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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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深处-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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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遣走了胜吉,辛兆羽正想好好地看看四处的地形景色,此处四方无人之地令人心胸舒坦,而仔细看尽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慧心拾穗,都能体验自然之美。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
  这“不堪”两个字好像坏了意境,应该改改……还没有想完,辛兆羽就听见在潺潺水流声中竟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声,正奇怪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怎么会有如此的呼叫声音,他立即提气快步地冲往声音的来源处,惊见一个男子敞胸露背的,正想意图非礼一名女子。
  他不待细想,近身一脚踹开淫徒,再趁他还未反应前,抓起他半挂在手臂上的外衣,对准了他的脸,给了一记重重的右拳,男子还未能说什么话,更来不及拉上裤裆,就正面着地摔了个狗吃屎,待他想站起身痛斥这不知死活、好管闲事的家伙时,辛兆羽已连了几记左拳、右拳,让马少龙毫无招架之力,倒地不起了。
  “姑娘,你还好吧?”兆羽走近了姑娘的身旁,认出了她是前几日见过的于姑娘。此时她衣衫不整,绑在头上的发巾已经掉落一旁,他立刻脱下上身的罩衫,盖住了她裸露的两肩,然后掏出身上的一片布巾,走近要擦掉她嘴边的血迹。
  “不要!”荣荣知道有人相救,但是她惊魂未定,整颗心像是要抖落似的,直觉地伸手将兆羽的手甩开。
  “姑娘!别怕,你没事了,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来!站起来,我送你回家。”兆羽温言暖语地对荣荣说,只是她像受了惊吓的小鸟,身体直打着哆嗦,站也站不起来。
  兆羽蹲在荣荣的身旁,将自己的衣衫紧紧地裹住她的全身,只露出惊魂未定的脸蛋,举手之间,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
  这时候荣荣才仔细地看出,出手相救的人,竟是在香满楼为爹爹的画仗义执言的公子爷,顿时一颗心像吃了定心丸,涣散的眼神才又慢慢地回复灵气的神色。
  “于姑娘,我们见过的,在李记茶铺的李兄曾提及你的父亲,我叫辛兆羽,来!我扶你起来。”兆羽站起了身,伸出了手等待她主动攀扶。
  荣荣仰头看见了辛兆羽站在她面前,全身镶着树影筛下的光圈,玉树临风的模样,竟是飘逸出尘,如此的遥不可及。
  “小心!”荣荣抬头正见马福手里拿着一段粗大的断木,正迎头击向辛羽的头。
  辛兆羽此时全心全意专注在于荣荣身上,待听到她的示警时,已经闪避不及。
  原来马福好色,马全好赌,两人下山后,马全执意去赌坊玩两把,马福则乘机折返上山,一半是挂心着大少爷,一半也是想瞧好戏。想不到,真的是出事了!
