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蒙着被子躺了下去。
沈司挑挑眉,俯身亲了杜律小嘴一下:“我去睡了。有什么事叫我。”
杜律朝沈司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他悄悄的别出声:“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参加什么活动么?”
沈司点点头,再亲一下,这才轻手轻脚的带门出去了。
杜律悄悄躺下,有满心的话要讲,可是又害怕温黛黛不爱听,但是不吐不快。于是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斟酌着开口:“黛黛,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良久,温黛黛才从被子里伸出头来,鼻音重重的说:“没事。睡觉吧。”
杜律偏偏是打不死的热心肠,虽然温黛黛这么说了,她却仍然蹭啊蹭啊的蹭上前去,滚进温黛黛的被窝,耍赖的抱着温黛黛:“好黛黛,你说出来吧,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分担一下嘛!”
温黛黛没躲开,只得任由杜律抱着,可是那眉眼间的厌恶,却一层层的逼上来。
昔日的友情,竟然成了此刻悬荡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给予双方以最深刻的伤痛。
杜律越幸福,杜律越快活,杜律越安逸,温黛黛就越痛苦,越煎熬,越恨不得狠狠的把她的幸福扼杀!
可是,她不能!至少此刻不能。沈司还在那边,她如何能蠢到惹怒杜律,从而把自己在他面前唯一可以正大光明出现的理由抹杀掉?
她没有这么蠢。
于是她转身,抱着杜律:“阿律,我妈妈回来了。”
杜律果然吃了一惊:“啊,你妈她怎么回来了?她不是要跟那个史密斯结婚吗?”
温黛黛叹气:“史密斯只是为了骗她的钱而已。估计是看她没钱了,所以把她甩了。她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回国。”
“可是陶家,陶家会怎么办?”
“怎么办?哼,凉拌!”
“黛黛,那你妈妈现在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见了她一次面。”温黛黛说到这里,语气明显的低了下去。杜律还想再问什么,温黛黛却翻了个身:“阿律,睡吧。”
杜律看看她单薄沉默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于是轻轻的抱住温黛黛的后背,坚定的说:“黛黛,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温黛黛的身子明显一僵。
好久,久到杜律都快要睡着了,才迷迷糊糊的听到温黛黛问:“如果我要和你交换位置,阿律,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大四的课少的可怜,杜律每天的任务就是负责在家里长肉。温黛黛却不习惯这么宅的生活,再说了,一早上没见到沈司,她心里就够失落了。
于是在她的撺掇下,杜律只好带着温大小姐去体验一下国内大学的草根生活,看看国内的草根们是如何在资金如此之少的前提下还能顽强的活下去。
当然了,国内不是草根的贵族们也是比比皆是。但是呢,相比于温大小姐,非皇亲国戚,其他的一律都是草根。
于是两人先参观了草根教学楼,草根实验室,草根图书馆,草根宿舍。最后在草根食堂吃了一顿草根午饭。
真不愧是草根午饭!温黛黛已经努力做到很亲民了,可是当她第二次在鱼香肉丝里吃到炊帚苗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跑到垃圾桶那里吐了出来。
这还是Q大著名的菜式鱼香肉丝,如果不是著名的,真不知道会吃出些什么来。
吐完了,温黛黛提出要去KFC买个汉堡暂且充饥,两人正要往外走呢,却被路边一个热情的小姑娘拉住。
“两位同学,今天科技展览馆那里有活动,快去看看吧!”小姑娘带着红红的胸牌,正是Q大学生会的标志。
“啊,我忘了,沈司就在那里啊,他今天要在那里做活动的。走,咱们快去看看!”杜律说着就要拉着温黛黛奔过去。
“对对对,原来两位也认识沈大校草啊!今天不光有沈大校草哦,就连顾帧顾帅也在场呢。”小姑娘满眼的桃花,喜滋滋的说。
顾帧。
听到这个名字,杜律顿住了脚步。
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一个月二个月,还是半年?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这个名字就自动自发的在她的心里消失了。杜律的字典里,没有妥协这两个字,你错了就是错了。这个世界永远是鲜明的黑白两色,无所谓其他的灰色地带。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当初她是这么跟他说的,就代表着全然的决绝。她当初帮助顾帧,无非是心里还念着他和怜怜的美好爱情,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让她匪夷所思。
他说:杜律,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心里其实是轻松的。她与顾帧,又岂是普通师生那么简单?他带着她吃大餐,庇护着她在学院里横行霸道,考试给她高抬贵手,伤心地时候她也能拿着枕头使劲的打他。
虽是师生,但是却是最亲密的朋友。
她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段友谊,所以由他来说,她确实松了一口气。可是却一直都避着他。
如今,可以再见面吗?
杜律难得的沉默起来,温黛黛在一边微微诧异,问:“阿律,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杜律回神,哈哈笑笑:“走走走,谁说不走了。前面又没有什么洪水猛兽,老子还会怕不成?”
