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江山爱娇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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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江山爱娇颜-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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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她呐呐地喊道。
  分开的这几个月,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这绝不是因为那高贵汤药所调理出来的姿颜;她的人比以前丰润了许多,也美丽多了,但这都不是他在意的。
  她那冷锐如刀的心正在蜕变,那才是巫青宇在乎的。
  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谁?
  “你看起来比想像中的好。”他走近她身前,温和地说。
  “你不该到这儿来,太危险了!”收住那乍见亲人的喜悦,曲珞江缄默了。
  “我知道。”他仍定定凝视着她。这个从小他看着、守着、一点一点呵护大的女孩,再次重复着心底的祈求。不要让感情那种事发生在她身上,毕竟,她承受痛苦的程度也许不高。
  师父和杜秋娘,就是最好的例子。末了,青春年华老去,只有一辈子的遗憾。
  曲珞江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样看我?”她拢起眉心。
  他不语。
  “真有事,就别瞒我。”她作势要起身离床,被他揽下。
  “没什么……”
  “你告诉我!”她猛然扯住他。
  “你变了,珞江。”他凝瞅着她。
  “我也许变了,但我一样在乎你们。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你能跟我回栖枫山吗?师父的病愈来愈严重了。”
  她脸上闪过震惊和不信,然后是怒气。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提高音量。
  “这一趟是瞒着他走的,他认为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难道就为了七采石?曲珞江两手交叠,无力地垂下身子。
  “曲承恩那边呢?有没有说什么?”
  “樊家订的婚期没有变。你爹和师父一样,希望你拿到石子,早点回去。”
  两人间沉默了许久,突然她下定决心地抬起头。
  “再给我时间,我会拿到东西的。”她抿着嘴角,很有信心看着他,但在脑子里,恍惚飞掠过一双眼睛——那男人啊!总是严厉得不肯掺杂任何情绪。
  当他抱起自己的时候,当他命令她褪下衣服、为她一次次上药,甚至当她试图激怒他的时候,都是那种眼眸。
  只有每晚濒临夜色时,他宽厚背影所透露出的脆弱,其余的再也没有了;然而,那便足以让她分心了。曲珞江秀眉轻轻蹙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些日子里,她的心思总会不自觉地绕着那个男人打转?
  那片刻的失神并没有逃过巫青宇的眼睛。从小一同生活,没人比他更了解曲珞江。
  虽然心里开始揪疼,但是巫青宇却没说什么,只是探手握住垂在她襟口前的小香囊,唇角浮起淡淡的笑。
  那个男人是谁?做了什么?竟能轻易改变了她的心?有几次,巫青宇想开口问她,但最后总是沦为沉默。有些事情,好像只适合自己挖掘,不容他人置喙。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当曲珞江终能了解情为何物时,那么,他对她的责任便已了了。
  “珞江……”
  “嗯。”
  眼前那狄无谦和七采石,似乎就够她烦了。如果缘份真是注定,她想挡,只怕也挡不了。
  “有些事不是师兄能帮的,这其中,就看你怎么做取舍了。”他颇有深意地开口。
  她当然知道他在指什么;有关于七采石,他从来就不赞成那个荒唐的计划。
  “我了解,你在哪里落脚——”
  门被推开之时,巫青宇拉上罩子,遮去半张脸,手指倏然扣上曲珞江的喉咙。
  “什么都别说!”他低沉地吩咐。面不改色地瞄过门口的狄无谦。“起来。”巫青宇拉起了曲珞江。
  事非得已,他绝不动手杀人;再者,狄无谦是曲珞江拿到七采石的关键,此人动不得,但如果没事一样地溜走,又怕给曲珞江带来麻烦,此时此刻,巫青巫只能利用她脱身。
  “放开她。是个男人,就别拿女人做盾子!”狄无谦的眼睛眯了眯,杀气陡然升起。他注视着对方扣在曲珞江喉上的手指,愠怒自心底窜升。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透不过气的感觉,仿佛那只手同时也捏住了他,令他绝望而无力。
  即便这名男子并非等闲之辈,那股气势从容不迫,修为更高过一般武林中人;但狄无谦不在乎,只有涉及曲珞江,他可以变得不在乎。他为心中所起的誓言负责,绝下放过任何意图伤害曲珞江的人。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曲珞江忍着痛,顺从地跟着师兄离开床。
  三人的视线在空中胶着。当曲珞江再度迎上狄无谦,一时间,这样危险的对峙中,她竟忘了危险!狄无谦那严厉的眼神,竟不再有往日的强硬;在忿怒底下,竟是脆弱无助!
