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相当、相当深了,他们倚偎着,间或交换几句细语呢喃,直至远方苍穹露出第一抹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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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嗯?”
“娘子、娘子、娘子──”
“叫魂吗?”
“不是,在喊我家娘子。娘子、娘子、娘子……”
随君欢翻了个白眼。“少死人啦!于写意,你喊不腻吗?”
实在不能怪她,他打出房门就一路念经似的喊个不停,谁听了不火?
“不会。”他等着喊这一声娘子好久了呢!“我要一直喊、一直喊,喊到我们头发都变白了,我还要继续喊。”
他这是在承诺她,白头偕老吗?
“你这人啊!”她笑骂。他就是有本事,让她又气又怜。
“你还没告诉我,好不好嘛?”写意拉着她的手扯啊扯的撒娇。
“好好好,我的相公!”她无奈地笑叹。
“哇!你喊我相公了,好棒、好棒──”他高兴得又叫又跳,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
“娘子。”他满足地再喊一声。
“嗯?”
“娘子、娘子、娘子。”
“鬼叫什么?”
“娘子、娘子、娘子──”
天哪,谁来帮她缝了这人的嘴巴?
一夜没睡,他情绪倒是亢奋得很,她实在受够了。忍耐到最后,连哼也懒了,直接任他一路自得其乐的喊进大厅。
一见小俩口牵着手进来,老太君伸手招呼。
“快过──咦?意儿,你头上怎么回事?怎么伤到的?”
“是──”于写意正欲开口,随君欢抢先一步。“是被我伤的。”
“娘子!”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把他伤成这样!”这宝贝孙子,她可是疼进了骨子里,从小便拿他当宝似地宠着,重话都不舍得对他说一句,她竟然有胆伤他!
“不是这样的,奶奶,是我自己不小心──”
“是我伤的。”不理会于写意心急的暗示,随君欢坚定地又重复了一次。
她知道他会说什么,但她不要总是仗恃他的疼宠而为所欲为,恣意伤人后,还要他来替她担下责任,这算什么呢?
她不想那么卑劣、不想利用他,她要用最干净的心来对他,这也是他之所以爱她的原因,不是吗?
“是我的错,昨天太生气了,一时失去理智,误伤了写意。”
“就因为一块玉佩?”
“是的。”
“很好!”老太君重重拍桌,沉下的脸孔冷怒威严。“就因为一块破玉佩,值得你对自己的丈夫大动干戈?像那种东西,我们于家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当我们赔不起吗?贫贱命就是贫贱命,小里小气的,早说了你配不上我家意儿!”
随君欢紧咬下唇,忍住受辱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么看待她的吧?是她高攀了,终其一生,永远落人话柄,成为指责她的最佳借口。
又来了!她的心又在哭了。
于写意心急不已,他不明白,明明不是奶奶说的那样,她为什么不讲话?
他沉不住气地嚷道:“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是香织先侮辱欢儿的,她只是──”
“只是怎样?香织理亏,你不也教训过了?她气还不消,难道得打死人才能作数?她心肠就这么狭小吗?”
教训?随君欢不解地望向他。
“奶奶,欢儿不知道这件事,您别──”
“不知道就能拿你来出气吗?她再没教养,也该明白,身为女人,就当敬夫如天,她这样算什么?今天把你砸得头破血流,那改天呢?岂不要弒夫了?行径乖张至斯!”
“欢儿才不会──”
“谁能保证?”老太君冷眸一扫。“你给我回房反省,还有,今天谁都不许给她送饭!”
奶奶想罚欢儿禁食!
于写意惊叫:“奶奶,您不可以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不给她一点教训,她还道于家都没家规了!”
“奶──”
“别说了,写意。”随君欢平静地出声阻止。
“欢儿?”她在想什么?为什么眼神那么淡?他都快看不清她的心了,他好怕,怕她像以前一样,又缩回自己的壳里,不理他了。
“还不快去!”老太君沉沉一喝。
随君欢震动了下,敛眉轻道:“是。”
“欢儿──”
“意儿,你留下。”
于写意气呼呼地回身望去。奶奶是长辈,他不敢瞪人,眼神却将心中的埋怨传递了个十成十。
“奶奶!您怎么可以这样!明知道欢儿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太无法无天,奶奶这是在替你教训她呀。”
“才不要。我受伤是心甘情愿的,不然我为什么不闪?”欢儿才刚答应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可是这样一来,她会不会又反悔了?
“不管怎样,她伤了你是事实,光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原谅她。”
“那是我们自己不对,娶她的时候,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大家又一直拚命地欺负她,她生气是应该的。如果我还想要她当我的娘子,就应该保护她,而不是和你们一起来欺负她。只要我拚命地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什么话!堂堂于家的少主人,要一个妻子还得这么卑微地去乞求她?”老太君听得更火。“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阿川、阿川──”她扯开嗓门朝外喊道。
“老夫人,有什么事吗?”丁武川由门外恭敬地走了进来。
“给我好好看住少爷,不许他去给少夫人送饭。”
“这──”
“听到了没有!”
