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若不由得往后缩,迟迟未答。
他们到大宅的时候,凑巧赶上林母招呼着陈妈上菜。
林母转身看到他们不由得假装嗔怪,“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小鬼,每次都要凑在饭点回来,也不知道早一点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真是的。”
“妈,都是我不好,出门耽误了点时间!”
“小若,你可别帮牧之说话,准是他工作起来忘记时间吧!”说完,给了林牧之一记凛冽的眼神,“有了工作忘了娘。”
林牧之看着眼前这对和谐婆媳,哪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妈,我去叫爸吃饭!”逃也似的上楼了。
这情景,分明像极了每次自己和林牧之回娘家的状况,林牧之不就扮演着自己现在的角色吗?以若不由得笑了。
认识林母,算是巧合。
几年前,以若在一家咖啡馆做采访。不经意间察觉邻桌的林母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紧紧抓着胸口,以若立即意识到这时急性心肌梗塞的症状。赶忙放下采访将她送到了医院。后来医生直夸,幸好以若当时急救措施做得好,才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算起来,也因为这,才有了第一次和林牧之的照面。
饭桌上,林母不住地给以若夹菜,“以若你比上次来瘦了好多,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妈,哪有呢,我可壮着呢?”
“还说,瘦的皮包骨了!唉,牧之,你这个老公怎么当的?”林母又怪到林牧之身上。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宣布主权(9)
林牧之差点咽着,这又和自己有什么搭界的,家里又不是买不起米。
“以若啊,你身子骨这样可不行,到时候生养可是很辛苦的呢;要不让陈妈跟过去,给你调理调理。”
这次换做安以若吃咽着了。和林牧之结婚将近一年,关于孩子的话题还是第一次摆上桌面。
以若拼命地以眼神示意林牧之,要他出来圆场,可是林牧之当做没看见一样,只顾自己吃饭。
“妈,这个……额……”倒是林父实在看不下去了,来救场。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哪有你这样子的啊,孩子们现在还年轻,他们自己心里有数的,你这样搞得人家以若都难为情了!”
“好好好,不说这些,吃饭吃饭,以若你要多吃点呢!”林母又开始夹菜。
以若看着自己小山一样壮丽的碗,真有点无语。
“牧之,听说顾小二回来了,你们见过吗?”林父问林牧之。
“嗯,见过一次,他现在也正忙着接手公司!”
“嗯,他是应该手了,老顾这几年也不容易,我看他的身体也熬不住了,上次见他,竟认不出了。人啊,老了就不行了。”林父不由感慨。
然而“顾”这个姓,却不经意地触动了以若的某根神经。
原来,只是和回忆相关的一个字,一句话,都能撩拨记忆,解冻那些早已尘封的故人和旧事。
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一个姓而已,世界又怎么可能小到如此地步?以若笑自己庸人自扰。
晚上本来胃就被塞得满满的,又听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以若真觉得有点消化不良了,躺床上的时候,胃撑的难受。躺下后思绪混乱。满脑子都是孩子两个字。
不久,林牧之也收拾好进来,手里拿了杯蜂蜜水递给她,“胃不舒服吧,喝点会好些。”
她起身,怔怔的接过。水温刚好,胃稍稍舒坦了点。
林牧之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以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们这些天相处的时间前所未有的和谐,于是又躺了回去,背对着他。灯光下,要她在床上和他面面相对,实在不自在。
床头的灯被关了,林牧之的身子挨过来,从后面半搂住她。
周围是尽他的气息,她终于没办法装作毫无反应,于是翻了个身,面对他。
这个姿势仿佛是默许了一般,他的唇开始从侧面吻她的脖子。细腻灼热的吻一路往下,侵占她的肩膀、锁骨、胸口。手也开始在她身上进行另一番的节奏……他的技巧一向很好,又太熟悉她的身体——安以若只觉得皮肤下每一寸因子都在跳动!
他的嘴在她锁骨的那颗痣上啃咬留恋。
那颗痣只是安以若的一个胎记,可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成了重要的道具。难道真如於一淼说的,是因为她这颗痣的位置生得性感?
“专心一点。”他亲吻着她的胸,仿佛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含住不放。
以若一阵战栗。所有的思维仿佛短路。
意乱情迷之际,她咬住了唇,忍不住想,他怎么可能做到在白日里对她不冷不热之后,爆发出这样忘乎所以的热情?
对男人来说,情和欲,果然是可以分开的。
有一阵子告别了彼此的身体,事后安以若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身上是汗水流过,腻得难受。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这才是伤身动骨,累的只想闭上眼好好睡。
她想,自己果然是不适合运动的。
平静很久以后,林牧之仍然伏在她的身上,她微阖着眼睛,任由他去。他一直很安静,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正打算把他从自己身上轻轻挪开,结果听到林牧之低低地说了一句:“安以若,明天和我去见一个朋友吧?”