  马福一回来就见马少龙正被人如拎小鸡般的,两三下就给人打倒在地,心想这马大爷和马夫人都宠这大少爷如皇帝老子,如果大少爷有什么闪失,他们也绝不会好过的。于是他随手捡起了身旁一大截的断木,蹑手蹑脚地悄声逼近……
  马福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气,一举击中了这好管闲事不要命的家伙。
  “你这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马福话还没有说完,辛兆羽靠着自己的功夫底子,撑着挨了一棒的剧痛,他一转身,一个马步扫腿,就将马福扫了个四脚朝天,辛兆羽打铁趁热,一个箭步跨在他的腿肚上,举起了手肘,重重击在马福的胸膛,痛得他吐了一大口血。
  然而辛兆羽的头部受创,力道没有平时的快准狠,还让马福吃痛之余反击,一拳打到了他的胸口。
  辛兆羽被击中了前胸,退了半步,才一回神,就见于姑娘高举那半截的木棍,狠狠地打在马福的左肩上。
  “你这臭娘们!”这马福是有底子的练家子,他摇摇晃晃地还想回击荣荣,辛兆羽快速抱开了荣荣,转身一记勾拳化开了对荣荣的攻击,而后提气一掌,击中马福的小腹,他这才硬生生地倒地不起。
  “辛公子!您受伤了。”荣荣惊见辛兆羽头部受创后还与人大打出手,沾染了整片衣衫的鲜血,令荣荣见了触目惊心。
  “我没有关系!”话还没有说完,辛兆羽就觉得一阵昏眩。
  荣荣急忙扶住他的手道:“辛公子,此地不宜久留,他们还有一个同党,有可能随时会回来。”
  “走!到左山脚的木屋,那儿位置偏僻,想必不会找来。”辛兆羽强提起精神指向左前方的树林里。
  “好!我们一起走。”荣荣语气果断地说着,霎时间让辛兆羽出神了好一会儿。明明刚刚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此时的口吻却又如此坚强果断;而在适才打斗的惊险状况中,她大可赶紧自己逃命,但却选择了一同患难与共。
  辛兆羽看见荣荣的脸颊上有刚刚被掌击的红手印,微肿的玉颊还沾着血迹,辛兆羽看得出神,不知不觉伸手想拂掉她脸上的伤痕——
  荣荣立刻接过他厚实的手掌,果断的眼神似乎在对辛兆羽述说着千言万语的感激,而他会意地勾起嘴角,让荣荣搀扶着他的手掌,辛兆羽突然一转手、用力,紧紧地、厚厚实实地,握住了她纤细的小手。
  荣荣就这么任由辛兆羽厚实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虽然从小就听爹爹的教诲,要知书达礼、要知廉耻,可是一切是那么自然,她为何没有反抗,连自己也无法想个明白。
  荣荣将兆羽搀扶到木屋里的板床上,走到屋外见水缸里清凉的泉水,她卷起衣袖弄湿手上的绣帕,好用来擦干净兆羽的伤。
  此时她低身一看,自己的倒影正随着轻摇的涟漪泛开,这才警觉自己上身的衣领破裂敞开,头发散乱不堪,头巾已经不知道掉落何处,她急忙粗略地整理自己,却没有办法遮盖住前胸的敞露,荣荣无法可想,只有用一头的长发草草遮住胸兜。
  他全都看见了吗?不!从一开始就不曾见他目有斜视,只除了他一双担忧的眉眼怔怔地直视着自己,从那一刻起,荣荣知道,他是一个可倾心信任的谦谦君子。
  荣荣检视他头上的伤,伤口好不容易凝结、不再流血,但他失血太多,以至于一沾床就沉沉昏睡过去。
  她轻轻擦净辛兆羽额头上的血渍,一双剑眉英气勃发,再擦拭他脸颊、鼻梁上的血渍,这才完完全全看清楚他俊秀的全貌,竟然觉得能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种奢侈。
  那么就好好奢侈一番吧!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一个男人,微微粗糙的两鬓、坚挺的鼻梁,还有紧紧锁闭的双唇,她可以体会他强忍的痛楚,可是他一声痛也没有发出。
  荣荣轻轻地、偷偷地抚摸他的五官,直到抚上两眉紧锁的前额,只希望能代他承受痛苦,又恨自己心有余力不足,只有两眼怔怔地端详着他,静静等到了他呼吸顺畅平稳了以后,才慢慢起身离开木屋。
  荣荣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边又担心马家的人不死心地会在附近出现,一边又担心被人碰见她一身破损的衣衫,心中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坚强,不可以倒下。
  她弯身捡拾起散落在水边的竹篓子和沾上血迹的短刀,试着看看这四面八方的景物以平复心情,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放声大哭,心想要不是辛公子出现,这荒郊野岭的深山涧水中,恐怕就要多一个孤魂野鬼了。
