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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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太后-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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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用心。”谈图禹高兴得哭了。“天朝有这样的人才,乃是国之大幸:你有这样的夫婿,爹放心,放心了啊!”
  谈豆豆也是开心地不断抹泪;她且不管端木骥是不是人才,几位老人家如此关爱他们,她当然更要好好活下去,用力孝顺他们了。
  老人家关心这一对投水的苦命鸳鸯,少年家也很关心。
  同一时候,定王府里,端木骅、端木骝、端木融三人忧心忡忡。
  “大哥过得挺快活的。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拄着拐杖到处散步,累了就随便一躺,看书打瞌睡,晚上还会跟家仆玩骰子,简直是转性了。”
  端木骝叙述大哥的种种怪异行径,说到最后,还起了鸡皮疙瘩。
  “以前别说他在宫里忙政事,”端木骅也拧着眉头道:“就算在家里,也是闷在房间看经世治国的典籍,或是写下隔天早朝的重要政策纲领;我夜里回府,他还会问宫里有什么事,现在却是完全不闻不问。”
  “二哥,听说他连朝服都扔了?”端木融下了早朝就微服过来,一得到点头的答案,也担忧地道:“哎呀,事情不是严重到非跳水不可嘛。”
  “阿融,他爱上了先帝的老婆,你的娘。”端木骝的语气很严重。
  “娘娘不是父皇的老婆。”端木融答得干脆。“我将娘娘当作是娘、是姐姐、是宁妃、是皇后、是皇太后,但就是没将她当作是父皇的妻子。他们从来没碰过面、没讲过话,谁也不认识谁;她就好像是一只突然被丢进后宫里的小母鸡,整天在宫里打转,咕咕乱啼;我总是觉得,有一天她会长出一对翅膀,拍拍就飞出去了。”
  虽然比喻怪怪的,但端木骅和端木骝却是心有戚戚焉。
  “我很希望娘娘和大哥在一起。”端木融又道。
  对他而言,故去的父皇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威严父亲,他渴望亲炙亲情,承欢膝下尽孝,但父皇却总是站得远远地看他,父子感情淡薄得令他夜里暗自垂泪。他都离父皇那么远了,更何况是空有名分的娘娘。
  逝者已矣。生前既无情无缘,死后又何必牵绊?娘娘如母,长兄如父,他们对他的关爱远远大过于生他的父皇,于感情、于现实都更像是他的亲人,他愿他们幸福。
  “大哥这几日有空就整理书房,送我一堆书,叫我多念着点。”端木骝又开始忧愁了。“阿融,你大概过几天也会收到他送你的书。”
  “我看他在整理衣服,柜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扎了包袱。”端木骅的眉头锁得打结了。
  端木融惊道:“该不会收拾妥当了,然后去——”
  殉情?!
  三入神色一凛,开始讨论。
  “我们还是赶快将娘娘弄出来吧,以免夜长梦多。”
  “怎么弄?”
  “发布死讯,从此让皇太后消失人间。”
  “呜,二哥你怎么讲得好像要杀人灭口?”端木融冷飕飕的。
  “那是不是得准备吃了像是死掉的药方,好蒙过太医和女官?”
  “不用那么麻烦。要娘娘直接出宫就是了,但该做的事不能少。”
  “是啊,得挑棺木,布置灵堂,还得举丧……”
  “这有礼官负责,我们只需注意『尸体』这个环节就好。”
  “那该用什么死因呢?”
  “听说娘娘刚被捞上来的时候,嘴巴又红又肿,莫不是让大江里的虾蟹螫了?那就是中毒了。”
  “中毒不好,外头会胡乱揣测。反正她一直病着,就是风寒吧。”
  “太医竟然医不好风寒,这有损他们的信誉耶。”
  “那就是娘娘体弱,加上后宫操劳,积郁成疾,就一病不起了。”
  “呜,娘娘要走了,我好伤心。”端木融毕竟还是难舍娘娘。
  “该走的还是得走,人生无常啊。”端木骝拍拍小弟的肩头。
  “我去找谈大人说明,免得他承受不起。”端木骅道。
  三人作鸟兽散,没人留意到那个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端木骥。
  悠闲“养病”的端木骥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他左小腿断了,虽然行走不便,但他还是努力地锻炼身体,准备迎接未来每一夜的挑战。
  想到那颗小豆子,他眉眼就聚满了笑意,真是好想她。
  在沙洲还没吻过瘾呢。不过,他会耐心等待的,等她送上门的那天,他会将以前的、沙洲上的、还有这段期间所积贮下来的吻统统送给她。
  “阿铭,三位爷匆匆忙忙的干什么?”他抓了一个家仆过来。
  “回大爷,三爷陪皇上回宫,二爷要去找谈大人。”
  “二爷找谈大人做什么?”
