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奸诈,有空房不早说。她应付的笑笑,“那我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语毕,他就后悔了,啊!惨了,他怎么自打嘴巴?
“你人真好。”珍妮露生朵娇媚的笑靥,“我都差点忘了要问你的名字。”
秦日阳三次被她的笑容迷惑,心跳倏然加快,“呃……我姓秦,双口日,太阳的阳,秦日阳。”
秦日阳?她在脑海中咀嚼这个名字,至于他的介绍她根本是鸭子听雷,懂音不懂字,“我叫……蓝。”反正法国姓氏一向在后,她借用自己代号中的蓝为姓氏不为过吧!
“蓝小姐。”
“叫我珍妮吧!蓝小姐似乎很生疏,救命恩人。”其实她是怕自己会转错弯,以为在唤别人。
“救命恩人?”他挑挑眉,不解地望向她俏皮微挑的唇角,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去吻她那两片波动的唇瓣。
“因为你的‘侠义肠’,使我不至于成为意外死亡的数据之一,我当然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喽!”说完,她又是一个慑魂夺魄的浅笑。
秦日阳有些醉意,醉在她与外表不符的笑靥中,此刻的他竟有一丝心动。也许她的外貌不甚美丽,但一笑惑人心的魅力教他无力招架,幸好冰凉的晚风提醒他天快暗了,他才收起微失的心神。
“天快黑了,我在前面引路,你跟着我车尾灯随我回山庄休息吧!”说完,他才发觉“休息”两字听起来有点暧昧。
“嗯!”
看了她一眼,秦日阳心有点乱地走回小货车,以极慢的速度在前头引导。
珍妮差点要下车步行以抗议他的龟速,暗忖,跑车耶!又不是自行车,他实在是……算了,他大概是为了行车安全吧!原谅他无心的恶行。
随着太阳的西沉,月兔慢慢
地从东边升起。满天不受灰尘遮蔽的星空特别耀眼,银白色的星河横跨两颗寂寞的星子,连接失落的灵魂。
在数野山庄的前庭,伫立着一个萧飒的倩影,焦急地凝视庭前惟一的山路,等候车灯从远处归来。
“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路上遇着麻烦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随即她呸呸呸地连吐了三口口水,表示自己有口无心当不了真,而他则福星高照不会有事的。
朱静蝶像个等待丈夫晚归的妻子,痴痴盼盼地站在冷风中抱着身子,焦虑的心情让她忘了自己只是一名员工,也知道过度的关心易遭人耻笑,但她仍不改初衷地挺直腰杆,只为她心中的人儿等待,顾不及自己的身份。
一件薄外套披上她裸露的肩膀,朱静蝶没有回头的直视前方,她知道除了“他”,没人会担心她是否会受冻。
“别等了,他不属于你。”古之明心疼地看着她泛紫的唇色,难掩眼底的痛楚。
“我不知道谁该属于谁,我只是执着自己的心在等待。”他的心,她何尝不知。她无奈地叹口气。
想爱的人不爱她,被爱的人却背负沉重的情债,她也很想挣脱出这一份无奈,谁知挣扎得愈厉害却缠得愈紧,令她快要窒息了。
在众人面前她以开朗、沉静的笑容面对,但人后她苦不堪言,丝毫不见二十岁女孩的青春朝气,情之所以伤人是爱下得重,而这是她自找的痛。
“天凉了,先进去里面等吧!山中的寒气不比平地,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他只能用他的方式爱她。
古之明原本是台大园艺系的学生,因为在最后一次校外实习时来到数野山庄名下的花圃,因而认识年方十六岁的朱静蝶。
她轻扬的发丝在阳光下,像极了一只娇美的五彩斑蝶,紧紧捉住了他的目光,从此他的心沉沦了。
所以一服完兵役,他就自愿留在山上,当一名小小的花匠,照顾满山满野的四季花卉以及她。
在这段不算短的相处时光中,他看见她的心系在另一个他无法相比的男人身上。但他无悔,仍痴心地守护着她,如同她将心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一般。
明知这场感情的拉锯战终会有一方败阵,但他希望不是自己,更不希望她受伤,唉,这就是所谓苦涩的爱吧!
