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安分析完了,昱伟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彩。
“去追可君吧!”
昱伟讶异地看着昱安,并思索她的话。
“我只是给个建让,做与不做在于你!”昱安潇洒说。
昱伟希望昱安再明确一点告诉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个性上的缺失:傲慢又偏见。”昱安一针见血:“才华的杰出与能力的肯定是你不容否认的事实,也因为有此前提你才设定自我立场,不敢去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说想说的话。”
“可是可君已经有男朋友了!”昱伟把原始问题提出。
“这是公平竞争呀!男未娶、女未嫁,谁都有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
“算了,算我说太多了!”昱安诡异地望着昱伟并责怪自己话多,她知道昱伟已中计了,中了她美丽的陷阱。
‘下个月的婚礼也许可以如期举行!“昱安喃喃提醒昱伟。
谁说山穷水尽疑无路,其实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您好!我是程昱伟。”
昱伟接起客户的抱怨电话,小心赔罪似地向客户解释文案主编可君暂时休息,由新人接手。
“您放心,这支片子虽然由新人挂名负责,我还是总负责人,绝对会负责到底……”昱伟只好打出自己的名号才使得客户安心。
“新人嘛!让新人有参与,将来才能成大器……”昱伟不遗余力提携新人,并向客户保荐。不过,一切有昱伟出面背书负责,客户便不再反对,最后双方也达成共识。
昱伟挂断电话,脑子一片空白!
半晌才恢复精神,一直以为新旧交替,只要过了阵痛期即能转危为安;没想到,客户心目中唯有程昱伟、钟可君才是他们信赖的。
蜀中无大将,只好亲力而为了。不过,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先挂了!
昱伟自我谪侃地想。
下班前,昱伟接到母亲的电话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破,炸得地转天旋。他战战兢兢拿着话筒回答:
“喜帖选好样了吗?发出去了吗?礼堂订了吗?饭店呢?菜色如何?不能太寒酸呀!你要逐样逐项好好过滤……”
昱伟面对母亲连串的质询只是虚应着,只觉身上染有癌细胞,正大肆扩张、蔓延……
一旦军书下帖,挡不住也逃不了!昱伟摇摇头,希望自己够坚强面对一切。
昱伟再度拨着热悉的电话号码,只七个拔字为什么好似那么遥远?遥不可及?仍然无人接听!
可君才离开月余,为什么好似消失在地球上好久了一样?不但电话无人接听,住处更是一片昏暗;像是主人已离去多日,连屋子都冀盼主人的归来。几次造访皆不遇,电话亦是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既无线索,也无综迹。
可君也实在狠心,怎么连给个只字片语都舍不得,昱伟忍不住责怪。
其实这阵子经历婚变、事业忙碌……日以继夜用忙碌来搪塞自己一颗无处寄放的心;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的倩影、风采、伶牙俐齿、率真坦白,仍不时走人心坎;尤其夜阑人静时,那影像更是清晰。
会不会是远赴异国寻找男朋友去了?昱伟怀疑。
步出小办公室,昱伟听见同事们的忙碌声、电话声此起彼落,才略略令他安心、踏实些。
“谁?谁寄来的喜帖?”女同事发出尖叫,引起昱伟格外的注意,会是可君
捎来的喜讯?事实还能改变吗?是的,当然能改变。
“哇!这帖子好特别哦!好像扑克牌……”那帖子开始传递在女同事间,奇文共欣赏吧!
谁有如此才情,设计这与众不同的喜帖,莫非真是可君?
“是‘卡卡’的老板要结婚了!单身贵族又少一人了!”女同事惋借又无奈地望帖兴叹。
昱伟步近女同事身旁,顺手接过喜帖,果然精致,新郎的名字是“卡卡”的
老板……朱世昌,新娘是……陈雅莲;帖子的设计巧夺天工,不过,绝非出君手笔,昱伟自信于对可君的认识。真是一场虚惊,他如释重负地将帖子再传给其他好事、好奇的女同事。
照例在公司上上下下绕了一圈,心情松弛了不少。行经杜敏身旁,杜敏眼底藏着疑问,却是欲言又止。
“有事吗?”
