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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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天怨地舍不得怨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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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凌嘉嘉眨了眨美目,水光盈然,随时都可能滴落。“幸福吗?”
  季清儒重重点头。“我很幸福。”
  “你……”唇办颤抖,泪水悄然滑落,“爱她?”凌嘉嘉目光哀恳,仿佛在祈求他不要变心、不要抛弃她。
  不要抛弃她?
  她求错对象了吧?
  季清儒有点啼笑皆非,但仍坚定地告诉她,“是,我爱她。”
  一声哽咽,凌嘉嘉踉跄回身,逃难似的半跑回岚风苑。
  季清儒摇头,叹息。“大哥可要辛苦了!”
  “季清儒。”
  “咦?你还没睡着?”季清儒再次举步行向水烟苑。
  “刚刚大嫂……呃,我是说你、你是不是依然对她……”
  “别说,否则我会生气!”
  “……哦!”
  “待会儿我要出去买把新的雕刻刀,要不要顺便帮你买什么回来?”
  “……米肠子和面肺子。”
  “嗄?”
  “就是羊肺里灌清油、面浆、鸡蛋等,羊肠灌用羊肝、羊心、羊肠油加佐料与大米搅拌加水的馅,然后……”
  “惜惜。”
  “呃?”
  “请你说这边有得买的东西好不好?”
  上官宇靖毕竟不如季清儒那般能干,季清儒一个人轻易便能搞定的问题,他不是白费许多时间还解决不了,就是把问题愈搞愈大条,没多久,他就不得不派人回府讨救兵了。
  这年刚入冬,季清儒又被召唤至上官鸿的书房。
  “……先到豫州,再到襄北帮,然后赶去青月山庄……”
  “……水日楼是芙蓉世家的姻亲,最好交给大哥处理……”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就由铁筏帮去和他们交涉……”
  一个时辰后,季清儒匆匆步出雨梦苑,因为专心思考,没有注意到某人正朝他急步而来,由于不习惯这种匆忙的举动,又是裹着三寸金莲,一颗小石子便教她哀叫一声跌倒于地,季清儒这才转首望去,继而飞身过去扶起那位纤弱人儿。
  “大嫂,你没事吧?”
  凌嘉嘉趁势贴进他怀里,蹙额拧眉。“我的脚,好痛喔!”
  季清儒连忙推开她一些。“大嫂的丫鬟呢?怎地没跟着你?”
  仰起绝美娇颜,“我是特意支开她来找你的。”无论何时,凌嘉嘉似乎总是一副幽怨神情。
  “找我?”再次推开她又偎过来的娇躯。“什么事?”
  “陪陪我好吗?”凌嘉嘉又浮上两泡泪水,模样百般委屈。“陪我聊聊就好,可以吗?”
  季清儒皱眉,继而目光一转。“来,那边有石凳,先去那边坐下再说。”
  以为他同意了,凌嘉嘉便温驯地任由他扶她到石凳落坐,季清儒旋即退开数步以避嫌。
  “二哥,我……”
  “大嫂,很抱歉,我也要出远门了。”
  凌嘉嘉面色一惨。“你也要离开我了?”
  离开她?
  虽觉得她说的话很不对劲,但季清儒无暇去和她计较那么多。
  “我有事要到豫州,而且待会儿就要动身了,所以我必须先去同惜惜交代一些事,恐怕没有时间和大嫂闲话家常。大嫂请先在这等着,我去叫你的丫鬟过来!”话落,他即匆匆飞身离去。
  凌嘉嘉呆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神情哀怨欲绝。
  “那我怎么办?”
  “惜惜!”
  喀嚓!
  “该死!”惜惜诅咒着接住不小心剪错的药草,懊恼不已,同时头也不回地大吼。“在这里啦!”
  “惜惜,我又要出门了!”
  “欸?!”惜惜愕然回眸,恰好瞧见季清儒飘落跟前。“你也要出门了?”
  季清儒颔首。
  惜惜起身,皱眉。“什么时候?”
  “待会儿就得启程了。”
  “去多久?”