“是!”老太君的权威,全府上下,一向无人敢违逆。
“奶奶!”于写意挫败地喊了声,却唤不回祖母的回眸垂怜,只能一脸忿恨地踢了下桌脚充数。
唔,好痛!又叫又跳地缩起脚,痛得他差点当场飘出一泡男儿泪。
连桌子都要欺负我是吗?好,没关系,欢儿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已到痛毙处,不过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早晚劈了它当柴烧!
至于奶奶嘛──
算了,不能对她怎样,那他想办法偷溜出去,阳奉阴违的小小报复一下,意思有到就好,这总成了吧?
第七章
入夜后,一条鬼鬼祟……呃,换成行踪神秘好了。对,就是一条“行踪神秘”的黑影,以极毙脚的姿态,往于府西苑──也就是于家主子与少夫人的新房方向前进。
先是踢坏盆栽,再是撞到大树,再然后是踩着小石子,紧接着……咳咳!那不是重点,反正它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也就不必再详述,直接跳到结果比较重要。
砰、咚!
喏,结果这不就来了吗?
察觉门外不寻常的声响,随君欢披衣下床,前去查探究竟。
门一开──
“写意?”她讶然轻喊。
“呵、呵呵──”于写意仰头傻笑──没错,就是“仰头”。
“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死都不承认自己丢脸的跌倒了,他拍拍屁股爬起,摸了摸撞扁的鼻梁。“有没有变不帅了?”若是,他可会痛不欲生的。
随君欢失笑。“你帅毙了,请停止顾影自怜。饿一天已经很惨了,再连肚子里少之又少的存量都吐出来,那就很不仁道了。”
“啊?”说到这个,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拉了她进房,由怀中挖出两个馒头塞进她手中。
啧,她就说嘛,他身材几时变得这么──呃,比女人还火辣。
“你三更半夜来,就为了送这两个馒──”想了下,加强形容词。“扁掉兼干掉的馒头?”扁掉的由来她方才已经目睹了,至于干掉,理论上来讲,表示它放了有一阵子了。
“不太好吃的样子,对不对?”他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哦,就刚才嘛,不小心把饭菜翻倒,只剩这两个馒头,你就将就点,先吃这个。”
“是跌倒,然后才把饭菜翻倒吧?”她追加说明。方才在门口,连个残渣菜叶都没见着,不晓得他是贡献到府里的哪个角落去了。
“是路不平!”他辩解。
“噢,路不平,你跌倒。”从善如流。
“我没有跌倒!”死都不承认!
“好,那是路跌倒,不是你跌倒。”
于写意气闷地瞪着她。“欢儿,你不要嘲笑我嘛,我是好不容易才来的耶!奶奶叫川叔看着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家都去睡了才能过来,你都不感动!”
难怪他不见人影。她才在怀疑,依他的性子,怎可能对她不闻不问,原来奶奶也防到他这一招了。
“那你怎么有办法弄来饭菜?”
“呃──呵呵,反正冷棹了,也不太好吃,喂了那些花花草草就算了,你不必太缅怀它……”
“又在装疯卖傻了。”笑得那么假,这里头铁定有鬼!
“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不吃。”
“欢儿──”他苦着脸。
“你说不说?不说我赶你出去哦!”
“好、好嘛。”他委屈兮兮地招供。“本来我跟奶奶说,你不吃,我就不吃的,可是奶奶理都不理我,我只好换个方式,留下饭菜,晚上再给你送来。我都老实说了,你不可以赶人哦。”
也就是说,他也与她一般,一天没用餐了?
胸口盈满热烫的暖意,盯着手中干扁的馒头,眼眶不自觉浮起一层水雾。
“欢,你在气我吗?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她是奶奶,我没有办法,我……”他心急如焚,想解释,却在她恬淡的笑意中卡住。
“我没有生气啊!是我自己要承认的,那就是已经料想到任何可能的结果,何况,伤了你本来就是我不对。”
“那、那──你还要当我娘子吗?”他屏住气息,问得极小心。
“当然哪!傻瓜。”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宠她、爱她的男人了,不要他要谁?
“过来,我们一起吃。”她动手剥掉干硬的表皮。
“不行,那是要──唔!”一块馒头堵了他的话。
“你也吃。”深怕饿着了她,他也撕下好大一块往她嘴里喂。
“唔,你想噎死我啊!”语音模糊不清,奇异的是,他竟听得懂。
“啊!”这一惊可不得了,她要噎死,他就没老婆了,赶紧凑上嘴,与她“责任分担”。
随君欢瞪住他。这家伙在干么呀?他的舌头……噢,他到底是在分担食物,还是在借机偷吻她?
她呻吟了声,再也记不得进食的伟大任务,虚软地瘫倒在他怀中,纠缠的唇舌再也难分彼此。
欢儿的嘴好软,舌头也好软,他不由自主地缠吮、贴近,搂紧了她,几乎要将她揉入骨血──
“啊!”他突然很杀风景地叫出声来。“好象全被我吃进肚子里去,不过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哦!”