“有一些请款单要给你签,下面正等着拿钱。”杜敏有条不紊地将卷宗拿给昱伟,并尾随昱伟进人小办公室。
他机械式地签下名字,并将卷宗拿给杜敏。杜敏欲起身离去,却被昱伟叫住,
“最近有没有和可君连系?”他找了一个自以为是的说法,企图隐藏内心深处的情感。
“没有……”
昱伟失望地望着杜敏,忘了掩饰;看在杜敏眼边却心照不宣。
杜敏挣扎许久,拿起卷宗,脚却不听使唤,驻足原地:“Ales,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她卖着关子。
“为什么?”昱伟惊呼,一脸不解。
杜敏想起曾经对可君许下的承诺:君子重然诺,我们都是成人了,今日所言,不再他传。
‘抱歉……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杜敏紧急煞车。其实不单是为了对可君的承诺,最主要是老板已有婚约了,就算今天告诉他实情,只是徒增怅惆罢了!又何必多添一事?
下班后,杜敏匆匆赶往“星辰”,她知道可瀚一定等候多时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刚刚和昱伟的一席对话仍教杜敏耿耿于怀……
杜敏微笑着,满怀歉意地在可瀚对面坐下。
“抱歉!迟到了。”
“一定又是被老板绊住了?”可瀚心有戚戚焉。
“你猜对了。”
可瀚向侍者要了两客牛排。
“差点属出马脚。”杜敏心有余悸:“他一直追问可君的行踪,弄得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哎!我那宝贝姐姐最近也真的是行踪不明……”
“嗯?你不知道可君去哪里了?”
“她说要过一段自我放逐的日子,累了就会自动回家。现在流行自我意识,大女人主义抬头,管不住自己,索性放任自己。”可瀚大放厥词,杜敏只是静静听着。
“怎么了?”可瀚发现杜敏眼神转向他处。
不远处邻座一对夫妇竟引起杜敏的好奇。
“你认识他们?”
“那是德敏!”杜敏讶异,并注意到德敏已然是孕妇,不但愈见丰盈甚至更具成熟美;那男人,杜敏并不认识,但两人状甚亲匿,俨然小夫妻模样。
“我听说她和Alex下个月要结婚,怎么会……”杜敏刻意避开德敏视线。
“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可瀚猜测杜敏是看错人。
“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杜敏肯定地表示,更加深两人对此事的纳闷。
“其实,昱伟和可君真是缘浅。”杜敏感叹地说:“假设昱伟今天没婚约,
他和可君一定是羡煞天下人的恩爱夫妻!“
“怎么说?”可瀚感兴趣问。
“我看得出也感觉得到,他其实是爱可君的,他一度以为可君已心有所属,才不敢追求……他对可君的迁就、包容,公司同事都心照不宣,甚至有人谣传,可君是昱伟的浪漫传说,一直到昱伟订婚了,可君离职了,谣言才平息。”杜敏用女性特有的灵感分析。
“是不是月下老人捉弄他们?”可瀚惋惜地说:“天下有情人并非人人都像我们如此幸运,一射便中,把我们两颗心射在一起,牢不可分。”
“你好恶心哦!”杜敏故作反感状。
“怎么了?”可瀚一脸无辜。
“谁和你是有情人?‘她撒娇道。
“好吧!好吧!算我失言收回……”
“哼!”杜敏不以为然地半娇嗔。
“喂,他们要走了!”可瀚望着德敏背影,那表情像极了征信杜的调查员。
“他还搂住德敏的腰,我看这关系非比寻常哟,”杜敏沉思后道。
“嗯!有没有兴趣?”可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什么?”杜敏对可瀚是百分之百信赖。
“想办法调查那男人是谁。如果真如我们所料,我们当然要据实向昱伟报告。”
“然后呢?”杜敏不明白可瀚的用意。
看出杜敏的疑问,可瀚说:“让昱伟明白他不是她的唯一。”
“然后呢?”