“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等就好了,你不用陪我。”朱静蝶的眼神依然注视着远方。
“反正闲着没事干,咱们就来当数野山庄的两座活雕像。”古之明用打趣的口吻驱散两人之间的暗流。
他的表现她不是不感动,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倏然山侧闪起两道灯芒,朱静蝶脸上绷紧的线条骤然软化成释怀的浅笑,“回来了,秦大哥回来了。”
熟悉的车排声在寂静的山里,回声特别响亮清晰,想不听见都难。由于她太专注倾听秦日阳的货车声,没看见他货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拉风的银白色跑车,便兴奋地如山林中的小鸟,快步地走上前去迎接他回家。
车一停,秦日阳才一推开车门,就看到她一张发光的小脸,但他没多言地走向后方。
朱静蝶以为他要卸下货物,所以也步步跟从地想帮忙,“秦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咦!这是谁的车?”
好漂亮的跑车!她直觉感受到压迫性,直至她看见从车上走下的女人,一颗高吊的心才放下。“秦大哥,她是谁?”因她知道眼前女人的长相,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等秦日阳介绍,珍妮大方地伸出手,“我叫珍妮·蓝,刚从法国来台湾。”
她暗忖,正确说法是瑞士,但是谁在乎呢?
“法国?!你?”这下朱静蝶傻眼了。她家从走在时代尖端的法国来的吗?若她不事先说明,自己还会以为她是从乡下北上谋事的女孩。
“你直接称呼我珍妮好了。”珍妮热情地握住吓傻的手,主动地与她攀关系。
“珍妮,我叫朱静蝶,你叫我……”
“小蝴蝶。”她喜欢替人取小名,这点和她优雅高贵的母亲很像。
“小蝴蝶?”在场的三人都发出怪异的惊呼声。
珍妮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道:“这个小名很可爱吧!看你们感动得都说不出话。”
“我们感动?!”三人又再一次扭动脸上的肌肉。
“你们眼睛睁得这么大,不会是太敬佩我的创意而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心中的震撼吧?”她很懂得曲解别人脸上的表情,所谓积非成是,她是个中好手,而“谦虚”两字她也自始至终不了解,所以不能怪她。
“珍……珍妮姐,你不觉得小蝴蝶三个字听起来有点幼稚?”朱静蝶几乎是捏着喉咙口轻言。
“幼稚?不会吧!你看过蝴蝶夫人的歌剧吗?小蝴蝶是对你的赞美耶!你要虚心接受才是。”她不接受别人的拒绝。
“嗄?”可爱的朱静蝶只能用张口结舌来回答。她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天空正下起苹果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都会得到同样的结果——被砸到真的会痛。
一旁的秦日阳已自动提起珍妮没什么分量的行李,嘴角自然地露出一抹淡淡苦笑,她的确是个特异行事的怪女孩,总用一套半强迫、半引诱的方式,让人跳下她画好的圈圈。一路上他反复地想着她先前无助的“表演”。
没错,是精采的表演,而他一时不察,居然相信她充满愁思的欷吁字眼而心软,不忍心地带她回数野山庄,忘了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她绝对可以安然无恙地找间山下旅馆住宿。
也许是她的笑容太迷人,害他失去平日的敏锐感,才会自告奋勇地当起善心人士,坏了自己沉着的理智。
“静蝶,你跟大妈说一声,要她准备两人份的晚餐;之明,拜托你将珍妮的车子驶入车库,她今日要留宿。”
