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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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龙君-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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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说就算了。”她一跺脚,转身就走。
  “灵儿。”玄明急忙拉住她。
  “放手啦!”她挣扎着,大眼中有着可疑的泪光。
  见着了她眼眶快掉下来的泪水,他半强迫地将她拥入怀中,安抚解释着:“嘘,乖,别哭。我不是不想说,我只是……”
  他安抚的动作确实且有效,灵儿不再挣扎,只将脸埋在他胸膛,闷声问着:“只是怎样?”
  “我怕你听了……”玄明轻拥着她,声音嘎哑的说:“会后悔。”
  “后悔什么?”她一愣,狐疑的昂首,想看他的脸,他却不让她抬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强迫白已开口:“后悔爱我。”
  灵儿一呆,反射性就是一句:“怎么可能?”
  他苦笑,只希望听完他曾做的事之后,她还能这么说。
  深吸了口气,他趁着那勇气还没丧失前,开口道:“很多年以前,当我还留在南蛮这儿和应龙对抗时,我曾是这儿苗民信奉的神只。”
  “哇。”灵儿瞪大了眼,赞叹了一声。
  “他们之所以奉我为神,只是因为他们的祖先奉我为神,就像其中某些支族信奉的是应龙一样。两边的人,多年来一直互相对抗,后来……出了叛徒。”
  灵儿点头,接话:“我知道,你之前说过。所以你才会中了蛊毒,跑到沙漠去。”
  “对。我本以为对立的战争在当时就给束了,毕竟我已不在。可事实上,那场战争却一直持续着。而且因为他们太过相信传说中的神只、太过相信祖上的交代,于是招来了灭族之祸。”
  “等等、等等,这些和你不能不管小宛有什么关系?”她拍拍他的胸膛,示意他放开自己。
  他松了手,脸色有些青白的继续道:“因为他们被灭前做了蛊,一种人蛊。”
  “我知道蛊,就是把很多毒虫放到罐子里,让他们自相残喔,该死!”灵儿讲到一半突然领悟过来,她咒骂一声,瞪着他,有些慌乱的道:“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个人蛊,呃,就是……”她白着脸指了指山洞。
  玄明双眼一暗,点头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呃,就算是那样,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当时早就走了呀!”灵儿咬了咬唇替他说话。
  玄明没开口,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看着他那抑郁的表情,灵儿突然觉得有点大事不妙,她哭丧着脸,不安的道:“喔,该不会你接下来要和我说,那个残忍的养蛊法和你有关吧?”
  他调开了视线,沙哑地道:“不是我想的,那是很久以前就有的方法。不过……是我教会那些苗人的。”
  “把一些和我一样的同类丢在瓮里自相残杀?!”灵儿脸上血色尽失,不敢相情的瞪着他。
  “你没毒。”他说。
  “喔,你这个——”灵儿气得伸出双手用力推他,“混蛋!”
  没想到她会伸手推他,玄明亳无防备,重心一失,哗啦一声跌落河里。
  该死,他就知道说了她会生气!
  重新浮出水面,他叹了口气,看着灵儿气冲冲的转身往岩洞走去,忍不住躁郁地开口为自己辩解,“我当初的用意,只是在让他们能够自保!”
  她气得转过身来,破口大骂:“自保是自己保护自己,不是靠这种……这种残忍的方法!而且你看看最后这些人做了什么?你真是、真是……”她为自己的辞穷而生气,跺了跺脚,发出一声沮丧又火大的声音,再度转身离开。
  望着她气得发抖的背影,玄明没再开口,只是烦躁的将湿发爬到脑后,他真希望她还记得先前那句“怎么可能”。
  不过,看这情况,那句话现在大概不算数了。
  走上岸时,他叹了口气,至少她是气他,而不是怕他。
  这或许代表他还有些机会?
  脱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他自嘲的苦笑着。
  看样子,从现在起,他得开始适应灵儿不再把他当成完美的天神看待!
