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去……妇……幼……”
“迟颜,你先不要说话,省省力气,等一下还要生宝宝,乖,听话。”林慕青急的满头大汗,连握方向盘的手都开始已经打滑,但他仍强装镇定,温柔的安慰着迟颜。
迟颜已经痛到几乎失去意识,她紧闭双眼,不停的喃喃低语,好像在重复着什么。
车子停在妇幼保健医院门口,林慕青将迟颜打横抱起,一边大喊医生在哪有孕妇要生了,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医院里走。
一路尾随迟颜和林慕青的,有三辆车,一辆是林慕青找来的记者,此时正抱着相机和录音笔往医院里冲,一辆是赵馥雅派来的,还有一辆则是时经纬让秘书找的留在A市保护迟颜的人。几乎迟颜一出事,千里之外的赵馥雅和时经纬,便接到了电话。
“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赵馥雅一脸肃容,挂断电话后,眉头皱得极紧,沉默了片刻,又拿起电话,“喂,孙院长吗,我是朝阳国际的赵馥雅。好久不见了,我有一件急事需要你的帮忙……”
时经纬原本预定了第二天一早的航班飞去A市,此时将电话一摔,疯了似的对秘书吼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A市。现在!立刻!马上!”
秘书面露难色:“可是,今天晚上跟赵先生赵太太的餐叙……”
“推掉!现在还有什么比我老婆孩子还重要!”
此时,迟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一直扶着床边的林慕青被护士拦在了手术室外。“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林慕青颓丧的后退了一步,失魂落魄的倒向长椅,将双手埋进手掌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要跟迟颜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刺激她伤害她?如果她和孩子出了什么事,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她?一个个无解的问题在林慕青的心底盘旋着,纠结着。
手术室里,迟颜躺在产床上,痛苦的呻吟着。
“好痛……我好痛……啊!!!啊!!”
“加油,第一个已经可以看到头顶了!”
迟颜的脸上布满汗水,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迷蒙。她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手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肚子里的孩子向下挤。“啊!!”
“哇……哇……”随着第一声清脆的哭声,哥哥时阳,终于降临人世。
迟颜笑了笑,努力的想要抬起身子,看清楚自己的宝宝,她甚至忘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没有降生的女儿。突然,她眼前一黑,终于力竭,整个人昏死过去。
“产妇失去直觉!”护士焦急的望着主治医生。
医生沉声道:“准备手术室,立刻对第二名胎儿行剖宫产术。”
由于时阳早产,一出产室,便被送进了新生儿科的保温箱。而手术室外,林慕青则接过了护士递来的手术同意书。
“迟颜她怎么了?”
“你是产妇迟颜的家属吗?”
林慕青顿了顿,坚定的答道,“我是。”
护士说:“产妇早产,精神状态也一直不稳定,第一个孩子自然分娩后,产妇晕厥,我们现在需要对她进行剖宫产,让她生下第二个孩子。”
“有危险吗?迟颜她有危险吗?为什么会晕厥?她送进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林慕青失控的握住护士的手腕。
口罩后面,护士笑了笑,露出弯弯亮亮的眼睛。“你放心,产妇非常坚强,她之前出现了宫缩乏力的症状,情况凶险,她却一直撑着,直到第一个孩子生了下来。”
林慕青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放松。他签了字,将手术同意书递过去,便一直望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护士眼底的笑意正逐渐消失,最终凝为阴恨的怒视。
“打了这么多支吗啡,打到出现宫缩乏力,竟然还能把孩子生下来……你倒还真是有本事。”那名护士,望着手里的手术同意书上林慕青潦草的签名,狠狠的喃喃低语道:“胎盘早剥,注射过量镇静剂,宫缩乏力,你竟然都能闯过来,我不信,你这一次还能这么走运。”
手术室里,伴随着一声小猫般绵软低弱的哭声,第二个宝宝时月也降临人世。
可是,轻松和喜悦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产妇出现产后大出血,血压降到60/40!”护士盯着仪器显示屏,喊道。
手术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时经纬坐飞机从台北飞往北京,又转机飞往A市,一路颠簸辗转,他始终沉默不语。当飞机在北京中转时,秘书的手机突然响起。秘书听了一会儿,简单应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
“时总,迟小姐已经生下了龙凤胎,两个孩子因为是早产,刚刚被送进保温箱。至于迟小姐……”
“她怎么了!!”时经纬激动的大吼。
“迟小姐她……产后大出血,引起休克,现在还在抢救。时司令正在赶去A市的路上。”
时经纬失魂落魄的听着,心脏仿佛被人挖出来扔在地上踩碎一样的疼。
迟颜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又是流了多少血,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才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他又一次的把他扔下,明知道她被人恐吓,时刻都有危险,却还是选择了生意……
时经纬的眼眶里渐渐盈满了泪水。他讽刺的笑了笑,说,“我是个混蛋,Amy,你知道吗?从迟颜怀上孩子开始,到他们出生,我什么也没做过,迟颜现在大出血,休克,我也只能呆在机场,束手无策的等飞机。我多希望我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到她身边陪她。可是,过去,我什么都没做过,现在,是什么都做不了……”
》》》》》
迟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梦里,是夜色后面那个幽深的后巷,她和钟源相识的地方,
钟源就在眼前,漆黑一片的夜色里,他的五官依旧清晰,俊美非凡。
“钟源,我好冷,我好想你。”迟颜哭着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跑过去。她太累了,她已经没有任何负担和牵绊,孩子也生下来了,她好想睡下去,好想跟钟源走,再也不用醒来,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永远孤苦无依。
钟源依旧笑着,却蓦的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迟颜愣愣的问。
“我死了啊。”钟源勾了勾唇角,唇瓣轻启,有陌生的声音淡淡飘来。
是钟源的声音。
“不要!不要!”迟颜不停的摇头,泪水失控的涌出来,“你没有死!没有!”