“留宿?!”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注在秦日阳及珍妮身上。
“秦大哥,我们的客房全是大男人的杂物,要打扫可得费一番工夫。”朱静蝶知道白天客房是采收工人午睡的地方,所以十分凌乱。
“她住主屋。”秦日阳没有选择地宣布。他看到朱静蝶和古之明脸色微变,但他不想多做解释地拎着珍妮的行李,走人自己目前居住的二褛。
蓝紫色的天花板上有个小小的天窗,躺在蓝色系列的大床上,仰望着天窗上闪烁不定的星光,珍妮眼中浮现的不是星火也不是什么绮丽的缠绵画面,而是一朵绽放如凝脂般纯白的水晶兰。
数野山庄最靠近原木森林是最佳的落脚处,所以她是赖定秦日阳这块大饼,而且打死不退,可台湾人也真有趣,三、两句就被她唬得团团转,怪没成就感。
前些日子老闷在日内瓦总部,偶尔才出些无关紧要的任务,她早就想找个小岛度度假,活络活络一下紧绷的精神。
少了血狐狸的日子太过于平淡,她总是在每次出任务时搞些小噱头,让好邪之徒恨得牙痒痒却搔不到痒处地干跳脚。
自从加入反恐怖组织至今已有好些年,她开始有了倦意,尤其是连最绝情的维丝娜都甘于平淡,她还留恋些什么?真想跳脱这一切,找个男人谈场生生世世的爱恋。
现在大伙正在做什么呢?血狐狸正窝在她准老公的怀中撒娇,老鼠也一定抱着她的电脑玩“人家”的秘密,乌鸦呢?不用说也知道他在浪费精子数量,陪大胸脯奶妈在床上嬉戏。
而隐狼最可怜,八成在追踪某个恐怖组织的动向,至于人鹰一定是尔雅地跷起二郎腿,研拟恐怖分子下一步的举动,且温和地翻动手中的资料。
想到这,珍妮忍不住笑自己很无聊,适时门上传来敲门声,她便光着脚丫子跳下床去开门。
“是你呀!有事吗?”她还不晓得自己住的是“禁区”,得劳烦主人亲自来恭迎。
门一开,正要开口的秦日阳愣了一下,“你的……眼镜……”多美的明眸!这是此刻他脑中的想法。
“啊——”珍妮下意识地摸摸鼻梁,但她反应极快地接口道:“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要眼镜吧?”
因为架着厚重笨拙的眼镜很不舒服,所以在她随手将行李往墙角一扔时,就顺便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免得它压扁她引以为傲的鼻子。
由于并不是出任务,自然遗忘了要伪装,将眼镜搁在书桌上不当一回事,当敲门声传入耳中时,她身体动作也比大脑细胞快了两秒。
“你……你的眼睛好美。”他觉得就像是一池有魔力的深潭,吸引人沉溺其中。
珍妮真想朝他翻个白眼,却碍于形象问题,只得隐忍,“秦先生,你……”
“日阳。”
嗄,日……日阳?她耸耸肩,“好吧!日阳先生,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你找我的目的。”
“你的眼睛真的很美,为什么要戴上笨重的眼镜来遮掩它的光彩呢?”真是令人心动的黑瞳,少了镜片的屏障,可人的五官特别明亮耀眼,令他几乎看傻了,连她脸上淡淡的雀斑都明显变浅了。
秦日阳对她的第一印象在此时完全改观。原来隐藏在黑框眼镜后面是张绝丽的容颜,而且皮肤竟出奇地洁白柔细。
“我高兴。”真倒霉,被逮个正着。她转回身走向书桌,把可笑的眼镜往鼻梁上一架,不理会他略微失望的神情。
他清清喉咙,将失神之色控制得不露半点痕迹,“我是来告诉你一声该用晚餐了。”
“终于恢复记忆了啊?恭喜、恭喜。”说真的,她也饿了。珍妮面露取笑的朝他点头。
“为什么老觉得你在嘲笑我?”眉一皱,他挺喜欢这种唇枪舌战的对谈。
“有吗?”她一脸迷惘地偏着头,“你是左耳听见我的讽语还是右耳?我这个人最诚实了,绝不嘲笑笨蛋。”
笨蛋?说到底她还反将他一军。秦日阳软了口气,“好吧!我说不赢你,下楼吧!”他很少碰到口齿如此犀利的女孩,没想到她连脸上的表情都无辜得令人生不了气,只好竖白旗投降。
