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桃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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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桃花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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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江蜜衣,家父江水流是梧桐镇富商,家母宋玉环是昔日桃花苑的护苑总使。”他希望眼前的不修老和尚也能像回绝雀衣、蝶衣那样坚定地告诉他,此地没有“蓝泥”这号人物。
  “原来是名震江湖的”梧桐三侠“中的江大侠。看来宋侠女不惜派出自己三个杰出的儿子分别前来我少林寺,必有要事。”大师明知故问,想试探此人值不值得信赖。
  见修大师打量了江蜜衣数眼,端其相貌,眼清瞳明,一派正气,自当心无邪念;体格矫健,一身奇筋异骨,乃是练武的奇材。当大师的目光扫过江蜜衣腰际时,眸子一闪,像是被某样东西攫住了视线。
  江蜜衣见大师神色有异,下意识地全身防备。他无意来此佛门净地惹是生非,只求快去快回,像两个弟弟一样。他只想早日练成江家传家绝学“君子剑”,不愿为这些儿女私情烦心,影响练剑。
  “不管你是不是我娘口中的”老不修“和尚,你只要告诉我此地没有蓝泥这个人,在下马上离开,不多做打扰。”说著,他已掉转身准备离去。
  “且慢!你腰间所系的令牌是否为桃花苑的”桃花令“?”
  江蜜衣停住脚步,伸手摸了摸临出门前娘交给他的桃红色令牌,只说是桃花苑主在她离开桃花苑时,送给她当避邪保身之用,他一时不疑有它,拿了便匆匆出门。今日见大师表情甚为诧异,看来此牌必定大有文章,自己又上了娘的当了。
  “大概是吧。”他看那牌子正面写著“桃花令”,反面写著“桃花苑”,识字的都看得懂。
  大师突然哈哈大笑,朝著西窗外的远景望去,陷人遥远的记忆之中——
  当年身怀六甲的桃花苑主,在一日晚宴后,腹中突感剧烈绞痛,夜里临盆产下一女,当日正达百鬼夜行之时。
  女婴才刚出世,苑主的夫婿欣喜之际却突然暴毙,令苑主伤心欲绝。当时苑中长老进言,传闻凡是百鬼夜行时降世之子,与生俱有邪魔不侵之身,必为人中龙凤;但因出生时辰极阴所致,所以命中带箭,不得与亲人同居一处,否则亲人将遭她所克。
  彼时的桃花苑主不知是真信了长老所言,或著眼于不久后的武林盟主之争,遂将襁褓中的蓝泥托付予适巧云游至桃花仙境的不修大师。大师秉著我佛慈悲、万恶终归于佛门之下的普渡世人的胸怀,便将命名为蓝泥的香主带离桃花苑,以求得苑境的平安和谐。
  “老袖自接掌少林寺住持后,法号已改为见修了。”大师谨慎观察后,回答了方才江蜜衣的问题。
  不修大师自觉此举有违天命,所以自当日起即更改法号,并点住蓝泥的元阴穴,抑止女体正常成长,使她能优游于女人禁地的少林寺。
  就在大师离开桃花苑时,苑主曾与他相约,有朝一日若有人前往少林寺欲接走蓝泥,必以桃花令牌为信物,大师见牌如见人,届时方能释行。
  今日见到江蜜衣身上持有桃花令牌,想必苑主是真心想接回蓝泥吧。他不舍地叹了口气。
  “苑主派人欲接回蓝泥,必有她的道理,老衲也就不再多问了,只希望犹如人间仙境的桃花苑一切如昔。”大师神情凝重、语重心长的说道。
  满心等著被回绝而准备离去的江蜜衣闻言倒抽了一口气。难道少林寺内真有蓝泥这号人物?那之前见修大师为何告诉雀衣和蝶衣寺内无此人呢?
  “施主的令牌可否借老衲一看?”大师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江蜜衣忖度著,此事的差别必在令牌身上,所以他毫不思索地将腰际上的令牌解下,双手奉上,“大师请过目。”
  大师接过桃红色的令牌,审视无误后说道:“没错,是苑主的令牌。”
  江蜜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枚避邪保身的令牌是桃花苑主和老和尚之间的信物,而雀衣和蝶衣就是因为没带著它,所以才找不到蓝泥香主。
  大师随即嘱咐立于房外的小僧,“叫烂泥巴来见师父。”
  江蜜衣的问号又来了。他要找的人是“蓝泥”,不是“烂泥巴”,是大师叫错人了,还是他耳背没听清楚?!