“也许我们可以制造一些巧合,让昱伟、可君这对有情人重燃爱苗。”可瀚鬼头鬼脑道。
“这样好吗?”
“我们充当月下老人,是行善唷!有何不可?”
“嗯!似乎言之有理。”杜敏崇拜地回答。
第十章
皇天不负苦心人,杜敏苦思多日,不知如何得知德敏行踪,竟又在“星辰” 遇见她;不过这次却已不见原先那位男士,只见德敏孕昧十足,独自享受餐点。
杜敏想了很久,迳往前去。
“ 赵小砠?您还记得我吗?”
德敏先是一愣,随即恢复泰然。“ 你是昱伟的秘书,杜敏。” 她好像在回答老师问话似的。
“ 恭喜!恭喜!你下个月就要当新娘了!” 杜敏以退为进,希望能套出些端倪。
德敏眼神黯淡,有意无意地抚着微凸的小腹,似乎有苦难言。她轻言道:
“ 我已经结婚了!”
毕竟纸包不住火!德敏轻叹。于是,她娓娓诉来始末,郑重地要求杜敏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
“ 昱伟这样帮我、体谅我,无怨无悔付出,我和东升虽无法报答,但最低限度,我们有义务维持他的尊严…… ”
听完德敏一席话,杜敏深受感动,另方面也不禁佩服昱伟成熟处事的态度。
与德敏分手后,杜敏迫不及待驱车前往可瀚的住处,共谋“ 行善大事” 。
杜敏按原先与可瀚拟好的计画,藉由送例行报表之际与昱伟独处。
在昱伟浏览完报表后,杜敏讪讪说: “ 昨天我遇见德敏!”
“ 嗯?” 昱伟的口气令杜敏无法分辨情绪。
“ 赵德敏。” 杜敏想试探昱伟对可君的心思是否一如往昔。
“ 她一切都还好吧?” 心思细腻的昱伟已猜出杜敏的意图了,但他却不动声色。
怎么反过来问我呢?昱伟果真是老板,从不按牌理出牌,若没有敏锐的反应力,还真不知如何接招呢!
“ Alex!你还好吧?” 她实在很想听听昱伟的想法。
“ Sure!都成过去式了,没必要钻牛角尖。” 他轻松地道,眼神里却是一份深沉的无奈。
“ 对不起…… ”杜敏忽感不安,好像赤裸裸地揭发别人早巳小心收拾、快近愈合的伤口,实在有些许不安。
“没关系的。” 昱伟反过来安慰她,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杜敏欲言又止,“是有关可君的”
“什么?”昱伟眼睛忽亮,渴望地得到讯息。
杜敏看他的表情,这才放心地说:“可君其实是喜欢你的,但是自己感情没有处理好,又莫名其妙爱上你,她很矛盾;后来听到你即将结婚,她才失望地放弃,而且离开‘常绿’。”
是吗?难怪她走得那么坚决!
“看样子,两个有情人只是两条平行线罢了,绝不可能有交集……毕竟她也有感情问题没处理好,现在若再贸贸然介人,怕又是彼此伤害?唉!这样也好,总算雨过天晴了。虽然有些遗憾,也是个美丽的遗憾!”昱伟自忖。
“谢谢你告訢我这些事,人生总有许多美丽的遗憾,不是吗?”昱伟恢复理智地向杜敏道谢。
话一出,却教杜敏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呆愣原地。
杜敏纳闷:他明明深爱可君,为什么仍忧足不前?是矜持还是不知从何做起?或者是因自己未能把彼此的爱恋传达清楚给对方,所以不安?