  他们在冷战。
  小宛沉默地看着灵儿忙进忙出,一会儿问她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不知从哪弄来一些干净的衣物给她换。
  这些天来,她时睡时醒,可每回醒来,灵儿总对她嘘寒问暖、百般照顾。虽然从她那天说出人蛊的事情之后,她便没再开过口、说过话,可灵儿却对她的沉默无丝毫不耐,只是细心的照顾她,仿佛她是一朵脆弱的小花,甚至比先前的热切和善,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反的,灵儿却似乎当黑蛟不存在。
  没有多久,小宛就发现他们在冷战。或者该说,灵儿不理他。
  几天下来,她发现黑蛟有名字,灵儿唤他“玄明”。
  而且灵儿说的没错,玄明是个懂很多的……
  她其实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称呼他们这群不同种的“人”,是该称妖?称神?还是人呢?
  或许还是该称呼他们为“人”吧。
  这个男人懂得很多,他似乎总有办法在这荒山野岭弄到他所需要的东西,包括食物、包括被褥、包括各式药草、包括锅碗瓢盆。
  他睡在洞外,不过每天会替她和灵儿弄来食物。
  灵儿起初不领他的情,不吃他带回来的果子,可是当她发现自己找食物的本领实在不怎么样之后,她很快的就吃起那些先前被她恶意丢在一旁,既甜美又多汁的水果。
  玄明每天都会试着想和灵儿说话,不过显然成效不大,因为灵儿总是会跑开,或是坐到她身边,一副要替她脱衣换药的模样。
  一天天过去,虽然他们的僵局持续着,小宛的情况却渐渐好转。
  她身上的伤不再那般疼痛,断掉的腿骨也早让玄明接了回去,她甚至可以走出洞口,而她的脸……
  小宛知道自己脸上的肿胀逐渐消退了,因为她手脚上的伤是如此,可她却拒绝了灵儿和玄明要帮她治脸伤的好意。
  “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的脸敷药?”
  灵儿百般不解,每天都要问上一问,不过小宛从来没有回答过,她只是转过脸,不让灵儿替她的脸上药。
  “说真的,一个姑娘家脸蛋最重要了,以前红姐就……”
  灵儿兴奋的话音突然消逝,小宛好奇的抬眼看她,却只见她一脸落寞地低着头,手里捣药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小宛心中突觉一阵不忍,她伸出了手,安慰似地覆在灵儿的手上。
  灵儿愣了一下,抬头看她,眼中波光闪烁。她以手背擦擦眼,尴尬的笑了笑,道:“抱歉,我没事,只是想到以前一个对我很好的姐姐。对了,红姐常说啊,姑娘的脸蛋很重要的,因为人是一种『以面取人』的动物。”
  “以貌取人。”
  玄明不知何时进到洞里来,手里拿着刚摘口来的水果。
  灵儿头也不回,只是装没听到的继续对小宛劝说:“所以啊,姑娘家脸上有伤很不好。虽然我不能保证那些疤能全部消掉,但是情况总会比现在好。让我帮你的脸敷药好不好?”
  小宛只是看着她,沉默地摇了摇头。
  “唉呀,你怎么这么『食古不消』啊?”灵儿皱眉抱怨。
  “食言不化。”他又开口,而且还淡淡的补充了句,“这成语不是这样用的,用顽固就可以了,像你这几天的态度,就叫——”
  他稳稳接住飞来的药钵,然后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灵儿,气定神闲的说:“顽固。”
  灵儿气得跳了起来,火大的道:“我才不顽固!你才是那个顽固、自大,又残忍的猪!”