  荣荣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洗尽全身的污秽,换上了一袭淡黄色的衣衫,端详着镜前的自己,看到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伤痕显得更加严重了,荣荣深怕若让爹爹知道了这事情,一定会拼着命向马家讨公道,心中不停盘算着要如何来解释。
  已是晌午时分,荣荣打理好父亲的午饭,低着头托说要到市集里去买些东西,于栋材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就径自走回书房。
  自从昨儿荣荣回来告诉他刘掌柜不要他的字画了,要他画些应景的吉祥画、写应景的对联,他的心情就沉到了谷底,什么理想?什么才情?全被现实给毁了!于秀才现在只有满脑的挣扎、不平、愤世、嫉俗,心情乱糟糟的,啥事也没有心思注意,连荣荣才经过生死关口,他也是毫无察觉。
  荣荣见爹爹驼着背走进了书房,心里千万个不忍。心想,如果娘还在,就不会让荣荣和爹爹受委屈,她总是有法子打点一切。
  眼泪又不争气地簌簌直流,她伸出手掌紧紧贴着自己浮肿的脸颊。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如果又碰上马家大少爷,又要如何是好?对了,还有辛公子的伤势不知道会不会恶化……
  不管如何,此时再没有任何事,比得上到市集替辛公子买药治伤来得重要了。
  第2章(2)
  才到了市集,就见人声鼎沸,不像是一般往常的情景,人人似乎在竞走奔告着什么事,衙门里的巡捕此刻全都在市集里四处走动,荣荣心中扑通直跳,好像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荣荣走到了黄善药堂,她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当初娘生了好久的病,就是天天来这儿抓药,现在又是爹爹的痛风、咳嗽,也是三天两头就来报道。
  “于姑娘,上一次才给你爹抓的药,这么快就用完了。”黄老板说。
  “不是,黄老板,这一次是想抓一些外伤止疼的药。”荣荣不敢正视黄老板,怕他看出自己脸上的伤。
  “这伤……是你用的吗?”黄老板小心地问。
  “不是,哦!是,是我要的,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喔!我看看,肿地可真厉害,这外伤容易内伤难治,好在你脸上都是些外伤,搽搽这药膏保证三天就消肿了。”黄老板从柜里拿起了一小瓶的狗皮膏药。
  “不!黄老板,请您再给得重些,譬如血流得过多、伤口深、补血还要止痛的。”
  “这……有谁伤了这么重的?”黄老板不禁好奇。
  “请您包给我就是了,我……”荣荣难以启齿。
  只见黄老板正开口还想说什么,一个学徒阿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声喳呼喳呼的。
  “不好了!这马家的大少爷被人杀死了。”
  “什么?兔崽子,你再好好地说一次。”黄老板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马家的大少爷,马少龙被人发现死在南门的出口,前胸被捅出了个大窟窿,直透心背呢!连他那七爷八爷的随从也死了一个,好像叫那个什么马、马……,哎呀!我记不住了,反正啊!咱们香山县要刮大风下大雨了,这马家定会翻遍香山县,找出凶手,替他们马家大少爷报仇。”阿保说得口沫横飞。
  “哎!这夜路走多了,早晚碰到鬼,这马大少爷恶事做多了,难免会有仇家,只是怕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找哪个替死鬼,白白送命?”黄老板见多识广,不由说出他的先见之明。
  “是啊!全县的人都知道,马家的财大势大,连县老爷都得乖乖听他们的话,这一次可别被他们抓到凶手,那个倒霉鬼要是被抓到的话,肯定被他们碎尸万段呵,连祖宗八代都不会放过。”
  “阿保!别乱说话,现在没事别到街上闲晃,马大少爷的命案说不定要牵连许多人,这会儿你倒是说对了,香山县是要刮大风了。”黄老板殷殷告诫着。
  荣荣呆立一旁,像是被五雷轰顶,魂飞魄散地说不出半句话。
  “于姑娘?于姑娘?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你的脸色不太好哦!要不要我帮你把脉?发仔!于姑娘的药你包好了没有,就照于姑娘说的,下重一点。”黄老板觉得于姑娘不太对劲,这马大少爷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