  巫青宇挪开一步,一步才踏出房外,一阵寒光便随着飞掠而来。他抽出匕首挡开一刀,半抱半护着曲珞江偏头闪过第二次击杀,狄无谦的怒喝声传来时,昏眩的痛楚已在巫青宇手臂上似花般迸流。
  她脖子上蓦然一阵刺痛,温热的血迹溅上脸颊,惊醒她的恍惚。
  “珞江在他手里,别动刀!”狄无谦跃身而上,双掌翻飞,拦去杨炎的大刀。
  “他奶奶的!你当老子瞎了还死了,我当然瞧见有人在他手里!可老子要不杀了他,哪能把这丫头给救回?”被夺刀的杨炎,气得一阵哇哇大吼。
  好不容易偷袭成功,眼见就可以把刺客手到擒来,偏偏给人坏了事,怎不叫杨炎懊恼!
  狄无谦没时间与他争执,只是愠怒地摇摇头,回身将刀扔向喋喋不休的杨炎,朝曲珞江和青衣男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巫青宇的伤看在曲珞江眼里,不论轻重,都胜过自己的安危。奔进一个花园后,她当下推开他,整个人跪倒在地,不肯再走一步。
  “走,我来绊住他!”
  “珞江……”
  “快!”她低喝一声,眼底闪着执拗。
  不再多言,巫青宇点头,扭身攀过墙,几滴血掠过地面,他的人顷刻间消失在池塘的另一侧。
  曲珞江迅速地躲在一堆花丛之后,在枝叶间看到二十几名持着火炬的护院已迅速随在狄无谦身侧追来。
  有关绊人,最实际的作法,不是在他人身上留下伤口,就是干脆杀了对方。所谓的“狐媚”,是一种她根本毫无概念的东西。虽然看过不少女人表演过,可是她却从没实际操练过。
  光是想到要那样做,就已经让她无法忍受了;而现在,她还得对狄无谦表演这一幕!
  当瞧见狄无谦时,曲珞江忿怒地叹口气,很努力地“假装”呻吟了一声。
  那呻吟在脚步杂沓和纷扰的火光之中,是如此的不起眼,但狄无谦却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示意其他人继续寻找。
  曲珞江释然地松了一口气。她成功了,也许软弱是她最不屑的事,但对狄无谦来说,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狄无谦回头,看见一双眸子就在花丛后,幽幽如星。
  “飞箭传书吩咐下去,关上堡门,今晚堡内彻夜搜索,要所有的丫头不准乱走动,所有护卫加强防守。”
  “是!”从下达命令到身后的随从分批散尽,狄无谦的眼光一直没离开她,就怕一闭上眼,她又被人带走了。
  他知道,他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惊吓。
  “他伤了你吗?”本要脱口而出的吼声,不知是否也为此,气势完全急转而下,反而成了他自己也不熟悉的软弱关怀。
  曲珞江摇摇头,伤口并没有因为方才的奔走而裂开,坦白说,她现在面临的是比伤口裂开还要严重的情况。狄无谦遽来的温柔,教她忘了该继续编织下去的谎言——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在他的注视下,她似乎连句话都说不完全了。她吞吞干涩的喉咙,才能继续开口。
  话还没说完,她的人已经腾空浮起。狄无谦抱起了她,穿过石径,走回川风苑。
  “不用麻烦,奴才可以……”
  “别说话。”严厉的表情回到他脸上,曲珞江识趣地闭嘴。
  将她放回床上,狄无谦抬起她的下颚,仔细检视着刺客是否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痕迹;而这么做,再度令曲珞江慌了手脚。
  “我没受伤,堡主不必多此一举。”她尴尬地避开他的手。
  “你的荷包呢?”
