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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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太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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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昆仑国王的喊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和将士也一齐高喊道:“天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端木融站起身,接受万民朝拜,整个广场的气氛为之沸腾,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这也是天朝新帝即位以来,第一回在公开场合露面,加上打了胜仗的加持,更让皇帝的地位显得无比荣耀尊崇。
  谈豆豆感动得热泪盈眶。阿融不用再演,他站在那儿,身穿龙袍,君临天下,无庸置疑地,他就是万民景仰、四海归心的天朝大皇帝。
  这场弘扬国威的凯旋受俘大典安排得好啊——嗟,又是端木骥精心策划的杰作!他果然是个很上道的辅政王爷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天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谈豆豆才不管那双一直看过来的毒龙潭,忘形地大喊特喊了。
  就知道端木骥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个张牙舞爪的龙头大锁挂上了御书房藏书楼大门,分毫撼摇不动,谈豆豆只能很用力、很用力地瞪住那锁,然后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没有钥匙?”她尽量平和地问道。
  “启奏太后娘娘,钥匙在平王爷那儿。”太监已是抖个不停。不关他的事啊。“平王爷收走小的钥匙,小的说太后要……”
  “知道了。”谈豆豆转身就走。
  “咦?”太监倒有些惊讶皇太后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以前只要他开门慢了些,她就会催得好像火烧眉毛似地,可现在却……走了?!
  谈豆豆镇定地走出御书房大院外;爹和阿融还在东阁上课,她不能吵到他们;端木骥和大臣们在勤政阁商议要事,她是通情达理的老人家,也不会过去干扰政务。
  嗳!她真是要佩服自己了。后宫有幸,她是一个多么温婉端庄、修养到家的皇太后啊……可恨哪!她捏紧了手掌,好你个蛇蝎心肠的老奸狐狸端木骥,他不提也不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受俘大典,如今竟然使阴的了?!
  “娘娘,怎么出来了?”在外头等待的宝贵很诧异。
  “宝贵,别看棋谱了。来,咱们赏莲。”
  “喔。”宝贵还是很疑惑,娘娘一天不看书就会睡不着觉的。
  “哇,这儿的莲花真漂亮。”谈豆豆的目光立刻让一池子的莲花所吸引,兴奋喊道:“来来!喊人移几盆到宁寿宫去。”
  才是春光灿烂,这里已如盛夏,莲花开放,形形色色,亭亭净直,细长的绿杆撑出硕大娇柔的花朵,这儿是粉紫掐白,那边是嫩红带绿,莲叶田田,莲蓬并蒂,挤得一个石砌的莲花池塘热闹极了。
  谈豆豆很难得地吹毛求疵;她剔去了太监搬来的鎏金铜缸,而是选了素雅的青花陶缸,再要求太监们小心移植,搬到宁寿宫。
  忙了好一会儿,总算见到御书房走出她想见的人,这也是她每日刻意等待、企图在深宫里重温亲情的唯一机会。
  “爹,你们上完课了。”谈豆豆开心地迎上前,照例拉拉父亲的袖子撒娇,却见到了一位贵客。“咦!定王爷?”
  端木融笑着解释道:“皇叔听说师傅教得好,所以今天过来旁听。”
  “老臣问候太后安好。”老王爷端木行健年纪大,礼数还是很周到。
  “定王爷免礼。”虽然应该敬老尊贤,可是见到这位养出端木骥的老爹,谈豆豆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而且……他没事来干嘛,也想吓爹吗?
  “谈师傅真是好学问,不愧是当年写得好策论的状元郎啊。”端木行健推崇地拱手道:“老王今天真是获益良多了。”
  “定王爷好说。”谈图禹神采奕奕,回礼道:“老臣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不足挂齿。还是平王爷一鸣惊人高中状元,王爷二子三子也分任朝廷要职,这才是王爷教养有方啊。”
  “说到教养有方,莫过谈大人了。谈太后勤俭端庄、贤淑文静……”
  呕!谈豆豆再听两个老人互相标榜儿女下去,她就会丧失今天午饭的胃口了;看来老王爷对父亲没有恶意,而且两人互动良好,那么……嘿嘿……
  “定王爷。”她开门见山地损道:“听说你家长子不听话跑去考状元,结果状元头衔被摘了,还被先帝罚闭门思过三个月?”