安以若这个时候只想睡,咕哝一句:“恩。”
过了好久,林牧之都没说话,房间里静到听得见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安以若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可是朦朦胧胧间仿佛听到林牧之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考虑妈的提议。”
以若顿觉得睡意全无。可是她实在又给不了答案。只好装睡,但装得着实难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林牧之帮她掖好被角。翻身安分地躺好。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可是空气里分明弥漫不安分着躁动。
第二天下午从大宅回来前,林母对以若笑了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偷偷把林牧之拉到一边;私下嘱咐什么。就连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看报的林父,也从眼镜后含笑的打量她。
安以若不由迷糊,看了看自己并无不妥,不由的犯疑惑。直到上车了,才问身边的林牧之:“你回来前,妈和你说什么?”
林牧之看她一眼,嘴角含笑,“你想知道?”
他越这样,她越急了,“你卖什么关子呢!”
林牧之不说话,继续笑。单手调低车内的后视镜,“你自己看吧。”
以若不解的看着镜子,猛然看到衣领边脖子上的一串红印,只要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由来。她顿时觉得又是怒又是窘,眼神狠狠地扫向林牧之,这时候,恨不得夺过他的方向盘,两人同归于尽了。
“安以若,赶紧收起你那股犀利的眼神吧,免得等会吓着我朋友。你这样怎么带得出去!”
“嫌我带不出去,就别带,我才不稀罕呢!”给他一个更犀利的眼神。
林牧之靠过来,声线暧昧 :“我只是印上我的私人印章,宣布主权。”
“去死!”安以若脸红,而这两个字也明显没有分量,听起来轻飘飘的,更像是情人间的娇嗔。
林牧之只是笑,心情大好。
他俩一路上倒也谈笑风生,只是更多时候,总觉得这样的微笑背后总隐藏着不知名的危机。如果我们都能预知,也许这世上就没有巧合一词。偶遇也好,注定也好,总有人,总有事要脱离轨道。
第二章 不期而遇(1)
原来世界真的很小,相遇不过转身。原来故人相见,却不得不陌生相对。
布置高雅的餐厅内,安以若和林牧之并排而坐,他点他的咖啡,她要她的茶。
林牧之边搅杯中的咖啡,举止优雅。
“安以若,你来西餐厅点茶,不觉得很奇怪吗?”
“有吗,我没觉得。”以若含了一口茶。是上等的碧螺春,只一口便唇齿留香。
林牧之没说话,只是轻啜着咖啡。
又是这样,他们之间永远只有开场白,说上两句话,就冷场了。
茶能静心,只是今日安以若却分明感到自己的烦躁蠢蠢欲动。她想开口打破沉默,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
茶有点凉了,等待愈发变得难熬。她也不知他那个所谓的朋友到底有多大牌,过来许久也迟迟不见本尊现身。她几次想开口说先走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早知道如此,昨晚上就应该理智地拒绝的。
林牧之的手机铃声,适时的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嗯,到了啊,老位置,你过来吧!”
稍后,以若感到有人开门进来,而林牧之一句“煜城”,彻底把安以若从不安中惊醒。
以若回头,门口的顾煜城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收敛,他的目光也不可思议地落在她身上。画面定格,镜头切割。
久违了四年的身影,就这样措手不及的出现在她面前。顾煜城,那真的是顾煜城。
以若只觉得瞬间大脑空白,忘记摆什么表情,忘记站成什么样的姿势,也忘记该以何种身份面对。
她看着顾煜城坐她对面,看他和林牧之寒暄,却始终没给自己一个正眼。
原来世界真的很小,相遇不过转身。原来故人相见,却不得不陌生相对。
故人,顾煜城还会拿自己当故人吗?如果可以,他会选择一辈子都没和她遇见吧。当年他这句话言犹在耳,仿佛是自己噩梦般的诅咒。
以若怔怔地坐下,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种突然的相遇。林牧之和顾煜城侃侃交谈,安以若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她无数次的设想过多年后自己和顾煜城再一次相遇的情节。也许在人来车往的十字路口,也许在人声鼎沸的商场,又或者在觥筹交错的饭局。到那时候,他有他的良人,他们相视一望,擦肩而过,一笑间泯尽恩仇,不谈过往,遗忘是非。
可是时间始终没有厚待她,多年前是这样,多年后亦然。她尚未收拾好自己的感情,他就这样以不期而遇的方式再度闯入她的生活。所有设想好的故事的场景和主角都换了。他是她丈夫的挚友,她是他挚友的妻子。现实竟然可以这样讽刺。
他这样对自己视而不见,对自己视若无睹。这样若无其事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方式吗?也好,如果他可以心里舒坦,就这样吧。
林牧之见以若一言不发,脸色不好,俯身过来问:“怎么,不舒服吗?”