唉!月下老人的代言人可真不好干!杜敏自叹弗如。
自从昱安回国后,一连串艺文访谈排得满满的,报章杂志亦不忘时时报导其他相关活动及文章。于是爱屋及乌,向来只是浏览艺文新闻,看过即罢的昱伟,现在倒不时注意艺文版,无形中也吸收不少讯息。所谓“开卷有益”,昱伟觉得从前的处事态度间接影响书籍的选择阅览,不知不觉减少许多吸引新观念、新知识的机会,真是得不偿失。
报纸上斗大的字写着:艺文大祭!
昱伟被此标题深深吸引,广告人的文字敏感度趋使着昱伟一颗即将迸出的心。
《 舞蹈家罗丹瑞偕义籍娇妻返国任教
义大利风格舞蹈,风靡舞坛 》
昱伟迫不及待将内容仔细阅读……
原舞集创作人罗丹瑞,三年前毅然结束舞集,远赴欧洲各国深造,钻研舞蹈精髓,又戏剧性地结识现任妻子(义大利籍舞蹈家)。异国情缘将罗丹瑞的表演艺术推向新里程,又得妻子之协助让这位以强烈自我风格著称的舞者,达到舞蹈新巅峰。现应聘回国任教,并发展义式舞蹈,预料将造成一股欧式艺术舞蹈风潮……
原来可君……她竟然掩饰得这么天衣无缝!
原来两人竟殊途同归,绕了一大圈,不约而同被人放弃。昱伟大笑!
昱伟尝试和可君联络,拨电话及亲自登门造访,几次都无功而返。
“杜敏!你真的不知道可君的去向?”昱伟质询地问。杜敏有些许的不悦:“当初点醒你,你一脸不领情故扮洒脱地说‘人生总有些美丽的遗憾’,现在又似急惊风般,非要逼问出来。真是男人心不可测。”
不过,杜敏仍旧据实以报。“我真的不太清楚……”
昱伟愣住了,他并无恶意呀!为什么杜敏忽冷忽热?当初杜敏转达可君爱意时,自己一直以为可君仍卡在和男朋友的未了情缘,当然裹足不前了,并非傲慢呀!
眼见可君的综迹就此断了线,昱伟一颗心好着急。
“也许我可以帮你问问看……”杜敏又鬼灵精地补充,令昱伟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可君疲倦地将行李、包包丢置角落,和衣一躺,顿时舒适不少。
“再不回来呀!房子都被占领了。”可君想起可瀚的警告。
每当到达一处时,她都会主动地跟弟弟连络。弟弟每每接起电话便威胁利诱要她好好保重自己,又说自己已占据房子,好代为照顾,再不回来,就永久占领。还是弟弟无怨无悔地陪着走过,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度过呢!
“好!我接受,接受道歉。不过……”可瀚欲言又止。
“说吧!我心甘情愿任你要求,听候差遣。”
“那倒不必,我待会过去你那老窝,咱们共进晚餐,如何?”可瀚阴谋地先预约。
“好!我马上‘洗手做羹汤’,等你来共进晚餐。”可君豪爽地一口承诺。
虽然不在家已有一些时日,弟弟仍把冰箱的菜蔬、水果补足,难得他的细心。可君心中备感温馨。
季节蔬菜、鲜鱼汤、煎豆腐、宫保鸡丁、茄香肉酱……可君一向巧手,不出多久,便将菜色烹调得色香味俱全,并换上家居服等候弟弟的到来。
望着桌上的菜肴,可君其实颇自负自己的烹饪技术,好似已有足够条件成为贤妻了;可是却总等不到心仪的人,这算是缺憾吗?可君不禁又自怨自艾起来。望着壁钟——八时正。弟弟怎么迟迟不来?菜都凉了,寒风冷天的,待会恐怕又要热菜了。
电钤终于响了!这个弟弟呀,真是懂得进退,主人一回来,便自动沦为客人,不用备用钥匙,登门拜访仪式毫不含糊。
可君起身开门。
乍见那人伫立灯火阑珊处,可君一惊,直觉地又把门大力合上。
她害怕刚刚那一刹那!四目交望,没有预警,一种坦荡荡的对望!这不是期待已久的吗?为什么唾手可得时竟不敢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