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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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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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律说:“那边再添一把柴就行了,你不是要包春卷么?过来一起吧。” 
    “现在就包?”卫祝四下看看,指着旁边的小缸:“那不还有鱼吗?” 
    “鱼是最后一道菜,年年有余么。” 
    “哦。”卫祝点点头。 
    两人一起动手,把炒好的馅料包进豆腐皮里,用面糊封口,预备着下锅炸。开始卫祝做不好,经常弄撒了馅,房律就手把手教给他,后来越做越顺手,索性把豆腐皮都拿过来,非要自己包。 
    房律就由他去了,拿了个大盘出来,垫上荷叶,然后拾出丸子。收拾好锅,倒上不少油准备炸春卷。 
    卫祝一边包着,房律就一边炸,到包完也很快炸完了。金灿灿的在盘子里码了一垛,卫祝看的心里美滋滋的。 
    进屋看看炉子上的肘子,已经炖的软烂,于是盛出来放到炕头上。通通炉子,这次放上些碳,很快就烧旺了。他拿了小炒锅过来,略热一热,放点油,把早剥好的核桃仁炸了收盘,再倒出锅来放上糖,仔细熬融,再把核桃仁迅速倒进去翻炒,边炒边撒些芝麻,拌匀了。 
    卫祝早等在那了,顾不上烫,拈起一块一扯,拉出许多亮晶晶的细丝,核桃仁放进嘴里,细丝就挂在下巴上。他边吃边笑:“我像不像蜘蛛?” 
    房律笑着说:“把桌子收拾下,一会就吃饭了。” 
    “好!”卫祝早就等这句了。 
    房律又去了厨房。卫祝放好桌子,把炕头的热菜一样样摆好。 
    正收拾着,忽然听到被垛里传来哼哼声,他赶忙拿起一块厚布准备着。 
    一会功夫,狐狸从被垛里钻出来,伸个懒腰,正要抖抖皮毛,卫祝扑上去就用布把它包起来,关进洗手间。 
    “我说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你,原来躲起来睡懒觉去了,还敢在饭桌边抖毛!” 
    狐狸直挠门,委屈的哼哼着。 
    “等会就喂你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撑死你!”卫祝边说边整理碗筷。刚要下床,一转身差点撞上房律。 
    只见房律端了个大盘,里面摆了条首尾翘起的鱼,周围铺了一层丸子。 
    “哇!”卫祝说:“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啊,怎么做出来的?” 
    “把桌子中间腾个空。” 
    “好好。” 
    房律放下盘子,卫祝还凑上去看。 
    房律说:“用手提着头和尾巴,先把身子放进油里炸,定了型再全放进去。” 
    “哦……”卫祝边看边点头,准备开吃。 
    房律却到箱子里翻出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个竹筒,竹筒里又倒出个卷轴。 
    卫祝好奇的凑上去看:“这是什么?” 
    展开卷轴,原来是一副画。 
    房律说:“村里人过年时都挂上自家祖辈的画像,同吃年夜饭。我来这时带的一副画,大概跟身世来历有关,就放着过年时挂上了。” 
   “哦。”卫祝歪着头看了半天,只见那画上是一片崇山峻岭,山脚下水波粼粼,有个扎双髻的小孩趴在水边玩耍,水里一条黑色的小鱼昂首相对,好像他们两个在说话一样。 
    “这难道是你祖先?”卫祝挠头。 
    “我也不知道。”房律把画挂到窗子上。“别看了,吃饭吧。” 
    “我去洗手。”卫祝刚一开卫生间门,狐狸一头就撞进来,两下就跳上炕。 
    “快抓住它!”卫祝急了。 
    房律一把按住狐狸,卫祝赶紧洗了手跑回来,找出它的饭盆给它拨些菜放到桌子下:“吃吧!臭东西。”狐狸老实了。 
    卫祝撸起袖子就准备下手,房律笑着说:“别忙,还有酒呢。” 
    “对啊!差点忘了。” 
    房律小心的揭开酒坛的封口,带着桂花香气的酒味扑面而来,卫祝立刻流口水了。 
    酒坛中间的孔里贮满了米汤似的液体,那就是新酿出来的米酒了。 
    房律找出干净的竹勺,小心舀出两碗,再盖上块板。 
    两个人坐到热炕头上,把碗一碰,卫祝抢先说:“新年快乐!”然后就灌了一大口。 
    房律笑着说:“祝祝,愿你今后年年岁岁快乐无忧。”说着一饮而尽。 
    本来平常的一句话,卫祝不知怎的,突然眼圈就红了,他也知道大过年的掉眼泪不好,可怎么也忍不住,索性转过身去。 
    房律坐到他身边搂着他:“怎么了?” 
