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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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掌-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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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云吃的很少,半碗粥没有喝完,堂而皇之的发呆,连对面某人观察自己良久都毫无察觉。
    冯简几经明显暗示,对方依旧无所表示。而冯简不是那么好的忍耐力在几天之内达到边缘,挑女人没眼光的结局他二话不说就担了,但这不代表这女人能为所欲为。
    冯简终于丢了餐具,皱眉道:“李宛云,我不是犯人。”
    对面的女人才闻声抬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无声地看着他,略微疑惑。
    冯简已经挥手让珍妈和佣人退下,沉下脸:“80巴仙。”
    “……什么?”
    冯简双手交叉,冷笑道:“我只承担80巴仙的责任。不错,那天晚上我是喝了点酒,但那天晚上,也是你主动蹭到我身上来。我问过你行不行——我当时问了你一次,两次——不,我问过整整三次!你一直说可以。”
    宛云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搭话的意思。
    冯简想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态度?”他皱眉道,“跟我耍性子?”再冷笑,“别以为你和你妈似的,用那些女人的小计俩就能算计男人。”
    宛云平静道:“我对你耍什么性子了?”
    冯简怔了两秒,他那套商场上的敏锐直觉对宛云时似乎总不管用,但随后也就立刻换了话题:“我现在只是想对你讲清楚一件事情,我们都是成年人,所以那天晚上,也不过是成年人一晚上的事情而已,如果你以为……”
    宛云依旧歪头望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冯简抑制住抹汗的冲动,他敲敲桌子,一字一顿道:“——我并不是想否认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说那天晚上会对我们关系造成影响——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那件事,至于其他的——我希望一切如常。”
    宛云扬眉盯着眼前的男人,沉默片刻,她道:“我懂了,待会上楼,我会把那天晚上的钱付给你——”
    “李宛云,我想说的就是这句——”冯简脸色终于变得非常不好,“永、远、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宛云说:“可是……”
    冯简一字一顿道:“我说: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宛云略微蹙眉:“你觉得我会主动对别人说?”
    “我已经不确定你会做出什么事情。”
    宛云依旧用那双清澈过分的眼睛望着他。这家伙可真美,冯简绝望地想,仿佛任何人对她尖酸或刻薄都是犯罪,因此家暴似乎不是好主意。
    过了会,她突然就笑笑:“我今天开始戒烟了。”
    冯简一时没有消化,瞪着她,过会才反应过来也许这是他之前那句“你在跟我耍什么性子”的回应。
    至少从乐观的部分分析,冯简想,自己说的话,她至少还能听进去那最不重要的一部分。
    宛云的表情依旧纹丝不动:“以后我大概会开始吃糖。”她低头搅动碗里的粥,“下次你出去吃外卖,可以叫我。”
    冯简再三提醒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深吸一口气:“……李宛云,你到底想说什么?”
    宛云抬起头:“你说刚才的话题不准再提,所以我就换了个话题。”
    冯简嘴里的回击分别有“和你谈话,你似乎每句话都能转变话题”和“那你为什么就不能闭嘴,把自己的粥喝完?”
    可惜,不管怎么懊丧和回避,那一夜不可能对他没有影响。决定准备负80巴仙责任的冯简不那么神清气爽的选择闭上嘴,不耐烦地摸摸自己的喉咙。这是宛云曾经在特殊时间里咬过他的位置,这几天总感觉隐隐发痒。
    对面的宛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脸也不由微微一热。
    两人都食不知其味地把饭吃完,只剩珍妈希望她的小姐永远有那样的好胃口。
    回到自己房间,宛云在床头柜上发现两个信封。一张是烫金请帖,邀请冯简夫妇大后天去参加一个商业party;而另一张则是支票,也许该称为过夜费。
    她坐在床上盯着支票的数字,随后给冯简打去电话:“最下面的minus50是什么意思?”
    冯简解释:“之前打牌,你还欠我五十。”
    宛云盯着那张支票十几秒,随后没形象的拿着话筒,伏在床上笑,直到冯简在那一方脸色再变,开始不快的连声咳嗽。
    大笑的时候,就突然忍不住想到今天在艺术馆遇见的男人。
    第一次见面,他扮作小流氓,胁持自己坐上他的摩托,她唯一惧怕的就是顶在自己腰上冰凉的刀,强作镇定说:“我可以给你足够的钱。”
    对方的脸在头盔下仿佛闷闷地笑,随后温和道:”我不需要钱。“
    到达目的地,发现只是海边。对方英俊的脸在月光下格外欠扁和无辜:“刀,哪里有刀?我怎么舍得对你用刀?”
    打开手心,她才发现那威胁自己一路的,根本是块银色打火机。
    少女直接冷声说:“送我回去。现在。马上。”
    他自然拒绝,她也不强求,独自步行五公里,自己从海边走回家,脚磨出血泡,一步没停,绝不回头。开始他还在她身后悠闲地骑摩托,接着便让她坐上车,到最后推着摩托车默默地陪她步行到家。
    戏剧性的相逢,引火烧身的开始。原本配上他和她的背景,搞不好能写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白头偕老,金童玉女,只可惜女主角是宛云。
    如果自己——
    冯简的声音突然自她忽略的电话筒里传来,很不耐烦的一声冷笑,吓得宛云抖了下,回到现实。
    “你笑够没有?怎么还不放电话?”
