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出去!”闵灵医淡然吩咐道,他的命令无人敢反驳,一个个悻悻逃离。
出了门,酒楼小二还在小声嘀咕着:“这人也太不讲理了吧?”
朱掌柜一巴掌拍在小二后脑勺上,低声喝骂道:“蠢货!你见过谁敢得罪灵师这个特殊的职业?整个洪县的灵医馆中,三级灵士只有一人,二级灵医不超过十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没病没灾,将来不会求上门!你要是再敢说出这种话,我直接把你赶到今年的血征队伍里去!”
小二听到“血征”二字,吓得连连求饶,抱着朱掌柜的大腿慌忙认错。
等柴房内只剩下闵灵医和岳恒两人时,闵灵医突然露出神秘笑容,问道:“岳兄,你体内那股勃然生机,应该是你们文人特有的文符功效吧?”
岳恒先是吃惊,但转念一想,这闵灵医乃是二级灵师,换做文人等级也是比童生高一级的二级学员,这个踏入修行界的前辈能看出他体内的文符功效,一点都不稀奇。
“是……闵大人,我……”
“别那么生分,叫我闵虚怀就可以了,或者叫我一声闵兄。岳老弟,啧啧,你可真是文人中的天纵之才呀,听说你还是没有通过春考,没有接受童生测试的寒门学子,如今体内却能孕成文符,还是极为罕见的恢复性文符,我只能无比崇拜!要是我那同门师兄弟知道有这种奇事,怕是一个个都要嫉妒成狂的!”
闵虚怀一时说的兴起,都忘记了岳恒是个病人,一不小心碰到他的右臂,又听见一声闷哼。
岳恒在脑中迅速分析着这些话,文人的“生”文符必定是极为罕见的恢复系文符,就连灵师这个职业也觉得相当稀少,而且闵虚怀的师兄弟要是知道后都会嫉妒成狂,肯定是这个“生”文符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很可能藏着一些大秘密!
“哎呀岳兄,实在不好意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闵虚怀抽出银针,迅速在岳恒的右臂连扎数针。
岳恒顿时觉得右臂疼痛减少许多,露出感激的神色:“好多了……闵大人……”
“叫我闵兄!”
“好吧,闵兄,我只想问,以我这情况能撑到明日春考吗?”
“绝无问题,有你体内的勃勃生机,再加上我的灵丹妙药,你的右臂虽然暂时无法做重体力活,但提笔写字还是没问题的。哎岳老弟,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有人敢对童生下狠手,这帮匪徒真是不知死活呀!”
两人就这样边治疗,边闲聊,闵虚怀用尽自己生平所学,全力医治,用的妖兽山灵药和兽血珍宝都是上上之选,并且分文不取,就是为了博得岳恒的好感,试图建立长久的朋友关系。
岳恒说话则是七分假,三分真,对自己体内神宫和“生”文符做出大量隐瞒,倒也自编自圆了整个受袭过程,听得闵虚怀是气愤不已。
“闵兄,我有两个小小请求,能不能给我的右臂绑上固定甲板,再为我文符之事保密?”岳恒眯着眼睛问道,他在观察闵虚怀的表现。
闵虚怀竟是喜上眉梢,毫不迟疑地说道:“当然没问题,岳兄就是不说,我也会替你隐瞒文符。那白铭如此肮脏龌龊下作,真是玷污了文人之名,就是害群之马。固定甲板绝无问题,我也愿出具伤疗诊断文书一封,等你春考之后交给县令,那白铭残害同门的罪名必逃不脱,他必死无疑!”
真狠呐!
岳恒听的是哑口无言,对闵虚怀的看法又加深了几份,升起警惕戒备之心。
这闵虚怀做事还真是赶尽杀绝,为了与他交好,愿意隐藏他的文符秘密,还迅速领悟到他要求固定手臂甲板的用意,然后顺势而为,添油加醋加重岳恒的伤情,给白铭挖一个必死的坑,真的是一颗玲珑之心,这样的人聪明到可怕!
闵虚怀同样也在观察着岳恒,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同时笑起来。
在闵灵医替岳恒绑好固定甲板,悄悄递过来一张联系纸条后,就这样淡然离开柴房,根本就没与朱掌柜等人打招呼。
“闵大人真的是超然洒脱呀……”一名学子羡慕说道。
“那还用说?灵师本来就是最受尊敬的职业,地位崇高,根本就不会给我们普通人一点面子。”陆长源颇为感叹,可惜灵师这个职业非世家和宗门子弟不收,这是为了维持这个职业的神秘和珍稀,绝对没有普通人染指的份。
“就是,我也想当灵师啊,出一次诊,想要多少银钱就有多少,病人还得恭恭敬敬招待着,也不知岳兄是否已经治疗无恙。”黄世红同样羡慕无比。
“闭嘴!”听到这些话,朱掌柜嘴角就一阵抽搐,为了息事宁人,他支付了一笔让自己肉疼不已的出诊费,另外还有打点官府差人的费用,这次真是亏大了。
一行人又陆续进入柴房,看着手臂上绑着甲板的岳恒,绿豆眼朱掌柜心里憋着气,这个穷酸不仅没有给他带来半点好处,反而惹得一身麻烦,破了一大笔财,怎么不让人觉得晦气?
