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地看着身下神智迷乱飘忽的小女人,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唔……隽哥哥……我好难受……救我……”
仿佛是在回应他似,身下小女人突然睁着被泪水浸湿的雾般明眸迷蒙地与他对视着,娇软呢哝的嗓音再次开了口,让他听个真切。
天!该死!从小到大,会这样叫自己的人,只有——
“童童!”
抬手轻拨开女孩额际的发,耿隽讶然的眼中,映入了一道浅浅细白记忆中的伤疤。
天!该死该死!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错愕地瞪着身下原本诱人至极的女体,耿隽远比前一刻更为僵直的庞大身躯,就这么动也不动地定在童项芯的身上。
当理智重回,他慌乱不已地想要自童项芯身上离开,但渴望的热源才刚要悄悄退离,腰部却倏地一紧……
“哦……该死!你……”他不由自主地喘息着,精硕麦色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野兽。
“救我……隽哥哥……我好热、好难受……求你帮帮我……嗯啊啊啊……”
身下女孩泪眼迷蒙地软语请求着,纤白修长的手臂紧搂着他劲瘦结实的腰际,耿隽看着童项芯精致诱人的娇颜,情潮像是溃堤的洪水爆发,抛开所有理智低吼一声,长臂拥紧了怀中人儿的娇躯,开始了他狂野无羁的律动与索求……
当一切噬欲风暴似的激情过后,耿隽缓缓起身靠坐在床头,扒了扒自己因先前的“剧烈运动”而热汗微微湿乱的发,俯首望着床上被自己累坏了一整夜的小女人,那张甜美而熟悉的睡颜,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仍是一如儿时的清纯娇憨,正拥着柔软雪白的羽毛被睡得香甜不醒人事。自己,究竟该死的对她做了什么!
略显烦躁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耿隽的思绪,缓缓飘飞至过去。
一如身旁沉睡中的童项芯,她那绮丽梦境中,令人怀念的童年时光……
第二章
梦境中,这,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那是一个有着大大太阳和轻暖微风的日子,大树花儿草儿都在笑的日子。
六岁的她,和爸爸来到了一座像城堡一样的大房子,这房子里,住了一个老老不爱说话的老爷爷,还有一个漂亮的公主,和一个温和爱笑的王子,与一大群的仆人。
爸爸说,他们是来这座城堡当园丁的,也是仆人,所以要叫那凶凶的老爷爷“老爷”,漂亮的公主和爱笑的王子是“孙小姐”与“孙少爷”。
六岁的她不知道“园丁”是什么,也不懂什么是“老爷”,但是她喜欢和爸爸在阳光下、在大房子外,种着妈妈最喜欢的香香的花。
她的妈妈在好几天、好几天以前睡着就不再醒来了,妈妈赖床!不乖!可是童童还是会想妈妈,有的时候很想很想,想到眼睛下雨了,她就会一个人偷偷躲到花丛中哭,因为不能让爸爸知道,不然爸爸也会哭……
“你怎么了?泥娃娃?”
那一天,她偷偷躲起来哭时,有个人影拨开了花丛,蹲在她身前,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问着。
是那个爱笑的王子啊!
她睁着红通通的眼、吸吸红通通的小鼻子,愣愣地望着王子看。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近的看王子,王子有着一头黑黑软软,看起来很好摸的短发,带着暖暖神情的脸上,晶亮的黑眸像是她最喜欢的玻璃弹珠闪着光芒,微笑的脸,好温柔好温柔,像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怎么了,泥娃娃?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王子在玩成小泥人的她身边盘腿坐下,抬指轻触了下她的鼻尖,指上沾了泪水。
“我不叫泥娃娃,我叫童童!童童想妈妈……”她呢哝着童音,鼓起红红的、沾了些泥巴的小腮帮子说着。
“哦?童童吗?”
王子笑了,看起来好漂亮好漂亮,比她们班上演白马王子的阿德还漂亮!
“你的妈妈呢?你迷路了吗?”
