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肆警觉起来。“干么学做菜?”
“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所以我要赶快学做家事跟做菜啊!”
“你答应啦?!”高肆开心得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
“等我统统学会再说。”她笑着推开他的手。
“干么要学?”他皱眉,按照她做家事的程度,要学会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就能搞定的。
“那干么要结婚?现在这样不也很好?”依依打从心底抗拒“高梁联姻”这种蠢字眼。
如果高肆知道自己是败在姓氏上面,一定会口吐白沫的。
“那万一有宝宝怎么办?”他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借口。
“等有了再说。”她开始享用起美食来了。
高肆还想再说,依依的心思却已经转移到食物上了。
梁家的厨房里,依依忙得满头大汗。
“爸,接下来咧?这个太白粉就这样倒进去吗?”依依一手抓着做菜前老爸教给她的步骤说明,一手抓着一包太白粉问。
“当然不是,这个要用清水拌一拌才倒下去。”梁中魁每每听到女儿的问题,都想着干脆昏倒算了。
“真的吗?我以为直接洒上去呢!爸,我来就可以了,你只要开口。”依依推开老爸,拿个小碗,忙着将太白粉跟水拌匀。
“为了个男人,你竟然这么勤劳的学作菜,我养你这么久,也没见你说要为我学做菜……”梁中魁还在碎碎念着。
“爸,我也是会做菜的好吗?只不过做来做去就那几道,然后你跟尔尔、杉杉统统嫌弃我的菜,忘记了吗?”她那两个妹妹,每次老爸无法下厨不得已要她出马时,她们是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吃她做的菜。
“可是你为那个男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还是很不甘心。
“爸,那个你口中罪孽深重的男人,正好是你大吹大擂说有多好又多好的高伯伯的儿子,你坚持要介绍给我的,记得吗?”依依提醒着他。
“可是,他不能这样就把你拐走,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梁中魁心里很矛盾,想要女儿结婚,偏偏又舍不得女儿。
“放心好了,我不会随便答应结婚的,会让你有心理准备才结婚。”依依看着锅子里快要烧焦的菜,她敢肯定,高肆吃了铁定会打消结婚的念头。
“你晚上叫那臭小子来,我要好好问问他。”梁中魁的心思根本不在做菜上,随便依依乱煮一通。
“好,你慢慢问,他工作一结束就会过来。爸,这样熟了吧?可以起锅了吗?”依依怀疑地看着锅子里都快烧到没汤汁的“羹”,迟疑地问。
“啊!”梁中魁跳了起来。“焦味都出来了,还问?!”七手八脚的把火熄了,他开始有点同情那未来的女婿了。
终于,在依依笨手笨脚一阵忙乱之后,四菜一汤安然上桌。
依依跑去冲澡,尔尔跟杉杉相继进门。
“爸,你找我们回来吃饭啊?”杉杉跟尔尔一起问。
“是啊,我让依依把高肆那家伙带回家来,今天要好好地盘问盘问。你们都帮我看看,是不是有漏问什么。”梁中魁拿出一长串的纸,在桌上摊开。
“哇!老爸,你还做小抄啊?”尔尔用食指跟拇指捏起那长条的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爸。
“那当然,否则漏问了什么可怎么办?”
“那要不要录音?万一你漏听了什么,也是很麻烦的。”杉杉没事瞎起哄。
“有道理,去帮老爸弄一台来吧!”梁中魁拍了拍小女儿的肩膀,真是有乃父之风,想得周延啊!
“爸,这一桌子菜……”杉杉怀疑地看着那碗没有汤汁的“羹”,之所以看得出来原本是碗“羹”,是因为材料看起来都是羹里头的。还有旁边那碗汤,飘着两页香菜,香菜老得变了颜色,黑黑的一坨一坨飘在汤里。
“哦,这是依依忙了整个下午的成果。她很认真在学,还做笔记。”梁中魁虽然也觉得这种成绩端不上台面,但是身为依依的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挺她。
“老爸,我去帮你弄台录音机,晚一点回来。”杉杉包包都来不及放下,转身就走。
“杉杉,我知道有一家店很便宜,我带你去买。”尔尔这次学聪明了,赶紧跟了上去。
一下子两个人跑得不见人影。
“你们……”呜呜,他也想逃啊!看来趁着依依还在洗澡,先去炒盘饭吃了垫肚子再说吧!
就在梁中魁偷吃完炒饭之后,嘴巴才抹干净,依依就去帮高肆开门了。
“伯父你好,我是高肆。那天非常冒昧,没有机会跟伯父好好认识认识。”高肆伸出手去。
梁中魁可没打算跟他握手。“坐吧!依依特地为你学做菜,你慢慢吃,我们慢慢聊。”
依依难得贤慧地去帮他跟爸爸盛饭。
“依依,我不用了,我还不饿,晚点再吃,你陪他吃。”梁中魁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
依依盛饭的手顿了顿。
“老笆,你是不是偷吃什么吃饱了?”刚刚她明明闻到炒饭的味道,却怎么找都找不到炒饭的影子。
“没有。”梁中魁否认得可快了。
“那就一起吃。”依依不容分说地添好一大碗饭给他。
三个人在餐桌落座后,高肆在依依期待的眼神中舀了一匙干炒肉羹,才入口,那浓浓的焦味便满溢而来。
恶!