以若回过神,对面的顾煜城只是看着他们。多年前,他一皱眉,她就能猜出他的心情,而现在他的表情却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没什么!”以若淡淡开口
“忘了帮你们介绍。”林牧之指了指顾煜城。“以若,顾煜城,我的发小。”
林牧之转头看向以若,“煜城,这是……
“大嫂!”没等林牧之说完,顾煜城抢先一步;嘴角带着别有深意的弧度。
安以若只觉得心钝钝的疼,尽可能地想笑的自然,可是分明觉得嘴角抽搐。“你好!”
顾煜城,眼神愈发迷离,“你好!”
相互问侯,礼貌而疏离的对白,不带一点温度和感情。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不期而遇(2)
“煜城,你这样见外干嘛?”林牧之怎么会察觉他们之间的眼神流转,风云变幻。
顾煜城只是笑,那种笑容有多冰冷,只有安以若知道。她只能假装不在意,假装不明了,自欺欺人得求一点心安理得。
“牧之,你当初不是抱定单身吗,看来大嫂果真是有魅力呢!”顾煜城说的轻描淡写,而眼神却是对着安以若,凛冽得像把刀。
以若乍听这一句,拿汤匙的手一个颤抖,滚烫的浓汤就这样洒在另一个手上。
手上火辣辣的疼,却及不上心里一分。
林牧之看到,立马用湿巾给她擦,温柔的责备,“怎么这样子不小心呢!”
安以若任凭林牧之用湿巾敷着伤处,再也没有勇气看顾煜城一眼,错过了他那显而易见的心痛。彼此都成了对方的看客。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她逃也似的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林牧之不解得看着以若出去的身影。
安以若用冷水冲了冲手,看看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慌和不安。
多年前,是否想过和顾煜城这样见面方式,她狼狈的躲在一角,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以为自己修炼的无坚不摧,可是他只要一句便置自己万劫不复。她还在奢求什么,一报还一报,她欠他的不是吗?自己这样子自私的对他,他的云淡风轻比起自己当年的铁石心肠已经万分仁慈了。
安以若收拾好情绪,直到脸上再也看不出半点破绽,整理妥当,走出洗手间。
在包厢外的走廊,以若看到离自己十步开外,顾煜城背对着她说电话。
她停住,静静得看着他的背影,一如多年前的清瘦挺拔。
原来有一天她只能在他的视线之外,注视他的背影。就像很多次梦里,她漂浮在云雾里,看着曾经的自己和他留给她的背影。那样伤害过他,自己哪还能厚颜无耻,心安理得的站在他面前。
以若正想转身走开,恰好顾煜城打好电话转身。正面交锋,目光交错。不过只是十步的距离,却似乎是难以逾越的沧海。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僵持了几秒,最终顾煜城走了过来。
以若不知道是不是走廊灯光迷离才导致了错觉,似乎看到顾煜城眼中藏着些许的温柔缱绻。
顾煜城在以若面前停住,只是看她,并不说话。
气氛太过诡异,而顾煜城那种眼神之于安以若仿佛是一种凌迟。她欲抽身离开。却被顾煜城困在他和墙之间。
“安以若,我就这样让你怕得落荒而逃?”
他叫她安以若,而非曾经他说的专属于他的“安安”。
顾煜城仔细打量着以若,“你很有能耐嘛,是不是很幸运找到牧之这样好的终身饭票 ?”
该是怎么样深的一种恨意,让记忆中温文尔雅的顾煜城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以若已经无从知晓,此刻她只想逃开他那令她痛不欲生的目光。
她挣扎着推开他,慌乱中,碰到自己烫伤的手。忍不住惊呼一声。顾煜城骤然退后。
以若借着契机逃开,身后的顾煜城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挫败地用手狠狠地砸向旁边的墙。
一顿饭,以若吃得小心翼翼。直到坐进林牧之的车,她还不能从晚上这场不期而遇中平复过来。她没想过,顾煜城和林牧之是旧识,原来林父口中的顾小二竟然就是顾煜城。她只是后来知道顾煜城家是城中富豪,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圈子本来就小。
窗外一片漆黑,一如她的阴霾的心情。她试着调节情绪。
林牧之的车上没碟 她只好调到电台听歌。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不期而遇(3)
陈奕迅略带沙哑的声音透过电波,静静得在车内流淌: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 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 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连歌词都这么应景,以若不由笑得苦涩。
听到歌声,林牧之转头,“你也听他的歌?”
她奇怪,“还有谁听他的歌吗?”
林牧之忽然想起什么,笑笑,“煜城啊,不知道现在还听不听这些,当年,应该是高中吧,那时候陈奕迅出道不久,煜城很迷他,偷偷攒钱逃课去看他的演出会,后来被他父母一顿好打!”
以若越发好奇,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看他听过流行歌曲,竟然还会有这样子的事,这真不像她认识的顾煜城。
“他……还会这样?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