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明争暗斗的环境,干脆就在家接一些小案子,帮人设计网页,因为收费便宜,做出来的效果不错,所以不怕没有生意上门。
将明信片丢进邮筒,她找了家小吃店,点了碗阳春面和烫青菜来吃,外头忽然哗啦啦地下起大雨,不少路人急匆匆地找地方避雨。
小吃店里没几个客人,放在角落的电视正在播报头条新闻——
“……皇邦集团发言人否认报导中所说的事,只说昨晚戴斯皓先生确实发生车祸,司机当场死亡,不过戴斯皓先生本人只受了一点小伤,目前正在医院休养当中……”
宛莛看到这段新闻,差点被面条噎到。
“不知道严不严重?”三个月前他们才一起吃过饭,好歹也算是认识,听到这种不幸的消息,总不免觉得难过。“不过医院有那么多医生在,应该没事才对。”她也只能这样想了,就算想去探病,只怕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曹宛莛,你在想什么?
那天的事只是一场美梦,梦醒了,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你和他之间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何况人家说不定早就忘了你是谁了。
不过另一个声音却大声反驳,她只是单纯地想再跟他见一次面,并没有奢望能和他共谱恋曲,而且也不曾奢望那样的男人会爱上自己……天啊!她怎么扯到爱去了?真是越扯越远。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接下来的广告,这时又有客人上门,顺便避雨。
“宛莛?”
听起来有些耳熟的男声让她抬起头来。“李仲明?”这个男人是她的前男友,去年才分手,主要是因为他的父母催他赶快结婚,却开出一堆条件,让她哭笑不得。“真巧。”
李仲明外表长得很规炬老实,一看就是那种在公家机关上班的公务员,他走过来坐下,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拭脸和脖子。“我正想去你家,刚好下雨,就想说进来吃个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我很好,你呢?”
他跟老板娘点了馄饨面。“原本今年十月要结婚,不过后来又取消了。”
“为什么不结了?”她随口问道。
“自从跟她订婚之后,我的运气就很背,不是跌倒受伤,就是受同事的排挤,工作老是出错……”
宛莛登时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你不能把这种事都怪在别人头上,你的未婚妻也很无辜。”
“可是我们交往时就不会这样。”李仲明说得理直气壮。“所以我在几个月前就和她解除婚约了,这阵子我一直想找你出来吃饭,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她差点笑不出来。
李仲明很诚恳地看着她说:“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至于我妈提出的那些条件,我会想办法说服她,其实也不一定非生到儿子不可,女儿也可以,还有你赚的钱我可以让你拿一部分回娘家……”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宛莛更加确定跟他分手是正确的,当初因为是亲戚安排的相亲对象,通常人家也是好意,很难拒绝的,而且她也没相过亲,觉得新鲜好玩就去了,反正只是先做个朋友,又不是非嫁不可,只是出去吃过几次饭,看了几场电影,也就慢慢了解这个男人自私的一面。
“我上个月已经把工作辞掉了,我爸妈给了我一笔钱,要我自己出来创业,只要我们结婚,有你在身边,不管做什么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里,她更是哑口无言。
“等生意上轨道之后,我妈就不会再计较你有没有生儿子了。”他很认真规划起两人的生活。
“就算我想结婚,也不会跟你,何况我们已经分手了。”宛莛摇了摇头,打断他编织的梦想,起身付帐,这个男人根本只想到自己,什么叫作生女儿也可以,要是她不能生怎么办?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拿一部分的钱回娘家,难道这种事还得经过他同意?拜托!她脑袋可没秀逗。
“宛莛!”李仲明叫道。
宛莛朝他挥了挥手,不想再跟他说话,当她踏出店外,雨势已经变小,只剩下毛毛雨。
头等病房里——
“朱老师,我儿子会醒过来吗?”
戴振光站在病床旁,看着明明只受了点皮肉伤,却昏迷不醒的独子,冷硬专制的脸部线条透着气愤和无奈,想他掌握数千、数百亿的生意往来,却唤不醒儿子。
“我们已经照你的方法到车祸现场招魂,也让三魂七魄都归位了,为什么他还没有醒?”
方绣云用棉花棒沾了温开水,抹在病人的嘴唇上,免得过于干燥了。“医生也说他的呼吸、心跳都很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请朱老师救救小皓,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站在床尾的男人约莫五十出头,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朱老师,只见他面容镇定,一派不慌不忙,身穿一件深蓝色长衫,右手不时拨动由一百零八颗檀香木串成的念珠,颇有修道人的味道。
“总裁,还有夫人放心,令郎这一劫车关是命中注定,虽然三魂七魄已经归位,但要以热闹的吉庆压除厄运才行。”他语带玄机地说。
她急急地问:“朱老师的意思是……”
二年前我算过令郎的生辰八字,知道他会在三十岁生日之前遇上车关,当时以为只要能够避开这个劫数,就不必用上这个方法,不过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想躲也躲不过。“朱老师越说越玄。
戴振光追问:“到底是什么方法?”