  “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见她脸色沉凝状似不悦,季清儒不由自主想到过去每回他要出门时,凌嘉嘉的怨怼与不满,忙道:“对不起,我知道在这时候离开你不好,但是……”
  话还没说完,惜惜已经拉着他往小楼跑。“跟我来!”
  入了小楼再奔向卧室,季清儒见她拿来大皮袋放在桌上,然后取出一支药瓶。
  “喏!这一瓶是大元丹,只要还剩一口气,再重的内伤也不怕!”说完即塞入他手中,再取出另一小罐扁扁的瓶子。“这是灵叶膏,保证你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外伤药!”用力塞人他手中,又掏出另一样。“还有这个,是……”
  她一口气不断说了一大串,总共在他手里塞进了十几支瓶瓶罐罐,包括腹泻、着凉和食欲不佳的灵药。
  “小心收好喔!这些可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
  她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脸色严肃地告诉他,“你放心,娘我会照看着,也不用担心我,我自个儿是大夫,什么病痛都不怕。总之,家里头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你只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知道吗?”
  季清儒静静地不动,忽地,他扔开了所有的瓶瓶罐罐,猛然将她纳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爱你,惜惜,我好爱你!”声音中有一抹难掩的激动。
  “我也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来喔!”
  “我会的,”托起她俏美的娇靥,他雨点似的密密亲着她的眉梢、眼角、鼻尖、唇畔,激切的,热烈的。“我一定会的!”这一刻,他好庆幸娶的是惜惜而不是嘉嘉。
  “还有,你若是要到北边去,记得多披件大麾,冬天到了,那儿很冷的!”
  “嗯……”她每多说一句关切的话语,他便亲得更急切。
  “如果是苗疆的话,记得先吃下避蛊毒的药丸,那药性起码可以维持三个月,别忘了喔!那儿的人可是很会施蛊的,我……啊!你干么?”惜惜惊呼着被放至床上,错愕地瞧着季清儒竟然开始脱衣服。
  他要换衣服吗?
  “我要你!”
  “欸?!可是你不是说待会儿就得启程,我还得帮你整理包袱和……唔!”
  好吧!她懂了,他的计时方式与别人不同。
  飘雪了。
  挺着肚子,披上麾,惜惜自雨梦苑里出来,再转向岚风苑而去,瑞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着主子,紧张得不得了。
  “二少夫人,请您走慢一点好不好?这路很滑的耶!”
  “我还想飞呢!还叫我走慢一点!”惜惜咕哝。
  “无论如何请您小心一点,现在您的身子可不只是您一个人的!”
  “哦!难不成你也有一份?是手还是脚或是我的脑袋?”
  “二少夫人,”瑞香哭笑不得。“瑞香是说您肚子里的孩子啦!”
  “安啦、安啦!”惜惜拍拍自己的肚子。“别忘了我是大夫,自个儿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吗?”
  “总之,二少爷临出门前特地吩咐过瑞香了,”主子不听话,只好搬出大主子出来了。“您要是不听话,瑞香尽管记住,二少爷回来后要打您屁屁喔!”
  一听,惜惜的小嘴儿噘高了,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放慢了脚步。
  “这样可以了吧?”
  果然还是只有大主子压得过小主子。
  “可以了,二少夫人,可以了!”瑞香满意地点点头。“啊!对了,二少夫人,您说这回大少夫人会不会又是自己想出来的病?”
  “谁知道,不过……”惜惜想了想。“一半一半吧!”
  “一半一半?”瑞香一脸不解。
  “往常‘二哥'不在,总还有个’大哥'在啊!可这会儿那两位都不在她身边了,她一定更寂寞,日子再拖得久了,她便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怜,然后愈想愈可怜,愈想愈凄惨,结果就……”惜惜耸耸肩。“病啦!”
  “原来如此,那二少夫人打算怎么个医法?”
  “我也不知道,看着办吧!心病是最难医的,总得她自己振作才行,我只能尽量想办法开导她罗!”