    宛云用指尖捏着支票,过了会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是说好给我三万?”
    “明明是两万,三万是你当时开给我的价——李宛云,我说过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现在放下你的混帐电话!”



☆、8。3

和那日的行为相比,周愈没有大肆张扬的在她的生活里出现。
    宛云隐隐不安几天,让自己释怀。他是聪明到狡猾的人,比自己还不会回头,也不过嘴上官司,如此而已。诚然她偶尔还会想到那天周愈手上拿着的那支玫瑰,香气扑鼻,似乎总是提醒回忆多么闪亮。
    哪怕一场游戏一场梦。
    人终究没法彻底推翻自己的过去,如何“不留恋”是难题。幸好某人的存在转移她大部分注意力。
    新婚夫妻在社交场合里的首次公开露面十分重要。作为风头劲起的商业新秀,冯简被邀请去台上发表演讲,有十分钟的时间向诸多高管介绍他本人,他本人建立的企业,妻子家的企业。
    冯简第三次让秘书修改演讲稿的同时,何泷给宛云打来电话。
    此刻她在瑞士度假,有了冯简这种出头鸟,丈母娘开始逐渐淡出企业,准备享受生活。何女士对冯简的工作能力还是大体赞同,别的不提,单单只嘱咐宛云不要让他穿着那套农耕色彩的衣服上台。
    平心而论,冯简的品味远没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他的西服以黑灰蓝为主,都是好料子,唯独衬衫和领带可用难以言喻这词来形容。
    宛云问冯简:“你最喜欢的男装品牌是什么?”
    冯简一边盯着秘书为他写的演讲稿,一边对着镜子打领带,敷衍道:“没有。”
    宛云公正的建议:“你应该有一个。”又皱眉道说,“这领带和西服好像不配。”
    冯简皱眉看她一眼,倒也依言解下,随手换了另一条。
    颜色太暗、花纹老气、不配衬衫、土黄色吗?诸多的评价被宛云用完,冯简最后摊摊手,表示弹尽粮绝。
    尽管有预料,宛云仍有些惊奇:“你就那么点领带?”再思考着之前对冯简衣柜的惊鸿一瞥,“那你最下面层抽屉里卷成一团,装的都是——”
    他干脆道:“那是袜子。”
    冯简重新拿起最初选中的领带,娴熟地打上,再指着满床凌乱的领带:“你让我换了那么多领带,所以待会你要把这些叠好重放到抽屉里。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随后擦肩而过,拒绝再说闲话。
    珍妈在为宛云整理裙摆,来回嘟囔冯简的不体贴。宛云想着冯简的衣柜,随后把之前他开的支票留下,让珍妈去联系三叔的私人西装裁缝。
    到达会场前,她再拉住冯简。
    “你待会忙完你那边,记得要陪我去和那群太太们打招呼。”
    冯简向来怕烦扰,也向来对那些权贵的太太夫人小姐的女流敬而远之,不由皱眉:“为什么要我去?”
    “基本的礼节而已。”顿了顿,她道,“对了,你懂得如何自然而然的恭维女人么?”
    冯简冷笑:“自然懂得。”
    宛云便说:“可不可以向我示范一下?”
    冯简字斟句酌道:“……小姐,你好。”
    宛云再等待冯简片刻,随后道:“好吧,其实恭维也不是如何重要。”
    在让保安在会场前台签下冯氏夫妇的名字,宛云还在他耳边传授一些基本的礼仪。
    “如果你想赞扬她们,但一时找不到词语和话题,只需要微笑看着对方。等对方有些不好意思,便要立刻问她们的名字——问完后表示感兴趣的样子。”
    “主动表示很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不要拒绝,更不要说不想回答,你可以问她:需要我帮你拿酒吗?然后拿完酒后不再回来。”
    “还要主动帮别人拿酒?”
    “你并不需要格外讨好她们,但记得不要得罪她们。如果她们拿八卦周刊上的话题问你——”
    冯简顿住脚步:“她们怎么还看那些垃圾杂志?”
    “嗯,有人看,有人不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许那个来源里就有八卦杂志。”宛云道,“冯简,你今天对女客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明天杂志怎么写你,对你的态度。相信我,女客都是隐形小料提供者和——”
    冯简皱眉,他私以为贵圈实在太乱,挣开宛云挽着他胳膊的手:“我做不到。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全部做不到。哪位夫人因此对我产生不好的印象,或者明天报纸怎么写我,敬请随意,我不在乎。”
    “冯简——”
    冯简却若有所思:“李宛云,你也不是特别在乎这些虚礼的人。所以现在为什么要主动拉着我去见那些女人?”