“令郎命中有个贵人,而这个贵人和他还有夫妻缘分,只要让两人结婚冲喜,就可以逢凶化吉。”他说出其中的玄妙之处。
“冲喜?”戴振光不免错愕。“现在都什么年代,还有这种方法?这样真的有用吗?”
朱老师点头。“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他,而且最好在三十岁生日之前办好这件事,不然拖过了,就怕醒来的机会就越小。”
“可是要去哪里找?”他看向同样忧心仲仲的方绣云。“如果只是找个女人结婚,那还好办,有很多对象可以挑……”
朱老师慎重地将八字必须配合金木水火土的运行解释给两人听,听得他们两人都头昏脑胀。“这名女性的八字要够重,这辈子的运势也要很旺,不是任何女性都可以。”
“要去哪里找这位贵人?”方绣云听得都傻了。
“不必心急。”朱老师卖起关子来了。“缘分到了,自然就会上门,要找的贵人也就出现了。”
戴振光夫妻不禁面面相觑。“什么时候?”
“天机不可泄漏。”他笑说。
几天之后——
“汪秘书,真是谢谢你。”
宛莛来到新生医院的头等病房前,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来干什么,又是以什么身分,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戴斯皓的状况,想亲眼见到他没事,也希望能把自己的好运分给他,让他平安度过难关。
“不能待太久,要是被总裁知道我随便带外人进来,我可是会被开除。”拗不过她的请托,只得偷偷夹带她进来。
前几天接到她的电话,因为在三个月前的那场“与总经理共进晚餐”的活动中,两人谈得十分投缘,变得像朋友一样,所以接到来电,虽然意外,但并不突兀,只是她一开口就是询问上司的伤势,还说想来探病,当时他马上就拒绝了,不过最后还是被宛莛的诚意给打动,这才稍稍露了口风,听完之后她还是坚持要来,还说要用话来刺激他,说不定可以把他气得醒过来,如果真能那样就好了。
她马上举起右手。“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吧。”汪秘书硬着头皮答应她,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她推开病房的门,请来的男看护正在看书,见到有亲属来探病,就先到外面,让他们保有说话的隐私。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真的是戴斯皓吗?真的是那天和她吃饭,一副睥睨天下、淡漠骄傲的男人?
宛莛感叹,虽然已经大致知道他的状况,可是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生命真的很脆弱,说倒就倒,难怪有人说棺材里头装的不是老人,而是死人,谁也料想不到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
“医生也说总经理的生理状况一切正常,连呼吸器都不用戴,就是一直昏迷不醒,他们也找不出原因,根本使不上力。”汪秘书摇头叹道。“所以总裁决定在近日就会安排总经理出院回家休养,还好你今天来了,要不然再过几天,恐怕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孔瘦削不少,想到一个原本还生龙活虎的男人,眼看就要变成植物人,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她忍不住伸出手,推推他的肩膀。
“戴斯皓,快醒一醒!不要再睡了……”她故意捏捏他的脸颊、拍拍他的胸口,把身旁的汪秘书吓了一跳,急忙要制止。“算命的都说我运气好得没话说,所以我就大方的把好运分给你一些,你也不用跟我道谢,反正你也不像是那种会跟别人说谢谢的人,我就当在做功德好了,人家说好心有好报,说不定我下辈子可以当神仙……”
病床上的男人依然一动也不动。
“要是你真的醒了,可就欠了我一笔很大的人情,要好好地答谢我才行,听到了没有?”说着,一颗心也跟着微微发疼。“一直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到时手脚会慢慢萎缩,那可是会大大破坏你完美的形象,复健也是件很痛苦的事,何况你的个性真的很不适合当睡王子……戴斯皓,你听到了没有?”
汪秘书看了下表。“曹小姐,我们该走了。”
“好。”她在心中祈求奇迹出现。
两人才要离开,“喀”地一声,病房的门开了。
和主治医生谈完过几天要出院的事,戴振光夫妇、朱老师便回到病房来,乍然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在里头,先是惊愕,接着是愤怒。
戴振光怒咆:“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总、总裁……”汪秘书两腿发软、冷汗直流。“对不起,是我私自带曹小姐进来,她是专程来探病的。”
“探病?”方绣云好奇的上下打量宛莛。“你说这位曹小姐是我们小皓的朋友?你们认识多久了?”