  “是啊。”端木行健坦承不讳。“这该死的不肖子,朝廷明文规定,皇室子弟不得应考科举,他竟然化名应试,还占了人家状元的名额。”
  “唉,真是不该啊。”谈豆豆乐得继续损下去:“定王爷,这就是你没教好这孩子,所以越发让他得意忘形了。”
  “没办法,老臣教不动他呀。”端木行健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老臣长子八岁就将定王府的书籍全看过了,十二岁阅完御书房的历代藏书,十三岁搏熊,十四岁杀虎,十五著书立论,十六岁中状元,十七岁带兵打仗……”他越说胡子翘得越高,神色也越得意。
  “咳!”谈豆豆故意咳嗽一声,阻止老人家继续卖他家的瓜。
  真是一家狂人啊!端木骥的狂傲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豆子,是着了风寒吗?”谈图禹却让那声咳嗽给慌了。
  “爹,我很好,你不要担心。”谈豆豆心疼地道:“你上完早朝还得帮皇上上课,也是累了,那该死的平王爷,应该免你上朝的……”
  “那就请皇上恩准师傅免上早朝吧。”期待已久的凉凉声音终于出现。
  “好!”端木融得了指令,很高兴地道:“师傅,您明天起就不用早起上朝了,等上课时候再过来御书房即可;另外,师傅教朕读书很辛苦,以后在皇城行走就坐轿子吧。”多加这一条,王兄应该不会见怪吧?
  “谢皇上恩典,谢平王爷。”谈图禹赶紧拜揖了下去。
  “爹,你谢平王爷做什么?”谈豆豆急忙扶住了爹,故意不看已经来到身边的端木骥。“是他不懂得体恤老臣子的辛劳,还得我提醒他呢。”
  “多谢老祖宗的教诲。”端木骥笑意很深,揖道:“臣亦深感老祖宗年老力衰,又得忙碌后宫事务,为顾念老祖宗的凤体安康,所以锁起藏书楼,请老祖宗莫再奔波往返,没事就在宁寿宫歇着吧。”
  “你!”一句句老祖宗,听起来诚意十足,实际上就是不让她进去,谈豆豆火大了,喊道:“我要你开门!”
  “请太后回宫安歇。”
  “你没有权力不开藏书楼。”谈豆豆冷着脸,转头道:“皇帝,跟平王爷拿钥匙,以后这御书房归你管。”
  “啊,这个……呃,王兄,那个……”端木融很想帮娘娘说情,可是一见到板起脸孔的王兄,脑袋就忽然变成一片空白了。
  “太后淘气,请皇上不要一起淘气。”端木骥冷冷地道。
  “是。”端木融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桩,只得乖乖低头。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老王爷和谈图禹面面相觑。
  “七天。”端木骥望着小太后气鼓鼓的粉颊,不觉嘴角上扬。“藏书楼整理书籍,洒药除虫,请太后娘娘止步,七天后再来。”
  “这会儿又除什么虫……”谈豆豆识趣地闭了嘴,他又给她台阶下了。
  毕竟太后乔装太监这事过于离经叛道,受俘大典热情过后,她纵有满腔非去不可的理由,也说不出来了;她不愿连累阿融和阿顺公公受到端木骥的“荼毒”,更不想惊吓父亲。
  “呵!你还当我非进藏书楼不可吗?”她俯身轻抚移置水缸的莲花,微笑招呼道:“皇帝,你瞧这莲花很漂亮呢,我将这些花儿搬到宁寿宫去,下午就请管太后过来赏花吧。”
  “好啊,朕陪母后过去——”
  “好端端的莲花养在水池里,老祖宗做什么移到宁寿宫去?”就是有人爱杀风景,皇帝说话都敢打断。
  “这水池是用来防止御书房定水用的,可却密密麻麻长了一堆莲花,水都看不见了,老身搬开几株,才能让人瞧着这是水池。”
  “任谁瞧着都知道这是水池。”端木骥声音凉得很。
  “唉,平王爷只知政事,却是不解老身勤俭持家的用心啊。”谈豆豆慨叹道:“莲花可赏可泡茶,莲叶可用,莲子莲藕可食,整株都是宝,要怎么用就怎么用,老身广为培植,还可以为后宫节省不少开支呢。”
  “这是专门用来观赏的白莲花,不产藕和子,不能拿来吃的。”
  这他也知道!谈豆豆确实不知这株莲花的品种,但她不想露短,干脆瞪了眼嚷道:“反正老身就要搬回去,难道平王爷连老身这一点点怡情养性的乐趣也要剥夺?”