前面的确没有什么洪水猛兽,有的,只不过是回忆罢了。
事实上,杜律是害怕的。
从踏进展厅的第一步开始,从站在展厅中央演讲的顾帧看了她一眼开始,她就开始害怕起来。
顾帧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服。他本来就是丰神俊朗的,如此这般,无怪乎下边坐着的女生各个都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的。
可是,他的眼神,只是分给了站在门口的杜律。
杜律转身就想走。
她还是不敢面对顾帧。事实上,她不敢面对的是那段被背叛的友谊,还有大学四年的青春岁月。
“阿律,那里有位子,咱们过去坐。”温黛黛却一把拉住她,硬把她扯向了右边的空座。
杜律只得坐下,只得和周围的花痴女生一样,听顾帧在上面挥洒自如的演讲。
她起初是不爱听的,但是顾帧就是顾帧,顾帧永远是才华横溢,顾帧永远是年少得意的,顾帧也,永远是温润如玉的。
“哎呀,顾院长好帅啊,真想要嫁给他!”旁边一小女生这么说。
“对啊对啊,可惜已经结婚了啊。”其他人附和。
“结婚怕什么!大不了做一个地下情人啊,嘻嘻……”
杜律微笑着听那些小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些八卦,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那些前尘往事,好像光影流连一般,一幕幕的从她的眼前闪过。
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她的语文课本上,至今还有顾帧留的这一首诗。如今真是,梦里花落知多少了。
演讲到最后的时候,在众人的欢呼喝彩声中,杜律才发觉,自己竟然哭了。
大家都急忙涌上去找顾院长签名合影留念。杜律站起来,静静地看了顾帧一眼,朝他微微一笑,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阿律,你怎么了?”温黛黛颇有点儿奇怪。
“没什么。走吧。”
“可是我还想去其他展区看看。”
“哦,那你去看吧,我在门口等你。咱们电话联系。”杜律笑笑。
温黛黛挥挥手又进到了展厅里,杜律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天上的云彩发呆。
身边的人经过了一批又一批,她也毫不理会,只是想着自己的莫名的心事。
终于,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一个人站到了她身边。
“杜律,原来你在这里。”
杜律不必回头就知道是顾帧。她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
手被顾帧牢牢的抓住。
杜律回身,平静的说:“顾帧,你放尊重点儿。”
顾帧抓的更牢:“你为我都已经担了这么多虚名,又怕这一时了?”
杜律简直要气死了,这个泼皮无赖!
“放屁,我为你担什么虚名了!你别血口喷人哈!”她到底还是孩子,一句话就受不了,非要骂回去。
“走走走,我请你吃大餐啊,这次咱们去凤仙楼吃,听说那里的东西又贵又吃不饱,咱们两人去给它吃个底朝天!”顾帧笑着,就要拉着杜律走。
杜律一把甩开:“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你也不欠我什么,没必要请我吃饭!”
顾帧黯然道:“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这一顿饭,全当是咱们多年朋友的谢礼。阿律,我对不起你。”
杜律不说话,可是眼里明显有松动的痕迹。
顾帧温柔的说:“我为怜怜的事情日夜受折磨。可是谁都不敢说。真想和你再说说话。”
杜律叹一口气:“好吧,最后一顿了。吃完了咱们就两清了。”
顾帧明显松了一口气,笑笑:“还是阿律最可爱。”
于是,杜律就坐上了顾帧的车,两人朝凤仙楼驶去。
凤仙楼的东西确实好吃,杜律开始还矜持,可是后来终于被美味征服,吃了个尽兴。又喝了几杯酒,越发的晕乎乎起来,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醉到站不稳了。
顾帧扶着她上车,杜律嚷嚷:“我还要去看海景,海景,海景!”
顾帧笑笑,给她系好安全带,摸摸她的头发:“这就去啊~”
顾帧的这车杜律坐了无数次,现在再坐,真的是惬意无比,等到车到了环海公路,杜律醉醺醺的就迎着海风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啊,大海啊,你是我的故乡啊!你是我的亲妈啊!我爱你,大海!”
顾帧赶紧放慢速度,慢慢行驶。到了海边,把车子刚停下来,杜律早就歪歪斜斜的冲向了沙滩。
顾帧赶到那里的时候,杜律早就冲进了海水里,晚上的潮水涨势很凶,杜律咯咯笑着,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海水里。
顾帧赶紧上前拉起她来,见她早已全身湿透,被海水呛得一个劲的咳嗽。他一把搂住她,帮她拍拍背顺气,又帮她把头发拢起来,可是,手在她胖嘟嘟的耳垂上一转,慢慢的抚上了她的脸。
这是他的女孩子,他活泼可爱,明媚单纯的女孩子,杜律。
她有多久没见他了?她有多久没和他说话了?她有多久没委屈着来找他诉苦了?她,有多久没撒娇着来蹭饭吃了?