“你还记不记得,你最恨什么人?”钟源问道。
“最恨的是隋光华和隋光耀这样仗势欺人丧尽天良的有钱人。”迟颜毫不犹豫的答道。
“还有呢?”
“还有……”迟颜顿了顿,双手渐渐攥紧,“还有丢下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负责任的父母亲。”
钟源缓缓走近,伸出手,在迟颜的额顶轻轻的摸了摸,“我以后,都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可是有别的人会代替我陪着你。你记住,你最恨的那种人,我也跟你一样的恨,所以,如果你不想让我恨你,你就一定不能变成那样不负责任的母亲,不能以为你把孩子生下来了,给你爸爸留下了继续生活的希望和念想,自己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我答应你。”迟颜泪流满面,却依旧坚定的点了点头。
“有一句话……我从来没对你说过。”钟源笑了笑。
“什么?”迟颜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泪。
钟源明明还在笑着,可眼睛里却盛满了明晃晃的忧伤,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
最终,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身影,变得薄如绵雾,越来越模糊。
迟颜恐慌的扑了过去,双臂和拢的瞬间,一片虚空,眼前却蓦的一亮。
那些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她醒了。
病床边,是两个正嚎啕大哭的孩子,是正怀里一手一个乐不来支的时经纬,是一改严肃面容脸上挂着危险的时沐泽,是眼底满是倦色的林慕青,是正握着她的手的父亲迟兆海。
时经纬将孩子交给父亲,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他付□,绵长炽热的吻,让迟颜近乎窒息。
“我爱你。”
迟颜愣愣的望着是时经纬那双被喜悦点亮而一片燦然的眸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有的爱,永远不会被说出口,因为注定没有结果,何苦束缚对方一生。
有的爱,甜蜜直接,日日夜夜被挂在嘴上,等于幸福,等于永远,等于风雨同舟,等于不离不弃。
“嫁给我。”这是一个上了车再补票,有了一对宝宝才姗姗来迟迟的求婚。
“我也爱你。”另一个人则笨头笨脑,答非所问。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了!!!虽然写的有点慢…
关于那个护士,番外会写到。正文实在放不下了,再拖就加章了。
下一篇番外是时爸时妈……要甜点还是虐点呢??
☆、番外:赵馥雅时沐泽
视频电话里,时经纬的脸上堆满了幸福得意的笑。
“妈!看到我身后没?颜颜在给俩小家伙喂奶呢!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立马就送到您跟前去让您抱抱!”