  玄明脸色有些发白,“当年情况不允许我多想。”
  “是啊,太阳还是打西边升起的呢!”灵儿讽刺的说。
  他一僵,只看着她道:“你戒荤之前也吃过肉。”
  灵儿倒抽口气,小脸涨红,“那……那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面无表情的道:“对当时的我来说,保住那些相信我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对当时的你来说,吃肉也是理所当然的。”
  灵儿张嘴想反驳,却想不出任何字句,只能怒瞪着他。
  “我并不晓得事情会发展成今日的局面,如果事情能够重来,我绝不会教他们养蛊的方法。”
  匡啷——
  那碗碟破碎的声响,教玄明和灵儿双双看去,只见小宛震慑地瞪着他俩,原本握在她手中的碗落地摔成片片。
  糟!
  玄明暗骂一声,责备自己竟忘了小宛也在。
  “那图腾……”小宛无法置信的看着他,颤声问:“所以……那是你?”
  玄明眼神幽暗的点头承认。
  小宛只觉得晕眩,她看着他,战栗着。
  难怪她无法挥刀砍他,难怪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那双眼很熟悉,因为黑蛟根本就是族里的神!
  她从被关进山洞里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受制于他!
  想起云娘曾告诉她的,想起这些天她不断听人提起的那个“炎儿”,她有些茫然的问:“你……你和蚩尤是什么关系?”
  “很久以前,我是他的结拜兄弟。”
  小宛闻言打了个冷颤,不由得环抱住自己。
  这一瞬,她终于确定了自己在这群“人”之间,真正的位置。
  她只是颗棋子,就像她落水之后,昏迷前听到应龙喊的那句话一样。
  她该死的不过是颗棋子!
  “小宛,你还好吧?小宛?”灵儿见她脸色发白直打颤,实在担心得要命,忍不住回头叫玄明:“喂,你想想办法啊!”
  玄明欲上前,才走了两步,却见小宛反射性的往后缩。
  他停下脚步,温声安抚道:“别怕,我不会伤你的。”
  “对啊,小宛,你放心,玄明不会伤害你的。”灵儿帮着说。
  玄明看了灵儿一眼,有些惊讶地竟然还会帮他说话,嘴角不觉轻扬。
  灵儿瞪他一眼,暗示他别得意。
  玄明抿直了唇,不再刺激她,只将视线拉回小宛身上。“昨天我找到你说的那个废村,我看过了那个山洞,我离开的这些年,他们养蛊的方法并没改变多少,所以,既然你没有主人,我想我应该能够帮你解开你身上的禁制,还你自由。”
  小宛紧紧揪着灵儿的衣袖,缩在灵儿身后,沉默地瞪着他,好半晌才问:“为什么要帮我解?我以为你和应龙是敌对的,你可以控制我,藉我杀了他,不是吗?”
  “除非他在乎你,否则我不认为你有办法杀了他。”玄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道:“况且,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唯一的优势。”
  小宛瑟缩了一下。
  的确,应龙并不在乎她,而当初让他带她回去的这张脸,如今也已经毁了,现在的她,早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再说,你本来就是无辜的。虽然我没有办法抹去你曾遭遇的一切,但我至少可以还你自由。”玄明诚挚的说。
  “自由?”小宛苦笑,茫然的问:“我要自由做什么?”
  “过你想过的生活。”他说。
  生活?
  她不懂生活是什么,对她来说,生活从来就只有那个人。
  只看他、只听他、只是他、只有他——
  什么叫想过的生活?