她,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顾帧突然搂过杜律来,一手紧紧地抱住她,一手牢牢的固定住她的下巴,就这么狠狠地吻了上去。
当顾帧的吻压过来的时候,杜律陡然清醒了。
她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什么跟什么!
几乎是立刻的,她就开始反抗起来,可是,顾帧却紧紧地禁锢住她,把她的两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却开始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当他扯开杜律的外套,解开杜律的胸衣,侵上杜律胸前的柔软的时候,杜律终于害怕的放声大哭起来。
“顾帧,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坚持哆哆嗦嗦的说。
顾帧终于放开她,低头看进她泪水涟涟的大眼,当确实里面只有疯狂的恨意之后,他颓然的低语:“告诉我,你的心,究竟给了谁?”
杜律咬牙切齿的说:“我心里只有沈司一个人!顾帧,你今日如果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在你面前跳进这大海里!我说到做到!”
“沈司,沈司。”顾帧喃喃道,终于松开了杜律,“我哪里比不上他?”
“呸!你哪里都比不上他!你给我家沈司提鞋都不配!”杜律飞速的穿好衣服,没命的跑向了岸边。
“哈哈哈,是吗?”顾帧的声音在背后远远的传来,“杜律,你真以为,沈司值得你爱吗?天下男人都一样!你家沈司也不是什么圣人!不信,你就等着吧,我看你到时候如何是好!”
杜律强忍着泪水,捂着耳朵,恨不得没听到。
顾帧,我恨你!这次绝对,永永远远,我也不会再原谅你!
第 41 章
王润之活到今天,几乎没有人不羡慕他的。
王家是最有权势的八大家族之一,虽不如领头的卓家那样显赫,但呼风唤雨的力量还是有的。
有权就有钱。王家算得上一门显贵。
王润之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自小锦衣玉食,样样心想事成,豪门子弟难免娇逸放纵,王润之也难免。什么东西来的都太容易了,所以越发的不珍惜。
他不缺钱,不缺名,偏偏自己又聪明,就连学习上也不用格外费劲。于是,人生在王润之看来,就是一条漫长无聊的路程。
他这一辈子,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着怎么样把钱舒舒服服的花出去就好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堕落的打算,准备一辈子啊,就这么做一个称职的王家二少爷就行了。
但人生总是很喜剧,老天仿佛随时都要看别人臣服与他,就连王润之,也不例外。
他高一那年才偶然知道自己居然是私生子,是“老爷子和那个狐狸精秘书生的杂种。”
他不过出去打个球,回来喝口水的功夫听到林嫂和刘妈在那里小声嘀咕什么。
他从小耳聪目明,她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他还是听得分毫不差。
林嫂和刘妈是家里的老人了,她们说的不会错。
王润之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天塌地陷。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反应,但是他毕竟流淌着王家的血脉,越慌乱的时候,他反而越冷静下来。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半天,默不吭声的把过去,现在,未来想了个透彻。
怪不得大哥从来没有对付他。他知道二哥并不是主动要去非洲开拓什么事业的,是在家族权力斗争中落败从而被大哥发配出去的。
原本他以为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所以大哥从来不防备他,现在看来,大哥是早就知道他身份不正,以后绝不能接掌王家大宝,所以才放心的。
也怪不得妈妈从来不敦促自己的学业什么的,又不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干什么把他培养出息了来搞垮自己的儿子?
但有一点儿王润之可以肯定,他的亲生母亲必定是父亲的心爱之人。
三个儿子里边唯有他最得父亲宠爱。老爷子没事就爱把他叫过来问话,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
以前王润之还觉得那是因为自己最小,所以才最得父亲宠爱,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害怕。
他越得宠,说明父亲越想补偿他,父亲越想补偿他,说明父亲对母亲做了越过分的事情。
他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母亲尚且活在人世。
可是,他如何不明白在王家,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母亲必死无疑。他一个人在王家,以后又该当如何?
王家能留他到今天,已经是不易。若想活下去,只好做一个富贵闲人。
从此,他渐渐在心里存了心眼。凡是涉及权势的事情他一概不理,就连上学都是选择最普通的大学,家里虽然反对,可是拗不过他,也只得作罢。但是,大家对他也越来越放心。谁都知道,王家三公子啊,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贵闲人!
可是,王润之可没觉得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的。
王家有如此地位,风光在人前,流血在人后。心计手段,欺上瞒下这还是轻的,他的几个姐姐,为了家族荣耀,无一人可以嫁给自己真正心爱之人。他的三姐,因为婚后生活不如意,结果搞到精神抑郁,不得已住进了疗养院。
他那日去看三姐,只见她早已疯疯癫癫,生活不能自理。
他回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