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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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男女-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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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才9点呢。”房间里传来许穆迷迷糊糊的声音。

  “什么?才9点?今天要去笔试啊?你不要考试啦?快点啦。”

  “啊?对啊!笔试?天哪,我都忘了,等我啊,米拉。”

  洗漱完毕,收拾妥当之后,两人一起下楼出了小区,连早饭也顾不上吃,直奔广电大厦。

  进入一楼大厅的那刻,看见那些熟悉的摆设,米拉忽然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厅里集聚了许多人,看年纪和衣着,应该都是来参加笔试的,倒是个个都相貌堂堂。

  大约过了5分钟,秦羽柔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肩纱质连衣裙,中间系一根宽的黑色丝带,从电梯里款款走出来,身材和气质都是相当的引人注目,成熟中又带着青春气息的优雅气质,很让米拉和在场的女孩们羡慕。可她的表情却始终严肃,旁边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士。           

  “哇,神仙姐姐?传说中的水蛇腰?喂,你们这儿有这么漂亮的美女,怎么没听你说过呢,她是电视台那边的主持人吗?”许穆小声嘀咕,呆呆地看着。

  “嘘,不要乱讲话啊。”米拉赶紧用胳膊蹭了蹭他,这才回过神来。

  米拉看着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碰过面,后来又觉得大概是以前经常在电梯里遇到吧。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请各自分成两组,参加主持人笔试的请站在左边排队,参加记者笔试的请站在右边排队。考试在9点钟准时开始,各位排好队以后,请将准考证和身份证拿出来,在进入考场的时候出示,主持人一组请进入一楼东面会议室考试,记者一组请到二楼西面的会议室考试,都听清楚了吗?”秦羽柔说话的时候,参加考试的人群就已经开始排队了。

  “听清楚了!”突然有人应了一声,不是别人,是站在米拉旁边的许穆,整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哄笑,霎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秦羽柔看了他一眼,依然是没有表情。许穆一时尴尬至极,脸红的像个烂熟的桃子。米拉先是为他捏了把汗,接着便低着头嗤嗤地笑个不停。

  考试的气氛并不紧张,秦羽柔正好负责记者组的监考,许穆一时激动万分,差点把名字都写错,好在他明白,只有顺利过关,才有机会再次见到眼前这位美女。

  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考的最认真的一次考试,专业基础知识扎实,加之找来的习题很对头,题目答的很顺利,可他硬是反复检查了N遍,不时还抬头偷看一眼女考官。直到所有人都交完了考卷,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磨叽,秦羽柔多少开始有一点不耐烦的感觉。

  终于最后一分钟到了。

  “请交卷吧!”

  她的声音温柔却有力,许穆这才慌慌张张的把卷子递到她手里,头都不敢抬一下,便匆匆离开了考场。

  米拉早早就交了试卷,在大厅门口等着许穆出来,结果一等等了半个小时,这会倒是有些困惑和不耐烦了。一抬头,看见一脸灿烂的许穆。

  “你没事吧,许大穆?怎么那么半天才出来啊?”

  “嘿嘿,没事,我好着呢。”

  “哼哼?”

  “哼哼。”

  “怎么着,你不会是?嗯?”米拉故意作出一副怪腔调来。

  “嘘!”许穆一听就慌了神了,赶紧拉着米拉快速离开了广电大厦。 

  这一路上,两人欢歌笑语,高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不时引来路人奇怪的目光。

  “哎呀,年轻真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你说咱们这么年轻咱怕什么啊,即便这次被刷掉,咱也还有的是机会啊!”许穆感慨着,顺手打开米拉的冰箱,拿出一瓶可乐。

  “得,少来,乌鸦嘴,我可不想被刷掉。蓬蒿人,我看你就像个稻草人。”米拉说着,把拳头握的紧紧的作了一个必胜的动作,然后附带一个鄙视的表情。

  “噗——呸!”许穆猛灌下一口可乐之后,眉毛立即拧成一团,,赶紧跑到卫生间去漱口,半天说不出话来。米拉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

  “你疯了吧大小姐,干嘛要把醋装在可乐瓶里啊!你可是害惨哥们了啊。”许穆抱怨着,嘴巴张的老大,不停地伸舌头,表情痛苦至极。

  “我怎么知道你会喝那个啊,原先装醋的瓶子瓶盖丢了嘛,我就把它倒在可乐瓶里了。再说了,那也怨你自己不长脑袋嘛,你也知道我几乎不喝可乐嘛。”米拉说完又哈哈地笑个不停。

  “太狠了,你太狠了,好歹哥们我也是这次考试的有功之臣,你就这么谢过我的大恩大德啊?”

  “得,为了答谢您成功荐题,补偿我家那瓶的醋给您造成的精神损失,下面,我做饭,您吃饭。”

  开饭的时候,许穆的眼睛瞪得老大,绝不敢相信这是出自米拉之手。

  “浪里白条、五味啤酒鸭、清水出芙蓉。哼哼,怎么样?”