    卫祝摇摇头,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房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过了半天,卫祝抬起头,揉揉眼睛,哑着嗓子说:“没事,我想起以前的日子,还觉得现在像做梦似的。” 
    房律笑着拍拍他:“这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嘿嘿。”卫祝有点不好意思,抹一把鼻子,准备开吃。 
    一桌子菜,都不知道先吃哪个好。卫祝看了半天,觉得那个鱼最别致,刚要动筷,房律忙拦住他:“这个不能吃。” 
    “怎么?”卫祝咬着筷子看他。 
    “这个不熟的。”房律笑着说:“一桌子才不够你吃的,偏挑这个。” 
   “啊……”卫祝郁闷:“为什么不熟?” 
    房律说:“这个鱼是留到明天吃的,年年有鱼么,鱼要留到明年才算。” 
    “哦--”卫祝点头,“明白明白。” 
    “哎,这么多好吃的,都不知道先吃哪个了。” 
    房律笑笑,给他盛了碗汤。 
    卫祝不太情愿的接过去,边喝边嘟囔:“喝饱汤就吃不下饭了。” 
    房律说:“你一天没正经吃饭,心里又急躁,不喝点汤就吃酒肉会伤脾胃。” 
    卫祝心里一热,埋头把汤喝光。 
    一碗热汤下肚,好像肠胃都被唤醒了一样,咕咕叫起来,卫祝这时也不客气了,放开肚皮猛吃一通。 
    房律给他添酒添茶,让他慢些吃。 
    喝了几碗酒,身上就觉得燥热,卫祝就把袄脱了丢到一边。 
    房律赶忙下炕去通通炉子,让火着的更旺些。 
    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房律点起蜡烛,把屋里映的一片暖红。 
    卫祝吃的舒坦,也不管什么形象了,一会枕在房律腿上,一会倚在他肩上;要么喂给他东西吃,要么吃他夹过来的菜,不时再喝几口酒,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狐狸吃饱喝足,又钻到被子后面呼呼大睡。 
    房律点上灯笼要出去挂,卫祝赶忙跟去看,房律让他穿上袄,他又懒的动。 
    房律笑着说:“那你就先吃着,待会出去放鞭就看见灯笼了。” 
    “好。”卫祝伸个大懒腰,继续吃。 
    房律挂好了灯笼,回来却看到卫祝抱着一大碗酒,喝水似的咕咚咕咚灌下去。他赶忙把碗夺下来:“怎么这么个喝法?!” 
    卫祝打了个大酒嗝,嘿嘿傻笑,扯着房律的衣服说:“律律,我啃了个大猪蹄,怪腻的。” 
    房律摸摸他的头:“那也不能灌这么多酒。” 
   卫祝舒服的哼哼两声,滚到桌子底下去唱起歌来。 
    房律把桌子上的东西归拢归拢,撤下去一些。卫祝忽然扳住桌子,探出头来大嚷:“我还要吃!” 
    房律笑着说:“我去拿点不油腻的给你吃。” 
    一会房律拿过一盘鸡肉冻过来,卫祝一尝,凉丝丝的,爽口鲜嫩,果然不那么油腻。他就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吃。房律忙说:“别吃太急了,这个凉。” 
    卫祝喝了一肚子酒,正燥热着,哪里听的进去,一会功夫就吃个底朝天。这下摸着肚子说舒服了。 
    房律摇摇头,收拾了桌子,然后放下面板包饺子。卫祝横在一边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知不觉到了午夜,房律去烧上水,准备煮饺子。这时外面已经响起爆竹声。 
    第一锅饺子刚煮出来,就看到卫祝赤脚从里屋跑出来,袄也不披就要开房门。 
    房律忙喊住他:“做什么去!” 