宛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不算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你们同意就跑来了,我马上就走。”
“曹小姐,请你等一下。”朱老师目光湛湛地盯着她看。
“有什么事吗?”她这才注意到在场还有个穿着很特别的中年男子。
朱老师充满睿智的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的面相,仿佛可以透视对方的前世今生。“请问曹小姐的农历出生年月日是不是……”说了个数字。
“你怎么知道?”宛莛下意识地回道。
他微微一笑,也更加确信。“那么曹小姐是什么时辰出生的?”
“我听我妈说是在中午,那天的天气很热,我爸带我妈去医院做产检,想不到突然肚子痛,就这么生了,生产过程很顺利,比母鸡生蛋还要快,呵呵。”总觉得这个中年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完,朱老师请她把右手借他一下,仔细看过宛莛的手相,沉吟片刻才敢断言。“曹小姐是不是打从出生开始,不管做什么事都很顺遂,没有遇到多大的困难,就算有,也很快的自然解决,就连你身边的家人也像受到你的庇荫,身体健康,日子也过得平平安安?”
“哇!你还真厉害,这样也可以看出来……啊!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你的访问,有很多名人找你去帮他们算命看风水对不对?”难怪觉得很眼熟。
“是。”朱老师笑意更深,然后转向戴振光夫妇。“令郎的贵人已经出现了,就是这位曹小姐。”
“你说的就是她?”戴振光皱起灰眉。
“朱老师,她真的可以救小皓?”方绣云心急如焚地问。
“你们在说什么?”宛莛看看他们,再看看那位高深莫测的朱老师,听得一头雾水。
“朱老师真的确定就是她?”戴振光再看一眼面前这名毫不出色、又没身家背景的平凡女人,要他同意她嫁进戴家,就百般不愿意。
“总裁不相信我?”朱老师淡淡地问。
戴振光为之语塞。“当、当然相信。”
“那么我们要等的贵人就是这位小姐了,缘分到了,自然就出现。”果然就跟朱老师卜出来的卦象一样。方绣云知道还有一线希望,就不放过,于是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曹小姐,请你救救小皓。”
“我?我要怎么救他?”
“你当然可以了。”方绣云猛点着头,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朱老师说只要找到这位贵人,然后和小皓结婚,也就是所谓的冲喜,他就会醒过来了。”
“冲……咳、咳,冲喜?”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要我嫁给戴斯皓?咳,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戴振光对她的态度相当不满,语气不善地说:“要不是为了救我儿子,我会让他随便跟个女人结婚吗?”
“说得也是。”这点她不得不赞同。
“这不是在开玩笑,曹小姐,只有你能救他,不管你有任何要求,我们都答应。”方绣云保证。
宛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种分明只有在古代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居然让她给遇上了。“这样真的有用吗?还有他现在人都昏迷不醒了,要怎么结婚冲喜?”
“办法很简单,我会先挑一个好日子,那天晚上开始你就和病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在古代来说,只有夫妻才能够同床共枕,最快三天,最慢也是七天,曹小姐身上的气场便会影响病人,自然可以消灾解厄,病人也会清醒过来。”朱老师说得斩钉截铁,让人想不信都难。
听完,她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可是这个做法在目前的法律上并不算结婚,这样真的有用吗?”
他明白她的疑惑。“该有的手续可以等病人醒了之后再补办,如此一来才算功德圆满,缺一不可,不然恐怕还有其他变数,这点一定要记住。”
“好,只要能救我儿子,什么事我都答应,等他痊愈之后,会让你们补办手续,也让你正式进我们戴家大门。”戴振光满口说好,心想就算结婚了,还可以让他们离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那要多久劫数才会完全化解?”宛莛还是一脸为难。
“至少要一年。”朱老师掐指一算。
她还有其他疑问。“万一他还是没醒呢?”
“你这是在诅咒我儿子?”
她被戴振光的吼声给吓到。“我总要先问清楚……”
“好,到时要是真的没有醒来,我还是会付你一千万算是答谢,这样总行了吧?”他忿忿然地说。
“还真是财大气粗……”她没好气地咕哝。
“曹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点,但是请你考虑一下。”方绣云只想着救从小看到大的继子。
见她说得好声好气,宛莛脸色也和缓许多。“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第三章
“爸、妈,你们坐下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考虑了好几天,宛莛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当她说完事情的始末,看着父母一副好像被雷打到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爸、妈,快回神喽!”她五根手指在他们眼前晃动。
曹妈妈总算有了反应,她从年轻到现在都留着妹妹头,省下不少烫发的钱,看起来也比实际岁数还要年轻。“你说的戴家就是那个顶港有名声、下港有出名的戴家?”
“没错。”她用力点头。
接着是曹爸爸,下巴终于合上了。“宛莛,结婚不是在玩扮家家酒,不能说结就结,而且又是嫁给那种有钱人。”
她笑吟吟地问:“爸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