  烂泥巴?这个名宇竟让他觉得好生耳熟,似乎曾在哪里听过……他往记忆深处搜寻。唔……,不记得了,也许只是路经梧桐镇上,街头母亲吆喝孩童回家吃饭时,偶尔飘进他耳中的残存印象吧。
  他肯定从来不认识一个叫烂泥巴的人。
  江蜜衣望著西窗出了神,心中暗忖著等找到了蓝泥小尼姑,按照他和娘之间的约定,只要平安地将她送回桃花苑,她就不逼他娶小尼姑为妻。唉!真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那么他又可以恢复练剑的心情了。
  “师父!师父!”大师倚门而望,远远地就瞧见烂泥巴在向他挥手招呼。
  见修大师蓦地鼻头一酸,眼眶泛著湿意。瞧著烂泥巴天真无邪的模样,回想这十六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吵著他要剃度、要出家、要法号,殊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他刻意将她安排在伙房里做事,有单独的澡堂和睡榻,与寺中其他弟子隔开。虽然她整年整月的蓬头垢面,仍掩不住佳人媚丽。也许是她回复身分的时候到了,元阴穴在无意中被点开,不久烂泥巴将会转变为一名娉婷少女,届时少林寺也容不下她了,只是两人的孺慕之情难以割舍。
  “师父,你怎么了?沙子跑进眼睛啦?”烂泥巴好心地想帮师父吹眼睛。
  大师摇摇头,表示他没事,但一想到她就要离开少林寺,心里便一阵酸楚。
  烂泥巴以为师父是为她胸前的肿痛而伤心,遂安慰道:“师父,你别烦恼,我刚才去跟看守木人巷的师叔要了两块跌打药片贴在胸口,过几天就没事了。烂泥巴不会死的,你别哭嘛,乖喔!”她就是这样跟大师没大没小的,才更让他疼入心。
  大师看著她清丽的脸庞,抚一抚她参差不齐的乱发,心想走了也好,在这里让他这个老家伙弄成男不男女不女,可苦了她。
  “师父,你不相信啊?那我掀开衣服让你瞧瞧,现在真的比较不痛了。”她刚拉起上衣就遭大师阻止了。
  “师父相信你就是了,以后不可以随便拉开衣服给人瞧见你的身体,知道吗?”
  “你怕我著凉是吧?放心,烂泥巴壮得像条牛。师父,你才应该好好管管癞痢头和金鱼眼,他们俩经常赤身裸体在后院的池塘里打水仗。”烂泥巴比手画脚地说明他们打水仗的情形。
  “好了,师父跟你介绍个人,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疗伤。”大师转身唤了江蜜衣一声。
  犹在揣测母亲诡计的江蜜衣,听到大师叫他,才把视线从西窗移回大师身上。
  当烂泥巴的目光接触到江蜜衣时,瞬间瞠圆了眼睛,“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告密啊?!”
  “烂泥巴,你认识江蜜衣施主?”大师问道。
  烂泥巴征愣了一下,连忙否认道:“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这么高大威猛、正气凛然,尽守”诺言“的”正人君子“呢?对不对,”蒙古大夫“?”她僵直的笑声中带著强烈的暗示。
  此时,江蜜衣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难怪刚才大师说出烂泥巴这名字时,他隐隐有股熟识感。突地,那夜教人不愿臆想的“浑事”竟历历在目……
  那名稚气未脱的男孩薄嫩绵软的朱唇,确实曾在他的眼前鼻下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奇幻触感,在那瞬间的促吻下,他不知被埋下什么缠人心头的诡谲种子,竟令他久久无法忘怀,甚至难以抹灭那一刻的印象。
  今日再见著实意外,对于那晚两人之间的约定言犹在耳,所以烂泥巴对他的“夸奖之词”,江蜜衣当然了然于心,只是不明白烂泥巴为何改口称他为“蒙古大夫”?