  “啊!好像……小的没听清楚。”阿铭捧稳了收拾好的茶盘。“好像是宫里有个娘娘中毒死掉了,皇上很伤心,跑来找两位爷哭诉。”
  “哪个娘娘?!”端木骥骇然大震。
  “小的没听到,可小的听到二爷怕谈大人受不了刺激……大爷!大爷!您别跑步啊!”阿铭惊讶大叫,不知该不该扔了茶盘去扶大爷。
  哇!大爷断了腿还跑得这么快……碰!山崩了,不,大爷跌倒了。
  呜呜,不管这套名贵瓷杯了,快去救大爷了。
  太迟了!
  皇帝端木融震骇地站在寝宫门前,看着宝贵伏在床边哭泣。
  “娘娘,你好狠!说走就走,都不理宝贵了!”
  宝贵拚命摇着床上那个动也不动的身体,情绪似乎就要崩溃了,哭着哭着,她又是哇地一声,扑上去“抚尸”痛哭。
  “娘娘啊!你不能走,你走了宝贵怎么办哇?!”
  天朝皇太后躺在床上,双手十指交握胸前,脸上蒙了一块绣花帕子。
  真的殉情了?!端木融颤抖地扶住门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由定王府回来,等不及吃饭就兴匆匆跑来宁寿宫,打算告知娘娘他和二哥、三哥共同拟定的天衣无缝诈死计画;来到宫门前,看门太监不在,大概是吃饭偷懒去了,他便吩咐阿顺代为守门,自己跑了进来,却是到处找不到娘娘,隐约听到寝宫这边有异声,便大胆摸了过来,谁知……
  “娘娘啊!”他扑上前,一跤跪倒床前,眼泪就进了出来。
  “吓!皇上?!”宝贵吓了一跳,慌忙捏了捏床上尸体的小手。
  “娘娘啊!你怎么就去了啊!”端木融哀恸得槌胸顿足,大声嚎哭。“你为什么一心求死啊!我们都在帮你想办法了,你却这样走了?!就算你狠心扔得下阿融,又怎狠心扔下大哥啊……呜呜,我知道,大哥很快就要随你而去了,呜呜哇!不行呀,我不要你没了,大哥也没了……”
  “走开!”
  哭得昏天暗地的皇帝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推开,他跌坐在地,一看是脸色凝重悲痛的大哥,心头一紧,哭得更大声了。
  咚!宝贵立刻跳下床。这回不用王爷赶,为了留住这条小命,她得逃得越远越好。
  端木骤和端木馏震惊地站在门边,虽不明白满脸鼻涕眼泪的宝贵为什么跑掉,但他们无暇他顾,他们听说“刺客”又跑进宫了,便随后赶来,却没想到竟是来见娘娘最后一面。
  “豆豆!”
  端木骥痛心叫唤,扔掉拐杖,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子就坐到了床上。
  怎么会这样?!他的心紧绞得几欲绷裂,两人不是默契良好吗?她回宫处理事情,他等她,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他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完,他还要给她很多很多的吻……
  那张诱人菱唇就掩在绣花帕子下,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她这张小嘴总爱喋喋不休跟他斗嘴,吻起来却又甜蜜得令他心醉神驰,如今还会再开启,甜甜地,或是紧张地,抑或凶巴巴地唤他一声阿骥吗?