  曲珞江闻言一愣!这才感觉颈子上那股辣辣的疼,整个人突然着慌了。荷包对她来说,意义的深远高过了价值,她不想失掉那样事物。
  “我去找回来!”她欲起身下床,未料腰际却让他给拖回。
  “堡主这是做什么,”她忙不迭地避开他的手,整个人朝床内缩进。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心里却阴沉无比。该死!他生得很丑恶?长得很恶心吗?为什么她总表现出他像是个怪物似的?
  “躺好,我叫人替你找回来。”
  “不用了,奴才自己去……”撇掉那分心乱,她倔强地撑起身子。那是她的荷包,那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没有人知晓过;她生命里头曾经沉静柔软的记忆,全锁在那小小的香袋里。
  “对别人而言,也许只是个小荷包;对你而言,却不是。”他没好气地开口。
  她僵住了!感觉那锐利的眼神又发出锋芒,想要穿透她。
  “我说对了吗?”
  她不情愿地别过脸,表情净是忿然。
  “好好睡一觉,你受到太多的惊吓了。”他说完,不由分说地便推她躺下,散乱了小采替她绾上的发髻,几丝长发直落而下。
  “我说过我不……”
  她收住话,为狄无谦的眼神怔住了!他的眼光移至因袖口推高而露出的手臂,在她手肘上,有道细长泛红的疤痕,映着她的肌肤,备觉狰狞可怕。
  “怎么来的?”替她更衣查伤时,他并没注意到;现下瞧见了,狄无谦的阴沉全爆发了。
  “什么?”
  “怎么来的?这道伤痕,我问你怎么来的?”那语气愈来愈恶劣,也愈来愈高昂,简直存心找她吵架似的。
  肘上那道疤痕,是多年前因为练剑留下的,他没提,曲珞江几乎都要忘了。如今只能依稀记得,当时她流了不少血,是巫青宇的费心照料,才得以复原。
  “忘了。”她简明地回答。
  “你不是忘了,你是不想说。”他知道自己这么指责她,非但毫无气度,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但对于她的敷衍,狄无谦气坏了。
  记得又能怎么样?她不想说的事,谁能强迫,曲珞江冷冷地盯着他,只是摇头,显然打定主意不说话。
  所有的失态皆映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子里,教狄无谦想逃也无处逃去,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又瞧见那道颜色不一的伤痕。
  “我要知道。”
  “知道了你又能如何?”她被他的顽固追问给弄得火气上扬。她恨自己不会说那些刻薄话,好早些把他气走。
  “那是我的事!总之,我不许你忘掉!告诉我,这道伤是怎么来的?”他让她的不在乎搞得怒不可遏。
  曲珞江吸气、再吸气、最后很快冷静下来。她暗咒自己的任性,要是让狄无谦离开川风苑,追上师兄怎么办?
  “鞭子。”她的表情软化了些。那伤口若强指说像鞭痕并不为过,如果好奇心能绊住狄无谦,别让他去找人,那么,她多编些谎言算什么。
  只是他也真无聊,不过是一道年代久远的伤痕,也能NB462NB462嗦嗦问这么多。
  结果这个假答案所得到的结果是——狄无谦的怒气和音量各加强了一倍。
  “道观的师父用鞭子抽你?”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好奇,更不是同情,说是一种突然受到重创却无法回应的震惊还比较恰当。曲珞江被吼得错愕莫名,不解他又怎么了?