  “大手笔,不愧是名厨之后啊!”许穆忍不住赞叹,已经开始动筷子。

  “那是!”米拉得意之情丝毫不掩饰。

  米拉的外公是国家一级厨师,据说曾经还担任过某位国家领导人的主厨,从小吃着外公的做的菜长大,跟着外公倒是学了不少。

  “没想米拉同学年纪轻轻,却充分具备了主妇的资质。唉,看来只能怪那个苏子安没福气啊。”

  “脑子进水啦,吃饭就是吃饭,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

  “我这不是这么一时感慨嘛,再说……”不等他话说完,米拉就夺了他的筷子。

  “好,吃饭,吃饭,嘿嘿,打住。”许穆看着表情开始严肃的米拉,赶紧嘻哈作罢。

第三章
夜,空气极好,比起白天的燥热,简直是另一个季节。

  安家的花园里弥散着浅淡的三色堇的香气。风清月白,大片温婉绽放的三色堇,蓝白黑三色相间分布在五个花瓣上,*情思,很容易就会想起花前月下、佳期如梦这样的词汇。

  然而,什么都不会有,所谓念想在这里只能是些无聊的消遣,即便生根发芽,也不可能在安家的花园里枝繁叶茂,因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安全的母亲白美琴女士,始终在以一种命运之神的姿态试图操纵着一草一木的命运。

  安全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对着大片的三色堇发呆。

  花的种子是去年岁末他从布鲁塞尔带回来的,是他经常光顾的那家巧克力店的英籍女孩送的,那是个身材微胖而内心热忱的英国姑娘,也是个留学生,就读于鲁汶大学,鲁汶距离布鲁塞尔仅25公里,20分钟的火车即可到达,因此英国女孩时常跑到布鲁塞尔这家巧克力店打工。

  他们渐渐熟识起来,愿意与女孩说话,是缘于英籍女孩居然还能说较为流畅的汉语,因此他们很少说法语或者荷兰语,而是习惯用英文或者中文交流,女孩说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他的父母精通中文,她的童年也是随父母在中国度过的,因此会些汉语。

  女孩有很好听的名字CLORIS,据说是古希腊神话里花神的名字,意思是指盛开的花朵。

  在著名的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音乐学院,除了与萨克斯管为伴,与教授、导师之间的交流,他几乎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CLORIS的热情开朗,以及对于中国的少许了解和对中国文化的喜欢,让独在异国的安全感到些许安慰。

  有时候CLORIS会问他,全,你的梦想是什么?音乐家吗?

  那时候他若有所思地说,freedom(自由)。

  自由?那真是个sumptuous(奢侈的)词汇。我觉得只有压抑和不快乐的人才最向往自由,因为会以为那是唯一的解脱,全,你生活的很不快乐吗?

  这时安全便开始沉默不语,脑子里浮现是他的母亲白美琴女士那张坚硬、美丽、冰冷、果决的脸。

  CLORIS笑起来像许多英国女孩一样有很深的酒窝,她告诉安全,自己总是很快乐很自信。

  她说,全,我知道自己没有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甚至我的脸上有雀斑,而身材也是微胖的,可是我的性格很好很迷人,不是吗?况且在我们的国家,脸上有几颗雀斑的女孩是非常可爱的象征。

  安全听到这些总是不禁呵呵地笑起来,然后告诉她,是的,你的确是个快乐又讨人喜欢的姑娘。

  安全是个有大眼睛、长睫毛的男人,笑起来,睫毛会向下触碰到下眼睑,很迷人。于是CLORIS常说,全,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中国男人。

  他们坐在布鲁塞尔广场的椅子上聊天,有时候会去广场附近的咖啡店点一壶比利时皇家咖啡。

  后来,CLORIS还没毕业,便和一个居住在鲁汶的比利时小伙子结婚了。

  她幸福的告诉安全,她要结婚了,她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份爱情,做一个家庭主妇,而不是她父母所期望的生物学家。她背叛了父母的意志,但她感到无比快乐,至少她不会后悔,因为这是她想做的。

  在那不久,安全收到一个来自鲁汶的包裹,里面有一包三色堇的种子,和一封简短的信,CLORIS在信中告诉他三色堇的种植方法,以及花期、特征。

  这些三色堇种子,喜欢湿润凉爽的环境,可以在冬末或者春初播种,然后就会在5月开花,花期不超过7月份,如果照料的好,来年还能再次开放,否则,花谢之后就彻底死去。全,祝愿你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些种子是交给安家的保姆林妈种的,在林妈的精心照料下,这些花终于开放,他完全没有想到它们真的可以存活、开花,并且开的如此大胆而肆意。可现在已经是6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全部凋谢了,不知道明年是否还能开花。

  安全正看的出神,忽然被一阵当当的脚步声惊动,然后就听见林妈低婉的声音:“董事长回来啦,安先生从比利时回来好几天了,他已经毕业了,这次回家来住下了,应该就不走了,这会估计在花园里兜凉,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嗯,这几天我去海南出差了,很累,基本上没怎么睡好觉,明天下午还有个会议,所以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间,我想好好睡一觉,早饭不用叫我。”白美琴扶着楼梯的栏杆,瞥了一眼站在花园里背对着自己的安全。