  “豆豆,豆豆!”他颤抖地揭开帕子,无助地唤她。
  依然是黛眉红唇,长长的睫毛掩住那对灵活的大眼,面容栩栩如生,两道清亮湿润的泪痕犹垂挂在那红扑扑的粉靥上。
  才刚死去没多久啊!他心如锥刺,伸掌抚上了她的泪痕,柔柔地为她拭泪,满腔心痛的热泪也不可抑遏地流下。
  “豆豆,为什么不等我呢?天哪!怎么会中毒了?你哭,是因为还没活够,不甘心离去吗……”
  就在他哀伤欲绝地泣诉时,那濡湿的羽睫轻颤了一下,端木骥一愣!他没看错,她的眼角又滑下了一串崭新的泪水,美好的唇角也轻轻抿着,当然了,他没错过她交迭的十指正在用力按下轻微起伏的胸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悲痛的眸光很快转为幽沉,脸上流到一半的泪水还是任它流下,正在温柔抚拭她嫩颊的指掌转了方向,很恶劣地拿手指捏住她小巧的圆圆鼻头。
  一,二,三,四,五……他在心里默默数着,凝看她的眼睫。
  “端木骥!我被你捏死了啦!”数到九,美眸倏忽张开,伸手便推开了他的大手,破口大骂道:“我死了你去哪里找老婆?!”
  “你这口气还真长,果然有学游水的能耐。”他凉凉地道:“我会教你游水,省得哪天又跌进水里,就不会累得我头破血流去救你了。”
  “放心,我会先拉你一起下水,你不救也得救。”
  死尸复活了?!端木融端木骅端木馏瞪大了六只红红的眼睛。
  “你他奶奶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端木骥冒火了。
  “我……”谈豆豆很不习惯她躺着看他的姿势,慌张地坐了起来,解释道:“管姐姐和爹已经明白我的想法,可我不能说出宫就出宫,就要宝贵演练一下,假装我死了,她要哭得很伤心……”
  “宝贵呢?!”端木骥吼道。
  抛弃主子的丫头早就逃之夭夭了,谈豆豆也很想逃,但她没把握逃得过堵在床前的巨大肉墙。
  “端木骅!端木骝!”端木骥继续吼道:“你们两个给我过来!为什么说娘娘中毒死了?!”
  “我们没说。”端木骅冷着脸,镇定地道:“我们也是在帮大哥和娘娘解决难题,你自己听讹了也没办法。”
  “不用你们多事!”
  “好心被雷打了。”端木骝咕哝一声。
  “端木融!”端木骥炮火不歇,又转向呆坐地上的皇帝。“你身为皇帝,却是举止轻浮,不察真相,若这是一桩奸臣诬陷事件,你岂不轻易被蒙蔽,害了忠良,坏了朝政?!”
  “呜呜,那不一样啊。”端木融胆怯地道:“娘娘都死在这边了……”
  “谁说她死了?!你眼睛那么大,不会看吗?不会用手试试她有没有呼吸吗?!不会叫太医来救人吗?!你当皇帝的聪明脑袋搬哪里去了?!”
  “大哥英明,朕无条件禅让皇位给你。”
  “皇位可以这样让来让去吗?!”端木骥大发雷霆,训个没完没了。“你最好给我坐稳龙椅,别一天到晚要我帮天朝擦屁股补墙壁,我要是再为朝廷卖命下去,至少短命二十年!”
  “好了啦,阿融是真情流露嘛。”谈豆豆推开一团火也似的端木骥,拿了刚才盖脸的绣花帕子,倾身递了过去,笑道:“阿融,别哭了,擦擦脸。”
  “别拿你的,拿我的。”端木骥挡住她的手,往怀里掏出一条巾子往下扔,才飘了一半,又赶快捞回来。
  “干嘛又不给阿融?皇帝挂着鼻涕很难看的耶。”谈豆豆去抢他的巾子。“咦?怎么也是绣花帖子……端木骥!”她叉了腰,杏眼圆睁。“原来你都是花言巧语,家里养了小妾还来欺骗我的感情!”
  “谁说我养小妾了?”端木骥一见那蓦然红了的眼圈,整个人就气短了,急道:“端木骅、端木骝,你们快跟豆豆说,我没养小妾。”
  “快逃!”
  趁着他们吵起来,端木骅和端木馏才不管大哥的死活,一人一边挟住阿融弟弟的胳膊,忠肝义胆,碧血丹心,勇敢地“救驾”逃走了。
  “端木骅!端木骝!端木融!统统给本王回来!”
