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之亏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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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之亏欠篇-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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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少爷不准她动手,却在钟离平壹下毒后,亲自将他送上绞架。钟离平壹死了,地方百姓人人称快,他替颖儿报了仇,却半句功劳也不说。
  少爷对她很好,真的真的。
  只是啊,对她很好的少爷大婚了,他们之间的共同不在,同寝的日子已然遥远。
  慢慢地,少爷与公主,夫妻情渐深渐浓,那春日宴里,绿酒一杯歌一曲,只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长相见。
  心抽痛,颖儿抚住胸口,静待疼痛过去。
  她很清楚凤凰蝎的毒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后果,虽然,她和司徒先生异口同声,说她习武,只要常修习内功,身子绝对熬得过,只是呵,她心知肚明,那病根……注定了自己早夭。
  而离魂汤,散去她所有内力,再不能运功护腑脏,颖儿明白,这样的她,来日无多。
  她已是残花,怎能怪春水急流?这世间一向是花自飘零水自流啊!
  人悲欢离合太多,恰如明月,时时阴晴圆缺,怨天怨地,不如埋怨连理分枝惊失伴,总是一场离散。
  她与少爷悲离,公主与少爷合欢,欢乐趣,离别苦,世间事,本如此。
  也好也好,但愿他们岁岁年年、日日朝朝,但愿蝶恋花、花引蝶,终生……颖儿叹气,一身孤影,夜风吹来,烛光摇曳,垂泪烛,扯人心。
  第七章
  玉宁公主送方嬷嬷等人回宫。这点,替她赢得人心,大伙儿口里称颂、心底敬佩。
  “……菊花姐,你有没有到过前院?那儿种了好多鲜花,红的紫的黄的开满一片又一片,想不想去看看?”
  送茶点的丫头,一进门便对菊花东拉西扯,说的全是公主的百般好处。丫头反而没对颖儿招呼,因为就是打招呼,颖儿也不会回应。
  种花?不就是为了种花吗?否则怎惹下这身事?颖儿目光停留窗外药草,苦笑。
  她的药圃移了,栘到窗边,推开窗便可看见。
  是水土不服?月见草怎地垂头丧气?
  月见草是少爷同她一起上山找来的,那天风和旦丽,凉风阵阵,他们采下药草,还到湖畔钓鱼。
  湖水清清,看得见湖底游鱼,鱼钩在水底轻晃,可鱼儿就是不肯上钩。
  不过是鱼儿不食饵,这么简单的事,少爷就能发展一篇民富国安论。
  他说,这湖底肯定食物丰足,所以面对诱饵毫不心动,同样的,百姓丰衣足食,朝廷自是民心所向,流寇外敌又怎能兴风作浪?
  就是这般论谈,才教皇帝欣赏吧?不,不只皇上欣赏,新嫁公主对少爷也欣赏极了。
  听说少爷与公主恩爱甜蜜、鹤鲽情深,听说新婚夫妇形影不离、幸福相依;听说公主为少爷弹琴、少爷为公主作画;听说公主亲手裁锦缎,为丈夫添衣;听说少爷为公主带回玉簪相赠……
  不过短短数日,公主取代了她在少爷身后的位置。她的存在与否,已无意义。
  “颖儿小姐。”一名仆役走到门前,敲两下,菊花应了,是少爷派来的,要颖儿小姐到闲茶亭赏荷。
  她听见了,亲自走到门边,对仆役说得直接:“我不去。”
  门关上,她回到窗边,半倚窗棂,隐隐地,腹痛阵阵。她很习惯了,习惯把疼痛当成生活的一部分。
  菊花不多言,站到她身后,把冷茶撤去。
  不多久,脚步声传来,颖儿没回头,是谁,都无所谓。
  门咿呀一声打开,宇渊声音传来——“颖儿。”
  是少爷?缓缓转回身,望他一眼,无言。
  “为什么不到闲茶亭?”他浓眉相聚,嘴角紧抿。
  到闲茶亭?不是说不去了吗?她摇头。
  “公主特备了茶水点心,想要结识你,你竟用这种态度对她?!你不觉得自己过分?”