  “烂泥巴,不得无礼。”大师喝斥道。这丫头顽性不改,才初见面,又不认识人家,就胡乱给人取绰号,表现得如此没教养,只会让人笑话。
  “我没有无礼啊!师父,你不是说他是”密医“吗?密医不就是蒙古大夫,所以……”
  烂泥巴还未把话说完,只见大师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怒斥道:“快向江施主道歉!”
  烂泥巴霎时傻眼了。向那家伙道歉?有没有搞错,该是他反过来跟他致歉才对吧!那一晚的帐,他可是还牢牢记在心上呢!
  烂泥巴扭开脸,理都不想理江蜜衣,把老和尚给气得颈上的血管都快爆开了。
  江蜜衣嘴角微扬,原来这个小怪物把他的名字听错了。
  “大师,不碍事的,童言无忌。有劳您快请蓝泥出来,在下还得赶路下山。”江蜜衣也不想跟烂泥巴多作计较,他看得出他眼中的敌意。
  烂泥巴听他这一说,气得握紧拳头,连草鞋内的脚趾头都不安分地想踢他一脚。什么蒙古大夫嘛,竟敢说他是童言无忌?若不是碍于师父在场,他早就吆喝寺里的师兄弟联合起来打得他哭爹喊娘的,哪还容得他在这里嚣张。
  “江施主,烂泥巴就是”蓝泥“。”
  大师的一句话,宛若一记青天霹历打在烂泥巴及江蜜衣身上,两人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是烂泥巴。
  “师……父……,你再说……一……遍。”她惊慌失措地连连口吃。
  话不多的江蜜衣并未出言相问。他一直以为蓝泥是个剃光头的小和尚或小尼姑,没想到竟然是乱发杂生的“他”,而且他们还发生过一唇之情……。思及此,江蜜衣略显不安,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烂泥巴薄而小的红唇上。
  “孩子,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真正的身分是桃花苑的蓝泥香主,只要带著这块令牌回去桃花苑,你自然会明了。”大师将令牌递给烂泥巴,感伤地握住她的手,心中百般不舍。
  烂泥巴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桃红色的东西,心中一片空白,直到江蜜衣出声向师父辞行,她才如大梦初醒地望著他和师父。
  “大师,那在下就带著烂泥巴……”顿了一下,他望著烂泥巴迷惘的眼眸,“告辞了。”
  烂泥巴怔住了,那双惊吓不解的眸子望著大师发出求救的讯息。她相信师父不会舍得让—她走的,不管自己到底叫烂泥巴还是蓝泥,她才不希罕当什么桃花苑的鬼香主,她只想留在少林寺等著师父为她剃度当和尚就心满意足了。
  江蜜衣刻意放慢脚步走出至善房,他在等著烂泥巴,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想必她一下子很难接受。
  烂泥巴望著大师的眼瞳泛著泪光,盈眶的水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在等大师说一声“不”,然后赶走那个无聊至极的蒙古大夫。
  “烂泥巴,你快走吧!”见修大师一把将她推出房外,跌进江蜜衣的怀中,立刻再把房门关紧。
  烂泥巴简直不敢相信师父真的会赶她走,她难过的将脸埋进眼前宽厚的胸膛痛哭失声,泪水沾湿了江蜜衣的衣衫。
  隔著房门的见修大师原本以为自己已四大皆空了,俗世之情再也无法撼动他平静的心灵,直到今日方知错了,那早已乾涸的泪水竟不知何时爬满他的老脸。
  等烂泥巴哭哑了声音,流乾了泪后,抬起脸,一见江蜜衣便拳打脚踢,“都是你这个蒙古大夫,师父才不要我的,都是你害的!”双拳如雨点般落在江蜜衣身上。
  那点力气打在他的身上有如蚊咬般,江蜜衣根本不在意,况且她此时情绪不稳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他不作反应地任她捶打、由她发泄。
  烂泥巴两手捶累了,嘴巴也骂酸了,才发现江蜜衣居然连闪都没闪的任她打,而且两眼直盯著她看。
  “你打够了没?”他突然开口说话,倒吓了烂泥巴一跳。
  “干嘛,你要反攻啦?”烂泥巴恼怒地反问。
  “打够的话就上路了。”说著,江蜜衣弯下身,轻轻松松地将烂泥巴扛至肩上,像扛布袋似的朝少林寺大门口走去。