“岳兄,明日春考,你这手臂……”陆长源有些担忧。
“没事,贼人可能想不到,即便我右手断折,我还有左手可写字。就算没有双手,我还有一张无法封住的嘴,文人虽然没有武者那般勇武,但内心也应该如同青松般坚韧!”
“岳兄胸怀气度,让我等佩服!”
众文人纷纷肃穆,对着岳恒拱手相敬。
“让开!”
朱掌柜打破了这个严肃的场面,伸手将其他人分开,站在岳恒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岳公子,如果你这次通过春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百两纹银就当岳公子考上童生的贺礼。但若是再次落榜,这请闵大人出诊的一百两银子,就该岳公子偿还了,一年还不上,那就十年还,没钱就在我这醉仙楼卖身打杂,还清为止!”
陆长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凭什么?岳兄是因为你们受伤,你们不仅没有尽到安保之力,竟然还让岳兄为你们打杂偿工,你们……你们猪狗不如!”
“就是!昨夜官差到访,你们可不是这么承诺的!”
“气煞我也!荒谬,荒谬!可恶,可恶!”
众学子纷纷抗议,口诛笔伐,指责酒楼方的不是。
朱掌柜冷哼一声,跟在身后的账房先生大喝道:“你们这群穷酸吵什么!朱掌柜这是替岳公子着想,你们竟然如此污蔑,难怪你们这么多年都考不上童生!岳公子若是考上童生,自不必说,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若是落榜,今年已经年过十八,必定逃不过这血征之祸,若是在醉仙楼卖身打杂,再由朱掌柜运作一番,还可能保住卿卿性命,这不是再救他一命又是什么?”
第006章 入考场
“这……”
这一帮学子又愣住了,账房先生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呀!
年过十八如果还没有通过四大考试,就意味着在本职业上前途有限,如果还不能对这个世界作出贡献,真的只有血征一条路可走,每年血征那可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凄惨无比的大事,岳恒这个毫无背景的人要是卖身到醉仙楼,保命的几率确实更大一些。
“一个账房先生也能说出巧如舌簧的诡辩,而且这帮文人傻子竟然被说服了,果然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奇葩!这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事,我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
岳恒嗤笑一声,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他努力撑起身子,表现得完全不像个重伤病人,就这样戏谑看着众人口若悬河。
等安静下来后,他才张口,缓缓说道:“朱掌柜,那我换个说法好不好?如果我考上童生,一切都好说,我也不追究你醉仙楼参与谋害我一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我不能成为童生,那我愿意卖身醉仙楼,终生为奴,以谢朱掌柜乱世之中救人之情。”
嘶……
朱掌柜和账房先生倒吸一口凉气,两边说的是同一码事,可主谓调转,涵义却是截然相反,岳恒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威胁之意,如(无)(错)(小说)m。quledu。com何让他们不胆怯犹豫?
“既然这样说定了,还请大家自行离去,我要休息!明日春考,祝大家步步高升!”
说完这句话,岳恒闭上眼,蒙头大睡,将朱掌柜和陆长源等人惊得无言应对,只能一声不吭离开柴房。
……
伏羲大帝制定节气,将一年划分为四季,洪县每年在冬季结束,春季到来之际,都会举办三场重要考试,分别是武者征军,工匠技炼以及文人春考,而灵师这个神秘职业是由宗门和世家自行组织考试,并不受县衙这种官方机构管辖。
在春考之前,岳恒穿越的那几天,武者征军和工匠技炼考上已经结束了。
新一年的武者习者和工匠学徒准入人选已经放榜,现在就等春考结束,获得童生资格的文人被选中,所有上榜之人将会统一进入县学府院,进行各职业一级资格的第二轮评定。
岳恒“艰难”背着书箱,就连马车也坐不了太长时间,同行学子都看不下去他疼的龇牙咧嘴的表情,纷纷安慰着,鼓励着,好不容易来到县衙考场。
马车经过不远处的状元阁门前,那里锣鼓震天,张灯结彩,风度翩翩的数十名文人公子站在红布高台上,频频向四周拱手致意,各个喜笑颜开。
他们是洪县最有钱,最有才,最有潜力的新考生,状元阁花了很大的代价为他们造势,坊间传闻他们还想试着贿赂今年的主考官。
这些都是岳恒这些寒门子弟不可能有的待遇,黄世红等人羡慕地看着那边,议论纷纷,好生向往。
“那排头之人就是纪家三公子,旁边的就是宋家小公子,他们可是洪县难得一见的天纵之才,据说已经写出童生诗文,就差激活神宫的那一个顿悟点拨,今年必定是他们摘得头名!”