  哦,原来啊,他生气,是为公主,果然是鹳鲽情深。
  她面无表情,低眉轻撩拨盆花,那叶子翠绿得教人心喜,花儿红得让人惊艳,这样美好的生命不该拿到她面前炫耀,就如他的幸福不该在她的寂寞前张扬。
  “你恨她?你把失去武功的事记到她身上?”
  想太多。她无命、注定早夭,怎能记到谁身上,也许那场大火本该烧死她,逃过一劫,只是老天要她留下来见证,见证善恶到头终有报。
  颖儿不应,他当她默认。
  “你错了,就算玉儿是公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又是她错,她怎老做错?别开身,不想反驳他的误解,反正,就这样了,多说无益。
  “你决意和玉儿对峙到死?”
  是,反正不会太久了,照脉象看来,她大概活不过一季。
  “你真任性。”
  任性?没关系,她的任性困扰不了他的公主太多光阴。
  宇渊气恼,进门这么久,她半句话不说,由着他自言自语,难道还在为那日的争执记恨?
  跨步向前,双手握紧她的手臂。
  她仰头,他方见她眼下淡淡黑影,她更瘦了,原本苍白的脸庞出现青绿,她在折磨自己?语气加重,他问:“你一定要这样子?让别人不好过,也不敦自己快意?”
  她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要求濒死女子快意,未免过分。
  “说话啊!”暴吼一声,她总是把他的耐心用凿。
  “说什么?”终于,她开口。
  “为什么不试着和玉儿相处?你没见过她,怎知她不是好人?”
  “她是好人吗?”她反口问。
  “她是,玉儿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她温柔体贴、处处替人着想,她从不勉强别人,府里的下人都对她佩服极了,唯有你,对她怀抱敌意,始终把她当成恶人,保持距离。”
  “有吗?”
  “没有吗?上次,她备礼到探月楼看你,你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你有没有想过,她毕竟是公主,放下身分来见你,你居然给她吃闭门羹。”
  哦,想起来了,那回,她心绞痛,痛得只差没在地上打滚,于是,让菊花回了她,没想到,竞成了“怀抱敌意”的充分证据。
  罢了,真的无所谓。
  “对于你的无礼,玉儿非但不恼,还担心你不开心,特意趁我在家,邀你共赏荷花,你居然……颖儿,你非要这般孤僻难处?”
  声声责备,加重她的心痛,咬唇,她又想满地打滚。
  她必须解释些什么,得说点话,好让少爷快点离开,她的难堪狼狈不想见人。
  “颖儿承诺,不离开采月楼一步。”
  很好,终是教她说出言语,捏紧拳,这疼痛,怎地掐不死?
  宇渊恍然大悟,是他糊涂了,忘记告诉颖儿,方嬷嬷已和一干宫娥回去,往后她想去哪里都行。莫怪她生气无礼,为了玉儿被囚禁,谁会开心?
  “承诺不必守了,玉儿知道方嬷嬷对你做的事,觉得抱歉,大婚夜里就告诉我,要将宫里人送回去。她说,这里不需处处守着宫中礼仪,也说,嫁为人妇,是她该适应夫家,而不是要求夫家配合。
  瞧!她是不是很讲道理?往后,这里照常,没有紧文褥节、没有宫廷礼节,你想往哪里去,便往哪里去。“长长拉出一串,他要她放心。
  她没答话,因疼痛升上一级,难当。
  “信了吧?玉儿很好,你该试着和她当姐妹。”
  语毕,宇渊不再多说,拉起颖儿的手往闲茶亭去,今日荷花鲜丽,是介绍两人相识的好时机。
  她们会成为好姐妹?不会,颖儿确定。
  她是公主,而她,不过是丫头,立场不同、性情不同,她们没有成为好姐妹的条件。
  颖儿望眼公主,她回给颖儿一个温婉微笑。
  她是好女人,少爷没说错,有她相伴,少爷很幸运。这样,很好。
  静静坐着,她倾心对抗疼痛,不笑的脸上,缺乏表情。
  桃红偷眼瞄颖儿,心里有些许不满。她以为她是谁啊,公主对她善意,她还一脸不屑,不过仗着驸马爷疼爱,就不可一世啦!