“嗯!日阳先生。”
“日阳。”
“咦?”她觉得他毛病真多。
“我的名字是日阳,加个先生多生疏是不是?”他开口指正她的称谓,讨厌“先生”这两个碍耳的字眼。
“是,日阳,请护送我下楼用餐。”他们又不是很亲密的人。珍妮心里这么想。
“来吧!美丽的小姐。”秦日阳做了个绅士礼曲勾着手肘。
珍妮是上流社会的淑女,便礼貌性地挽起他的手,“走吧!高贵的绅士。”
两人为彼此的默契会心一笑后,就相偕走向餐厅。
餐厅
简单五菜一汤的山野料理摆在小巧的餐桌上,有清蒸秋葵沾酱、菠菜烩毛豆仁、蔬菜浓汤、三杯鱼肚、仙草鸡和炒高山高丽菜。
大部分的蔬菜都是自家菜园栽种的,除了提供山庄日常所需外,还供应大半个台北果菜市场需求量,是极少数以高山蔬菜打进市场的大盘商。
由于高山蔬菜新鲜味美,比平地来得甘脆爽口,所以常常供不应求,价格自然比一般蔬菜来得高一些。
撑着下颚发呆的朱静蝶,眼中找不到焦点的直往和主屋相联的门瞄,脑海中有数不尽的问题。
珍妮是何种身份?她有什么隐藏的魅力吗?为什么秦大哥要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她凭什么能住进视同禁区的二楼?
解不开疑虑的她有一丝忧心,生怕在这场没有把握的情战中,贸然冲出一位看似无威胁的劲敌,抢走她编织多年的梦中情人。
“丫头,还不去休息,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朱信白摸摸女儿的头,慈爱的问道。
父亲关心的问话拉回朱静蝶的思绪,“爸,你还没睡呀!明天不是要采收东边的香水百合?”
山上的人家大多早睡,以便隔日清晨起身工作。
“我口渴来厨房找水喝,顺便看看你在发什么呆?”他打趣地消遣她。
朱信白虽然是个七十来岁的退休老兵,但身体仍硬朗得很,目前担任花卉、蔬菜采收的监工,有时也会去果园帮帮忙筛选水果的品质。
四、五十岁才从军中退下来,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山地妻子,且带了个温顺乖巧的继子,又生了个可爱的小女儿,他觉得人生已无所求。
“讨厌啦!人家哪有在发呆?我这叫沉思。”朱静蝶嘟着嘴辩解。
“好、好,你在沉思。”强词夺理的小鬼,明明就是在发呆嘛!他暗忖。
“爸,你早点去睡,我再待一会就回房。”她怕父亲累着,便催促他去休息。
朱信白的眼睛眯了一下,喝完开水后只吩咐女儿别坐太久就回房去。
过不到五分钟后,主屋和餐厅相联的门被推开,她一脸明灿的笑脸在看见两人相挽的手而停顿,眼神为之一黯。
“静蝶,你怎么还没去休息?”通常九点不到她一定会上床休息了,而现在快九点半,所以秦日阳才有此一问。
“秦大哥、珍妮姐,你们……一起?”她的视线一直放在两人相挽的手臂。
珍妮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她的心事而放开手,“小蝴蝶,你吃过了没,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
“我……好。”本来朱静蝶想拒绝,继而转念一想而应允。
她不想放弃和秦大哥相处的时间,更不想制造他和珍妮姐独处的机会。对珍妮姐,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将会失去某项重要的东西,譬如——他。
少了珍妮贴近的体热,秦日阳若有所失地替她拉开餐椅,“山上没什么好料理,你可别嫌弃。”
“中国菜是世界上最棒的食物,我家的狐狸老是威胁我煮道地的台湾菜好填她的胃呢!”珍妮除了工作上的需要而习得催眠、易容及狐媚术外,她的另一项专才是烹饪。
因为伙伴们来自不同的国度,所以对口味的要求也不同,而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