  “可是,董事长——”不等林妈说完,白美琴就当当当地上楼去了。

  待安全回头望一眼的时候,就只剩林妈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

  刚才那个女人,他的母亲,一个B城知名的女企业家,一个整日奔波忙碌,很少给予这座美丽的豪宅以半点温存的女人,一个总是带着坚定、冰冷的表情、总在试图操纵着他人命运的美丽的女人。

  他的父亲安泰林,当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出身于普通教师家庭,母亲自幼就生长在锦衣玉食的环境里,从国外留学回来以后认识了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父亲,在外公的撮合下订了婚。

  外公去世以后,他们如期结婚,白美琴不与安泰林商议,便动用关系直接将安泰林的工作辞掉,强行要求他来打理家族企业,并将外公留下的白氏集团更名为安氏集团。这一切都像是一种强行的安置。

  于是,父亲安泰林成为一个被她操纵了半辈子的男人。

  当他男人的尊严与忍耐到达了极限,终于无法忍受这个女人极度的苛刻、专制与高傲,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之后醒来,便住进了精神病医院,至今不能康复。他看见那个女人回到家里,躲在房间里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第二天又面无表情的让她的助理替父亲找一家最好的精神病院,并办理入院手续。她一个人带着行李去了泰国出差。

  那一年,安全17岁,他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冷漠。

  印象中,父亲与母亲的感情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们很少同时呆在家中,而每次好不容易碰在一起又总是争吵不停。

  那么些年,他们似乎一直在将一个女人作为任何一场战争的导火索,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只是吵得很凶。母亲甚至会说脏话,言语总是无比刻薄,如钝的刀子狠狠插入心脏,让人有窒息而剧烈的疼痛。父亲总是很痛苦,脸上有种极力克制的忍耐,甚至会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哭泣。一个男人的哭泣。

  父亲的崩溃,让17岁那年的安全也几近崩溃,这个家里从此只剩下他和母亲的身影。

  或许在17岁之前的安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他的人生也同样会*控,在此之前他除了比别的孩子多学几样乐器,多学了几门语言,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18岁那年,安全高考,在经历了父亲的崩溃事件之后,他对这个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他成绩一直很好,完全可以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或者去世界著名的学府留学,他的母亲白美琴有这个能力。

  而他却一心想考进音乐学院,即便是他的老师也不能赞同,在B城,向来只有成绩较差的孩子,为了考上好一点的大学才会去考取艺术类院校。

  他骨子里的倔强,完全不像他的父亲,反而像极了母亲。他如愿通过了国内一流的音乐学院的专业考试,他的母亲白美琴完全知晓,却始终不动声色,那样的青葱少年,怎么敌得过母亲的周密布局。

  他的高考成绩也是相当的好,是那一年B城所在省的全省第二名。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的母亲白美琴在他毫不知晓的情况下,比他先一步为他填报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的工商管理专业。他所填报的那张有某音乐学院名称的志愿表,不过是张废纸。

  而这一切,都在他收到那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才彻底知晓。他由一个性格沉稳的孩子,瞬间变的歇斯底里。

  除了收到母亲重重的一巴掌,一切都无从改变。

  他在依然炙热的8月来到北方那所名牌大学就读,别无选择与反击之力。

  大二那年,他爱上同校美术系一个叫旻的女孩,旻是个和他一样话不多白皙秀美的上海女孩,柔弱的让人怜惜。

  在离毕业还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候,白美琴在电话里,从安全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恋情。白美琴对上海人有着很深厌恶与成见,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恶心与鄙视。她讨厌上海人自以为是的骄纵和满嘴叽里呱啦的脏话。

  安泰林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对白美琴的打击是非常大的,她唯一的希望更加寄托在他的儿子安全的身上。她要为他铺就一个得意而辉煌的人生,这是她想要的。因此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影响到安全,更何况那是个她最不喜欢的上海人。

  白美琴第二天就去了安全的学校,瞒着安全找到了那个叫旻的女孩。刻薄刁钻之言轮番上阵,旻哭的几乎要窒息,她是如同玻璃窗一样明净而脆弱的女孩。

  三天以后,旻办妥离校手续就消失了,在留给安全的信里告诉了关于他母亲与她见面的一切,并且说: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心力去面对以后难以料想的艰难,所以我们分开,彼此安宁吧。

  一辆去往上海的大巴在中途与大货车相撞,发生严重的交通事故,只有司机和一名男乘客活了下来,其余的乘客全部死亡,旻在其中。

  安全再次歇斯底里,发疯一样怒视着她的母亲,那样沉默的男子,爆发出的痛苦与嚎哭,震动着整个安家大宅。白美琴听到这个消息内心也很震惊,可她还是那样的表情,坚定、冷漠、美丽、果决。

  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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