  “犯……了错,本来就该受罚。”她答得有些结巴。
  “你师父……简直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他咬牙切齿地迸出这句话,并假想自己的手掌正扼在那些变态道姑的脖子上。
  “不准辱骂我师父!”一句话让曲珞江失去了自制。在她听来,甄铭受辱是事实,无关她的谎言,忍不住怒气,她跟着提高音量。
  “我师父没有错!犯了错本来就该罚,你凭什么骂他?”她气得连礼节都忘了。
  看不出她冷冰冰的性格下,居然也会有在乎的人;狄无谦暴跳如雷,他真会被她气死,那个臭女人这么打她,她不但不记恨,还这么死心塌地地护着对方;而他对她做得仁至义尽,结果换来了什么?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躲避和拒绝!
  “只有一个疯子才会拿鞭子打人!”
  “那是我的事!”曲珞江忘了自制,嫌恶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可是狄无谦的动作永远快了一步,没等她侧过身去,早就把她手腕牢牢地扣回掌心。曲珞江也因这一推一拉,整个人被掼进他怀里,她仰首,被迫迎上那含着忿怒的眼睛。
  他盯着她,那熊熊怒火是如此巨大,仿佛随时都能把她整个人燃烧到连灰烬都不留。曲珞江从没胆怯过,可是这一刻,她浮上了惧意——为他!
  “这是第二次,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尝试第三次甩开我的手!”
  才一会儿,她的惧意消失了,忍着气,动也不动地回瞪着他。
  “堡主不该辱骂我师父,如果没有他,珞江不可能活到现在。”
  “是的,或许我该感激她,让你活着练出这一身的傲骨!”他口气充满嘲讽。
  畏惧消失了。眼前若不是以师兄的安危为要务,她绝对会要他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这么多?”她已经气到主仆不分,忘了要尊敬他。
  凭什么?凭什么?狄无谦全身细胞气得活窜乱跳!她居然敢这么质问他?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良心?
  “也是我的事,记得,你是狄家的奴才,我是狄家的主子!”
  花了一番努力,曲珞江才咽下梗在喉咙里的粗话,接着,她不怒反笑,谦恭地垂首行礼。
  “当然,你是奴才的衣食父母,奴才该死,奴才逾矩了。”
  该死的女人!狄无谦倏然放开她的手腕,狠狠地扭开身子。
  这一刻他宁可放弃当人的权利,像个没教化的野兽折辱她,而不是竭力维持着可笑的尊严,来承受她那轻蔑又残酷的眼神。
  这全都是因为他该死地在乎她!偏偏她瞧他,就是比不上庄院里的一条狗!
  “堡主留在这儿太久了。”她握着手腕,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很小心,没有留下痕迹,也没有让她大难受,很难相信在盛怒中的人居然有这样坚强的自制力。曲珞江捏紧拳头,知道自己在这场意志的争战里,彻底地败了。
  因为狄无谦的言行,完全让她失去了控制。之前,她从不愿面对这些;但是现在,她必须承认,她输得很渗。
  不知为什么,一股疼痛源源不断地涌上曲珞江的心头,仿佛被抓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在灵魂的更深处,她隐隐觉得,另一个不熟悉的自己,正在为这种无限的张力而跃跃欲试着,准备破茧而出。
  天哪!她居然难受得想要哭泣!
  她明明是恨他的,为何偏又如此地在乎他?自己怎么会有如此矛盾的一面?
  或者这种感觉早就在累积,只是尚未到足以爆发的地步。她无法平下来静心思考,亦无法制止这种情况发生。
  再这样下去,只怕她还没拿到七采石,人就先葬送了。
  曲珞江闭上眼,不敢让担忧形于色。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有,没事。我大概累了。”她灰心地开口。
  “好好躺下,我出去了。”他扶她躺下,又轻柔地替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她的睡颜,狄无谦伫足在床前,仍舍不得出门。
  是什么牵绊住了他?她对他做了什么,让他甘心如此?
  而川风苑外、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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