  她不知道。
  第八章
  上游连日的大雨为洞外的河带来充沛的水量。
  小宛坐在岸边石上,看着灵儿洗濯换下的衣物。她虽能站能走了,却仍无法持续太久,更别提蹲了,是以虽然灵儿洗衣的技术有待加强,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儿虐待那些衣裳,而无法帮忙。
  “唉呀,糟糕!”灵儿叫了一声。
  “怎么?”小宛开口,虽然其实她大概晓得是怎么回事。
  果然,只见灵儿懊恼地拎起那洗到一半的长衫,一手穿过那中间的破洞,“可恶,又破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接过了手,道:“你去拿针线来,我想这该还可以补救。”
  “不用了,我有带着。”灵儿皱了皱鼻头,从腰带里掏出针线包给她。“这儿的布料真是不经揉,我老家那儿,任我搓揉捶扁还很耐用呢。”
  “老家?你老家在哪?”小宛将那长衫拧干,拉平。
  “和阗附近。”灵儿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说。
  “和阗?很远吗?”小宛边穿针线,边和她聊。
  “当然,和阗在关外呢,出了关之后,顺着南丝路过沙漠,要走很久很久才会到的。”
  “沙漠……是什么样子的?”她缝着那衫上的破洞,好奇地轻声问。
  “沙漠就是沙啊,一丘又一丘的黄沙,不像这地方那么多树,也没那么多水。不过啊,那儿的天很蓝、很干净,常常都见不着一丝云彩,若是在山脚下,则有整片翠绿的草原,放眼望去,天地间好象只剩自个儿一般,让人觉得很渺小……”
  “听起来……很不错。”
  “是啊,除了它常常整年不下一滴雨之外。”灵儿笑了笑道:“不过这儿呀,雨水又太多了,我来这地方才几天,这里下的雨就比我在那儿好几年见的还多呢。倒是中原那儿的天气刚刚好,不会太湿也不会太干。唉呀,对了,既然你没地方去,干脆等咱们事情办完之后,和咱们一块儿去中原玩吧。”
  “中原?”小宛一愣,停下了手边缝衣的动作。
  “是呀是呀,中原那儿人可多着呢,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灵儿一脸热切,不忘抱怨一下,“上回经过时,玄明拚了命的赶路,我根本没玩够。而且你知道,古人说过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待在同一个地方,多无趣呀!你陪咱们到中原走走,然后我再带你到沙漠玩,好不好?”
  离开苗疆吗?
  小宛怔忡地看着兴奋的灵儿,她从小生于斯、长于斯,从来未曾想过要离开这儿。
  可……其实走了也好,反正,灵儿说得也没错,这儿,她是待不下去了。
  走了,也好……也好……
  一阵刺痛从指尖袭来,她回过神,发现右手上的针不知怎地刺在她左手食指指尖。
  “哇,你怎缝到自己啦?糟,流血了……等等,来,压住、压住!”灵儿拿手绢按住她的指尖,转身跑进不远处的山洞,“别放开喔,我去拿药。”
  “不用了,灵儿……”小宛想要说这没什么,可灵儿早已入洞了。
  看着手指上的手绢,她心头一阵暖。
  只是个针孔而已,和她受过的伤相比,被缝衣针刺伤根本不算什么。
  可,让人如此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一阵凉风吹过,带着冰凉的水气。
  她抬首看天,发现远处的雨云往这儿移动。
  看来是要下雨了。
  小宛见状站起身,将长衫和灵儿洗好的衣裳一块儿收到竹篓里。
  衣多是湿的,有些重,她忽略那隐隐作痛的右腿,捧起竹篓回山洞。
  可才走没几步,突地,远处传来打斗声,那声音急速接近,她警戒地循声回头,气劲所带起的风扬起她的发,还没来得及找掩护,对岸林子里便飞出两条人影。
  那两个人背对着她,可林中冲出第三个人,而那人是正面迎来的。
  小宛僵住,脸色死白的看着那男人。
  是应龙。
  躲起来!快躲起来!他还没看见,快躲起来——
  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她的身体却完全不配合,她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应龙拍出一掌,背对她的男人以刀相对,两个男人相交的气劲爆出一声巨响,冲击着周遭空气。
  小宛被那气劲震得脚下踉跄,她的手握不住竹篓。
  它跌落,他转头——
  她急切的蹲下,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全塞进竹篓,跟着转身便跑。
  他不会认出来的!
  她的脸已经毁了,她穿著苗族村妇的衣服,她的脚因为剧痛一拐一拐的,她知这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被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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