    卫祝回过头,目光还蒙胧,口里嘟囔:“我以为你去放鞭了。” 
    房律说:“去穿上袄,我盛好饺子咱们就去。” 
   “好!”卫祝转身回屋,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会穿着袄出来,房律刚把饺子供上。一看卫祝扣子都扣错了,忙把他叫过来给他弄好。 
    两人拿这鞭炮和烟花出了大门,外面的爆竹声已经响成一片了。 
    房律让卫祝拿着香,自己去把鞭挂好,再跟他要香,他就不肯给,非要自己点。 
    房律只好让他点,一边嘱咐着:“小心些,点上快跑!” 
    说着话,芯子已经哧哧的着起来,卫祝还在那发楞,房律一把拉起他往大门里跑,还没进门呢,就听见“砰!”的一声响,震的人耳朵都一阵发麻,房律忙把卫祝搂在怀里,卫祝捂着耳朵笑嘻嘻的,看的正热闹。 
    放完了鞭,卫祝又放了两个大烟花,映的半边天都亮了,他高兴的拍手直笑。 
    房律看他开心,正要多拿几个让他放,卫祝忽然捂着肚子就往回跑,房律连忙跟上。 
    卫祝钻进洗手间,一待就是半天。 
    房律在门口等了一会,听里面没动静,敲敲门问他:“怎么样?” 
    过了一会,卫祝似乎是呻吟着说:“闹肚子……” 
    “严重么?” 
    “……嗯……” 
    房律推开门进去,看卫祝坐在马桶上抱着头,一脸苦像。房律站在他身前,摸摸他额头,有点发热。 
    卫祝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身上:“难受……” 
    房律说:“让你吃那么多。” 
    过了半天,卫祝总算好些了,一起身差点晕在那。幸亏房律扶着他,给他擦了屁屁扶他进屋躺下。 
    房律刚把马桶冲了,卫祝又火烧屁股一样冲进来。这么又吐又泻折腾了三四次,身上都开始发抖了。 
    房律赶忙去厨房拍了几瓣大蒜,用热水一冲,倒上些醋给他灌下去,吐了就再灌,反复几次,终于渐渐止住了。 
    卫祝折腾乏了,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房律怕他身上不好,就合衣坐在炕头上,约莫过个时辰就把他弄起来喂一次醋蒜水,到天亮时,看他眉头舒展开,身上也不出虚汗了,这才放心。


55
  原本初一就要各家互相拜年了,可卫祝这样,房律也不放心他一人在家,于是准备下茶水点心什么的,等四邻过来。村里规矩是先去最年长的老人家拜年,所以等到房律家时也快中午了。 
  卫祝睡醒了还哼哼,房律摸摸他额头,说“不热了,身上还难受?” 
  卫祝拱了拱身子,说:“身上不难受,就是……屁股好疼……还有……肚子饿……”说着就想起来。 
  房律按住他肩膀:“躺着吧,你昨天泻的厉害,身上都虚了,我给你煮的稀饭,先喝点。” 
  卫祝一起身就觉得头晕,只好躺着,房律果然拿来一碗薄薄的粥,是小米熬的,上面一层油脂似的皮。卫祝饿的厉害,几口就喝下去,身上舒坦了不少。 
  房律说:“这几天就喝稀饭,不能多吃,等养好了再说。” 
  卫祝满心不情愿,不过他自己吃撑了闹成这样,怎么也没理,只好嘟囔几句作罢。 
  正说着,村里不少人陆续过来拜年了。最先来的是蓦然,带着一大帮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过来,一进门还没说几句话,就直奔洗手间去了,原来是来参观的。 
  到出来时才看到卫祝蔫蔫的,知道是大年夜吃坏了肚子,都笑了。房律怕卫祝脸上挂不住,说卫祝要多歇息,过两天好了再去回拜。大家也不多耽搁——都忙着回家准备东西啦。 
  虽说正月不能动土,但总可以准备准备木料啊,量量房子啊什么的。大冬天的一个暖呼呼的木头房子,可让大伙都眼馋的很。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村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到房律家来看卫生间,可苦了卫祝——他本来打算房律出去拜年的时候偷吃点东西,这下人来人往跟走马灯似的,别说偷吃饭,就是早预备的花生瓜子点心什么的都被来客吃的差不多了,好容易趁人不注意偷了把花生,刚剥了两颗,房律又过来了,他赶忙塞到枕头下面装睡,心里就别提多郁闷了。 
  最后连鹌鹑老爷都听说了,也亲自来看,卫祝嘟囔:“都快把门槛踩平了。”房律微微一笑,知道他是为吃不饱闹情绪,也不多说,招呼大家去了。 
  “哼!”卫祝恨恨的咬着花生:“我都已经好了,还不让吃饱,虐待我!” 