    宛云沉默片刻,苦笑:“今天这里是你的圈子、你的天下。老实说,我自己已经很久都没参加过这种社交活动。女人的社交通常都是紧密建立在男人的态度和地位上,而为了防止自己太过尴尬,我的社交活动,必须由你先来露面——”
    “懂了,原来和‘你的社交’有关。”冯简望着她,过了片刻,他放缓声音,低道,“我根本没有想到这点,我根本没想到我会影响你——我自然会陪你去见那些女人。如果我圈子里的某些女人让你感受到难堪和尴尬,我感到非常抱歉,并由衷——”
    宛云不由蹙眉:“这是在讽刺吧?”
    “你还越来越了解我,该奖励你什么好?”冯简不耐烦地冷笑,“李宛云,我觉得很有必要再提醒你我为什么想结婚——我需要有人帮我处理社交,而不是找人继续拿这事给我添乱。我很忙,没空总和你说这些闲话。你不是很擅长这些吗?即使我不去,你应该能编出好理由去糊弄那些女人,这次照本宣科就可以。”
    这时,华锋已经看到冯简,快步朝他走过来。冯简看了宛云一眼,转身离去。
    酒会如期开始,冯简和宛云自然是焦点,不,实际依旧是宛云。她穿墨绿丝绸长裙,肌肤如雪,没佩戴任何首饰,洁净的如同清晨竹茂。满庭的女客,数她最出色。冯简挽着她在诸多男性隐晦或明显的嫉妒目光中穿行,不得不说极大程度上的满足男性虚荣心。
    其实一个美女如果需要男人出面帮她解决问题,已经是至大殊荣,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然而曾经的资深侍者冯简,内心却对那种轻而易举就差遣别人的作风异常反感。他没有兴趣做任何人的救世主,随手相帮视他心情。但再过分的事情,冯简认为没有必要。
    酒宴到中途,还有五分钟就到演讲时间,冯简嘱咐秘书再核对演讲时要播放的影视前屏。他自己则端着酒杯,听属下重复新的财务数据。
    直到一抹墨绿色的长裙飘到眼前,轻柔的声音:“冯简?”
    “我现在在忙,有话待会。”男人头也不抬。
    宛云淡淡说:“你刚才走的太快,连我叫你都没有听见。”
    “我还有两分钟就要上台去演讲,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当着外人面,冯简加重语气,“云云,先去一边等我。”
    “不需要很长时间,两分钟足够我说重点。”
    冯简已经对她视若不闻,对下属说:“接着说你的数据——”
    “我没有忘记我们为什么结婚,实际上,我觉得我比你还清楚我们为什么结婚——”
    冯简对目瞪口呆的下属冷声说:“接着汇报数据。”
    “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自己才拉你去应酬?我想你大概不懂结婚的意义,结婚以后,夫妻就是共同体。出门在外,我的形象代表你,你的地位影响我,而我们之间因为联姻的特殊性,互相也会影响两家企业。你希望我帮你改善社交困境,我会做到,所以我会逼着自己认识那些女客,所以我自己不能先有社交困境。我真正需要你和我一同应酬。三年的时间,如果你真的想靠我改变社交处境,你就不能只做自己——在社交上,你必须要听我的意见,考虑我的处境。不然你就狠下心,做一个整天得罪人但相对自由的家伙——不管如何,待会你必须陪我去那边,和那些太太小姐聊天,我说过,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冯简终于转过头,目光冰冷:“你的礼仪对我没有束缚力。”
    宛云略微蹙眉:“什么?”
    “你们圈子的礼仪对我没有约束力。”冯简内心从一数到十,再轻声道:“李宛……咳,云云,你能否安静一会?”
    下属颤颤悠悠道:“总裁,还有1分钟你要上台。”
    宛云淡淡道:“冯简,你真的不肯作出点改变?这并不困难,你要融入这个圈子,就不能这么自以为是——”
    “我会改变,在我认为自己有必要改变的时候。但现在,李宛云,你能不能试着去浪费别人的时间?”
    宛云抿着嘴注视他,终于放弃似的:“很好,你看看台上的屏幕。”
    冯简根本不屑一顾,同样冷笑迎视着她。然而下属却哆嗦地说:“……老板,屏幕上……”
    冯简便随意一瞥,随后不可置信般,再把视线重新落到台上,黑色眸子收紧。
    大屏幕上的幻灯片原本应该写有冯简的名字,右上角有宏森自控的商标。然而此刻,洪森自控的英文缩写被改成:househusband。
    这称呼飘在冯简上方,似乎彰显他的新身份。
    大厅里的管弦乐已经停奏,原本分散的人群渐渐地准备往中央聚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但片刻后等大厅的灯暗下来,屏幕上的红白字体就会更加显眼。
    ——这个女人又在开拙劣的玩笑,但该死的,行之有效,具有侮辱的代表性。
    冯简猛地看着宛云:“你捣的鬼?”
    宛云轻声说:“冯太太的身份,能做不少事情。”
    冯简厉声道:“关掉它!!!”
    宛云平静道:“说你听懂了我刚才说的话。”
    冯简转头对下属说:“你现在跑过去到台上把屏幕直接关了。”口气平淡,然而语调和目光都透着强烈寒意。
    下属是财务出身,思维缜密原本为最大特点,但在这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夫妻面前,他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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