  “噢!不用了!我很好,没有事,没有什么,这些药一共是多少钱?”荣荣从怀里揣出了钱,还没有摆上柜子,抖着手反而掉了满地。
  “哎哟!小心,阿保啊,快帮忙捡一捡,这钱掉到地上,表示有喜事呢!”黄老板随口说说,想替于姑娘解解窘。
  “谢谢您了,黄老板,我改天再来。”荣荣知道自己的失态,强作镇定地提了药包,放下了钱,急急地走出黄善药堂。
  “于姑娘,于姑娘,我还没有告诉你,这药要怎么吃呢!补血和止痛的分量不同啊……”黄老板边说边追出外头,只是早已经不见于姑娘的身影了。
  荣荣提着药材和简单的便饭,来到了山里的竹屋,先将辛公子的伤换上干净的白布巾和伤药粉,然后找到了炊具,将药材煮开,放在一旁待凉,最后将素菜便饭摆在桌上,如此忙了好一阵子。
  回到了床边,她见他脸色苍白,口中不断喃喃自语着,此时荣荣轻轻碰触了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竟发着烧,也许是这山里的气候不比平地,此时又是入秋,因此更显得寒气。
  他身受重伤,没有马上受到好好地照料以致流血过多,显然伤势又加重了。
  荣荣双手合十,低身跪在床边,心里不停地祈求上苍一定要让好人长命。
  “老天爷,虽然爹爹时常骂您,可是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求您保佑辛公子的伤势早点复原,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辛公子的性命,如果不是他,荣荣今天就不会活着在这里了。娘,请您一定要保佑辛公子的平安。求求您……”荣荣一心一意地祈求,不停的祈求。
  辛兆羽昏昏沉沉中,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气,正在自己的身前盘桓不去,他直觉地想逃避,可是心里却又舍不得,好不容易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回复神智,就看见荣荣跪在床边,喃喃地叙说不休。
  他伸出了手,想将她托起,又见她紧闭着双眼祷告,清丽绝俗的脸蛋中有一股坚毅的神情,让辛兆羽不得不十分感动,莫名心动。
  荣荣听见了声响,猛然抬起头来,发现辛兆羽已经清醒,她急急忙忙站起身子对辛兆羽说道:“辛公子,您醒了吗?我知道伤口一定很疼,我带来了两包药,一个是止痛收口的,一个是帮您补补血气的,您等会儿,我就端来给你喝。”
  荣荣见他好不容易醒来,连忙端来两碗黑抹抹的汤药,送到辛兆羽的身前。
  “你不必如此,这伤不碍事的,我不想喝。”兆羽平生最不爱看大夫、吃药,所以一见这两碗乌漆抹黑的药,就心生反感,忍不住端起了少爷心性,推手不喝。
  “辛公子,您不知道,您流了好多的血,刚刚还昏迷不醒,您这会儿还发着高烧呢!来,把它们喝了吧!”荣荣不知这辛公子也有小孩子性,不由得发挥起天生的母性,耐着心帷好言劝说。
  辛兆羽听着她温柔婉约的相劝,不忍再拒绝,可是他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身体无恙,于是一翻身想下床,却不料头重脚轻,仿佛有千斤重鼎压在头上的伤口,一不留神失去了重心,就将荣荣手上的两碗药给洒翻了一地。
  荣荣以为他是故意打翻了药,气极地道:“你、你不喝,也不需要打翻它,看你伤势这么重,还如此逞强,如果你……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想要活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就还你一命,绝不苟活。”荣荣一时间,情绪激动地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全都一古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你!于姑娘,哎!我不是故意要打翻的,你别如此激动,什么一命换一命的,这么严重,这会儿我的头已经痛得快炸了,无论是砒霜毒酒我都喝了就是了。”辛兆羽说完,一箭步就将药壶里的药一饮而尽。
  荣荣抢步上前要阻止,却没有辛兆羽的身手快。
  “哎哎哎!别……谁叫您喝这么多,这止痛安神的药,是多喝不得的,这、这可怎么办?”荣荣又气又急,通红着脸,揪着眉心,但辛兆羽却看得出了神。
  “止痛安神?放心!吃不死人的,大不了多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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