  带着几分刻意,走到颖儿身边添新茶,桃红用身子挡去公主和驸马爷视线,手一偏,把热水往颖儿手上浇。
  急急缩回手,她没尖叫,桃红自然装作没看到,仰起下巴。想对公主不逊,搞清楚,方嬷嬷不在,还有她呢!
  手背瞬间通红,颖儿咬牙忍住,不多言语,免得说到底,又是她性情孤僻、爱对峙,不挑惹风波了,她只盼聚会早些儿散去,好累。
  “驸马,这是公主特地为您烘焙的莲花茶,您试试。”桃花堆满笑容,把茶水倒进宇渊和公主杯里。
  “嗯,甘纯清香,我不知道莲花可以泡茶。”
  “做这茶可麻烦呢!要在清晨莲花未开之际,选出末绽花苞剪下,再用炭火焙干,炭火不但要控制得极小,焙火期间更要不断翻转,免得莲花失色,香味让炭火味取代。”桃红一路说,一路瞄着颖儿。
  听见没,公主和驸马是天上一对、人间一双,驸马再喜欢她,她都别想当驸马的枕边人。
  “辛苦你了。”宇渊对公主说。
  “可不是辛苦嘛,可公主说呀,只要驸马喜欢,再辛苦都没关系。”
  公主赧颜,转移话题:“颖儿姑娘,这茶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让桃红给你送一些过去。”
  “多谢公主,不必了。”她直觉反应。
  颖儿的直觉反应让人尴尬,但公主不在意,她下定决心要同颖儿姑娘当朋友,凡是相公喜欢的人,她都要加倍喜欢。拉起颖儿的手,她有许多话想说。
  很不巧,她拉的正是桃红烫伤的手,第二次直觉反应,颖儿将公主的手她的“直觉”全看在宇渊眼底,蹙眉。
  他要怎么说、怎么待她,才能将她的固执磨去,再同她冷战数日?继续漠视她的存在?她非要这般待人才甘愿?
  公主没气恼,仍张着笑脸说:“你的事,我听说了,很抱歉,母后这般待你。”
  只是抱歉?她知道几百根针扎进肉里,是什么感觉?她知道无水无米、无天无日的恐惧找不到形容词可解?原来呵,她的性命只值抱歉二字。
  “不必。”道歉之于她,无益。
  “颖儿。”
  宇渊的语调不悦,她听见了,于是垂眉闭嘴,不再多话。
  “相公别气,的确是我的错,仅管天下父母心,可方嬷嬷和母后确有不是之处。”
  说得好,天下父母心,偏生人家的父母高贵,而她失怙,人家的父母有心,她的父母想救她,却无能为力。
  公主安抚过宇渊后,又对颖儿细说:“颖儿姑娘,你要怨,便怨我吧!往后我会用心补偿你,希望有一天,你肯放下心情,和我成为互诉心事的好朋友。”
  “颖儿不敢高攀。”字句从牙缝问挤出来,她咬紧牙关。
  接在腹痛之后,心也跟着痛起来,她的身子和心同自己作对,在最需要体力对付假想敌时,她竟痛得几要晕死。
  “你在气头上,我可以理解,听说以前你是武功高强的侠女,飞檐走壁皆难不倒你,现在,你和我一样,成了普通女子,换成我,也要大大发火。可事已至此,你生气,只会弄坏身体,试着放下好吗?”
  放下?说得好简单,轮到她来试试日夜疼痛的滋味,试试在地狱翻滚,不得脱身的感觉,试过后,再来同她谈放下。
  “要是有办法能让你恢复功力,我一定尽力办到。听相公说,你熟读医书,倘若需要珍贵药草,我可以回宫求父皇相赠。颖儿姑娘……”她满目诚恳。
  痛翻了,她再不想听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若公主没别的事,我可以告辞吗?”颖儿截下她的话。
  这回,她是连台阶都不给下了。公主涨红脸,讷讷地,再说不出其他话。
  “桃红,你送公主回房。”宇渊插话。
  待桃红与公主走远,宇渊起身,双手横陶,睑色严肃,口气却淡得很:“你非要这款态度?为什么堂堂公主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为的是家和万事兴,她想与你和平相处,可你的脾气却恶劣到教人无法原谅?”