“童童没有迷路……妈妈睡着了,爸爸说妈妈不会起来了,可是、可是童童想妈妈……”难过地瘪瘪嘴,她又想要哭了。
“是吗?你的妈妈……也‘睡着了’?”爱笑的王子脸上突然少了些笑容,淡淡地敛下眸子。
“王子的妈妈也在睡觉觉?”她睁大了眼睛看向王子,突然觉得自己有同伴了。
“王子?”对方显然是为小女娃对自己的称呼感到有趣,漂亮的眉眼再次弯了起来。
“啊!不是……是、是孙、孙少爷!”小女孩拗口含糊地说着,让他再次笑开怀。
“呵,叫我隽哥哥就好,好吗?”抬手揉揉小女娃细细软软的发丝,他温柔地说着。
“隽哥哥……”眨着晶亮的眼瞳,她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对这样的新称谓感到开心。
好好呢!她可以有王子做哥哥!
“隽哥哥的妈妈也在睡觉觉,不起来了吗?”她乖乖地坐在新哥哥的身边,皱着小眉头问。“嗯,哥哥的爸爸妈妈都睡了,不会再醒了……”将眼光放在远远的天际,心情,是有些窒郁的。
毕竟还只有十五岁的年纪,未能成熟到忍住失亲的伤痛。
一双温温软软的小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童童不哭了,隽哥哥也不哭……我们打勾勾!”小女娃很努力地安慰着他,认真着急的模样不觉让他笑了出来,原本被挑起的悲伤情绪随即冲淡。
不过,男孩感动的情绪也维持不了多久,即为小娃娃的举动失笑。
“啊,糟!脏脏!”
发觉自己沾了泥巴的小手印竟留在隽哥哥的脸上,小女娃可紧张了,手忙脚乱的想替他擦干净,不料却愈帮愈忙,男孩原本斯文白净的脸很快就被她给弄成大花猫了。
“唉……”无奈地捉住小女娃软软的小手,男孩有些哭笑不得。
“对、对不起……”可怜兮兮地瘪起嘴,小女娃显然是很心虚。
“嗯,没关系。隽哥哥跟童童都不哭,打勾勾。”将小女娃抱到怀中,点点她的小鼻子,他笑得开怀。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如此快乐。
将自己沾了泥巴的小手往身上擦擦,小女娃开心地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上男孩的。
大手与小手,小指相结,成了一个秘密约定的誓言。
从今而后,耿氏大宅少有人访的后庭园,不时可见这两个孩子的身影,一大一小、一静一动,悠闲地在花丛中、草地上,相伴成一幅极为奇特,但又无比协调的美丽画面……
梦境,迅速的跳跃,一如时间在平淡恬适的日子中,总是过得飞快。
四年过去,耿家大宅中,许多人事改变了不少,但惟一不变的,是她和隽哥哥每日下午的美好时光。
“隽哥哥,你看你看!”远远的,小女孩清嫩的呼声,让埋首于曲谱中的年轻男子抬起了头。
十岁的童项芯,仍像个小娃娃般,短短飞扬的发丝,穿着一身吊带裤,玩得浑身草屑;而十九岁的耿隽,却已是个不折不扣的俊逸青年,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优雅的贵族气息。
“隽哥哥,你看!”小女孩将手中似一把把合起小羽扇般的绿意,凑至男子眼前。
“又发现新玩意儿了?”男子似是对小女孩突来的献宝习以为常,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伸手为女孩拂去发上的草屑。“这次又是什么?有没有可以为隽哥哥带来好运的幸运草啊?”年轻男子开玩笑地道。
“咦?没有幸运草耶!隽哥哥想要吗?幸运草可以为隽哥哥带来好运吗?那下次童童帮你找,找一大把幸运草哦!”小女孩的认真的回答,让男子倍感温馨地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
“不用麻烦了,来,给隽哥哥看看,你又找到什么宝贝了?”凑近身子,他佯装一脸好奇地问,让小女孩很是得意。