但在梁中魁凶恶的眼神中,高肆嚼了嚼硬吞下去。
“这个肉羹汤好不好喝?”依依开口问。
“肉羹汤?”哪来的汤啊?各同肆用尽意志力才没有把眉头皱起来。“其实你没必要学这些,我们可以请人……”
“老是吃外面不好啊,所以……”
“是不好。”梁中魁赶紧介入。“高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伯父,我是专业模持儿。”高肆不卑不亢地回答,喝了口水试图冲淡嘴里的焦味。
“模特儿?那种靠脸蛋吃饭的工作?”梁中魁声音拔高。
高肆的脸色变了,依依赶紧开口。“爸,这一行有很多专业的东西我们不懂,你不要乱批评啦!再说,这还不就是当初你要介绍给我的……”
依依一句话把梁中魁堵得死死的。
“那你拿什么养依依?”不甘心第一个问题这么容易就过关,梁中魁继续进攻。
“我的收入很稳定,也很不错。我计划先买房子,然后就可以准备结婚……”
“我有答应你们结婚了吗?”梁中魁开始跳脚了。他这一长串的问题才问两个,怎么就跳到结婚那一项去。
“对啊,老爸没说可以结婚,我们别结了。”依依赶紧说话。“等到孩子生出来要报户口时再说,结婚就省了。”
“我不同意……”高肆皱起眉头,可不答应她的论调,这女人一直不想结婚,快让他的头爆掉了。
“孩子?”梁中魁跳了起来。“你有孩子了?怎么都没说?姓高的,我要找你算帐……”
“爸!”依依拉怯老爸的手,制止他扑上去揍人。
“他都把你肚子搞大了……”做老爸的气急败坏,自己可爱的女儿,天真无邪的女儿,居然就这样被玷污了,呜呜……
“老爸,谁跟你说我怀孕啦?我只是说等我万一有了孩子再说。”依依翻着白眼。
一旁差点被揍的高肆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啊,差点把我吓死。”梁中魁从地上捡回掉下去的纸条。“我刚刚问到哪里了?”
“爸,你还写小抄?”依依不可置信地拉住那一长串的纸条问。
梁中魁红了脸。“我也是想做得专业一点啊!”第一次有女儿的男友来供他审问,他当然要好好地过过瘾。
高肆没说话,只觉得刚刚吃下肚子里的东西似乎要开始造反了。看着他们父女俩争执的热闹样,想来他的娶妻之路不会太平顺。
“好了。”梁中魁终于结束跟女儿的争执,整了整仪容,端坐在要夺走他女儿的敌人对面,一脸严肃地说:“别说我老头子顽固不通,这样吧,现在起我会敦依依做菜。”
“谢谢伯父。”高肆回答。依依这种恐怖的厨艺,是该好好学学。
“既然你是要娶她的人,你的老婆为了你努力做菜,你总也要好好支持她。”梁中魁继续说。“这一点你同意吗?”
“我非常同意。”高肆诚恳地说,只要伯父愿意把依依嫁给他,他什么都可以同意。
“好,那就这么说定。往后依依就来我这边学做菜,而你工作完就过来吃饭。直到依依的厨艺可以毕业,我就让你们结婚。”梁中魁一副施恩的语气,内心却是闷笑到不行了。
就算他到最后不得不把女儿嫁掉,好歹也整到这小子了。不然生养个女儿花这么多心血,难道这么容易就让他娶走吗?
高肆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整张脸变青了。“吃饭?像这些?”他觉得他可能会因为狂泻而成为史上最瘦的男模。
“正是。”梁中魁挑战地瞪向他。哼哼,小子怕了吧?“怎样,做不到吗?”
高肆看了依依一眼,眼底的深情化作勇气,深吸了口气,压抑下反胃的感觉。“好,我答应。”
依依倒抽口气,她知道自己厨艺要在短时间内进步是很难的,那他要吃这种菜吃多久啊?虽然她也不想那么早结婚,但是看他受这种苦,她也舍不得。
梁中魁得意的笑了。
哈哈,想把他女儿,先过他这关再说!“那先把这些吃了吧,这些全都是依依为你做的。”
高肆咬着牙看未来的岳父大人舀进他碗中的菜,深吸口气、张嘴、吞下。那模样宛若一个断腕的壮士,悲愤中带着激越的豪迈。
不管怎样,他高肆要娶的人就一定要娶到手,即便要吃这种难吃的菜吃到拉肚子,他也在所不惜。
后记 湛清
感谢阿舒的序言相赠。阿清在台北生活十年,认识一点吃喝玩乐的地方是正常的,但绝对不是如清的朋友所说,专挑好的吃。如果我不能在其它地方出类拔萃,那至少也要多会一点吃喝玩乐的伎俩吧!