  端木骥想追,无奈腿伤不便,拐杖又被他扔到旁边地上,只得恼怒地重重往床板捶下,转过脸,却见他的小豆子正在低头啜泣。
  “豆豆,你不要误会……”他慌了。
  “这是我的帕子,以前让你丢在骑射场的,你捡回来了?”
  谈豆豆抬起脸,绽开亮丽的笑靥,眼眸水光动人。
  芙蓉如面,柳如眉,雨浥新荷冉冉香,她是一株初初沾润春雨的亭串莲花,散发出清淡香气……老天!他的风花雪月情怀又来了。
  端木骥目光柔了,却还是带着僵硬的语气道:“我怎知道是谁的。风吹到我的脚下,我瞧着还可以将就擦灰尘、抹桌子,就捡起来了。”
  “你一定是想我,才带在身边喽?”
  “谁不带条帕子在身边?”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她娇滴滴地问。
  “不知道。”他铁铮铮地答。
  谈豆豆笑得好开心!她拿帕子蒙住指头,轻轻点在他的泪痕上。“你刚刚哭了,你很伤心啊……”
  “大家都误会了,你还不快快醒来?”他很不悦地道。
  “起初,我和宝贵只是闹着玩:后来宝贵真的哭了,我躺在帕子下面,想到这丫头的好,也哭了。阿融来了就哭,我本来要爬起来,听到他的话,我又哭了;然后你又来了,你也哭,又惹得我眼泪流个不停。”
  “以后别玩这种吓死人的游戏了。”他叹口气,摸摸她的脸。
  “是你要我诈死的啊。”她揉了揉鼻子,吸吸气,瞪了一眼。“哼,想不到差点窒息而死。”
  “补点气给你。”他再也按捺不住,俯身就要亲她。
  “等等,这是太后宫喔。”她拿软软的掌心挡住他的嘴,微笑道:“再忍耐一点……再一个月吧,我就会送上门去。”
  “一个月?”他将怨气吐在她的手里。
  “人总不能说死就死嘛,我得慢慢生病,还要交代管姐姐很多事情。一个月啦,你好好回去修身养性。”
  “我干嘛修身养性?”
  “瞧,大家这么关心我们,你只顾着骂阿融,也不看看你也是不察真相,变得跟我一样,受到一点刺激就气得乱跳。我说呀,这是深沉得让人摸不清底细的平王爷吗?”
  “我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豆者跳。”端木骥还是放肆地深深吻了她的手心,再紧紧握住,凝眸这张喜怒哀乐皆令他动心的娇媚脸蛋,郑重地道:“一个月。你一个月不来,我就进宫劫你。”
  “一个月,你要布置好新房。”
  四目相对,谈豆豆也握紧那双厚实温暖的大掌,从此,她不用再抱着单薄的袍子,而是拥有实实在在的幸福了。
  一个月后,莲花盛开的仲夏夜里,皇太后谈氏因染风寒,加之以主持后宫过度操劳,久病不愈,薨逝宁寿宫,得年十九岁。
  皇帝遵其生前遗嘱,以不影响老百姓为原则,不发丧,一切从简,家祭为主,七天之内,就送进皇家墓园,与历代妃嫔静静地长眠地下。
  皇帝为其上了“宁喜皇太后”谥号,朝臣们觉得这谥号很诡异,甚至有点不伦不类。“宁”嘛,就是太后过去的宁妃封号,可“喜”嘛,人都死了,还欢喜什么呀?
  但此谥号出自皇上师傅兼太后老父谈图禹的手笔,老人怀念女儿,大概有其深奥晦涩的典故,他们没有谈师傅的学问,就别乱问泄了底了。
  再一个月,落水重伤的平王爷离开京城,被送往南方不知名的隐密乡下静养。皇帝端木融摆脱辅政王爷的箝制,正式亲政,一样将天朝领导得有声有色,以其亲民的作风搏得老百姓的爱戴景仰。
  后来,民间有个传说,平王爷爱上一个小太监,但这段恋情过于惊世骇俗,无法善终;就在平王爷含泪出使南海国那一天,小太监投九曲湖自尽,平王爷赶往救人,两人被连日来的大雨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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