“嗯,是含羞草哦!等一等不吓她,她就会笑开脸了。”小女孩一双晶亮眸子里,有着无限灿烂与纯真。
“笑开脸?”年轻男子显然是对小女孩这样的形容感到有趣,再次瞥了眼女孩手中那把草。“对呀对呀,隽哥哥不要孵豆芽了,我们去那头玩嘛!”小女孩拉了拉男子手中厚厚一叠曲谱,对对方只顾着看谱却不同自己玩感到不满。
“不行,这是隽哥哥的功课,你知道的。”男子无奈地摇摇头,硬起心拒绝了小女孩贪玩的邀约。
“好嘛好嘛,隽哥哥要学当指挥家,童童不吵你就是。”皱了皱小脸鼓起颊,小女孩果真不吵了,乖乖在男子身旁的草地上坐下,低垂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偷偷一瞧,险些让年轻男子失笑出声。
小女孩将闭合起的含羞草,一枝枝像音符似地,排列在草地上横着的五条细小树枝上,成了一幅天然五线谱的可爱造形。
“童童,你在干嘛?”忍着笑意,男子好奇地问。
“瞧,童童也可以当指挥家!”
高高地扬起小下巴,小女孩有模有样地对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曲谱”,抬起一双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比画着,只见没一会儿,那此原本合起的嫩绿色“音符”全都渐渐开启了双叶,像极了听从小女孩指挥的命令而动作。
“瞧,她们都听童童的,童童是指挥家!以后隽哥哥当指挥了,那其他人也都要听隽哥哥的哦?”小女孩的童言童语,让男子微微敛下了眸。
“是啊……只不过,在这之前……”略带沉暗的眸子转而向大宅望了望。“在这之前,‘他’才是真正的‘指挥家’……”
那时的隽哥哥,眼神好奇怪,她太年幼,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所以只能噤声地望着隽哥哥,陪伴在他的身边,但心头总有一股怪怪的感觉,仿佛……仿佛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甜美愉悦的梦境中,吹起一阵狂烈的风,吹散了眼前带笑的含羞草,也吹乱了隽哥哥手中的曲谱,白色的纸张四处飞散,一如童年甜美的梦,很快地,就被一场混乱的风暴所打散。
事情的发生,距离那天那个阳光午后并没有多久。
突来的乌云掩盖了所有的阳光与温暖,城堡般的大宅中,气氛低沉冷凝得可怕,连年纪小小的她,都知道不对劲了。
从其他仆人的口中,她听说隽哥哥的姐姐,那个漂亮的 公主,和人家“私奔”了!
老爷很生气很生气,因为他原本要暄姐姐嫁给别人的,可如今 姐姐却逃走了,留下隽哥哥一个人……
不行!她要去找隽哥哥、她要去陪隽哥哥!
“这个‘家’,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当她在大宅偏僻的园子里找到隽哥哥时,浑身被雨淋得湿淋淋的隽哥哥,脸上的神情好怪异,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从那个时候开始,隽哥哥的脸上不再有笑容了,他总是一个人关在大宅房间中,连她也很少见了,不知在做些什么。
童童想见隽哥哥!她一定要见到隽哥哥!
大宅里的仆人很多,他们不让她进去找隽哥哥,爸爸也不准她进大宅,所以,她趁着爸爸南下采买花苗的日子,偷偷冒着大雨,爬上了二层楼高的大树,来到隽哥哥房间的窗口。
叩叩叩、叩叩叩……
窗外,传来不似一般风雨吹袭的声响,让耿隽自沉思中回神。
好奇地走向窗边,望着风雨交加漆黑一片的外头,他正狐疑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横在窗前的树梢上,就蓦然冒出了个小小身影。
“天!童童,你在做什么!”