不过现在阿清搬到中部,暂时要在中部扩展我的咖啡美食地图,台北只能偶尔回去探访啦!
上一本书《不公平爱恋》的后记,原本要提一下德国的工会,结果忘记了。前两天,清的朋友告诉清说她觉得书中的神话故事写得太少了,清不是读了一堆资料,怎么只写了这样?
如果数据统统要写进去,读者们可能会昏迷在书的前面。好比为了那本书,我正巧认识了修读经济方面的人,跟他聊了一堆德国工会制度。所以我知道男主角所做的汽车设计工作,绝对不是坐在办公室用用计算机而已。
由于德国汽车工业所采用的是师徒制,所以照说男主角是要带着徒弟们边摸边学的,尤汉说他在工厂修车,也算是对了一半。
虽说得到的东西无法完全呈现,但因为这个工作让我多了解了很多东西。或许这也只是皮毛,但是每一个行业都非常有趣,探索的过程也有一种莫大的乐趣。
好了,关于上本书设定的问题交代完毕。
说说《天亮叫我》吧!
我很喜欢这个书名,犹记得当初跟问编老大说书名时,她直觉说“好色哦!”清愣了好久,用我那清纯的心灵想了好一下子,这才反应过来。老大,你真的是误会了!(以上这一段据说被威胁不能写出来;如果看不到的人可以来函索取……)
其实“天亮叫我”是一句口语化的话语,但是其中蕴涵的是一种撒娇的意味,是一种安全感的依存,所以清觉得这句话感觉很幸福。
不过如果各位因为看到这个系列的广告,从书名(《天亮叫我》、《被窝暖暖的》跟《好想把你吃掉》)中推敲出此系列要走香艳火辣路线,那 我要告诉你,你要失望啦!哈哈!
清写《天亮叫我》写得差点见不到天亮。一开始是边写边鬼混了两个礼拜,接着手腕痛得要命,旧伤复发。自此后时好时坏,糟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住,更别说是打稿了。
这样的情况让阿编的鞭子数度举起又放下,光在那边犹豫要不要鞭的时间就花不少。呜呜,人家绝对不是故意拖稿,偶发肆啦!
写到梁家的宝贝老爹梁中魁,清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件陈年旧事。
家中的老人家常常像是孩子一样,清的爷爷就是。当年清还在外地念高中,爷爷闹的这件事情还是听清妹说的,清听到时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呼不可思议。
话说当年,因为爷爷每天没事做,最大的嗜好就是管管孙子。某天,爷爷又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罐头(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那些品牌听都没听过),清妹就跟爷爷说:“阿公,这个没人要吃啦,下次不要买这个。”
没想到清妹一句天真无邪的建议会引来爷爷的怒气。总之,爷爷很生气大家竟然不识好货,亏负他一片好心。当场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就拿起“嘎记啊”(乡下的购物袋,用塑料做的,有两条绳子可以提的)说要离家出走。
当天清爸跟清妈外出喝喜酒,家里只剩清的大小妹、清弟跟奶奶。谁想到爷爷提着“嘎记啊”,里面装了一条烟(真怪吧?我若要离家出走绝对不会只拿一条烟)就骑着脚踏车出去了。离开前,爷爷还撂下话说他要去睡墓仔埔。
好啦!这下惨了。天黑了,爷爷离家出走,万一老爸老妈回家,铁定会被扁。于是可怜的清妹、清弟在奶奶的指导下,拿着手电筒,真的去墓仔埔找爷爷。
清听到这边时已经不可自抑地狂笑出声了。吾家阿公那么胆小,怎么可能敢去墓仔埔引想也知道,找都不用去找。
结果,清妹跟清弟自然是无功而返。
等到晚上爸妈喝完喜酒回家,在路上就遇到离家出走的爷爷。清爸开着车跟着爷爷,直追问:“爸,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想必当时爷爷已经在外游荡一阵子,气也消了,偏偏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台阶下。
爷爷骗说他只是去买个东西,等一下就回家,要老爸先回去。老爸怎可能放着爷爷自己回家,就这样开着车跟在后面。爷爷大概闹完自觉无趣,骑着铁马绕两圈,就自己骑回家睡觉了。
说实在的,清觉得清弟跟清妹真是太倒霉了,去坟墓找阿公,结果阿公自己回家睡觉了。总之,这个事件让清印象深刻,没想到爷爷也有这 戏剧化的性格,演出这一段墓仔埔出走记。哈哈,现在想来还是粉好笑。
其实老人家是很寂寞的,害怕自己没有用,所以总是特别脆弱。怕孩子、孙子是在嫌弃他,所以就特别的敏感。小时候不懂爷爷,总觉得他太爱钻牛角尖。但是慢慢的,看到那些背后的微妙心理,只愿自己当时能够给子更多的包容跟安慰。
可惜人总是来不及长大。爷爷过世多年了,这些故事也只能存在于脑海中了。如果你家也有这么一个宝,记得多宝贝他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