  一会鹌鹑老爷和醉虾师傅从洗手间出来,对大家说:“这房子是方便,不过也有两处弊端。” 
  卫祝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听他怎么说。 
  只听鹌鹑老爷说:“一则这房子离卧房太近,水汽蒸腾,致使被褥受潮,对身体不好;二则,沐浴用水颇多,猪圈容纳有限。” 
  大家一听,果然有道理。 
  鹌鹑老爷又说:“这透水汽,可以在门口挂个棉帘子档一档,猪圈蓄水问题,非得动大工程不可。” 
  醉虾师傅问他:“什么大工程?” 
  鹌鹑老爷笑着说:“就是房律家的从前说的那个排水沟啊。” 
  “什么?”卫祝又惊又喜,从被窝里钻出来,不留神把枕头掀翻,花生壳撒了一地。他脸上一红,偷看房律,发现房律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吐吐舌头,把被子掀到一边去。拽着鹌鹑老爷问:“你真要挖下水道啦?” 
  鹌鹑老爷拈着胡须,点点头说:“这事虽然现在做起来麻烦些,却是让子孙后代都省事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有了打算,等开春种了地之后就动工,各人从自家猪圈处外挖壕沟,然后接到一起,通到地里。在地头上挖些大池子,以后用粪就从那里直接掏。” 
  别人还在思考,卫祝先叫起来:“好好!早就该这样了,等下水道建设好了,我们还可以考虑建设自来水管道,到时候……” 
  房律笑着拉他一把:“一口吃不成胖子,你别那么心急。” 
  卫祝向他出个怪样,说:“我当然急啦,我还想赶快把电灯也用上呢。”说到这里,猛的想起那个发光的河蚌,赶忙去找,还好房律早就放到东屋养起来了。 
  卫祝把河蚌捧给鹌鹑老爷,然后大概说了一下房律发现它的经过。 
  鹌鹑老爷还没开口,醉虾师傅先说了:“这个蚌我经常遇到,不好吃,村里也没人捞它。” 
  卫祝说:“对啊!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它会发光。” 
  有人不解的问:“这么小一颗珠子又能照多大亮?” 
  卫祝说:“我们可以搞‘珍珠养殖’嘛,大家多养一些,珠子多了串在一起就能当灯用了啊。” 
  醉虾师傅摇摇头:“产珠的蚌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可万里无一,就算养在家里也未必有珠啊。” 
  卫祝说:“当然不是等它自己往外长了,我们要往里放东西啊。”然后把珍珠的形成详细讲了一番,接着说:“我虽然没养过珍珠,不过道理还是明白的,他们把小珠子放到壳里,让蚌包住,过几年就慢慢长大了。我们开始没有小珠子,可以找些碎蚌壳磨圆了代替。” 
  鹌鹑老爷连连点头,捋着胡子说:“当年我在京城时,也曾听人说过养珠之法,将假珠投到蚌壳中,过上几年便成真珠,想不到小老弟也知道啊,哈哈。” 
  卫祝美的简直要飞上天去,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出来,恨不得明天就能动工。 
  鹌鹑老爷边听边记,完了又去找里长参详,卫祝本来兴致勃勃的跟着一起,不过听他们说些抽调哪家的劳力,怎么安排这些事,一会就觉得无聊,跟着房律回了家。 
  看着地上撒的花生壳,卫祝这才想起自己偷吃的事,悄悄看房律,房律却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心里踏实多了。 
  
  过了初五,村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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