  但是就某方面而言,凌嘉嘉也是很固执的。
  “没有人陪在我身边,我、我……”
  床畔坐着惜惜,注视着凌嘉嘉半躺在床上那副有气没力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想掐死她。
  “哪里没有人啊?府里上上下下起码五、六百人,你全当他们是大萝卜吗?”
  哀凄地瞅她一眼,“我是说,没有人照顾我……”凌嘉嘉幽幽怨怨地说。
  “你是死人啊?自己为什么不能照顾自己?况且你这边不也有七、八位婢女伺候着吗?若是说大哥不在你身边,我们家二少爷也不在我身边哪!可我并不觉得有多清闲,而且还整天都忙得要死呢!”
  “忙?就照顾着药草圃,会有多忙?”
  “谁说我光只照顾药草圃来着?”
  “二少夫人才忙着呢!”瑞香突然在一旁插上嘴。“一大早起来用过早膳就先去巡视药草圃,这至少得花上半个时辰,然后代替二少爷去向老爷请安,之后陪夫人散步聊天下棋直至用过午膳,待夫人午睡后,二少夫人也得回绿烟苑午睡——这是二少爷吩咐的,不睡也得躺着休息休息。”
  瑞香嘻嘻一笑。“二少夫人好生不愿意,但也没可奈何,因为二少爷说二少夫人若是不听话,回来要打二少夫人的屁屁!”
  惜惜哼了哼。“他敢打我,我不会逃吗?”
  瑞香没理她,迳自又说:“午睡后,二少夫人便开始作女红,要给凤少夫人娃儿的礼,还有自个儿孩子的衣服鞋袜,又想着要亲手为二少爷作两件长衫棉袍和鞋履,好似怎么做都做不完,所以用过晚膳后还得继续做,直至瑞香催她上床,二少夫人才不甘不愿地睡觉去。”
  “我又不是三岁孩儿,老要你催我上床!”惜惜又在嘀咕了。
  “可那些叫下人们做,或者去买来便可以了呀!”凌嘉嘉脱口道。
  两眼一翻,“所以我说你啊……”惜惜不耐烦地摇摇头。“记得我曾问过你,在你要求别人之前,可曾为那人做过任何事?虽然那些东西买来就可以,但我想亲手做,那是我对孩子的心意,对我们二少爷的心意,难道你都不曾为任何人做过这种事吗?”
  凌嘉嘉垂首沉默不语。
  “你真是……”惜惜叹气。“不说别的,就说你的女儿吧!她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不想疼她、爱她吗?听瑞香说你总是把孩子扔给奶娘照顾,最多去抱抱她,你不认为自己亲手照料孩子更好吗?”
  “我每日去看她几回,也抱过她了,这样还不够吗?”凌嘉嘉辩驳。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作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怎么会够?换了是我,举凡喂奶把屎把尿我都要自个儿来,想想那可是我们二少爷的孩子,光只这一点,我就想一个人霸占住他,想用全部心力去照顾他,哪容得他人分享!”
  凌嘉嘉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又合上。
  “如何?试着亲手照料自己的孩子,我保证你一定不会再觉得寂寞了。”惜惜婉言劝诱。
  但凌嘉嘉为难地想了老半天后,还是摇头。
  “不,那太辛苦了,我、我的身子不好,不适合。”
  惜惜突然合上眼,努力按捺下甩她一巴掌的冲动,还有踢她一脚、揍她一拳、扁她一顿……睁眼。
  “好吧!辛苦的事你不干,那就去陪娘散散步聊聊天,那可就够轻松了吧?”
  “我……”凌嘉嘉回开眼神。
  惜惜又叹气。“我知道了,你只想男人……呃,不,大哥陪伴你、呵护你,自己完全不想对任何人付出,对吧?”这点上官夫人就比凌嘉嘉“懂事”多了,上官夫人只要有人陪她就行了,并不坚持一定要上官鸿的呵护。
  “我、我也想啊!但……”凌嘉嘉嗫嚅地,委屈地为自己辩护。“但我只是个弱质女流,哪有能力付出什么?”