光看他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少来,我们一人一个,井水不犯河水。”这种“吃法”,她早晚饿死。
“这样啊……”他一脸失望。欢儿的嘴好软,他好喜欢亲她呢。
随君欢失笑,各自解决完手中的馒头。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去睡觉,不然明天晚起你又要被骂了──”说归说,缠在她腰上的手,还是舍不得放。
随君欢了然地微笑,反手搂住他。“别回书房去了,你不是要我当你的娘子,替你生小宝宝吗?那就留下来,不然我可生不出来。”
真的吗?他有没有听错?欢儿答应生小宝宝了,还答应跟他一起睡,他想好久了耶!
“好啊、好啊!”他点头如捣蒜,迫切地宽衣钻进被窝,直拍着身旁的空位热情邀约。“快来呀,欢儿,你不上来不能生小宝宝,不许你反悔哦!”
他简直兴奋得不象话!
随君欢哭笑不得,男人全是这副德行吗?急色鬼一个,只差没留下两行口水。
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于写意见她上床来,便安心地蒙起被子,呼呼大睡去了。
随君欢瞪直了眼。
这什么情形?活色生香的老婆就睡在身边,他居然连根手指头都不碰她?
“写、写意──”她结结巴巴地喊道。
“噢,对,差点忘了,还要抱。”于写意张手搂过她,一脸心满意足地宣告。“这样就行了。”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就生得出孩子?
两鬟隐隐生疼,她开始察觉到事情很大条。
这──总不会要她教他吧?老天爷,她没那个脸邀请她的相公跟她生孩子!
来人啊,谁来给他一棒?打不醒他,就干脆打烂他那颗猪脑袋算了。
“这、这样是、不行的……”罢了,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反正再丢脸,关起房门也只有他俩知道。
“不行?”他眨眨眼,好困惑。“可是奶奶说,要睡在一起,然后抱抱──”
“对,但是她漏了一项没说,最重要的一项!”
“是什么?”被撩起好奇心,他迫切追问。“快嘛,你告诉我。”
“是、是……”把牙一咬,她认了。“唉呀,用说的不准,你不会直接用做的啊!”
“可是……我不会啊!”口吻恁地无辜。
“你──先把衣服脱下来。”
“噢。”十分受教的点头,把自己脱得光溜溜,停了下,慎重起见地询问:“你的要不要?”
“……要。”
虽然很奇怪她的声音为什么突然变得像蚊子一样小,习惯了她的吼叫,还怪别扭的,但他不敢质疑,很努力地埋头剥她身上的衣服。
“咦?这个怎么弄?”左缠右绕,一截衣带没勒断她的腰,反而差点勒死他,随君欢实在看不下去,忍住想往地洞钻去的冲动,解决了他的困扰。
“原来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很受教地猛点头,继续朝单衣、肚兜努力。
“好了。”他讨赏似地仰头冲着她一笑。“然后呢?”
“然、然后……”
“咦?”她的脸又红红的了,他好喜欢。
于写意欢欣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征求她的意见。“我可不可以亲一下?”
“……”嗫嚅了声,无言地点头。
于写意开开心心地低下头,吻遍她酡红醉颜。她这个样子好漂亮,他忍不住多亲了好几下,吮住她粉嫩的唇瓣,本能地探出舌尖,碰了碰她羞涩的丁香,感觉她并没拒绝,他更加深入勾缠,探索那翻飞共舞的美妙滋味。
当唇舌的欢缠慰藉已满足不了他,他自动自发的往下寻找乐趣。
她连身体都是白中透红的哦,软软地、香香地,他一寸寸吮吻而下,然后发现,上头有一道道浅浅红印。
那是他留下的吗?他试探地加重力道吮咬,真的耶!好好玩哦!他兴奋地又连连烙下好几个吻痕,忽重、忽轻,玩得开心极了。
“写意……”随君欢娇吟了声,敏感而年轻的肌肤在他的抚弄下,逐渐火热难耐。
女人的身子,毕竟与男人不同,他好奇地轻抚了下她胸前的柔软,顶端是红艳的颜色,他舔了舔,又尝试着用刚才的方式吮唱了下──
“啊──”天!那酥麻颤悸、神魂飞荡的感觉……她忍不住要怀疑──他真的不会吗?
“会痛吗?”于写意吓得赶紧松口,他记得自己明明咬得不重啊!
“不痛、不痛哦,我吹吹──”他心疼地朝她敏感火烫的酥胸猛呵气,大掌轻轻揉弄,上回他弄伤自己,她也是这样给他揉揉的。
“嗯……写意,你别──”她无力地娇吟,一股强烈而难言的空虚,由体内深处冉冉升起,她难耐地扭动了下身子。
“娘子,你身体好热……我也是……啊,你不要乱动,我好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迷惘地抱着她软软的身体,火热紧绷的身子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