  身后,至善房内的见修大师打开房门,看著被江蜜衣扛著走的烂泥巴又开始对身下高壮魁梧的身躯又踢又打,嘴里还不甘休地频骂粗话。
  唉!大师叹了口气,摇摇光秃秃的脑袋,他真的把烂泥巴宠野了。
  第四章
  在烂泥巴威胁著江蜜衣若不放她下来就咬掉他耳朵的情形下,江蜜衣眼看离少林寺已有一段距离,且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日头又已偏西了,放她下来应该无妨才是。
  不料,烂泥巴足跟才一落地,转身拔腿就跑,不管暮色笼罩、天光不佳,也不管在山林野地万一迷了路怎么办,只是卯足了劲拚命往前跑,妄想这样就可以逃离江蜜衣的魔掌,一路跑回少林寺。
  直到她跑得两腿发软,气喘吁吁,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抱住一棵大槐树吐舌呼气。
  “跑累了?”江蜜衣从大槐树上翩然而下,悠哉地耸立在烂泥巴面前。
  其实打从烂泥巴前脚才溜走,在林子里狂奔猛撞,他便一直跟在她身后,在树上欣赏她没头没脑的逃命姿态。有几次她差点撞上比她身体还粗壮的树干,看得他触目惊心,直为她的小命握了把冷汗。
  烂泥巴几乎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话及眼前所见到的人,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一刻也没休息地往前奔窜,到头来居然还没逃离那个蒙古大夫的五指山,而且他还悠哉地说话讽刺她,一滴汗也没流,十足的气定神闲,反观她却累得像条垂死的老狗。
  “你……你……怎么……都……不……喘?”烂泥巴上气不接下气地抬头质问他。
  “累了就休息一下。”江蜜衣双手环胸,侧站在一旁,用眼尾扫了舌头吐得老长的烂泥巴一眼,神态轻松自若,大气也没喘一个。
  烂泥巴吐著大气,一副不可思议地怒瞪著眼前的男人。嗟,教她休息?自己跟踪累了不敢讲,还死要面子装什么酷?!哼!跑不动了吧。等她喘完这一口气后,一路跑回少林寺给他看,瞧瞧究竟是谁累了?
  “哼!你别老是阴魂不散地跟著我,想扛我去什么桃花苑。你死了这条心吧!”她虽然气喘如牛,骂人的力气倒还充足。
  江蜜衣冷笑一声。“早知道你跑得这么怏,我就不硬扛著你赶路了。”他举目望了一下远方,又说:“看来天黑前应该到得了山下的客栈。”
  山下的客栈?不是吧,她明明是要在天黑前赶回少林寺的,怎么会变成山下的客栈。疑惑地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咦?真的有烟囱袅绕的市集人家。糟糕!难道她跑错方向了?
  她顿时像颗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哎呀!一定是方才被那家伙扛著走,害她被晃得头晕眼花,才会跑错方向。
  烂泥巴气得捶胸顿足,像个负气任性的孩子。
  “哎呀!”烂泥巴没来由地惨叫一声,表情痛苦异常。她以为可能是刚才捶打自己时太过用力,也或许是气火攻心,才使得先前胸部的疼痛感再度袭来,让她难过得说不出话。
  “我……大……概……快……死……了。”她两手交叉抚住胸前搓揉以减轻痛楚。
  江蜜衣半信半疑地观察她脸部表情的变化,防止她又使诈。注视良久,见她神情不像是佯装,那张污黑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孔皱得跟包子一样,难道真有什么病痛缠身,为何见修大师没事先告知他呢?
  “我看看。”他的眉角低蹙,走近烂泥巴。
  不料,烂泥巴两手一挥,拒绝他的好意,并对他怒眼相瞪。
  “都是你害的!我就快死了,你现在心里根本是快乐得像小鸟在唱歌一样,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滚开!”烂泥巴把一切的过错及火气全迁怒到江蜜衣头上。
  望著她怨恨的眼神,江蜜衣一时手足无措。他虽然不近女色,但可从未伤过女人脆弱的心灵,更别说是让女人因为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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