  “不敢。”端木骥十分恭敬地道:“老祖宗近来『安分守己』,不再垂帘听政『干预政事』,如今又找到了生活目标,臣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敢剥夺老祖宗的一点点乐趣呢?”
  “呵,老身不垂帘听政,是相信有人很喜欢当一个这也管那也管的没事忙王爷,没空欺负咱皇帝。”谈豆豆道出了她的信任,却也顺便刺他一刺。“怎样呀?平王爷,想不想告老退隐,陪老身赏莲养花啊?”
  “父王,换你辅政如何?”端木骥转头问道。
  “吓!你这不肖子,不要拖老父下水。”端木行健立刻赏他白眼。
  “老祖宗,您也看到了。”端木骥摆出一张无辜至极的俊颜。“非臣不愿,是臣不能啊。”
  “皇帝!”谈豆豆真是受够他家父子了,只好把期望放在未来,恺切地训勉道:“现在情势比人弱没关系,你要加倍努力,跟平王爷多学着点,将他的本事全部学过来,以后再一脚踢他下去。”
  “唔……”端木融苦着脸,这教他要如何回应啊。
  谈豆豆自顾自继续指挥太监搬移莲花,端木骥则是双手叉在胸前,站在水池前面挡路,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颇感兴味地瞧着那个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的忙碌小身子。
  “他们两个见面都这样子吵吗?”端木行健悄悄地问。
  “是的。”谈图禹已经渐渐适应了,拿起帕子抹汗道:“每回上完课,娘娘正好从藏书楼看书出来,王爷也会过来,一见面总要拌嘴的。”
  “我家阿骥过来干嘛?”端木行健瞧着儿子的神色,笑道:“成日在宫里晃荡,老是不回家吃饭,我都以为他迷上哪一个宫女了呢。”
  “他是过来关心皇上的课业进度……”谈图禹帕子抹到一半,突然冷汗冒个没完没了,惊道:“可他从来没问过皇上的课业,只是和娘娘吵架,难道……他真的想废掉娘娘……”
  “谈大人放心,本王跟你保证,我家阿骥绝不会废掉太后。”端木行健拍拍老人家的肩头,给予胆小的谈大人鼓舞和信心。
  可是拍着拍着,老王爷的手却渐渐地无力了,一颗心也忐忑了。
  知子莫若父,他好像知道那个“宫女”是谁了。
  天哪!这个逆天行道的不肖子啊。
  唉!真是烦闷的后宫生活。
  虽然谈豆豆要为后宫的食衣住行各项杂务操心,也得用心养活莲花不让端木骥看笑话,但一想到那匹可恶的木头马胆敢罚她“禁足”七天不能进入藏书楼,她就非得找个东西泄愤不可。
  “笨马!糊涂马!杂毛马!这是谁找来的驽钝劣马啊?!”
  宫廷骑射场上,皇帝好不容易学会骑马,特地请来两宫太后欣赏他的马上英姿,可是皇太后似乎不怎么领情,才牵上马匹,便是一阵恶评。
  “这马不好吗?”管太后有些心慌。“那皇帝骑起来安全吗?”
  “母后您别担心,儿臣的骑术练得很熟了,可是娘娘她……”端木融望向敬爱的娘娘,神情有些受伤。
  “喔,皇帝别误会,我是在说那匹马。”谈豆豆遥指骑射场边上,正在闲闲牵马散步的端木骥。奇怪了,走到哪里都会看到他!