“还有匡青和匡云两兄弟,他们可是县学府院文掌院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有文掌院这个三级学士的亲自悉心教导,今年必成童生!”
“咦,那不是城北文社的白铭吗?他好像和岳兄是同窗呀……岳兄,岳兄你怎么了?”
众人好奇看向岳恒,发现岳恒看着那边的眼光有些游离,这才恍然大悟,闭口再不提白铭白公子,谁见到天纵之才的同窗如此风光,谁心里肯定会失落不已,他们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个身心皆受伤的岳恒?
岳恒确实是盯着那个白铭,表情看起来落寞,但心中是他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怒意。
“想断我前程,竟然下如此毒手,就是不知道你是否能承受得起我的报复呢?我现在已经激活了体内神宫,孕育出连二级灵师都觉得罕见的恢复系‘生’文符,而且似乎捉住了一点‘心道’的感觉,你拿什么和我比?今年这春考,我过定了!待我文名入籍那一日,就是你白铭付出惨痛代价之时!”
县衙考点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考生和陪考家属聚集在门外,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紧张无比。
醉仙楼的马车将大家放下来,岳恒本以为自己手臂打木架甲板,走路还要人搀扶的模样,肯定会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可放眼望去,奇葩这两个字又在脑海中闪现出来。
样子比他惨的考生多了去了,那些拿脑袋撞钟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白布,上面沁出鲜血,也不知撞成什么样子才会成这种惨样,此刻头脑是否还清醒都不得而知。
还有磕长头的,据说陈大辅堂磕了三百里地,露出手臂森森白骨才感动上苍,今日那些双臂打着甲板的文人考生还不在少数,一个个不仅没有感觉到疼,反而面带微笑,纷纷打探对方拜了多少里地的功绩,我六十里,他九十里,相互感叹着,个个都对春考信心满满。
考前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岳恒想到这里,好奇问道:“武者考生入场时,他们门口有人磨枪吗?”
陆长源说道:“当然有,家境殷实的武者考生拿着从妖兽山采集到的磨刀砾石在县衙门口磨兵器,家境一般的斩鸡取血,涂抹胸腹,唤丹心精血。工匠考生还有拿妖兽尸体当场拆解兽魂的,大家都和我等文人一样,考前都会膜拜各自信仰的尊神,谁愿意功亏一篑呀!”
岳恒抽抽鼻子,空气中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估计这鸡斩的确实很多,因为这几日在醉仙楼里全鸡宴像不要钱一样。
同时感叹一声,两世为人,都要经历这万恶的考试,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催!
天色有些阴沉,怕是要下雨了,此时还没到进场时辰,岳恒和陆长源等人寻找一颗大树,站立等待着。
这时候一阵骚动从人群后方产生,那状元阁的锣鼓声响至最高/潮,呐喊欢呼声延绵不绝,几十翩翩佳公子从街那边徒步走来,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将最好的入场位置留给他们。
就在经过岳恒他们面前时,站在外围的白铭看到了他们,竟然露出一个微笑,停下脚步,脱离大部队走向这边,让众人唏嘘感慨,又惊喜交加。
“白公子真是好气度,看到昔日同窗,也不忘过来共勉!”
“岳兄,白公子来找你了!”
“白兄,别来无恙!”
众人纷纷向白铭打招呼,讨好着,唯独岳恒神色不变,一副毫不相干的表情,盯着白铭的眼睛不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白铭从岳恒眼中看到了死亡的气息,突然感觉到呼吸一滞,心境不稳,一抹慌乱一闪而过,有些后悔自己走来的举动了。
“岳兄,听说你受伤,今日是否已无恙?”
“让白公子失望了,岳某暂时还死不了!”
“哈哈,岳兄说笑了!既然岳兄无恙,那为兄也就大可放心了,哎,前几日乃武者征军考试,那些不如意的落榜考生一个个精力旺盛,胸怀怨愤,有可能岳兄是遇上他们哩。”
“谁知道呢?待我考上童生,我必定动用县府力量相助,寻找真凶,若是被我自己找到,我会赏凶人一个全尸!”
白铭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竟然不知该如何再攀谈下去,脸上笑容渐渐凝固起来。
其他人再笨也听出这里面有问题,但都不知该如何插嘴。
场上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空气的温度似乎比冬末初春的阴雨还要来得冰冷。
好半天白铭才恢复过来,看了看岳恒全身上下的惨样,松了一口气,又恢复成那个纨绔的模样:“那也要岳兄考中才可以,哈哈!另外,如果凶人是拿到一级习者称号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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