“你闪开,走近点!”赵馥雅瞪瞪眼睛,“我要看孩子,你这张脸总是在镜头前面晃啊晃的……”
赵馥雅的身体已经像被蚂蚁从内部啃噬中空的腐木,早已羸弱不堪,但看到时阳和时月,她的脸上却能洋溢起最开心的笑容。
没人知道,她现在如果不靠注射杜冷丁止痛,便会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挂断视频通话之后,屏幕转黑,房间里没有了两个孩子哇哇大哭的吵闹以及时经纬眉飞色舞的喋喋不休,突然变得很静,一阵失落和迷茫瞬间袭来,赵馥雅的头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她躺下来,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是过往的片段,如过电影一般的依次播放着。
赵馥雅第一次见到时沐泽时,还只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一场舞会,她一身华服,姿容惊艳全场,他则姗姗来迟,着一身军装,笔挺而高大,目光里透出超乎年龄的锐利与成熟。
双方的父母似乎有意撮合,而她的心在面对这个陌生初识的男人时,也不由自主的跳得狂乱,而对面的时沐泽,却是一副严肃刻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舞会结束时,时沐泽很直白的对赵馥雅说:“赵小姐,相信你很明白双方父母的用意,我个人对你也有很好的印象,但是很抱歉,我早已经另有女友,今天之所以回来,也只是敷衍一下长辈,不想让他们太失望而已。”
赵馥雅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明艳,犹如一朵盛放的蔷薇。
“这么巧,我也是。”她留下一个笔直纤细的背影,态度无比洒脱。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受挫,第一次被拒,第一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所有的骄傲,都变成了自作多情的笑话,可这偏偏让赵馥雅永远的记住了时沐泽。
时沐泽的女友颜丹青,活像是从《红楼梦》里爬出来的林黛玉,弱柳扶风,柔弱安静。当年的赵馥雅曾经戏谑的拿自己与薛宝钗类比,甚至还半开玩笑的问过自己的母亲,“大多数人看《红楼梦》,是不是还是会有主角情节,喜欢黛玉,觉的宝钗是第三者?”
赵母淡淡一笑:“最后跟宝玉成婚生子的,是宝钗,她才是最后的胜者,别的都不重要。”
“可是,宝玉最后还是万念俱灰的出家了,宝钗也不能算赢吧?”
“最起码比起独自一人哀怨的吐血而死要好的多。馥雅,妈妈希望,你以后能做一个像薛宝钗那样强大的女人,就算爱情没了,手里也攥着别的东西,可以继续活下去。”
谁也没想到,赵妈妈当日随口的一席话,最后,竟一语成谶。
赵馥雅和时沐泽的新婚之夜,他如狼似虎,直奔主题,她则妩媚入骨,勾得那情爱之火越烧越旺。
男人有时是极其薄情的物种,新婚伊始,时沐泽几乎夜夜在床上,沉浸在赵馥雅的身子里疯狂冲刺,喃喃自语的说着令她耳热的情话,与初次见面时的冰冷严肃完全判若两人。
有一晚,完事后,赵馥雅靠在时沐泽的胸前,百无聊赖的用指尖画着圈圈。
时沐泽突然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而性感,“别闹。”
“喂,”赵馥雅翻身坐起来,转过身,两人相对而坐,“你原来……跟那个颜丹青也有过这样的事吗?”
时沐泽的脸蓦的一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馥雅捏了捏时沐泽硬邦邦的脸,“好奇罢了,因为造物主忒重男轻女了,女人是不是第一次,有层膜来区分,男人就没有。”
时沐泽望着情潮还没完全散去而微微泛红的赵馥雅那娇艳绝美的脸,心头突然闪过一阵茫然。
如果这场婚姻的开始,与爱无关,只是利益的交换以及形势的逼迫,那么当他真的接受了面前的这个女人之后,便不由自主的迅速沦陷了。
或许是男欢女爱太令人沉迷,在床上的她简直风sao入骨,与平日优雅精致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又或许是她的幽默开朗和玲珑剔透,刚好弥补了他性格中的冰冷和强硬,两人在相处中,契合得完美无缺。
第一个孩子来得很快,娇妻抱着襁褓中的儿子,逗哄,嘻笑,喂奶,是世上最动人最温情的画面。时沐泽站在一边,看得近乎忘我,却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几乎是分分秒秒都灼灼的黏在妻子的身上。
她时而热辣大胆,时而贤惠温柔,时而机智狡猾,时而纯挚懵懂。时沐泽每天都能发现一个新的她,每天都像是走进一个迷宫里一样,找不清前路,充满未知和挑战,不知前方的转角又会有怎样的风景等待着自己。
如果生活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或许会平静顺遂的一路到老。可惜,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
赵馥雅的父亲突然病逝,唯一的哥哥又在这时因为贿赂官员被人举报而深陷囹圄,赵家只剩一门妇嬬,而那些在董事会被赵爸爸力压了几十年的叔叔伯伯们,此时却开始动作频频,上演夺权逼宫的戏码。
二十四岁的赵馥雅,已为人母,在众人心里,是个美艳精致同样也毫无攻击力的花瓶,适合摆在家里驻足观赏,可惜内里中空,没什么大用。可偏偏,她便是那些人算漏了的一步杀招。
他们忘了,花瓶如果被人用外力砸碎,碎片便会成为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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