差点跪在地上，手里振动的手机显示着宋一单纯的微笑，他沉默着流眼泪，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这么绝望无助，面临感情和亲人时做的一个难于登天的抉择。&；#172；
“还是挂了。”林浚把宋一的手机从耳边拿开，转过脸对着正在病床边收拾东西的宋一说。
冷不丁，林浚感觉手背上一滴冰凉的水滴，他看着动作匆忙的宋一低着头，把脸躲在白色高领毛线衣后面，他抓过宋一冰冷的双手，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紧张地问，“怎么哭了？”
“我是谁呀，你现在有委屈也不对我说了？我对你从来都没保留过。”
“哥……你还记得昨天苏澈的那个女朋友吗？”
“你说的是那个乖乖女吧。”
宋一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整个人软在了林浚怀里，眼泪又一次顺着风干的泪痕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完美的东西，一个美好的童话会有一个丑陋的角色，一个想要飞翔的梦想会有一个存在重力的现实，爱一个人会有一种爱得不真实不牢靠的屏障。
我知道，你过得辛苦，逃避得厌倦，我又何尝不是，即便是宋一这么简单单纯的男生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归宿，那当初海誓山盟的我们呢？
我没有怀疑过任何一个人，也从不质疑我们的感情，任何事都有挫折不会一帆风顺我知道，可你还能不能一如既往地相信我，一如既往地明白林浚对陈静从未动摇的爱呢？
&；#172；林浚想了很多，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说服陈静原谅自己的理由，怎么说都感觉牵强，让对方难以接受，该怎么办，林浚苦恼地攥紧了拳头。
第六章 黑暗的尽头依旧漆黑 下
名佐酒吧里没有了宋一生意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