被小女孩不要命的危险举动吓了好大一跳,他想也不想的就打开窗硬是将小女孩给抱了进来。
“啊!不行不行,会弄湿地毯!童童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树梢上的小女孩不怕死地胡乱挣扎着,深怕自己湿淋淋的一身,会给隽哥哥惹上麻烦、害隽哥哥挨骂,索性死抓住窗台不放,整个人坐在窗沿边,要掉不掉的模样简直是教人心惊胆战。
“童童,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干嘛?”这样的时间、这样的风雨,这小女孩不乖乖待在屋子里,爬树上他房间干嘛?难不成是不要命了吗?
看了看窗口距离外头的高度,耿隽不禁为小女孩鲁莽的举动捏把冷汗,不悦之情也渐渐升起,正想开口训话,却被小女孩突然捧至眼前的东西给打断。
“隽哥哥,给你。”小女孩湿淋淋、有些脏污的小手上,躺着一圈看似由草茎编织而成的墨绿色手环。
“这是我用幸运草编成的哦!幸运车好难找喔,我找了好多天才够编手环……以前隽哥哥说过,幸运草可以为你带来好运,你带着,就不会心情不好难过了。”小女孩童稚的眼中,透着纯挚的关怀,让耿隽看着看着,心头突然漾起一股暖暖的热潮,不断冲激着他的心扉,让他紧紧握住了小女孩冰凉凉的小手。
这些日子,天气一直都是这么糟,他难以想象一个小女孩,竟将自己过去的一句戏言当真,冒着如此大的风雨,栖身在凌乱的草丛中,只为替自己寻找编织手环的幸运草!
“童童,明天隽哥哥要启程去维也纳学音乐,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隽哥哥的脸色好沉好沉,让她紧张得不敢说话。
“维也纳……那里很远吗?隽哥哥不能常常回来看童童吗?”她的心情好难过,好想哭,她不要隽哥哥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不要!
“对不起,隽哥哥一定得走,一定要离开这里……你别哭啊!”他皱眉,不放心地看着眼前自己如妹妹般疼爱的小女娃。
“呜呜呜……可、可是,人家会想隽哥哥,童童不要隽哥哥走,好不好嘛?”
“唉,童童别哭了,隽哥哥答应你,等你长大以后,隽哥哥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隽哥哥了,这样好不好?”将哭得淅沥哗啦的小女娃拥进怀中轻拍着,他的心情也不好过。但,自从亲姐姐被逼出家门,这个乌烟瘴气的大宅,他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古板霸道的爷爷、勾心斗角的亲戚,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厌恶、渴望逃离,而今,这是他惟一的机会,受到维也纳乐坛传奇人物“乐音坊主人”之邀,可住入全世界音乐家们视为圣地的“乐音坊”内,连古板独裁的爷爷都对这样的资格有些心动,愿意放手让他远走,他又怎么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惟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他视若亲妹妹的小女娃了。
“可是,万一等我长大后,隽哥哥不认得我了,那怎么办?”梦中,她哭得好厉害地问,深怕等她长大了以后,隽哥哥就不认识自己了。
“不会的,隽哥哥一定会记得你的,等隽哥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我的童童小公主,你说好不好?”
“呜呜……真、真的吗?”
“当然……”
约定的回复还来不及说完,房门猛然被人给打开……
“隽,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野丫头是打哪来的?”
门口,一个苍老威严的身影站立着,枯老的手忿忿地指向仍攀在窗口边的童项芯。
“啊!糟糕!”竟被这个凶凶的可怕老爷给捉到,她死定了!
急急的想退身闪人,又怕连累到隽哥哥,童项芯正紧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老人身后竟窜出了一道迅捷的黑影,直往自己扑咬过来……
“呜——汪汪汪!吼——”
“哇啊!”
“童童!”
事情,发生在那一瞬间——
受到大黑犬的攻击,童项芯一个脚滑,小小的身子猛然自窗口向外坠落,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大树分歧的枝扭划疼了她的脸颊、她的身子,脸上沾上雨点和枝叶,而眼前,闪过了隽哥哥仓皇失措的焦急表情。
剧烈的疼痛自额际炸开,她感觉自己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