  “不,你不想!”惜惜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真想,你就会有能力付出,因为你不想,所以就付不出。”算了,她放弃,跟这种女人说话太累了,若是有成果还好,偏偏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受教。
  “我会替你开点补药,但你自己若是想不开的话,喝再多药也是没用的。”她起身。“女人哪!不是只有弱者这个名字!”瞥去一眼,见凌嘉嘉又在暗暗垂泪,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她不由得喟叹一声,真的放弃了!
  世间人百百种,就属这种女人活得最累!
  除夕,上官宇靖特地赶回来陪伴娇妻,凌嘉嘉好不容易绽开一丝笑容。
  至于季清儒则没能赶回来,但他托人送回来一尊玉雕像,是惜惜,眉梢眼角依然是狡黠与顽皮,唇畔却挂着慈爱的笑,双手保护性地包住隆起的腹部。
  好神!
  不仅是因雕像雕工精致细腻,维妙维肖栩栩如生,最厉害的是他居然猜得到她最近的确常常出现这种姿态,彷佛他亲眼瞧见了似的。
  她满足了!
  展开随着玉雕像送回来报平安的家书,她起初看着还荡漾着欢喜的笑容,可看到最后却噘起了小嘴儿嘟得半天高,哼的一声把信收起来了。
  瑞香只瞄得最后几句,不禁噗哧失笑,惜惜一瞪眼,她忙又捂住嘴,转过头去继续窃笑不已。
  “……记住要乖乖听从瑞香的话,否则回去后看我怎么惩罚你……”
  收好信函,再捧起玉雕像,想像他在寒夜里为她雕像的模样,那份溢自心底深处的甜蜜与温暖,令惜惜立时忘却适才那一丝丝小小的不爽,再度扬起开心的笑,这一份心意已足够让她在没有夫婿的陪伴下度过一个温馨的年了。
  即使在除夕夜围炉时,李凤娇有意恶劣地、刻薄地嘲笑她,她也没在意。
  “弟妹真辛苦啊!挺着一个肚子,二弟也不回来看看你,真是没良心。瞧瞧你大哥,他都特地赶回来了!”
  “男人家有男人家的工作,为人妻者理该默默支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哪有扯后腿的道理。倒是凤大嫂你自己,你不是爱吃兰花鲍吗?怎不请大哥多挟一些给你呢?都快没了瞧!”挂着不在意的笑,惜惜狠狠的咬回去。
  是快没了,因为都被上官宇靖挟到凌嘉嘉碗里头去了。
  李凤娇脸色铁青,上官宇靖忙将剩下的兰花鲍全送进她碗里。
  “凤娇,来,你爱吃,都给你了!”
  都给她了?
  错,她只得几片,其他的全在另一个女人碗里!
  肚子里一把火,不冒出来会烧死她自己,“少吃一点又如何?”李凤娇依然将矛头对准了惜惜。“男人在身边就行了。就怕你临生产,二弟还不肯回来……哟哟哟,搞不好他回来时,还会给你带个妹妹回来呢!”
  “他又不是大夫,也不是稳婆,我急他回来干么?”惜惜依然笑容可掬,“不过凤大嫂可就真得担心一下了,肚子那么大,而且……”她不怀好意地往下瞄了一眼。“胎位好像不太正哟!”
  刷的一下,李凤娇的脸色顿时白得跟外头的雪花一般。
  惜惜又故意叹了口气,“说到这,我想我得先说一声抱歉,届时就算我想帮忙也帮不了,”她歉然道。“瞧瞧我挺着这个肚子,干啥都不方便,你说对吧?”
  话还真让她给说着了。
  恰恰好在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李凤娇开始阵痛,匆匆忙忙请来稳婆,一见李凤娇果然胎位不正,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再一瞧见胎儿的脚先冒出来,马上吓得一溜烟逃了,闻讯赶来的惜惜只好挺着肚子上阵。
  “不准用力!”她卷着衣袖大吼。“我得先把胎儿推回去,转个方向后才能让他出来,听见没有?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没命的!”
  幸好李凤娇比凌嘉嘉强悍多了,她很识相的一一听从惜惜的命令。
  “……忍住,不准用力……再一会儿……快好了……忍住、忍住……好了,用力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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