  那么,就别原谅了吧!反正,她真的无所谓。不着痕迹地,她压压腹部,压不去汹涌巨痛。
  “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
  他对她,办法用尽,他但愿她别那么孤傲,但愿她合群,不过眼前看来,这算过度要求了。
  “说话能改变什么?”她问。
  大颗大颗的汗水自额间沁出,她会晕过去吗?恐怕不会,她的生命力,坚韧得教人憎厌。
  “你想改变什么?”
  “我想要回武功,想回到从前。”那时,他们日日练武,她为少爷准备衣食,日子辛苦,却心安踏实。
  “不可能。”宇渊淡应。
  当然不可能,她只是又说蠢话了。少爷有妻子,衣食自有人招呼,她喜欢辛苦日子,少爷偏是富贵命,她怎老想不可能的事?
  “既然不可能,多说何用?”颖儿回嘴。
  “你的意思是,要同玉儿对立到底?”
  对立?她何德何能?摇头,她自承,没这等本事。
  “你真是固执得可恨。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比玉儿幸运多少?从小她只能对着宫墙向往外头世界,她没有半分自由,不像你能随着我四处走动,你没了武功还有医术,你还懂制药炼毒,这都是玉儿想要,却要不到的生活。”
  是吗?她这般同少爷说?
  原来,伟大公主想要她的生活,想同她一样卖身葬父、想同她一样短命早夭,也想同她……面对少爷,却无法倾诉慕恋。
  好啊,来交换,她很乐意。
  “若你坚持不能和玉儿沟通,我只好把你送去百草堂。”
  这是恐吓也是惩罚,府里下人对颖儿颇有微词,说她冷漠难相处,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少爷很喜欢公主,是吗?”忍不住地,她问。
  她凝望他,眼底带着一丝希冀。
  希冀什么……希冀他对自己有一点爱恋?希冀他的心里,有个小小角落写上纪颖?或希冀他说他不爱公主,赐婚纯属不得已?
  她的眼光勾动他的心疼,可理智告诉他,在此刻宠她,是错误决定。
  于是,他答覆:“谁不喜欢玉儿?她那么聪明、识大体,她懂得为了一家子的和乐,委屈自己,我当然会喜欢她、怜惜她。”
  哦,了解,她的希冀又是篇痴人说梦。
  颖儿点头,将她送到百草堂或其他地方吧,她不在乎了。
  她抬眼,发现宇渊先她一步离开闲茶亭。
  眼眶蓄满泪水。但她够骄傲,她的伤心不必教人看见。
  轻轻地,莲步轻栘,她在相思树下,捡来几颗果夹,剥开,那一颗颗讽人的红色心……她要用研钵将它们捣烂、磨碎……
  总是啊,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偏泪湿春衫袖。
  情呐、爱呀,碰不得……
  总是呵,月与灯依旧,偏他们在冷战吧?他挑明了,她一天不对玉宁公主示好,他便一天不出现,于是,颖儿已经很久没见到宇渊。
  都说她难相处、孤僻不合群。真是此?大概吧,昨夜,她居然和公主的贴身侍女兰儿发生不愉快。她真该好生检讨自己的性情,反省她是如何变成令人无法忍受的女子。
  反省呵,她和兰儿……是从哪里开始?从夜半撞见兰儿与陌生男子在后院私会开始吧!颖儿不认得那陌生男子,只觉他目光锐利,浑身散发一股迫人寒气,她追问那人是谁,两人怎在夜半相会。
  兰儿不肯说,抛给她一个阴霾眼神,然后一语不发,离去。
  是她踩了兰儿的隐私,还是她口气咄咄逼人?她……反省不出所以然。真糟,对不?
  皱眉,胸口又犯疼,一阵阵,痛不欲生,而且痛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增,她应替公主开心,她将要摆脱难缠的自己。
  她死,少爷会伤心吗?
  也许会,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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