  “是王兄?不不,是他的马。”端木融总算明白娘娘是在指桑骂槐了,他好为那匹骏马叫屈,不得不指正道:“娘娘,那不是杂毛马。你瞧牠浑身发亮的黑毛,就脖颈上一道闪电似的白毛,是以命名为奔雷聪。这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千里马,也只有王兄才配拥有这样的神驹了。”
  “果然是什么鸡配什么葱,哼哼。”谈豆豆已是气昏头了。“宝贵,今天晚膳就传一道葱油鸡过来吧。”
  “鸡……骥!”端木融好像看到一只咕咕乱咬的小母鸡,忙陪着笑脸,速速离座。“母后,太后,请看朕骑马了。”
  管太后手里紧紧捏着帕子,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但她不再开口叮咛,而是镇定地看着侍卫扶皇帝上马。
  皇帝拉起缰绳,谈豆豆察觉她刻意压抑的紧张,也就收起情绪,以轻松的语气道:“管姐姐,你说阿融是不是长大了?”
  “是呀。”管太后的声音还是有点紧绷,目光在看到马匹踏出稳定的脚步后终于放松了,笑道:“娘娘你看,阿融果真会骑马了。这孩子呀,谁知道一年前还是个没人理会、在宫里乱跑、常常给人当作是小太监的皇子啊。”说着说着,她又感伤了。
  “管姐姐,别再想以前了。”谈豆豆拉了她的手,微笑道:“你要想想阿融现在是皇帝,你是太后,将来还会有皇后进宫,你也可以年年抱皇孙,多开心呀。”说着说着,换她感伤了。
  她只能抱别人的孙啊……她不觉望向曾经说她没当过母亲的端木骥,他这时已将奔雷聪拴在木柱上,正抱着手臂观看皇帝骑马。
  哎呀,不想了。她摇了摇头,又扯着管太后道:“管姐姐,我将尚食、尚服、尚寝三局归你掌理,好不好?”
  “吓!”管太后吓了好大一跳,拚命摇手道:“娘娘你是要吓死我了,我没念过书,什么都不懂,管不了后宫的。”
  “阿融都可以当皇帝了,姐姐怎么不行?”谈豆豆一点也不想一手掌控后宫大权,那对她来说是头痛之事,她极力说服道:“更何况你是皇帝的生母,由你来掌理这些日常生活之事是最好不过了,而且你熟悉了,以后教给阿融的皇后就顺心了。”
  “这……”管太后有些心动,烧饭缝衣她最拿手了。
  想当年,她是御膳房下头的小小宫女,人家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一晃年华已过,她年近三十,仍然是一个任人差遣的杂役老宫女。有一天黄昏,她正在帮先帝的不知哪个宠妃炖煮安胎汤药,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她以为又是哪个大臣在宫里迷了路,转过头,就看到夕阳余晖映出的黄袍一角,她吓得不敢抬头。身穿黄袍的男人不发一语,先是看了汤药,沸腾的药水咕噜咕噜地冒泡,男人突然抱住了她……
  谈豆豆见她神色恍惚,刻意笑得更愉快,语气也更欢欣鼓舞。
  “好了,管姐姐,就这样喽,以后我可不管那些吃饭睡觉的事了。”
  或许,让管姐姐忙碌些也好,毕竟管姐姐不像她可以看书解闷;阿融只会越来越忙,无法经常陪侍母亲,而且管姐姐能够正式掌握后宫实权,也不教贤妃淑妃她们看轻她了。
  “娘娘,谢谢你。”管太后忽然握了她的手,朝她微笑。
  “谢谢?”
  “娘娘,我知道你的用心。”管太后略带岁月风霜的平庸脸孔透出了一抹了然,既感慨又欢喜地道:“打从你进宫第一回帮了我和阿融,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灵巧的丫头,我好高兴老天给我送来一个好妹妹。嗳!可我又觉得可惜,你是这么好的女孩子家啊……”
  谈豆豆心一扯,忙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咽下梗在喉中的酸涩感。
  管太后又道:“我听宫中传说,先帝会选你为妃,是为了弥补当年谈师傅的一桩冤狱……”
  “嘎呱!”一声奇异的叫声自空中传来。
  两个女人一边谈话,一边仍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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