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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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童话-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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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产坐在床边,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缓缓地摇头:“不,刚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意外,不过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我也该想通了。”

  “刚才那个一直握着你手的女子,就是你的生母?”

  含恩用手撑着,慢慢的从床上坐起,躺了一个星期,身体都有些麻木了:“是,四年前是她救了我。”

  “是她请人治好了你的声音?”苏严轻轻地叹了口气,十指插入念恩的乌发,宛如一个慈爱的父亲,正在哄自己心爱的女儿,心碎的目光填满双眼:“念恩,看到你能说话,我终于放心了,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会内疚的。”

  念恩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直隐忍的悲痛终于化成滚滚泪水,夺眶而出:“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愿意说话的。”

  “嗯?”苏产不解,望向念恩,只见她清浅的眼波中流动着一股淡淡的凄然,心底涌起一股痛惜,待要开口赎罪,却被念恩以淡然的语气打断:“。。。在爬出房间的时候,我就喊不出声来了,所以不怪你。”

  心底那份无以复加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哪怕用上一辈子的时间,他都无法直面那份锥心刺骨的失去,在想起那幕的瞬间,她的心房就在一点一滴的凋零。

  “既然不是我的原因,那你怎么突然又能说话了?”再见念恩,苏严有太多的困惑。

  “我也不知道。”她用最平静的微笑淹没他那双愧疚的眼眸:“可能是蕾蕾吧,在医生告诉我孩子有可能保不住的那一刻,当年的场景又回到我脑海中,我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她了,所以,我要保护她,无论如何都想把她生下来,我苦苦的哀求医生,怎么样都要先救我的孩子,当时肚子很痛,我并没有反应过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苏产怔在念恩眼中所流露出的悲伤之中,许久,才用轻而柔的语气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上天会补偿你,我刚才听你的肺,没什么杂音,如果你这些年都没有复发的话,我想应该是彻底的康复了。你装病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说到后面,苏医生的语气中竟夹带着一丝宠溺。

  念恩浅笑:“是很累,尤其是烧退得那么快,害我要不停的呼气喘气。”

  若不是念恩的脸上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悲伤,苏严真觉得那个爱笑又调皮的女孩回来了:“浅毅只怕是二十四小时的守着你,你连偷懒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令我奇怪的是那些医生,他们都没看出你在装病?〃

  念恩耸耸肩:“应该看出了吧,只是我喘得那么痛苦,他们又不敢确定,只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整日打些葡萄糖之类的针。”

  苏产深深地看进她愁云深锁的目光之中,以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道:“念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记住该记住的,忘记那些不愉快的,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珍惜眼前人。”

  “就是记不住该记住的,所以才急着把你找来。”念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

  念恩摇头,有些痛苦地道:“在你之后,我妈又请了几位催眠师,催眠了我过去二十年的记忆,现在我的脑子好乱,好多片段都是零零散散的,有些是清晰的,有些是模糊的,我怎么都想不全。”

  苏严忍不住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我一直以为你能恢复记忆是因为外界的刺激,没想到你生母竟然也找了催眠师想让你忘了过去的事。”

  惊讶过后,苏严忽然笑了:“呵呵,其实能够忘记过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想你母亲也是希望你过的快乐,念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忘记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让你没有负担的和浅毅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厮守一生。”

  “我不要!”念恩语声决绝,没有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和浅毅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如果你真的想要解除我心里的负担,那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

  “事情的真相……”苏严喃喃自语,眼中有着迷离的痛苦。

  往事不堪回首,对念恩是如此,对他亦是如此!

  “是。”念恩目光坚定,咄咄逼人地道:“告诉我真相,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念恩,你口中的‘那个女人’除了没有把你生下来之外,她对你的爱决不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少。”

  念恩拼命地摇头:“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当时我虽然昏昏沉沉,可你们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是她,她就是叶永康一直安插在爸爸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她在出卖爸爸,出卖我,敬业的死,浅毅对我的误会,全是她一手造成的。”

  苏严在念恩的步步紧逼下,慌了手脚,他伸手,强硬的按住念恩的肩膀,坚决地摇头道:“念恩,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念恩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打断了苏严的话,落泪如珠地吐露她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以前有许多事我都想不明白,现在我全都懂了,她一直都是那么的讨厌我,为什么会突然对我那么好,好得我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妈妈疼了,原来一切全都是假的,她对我好,不过是为了更深的打击我,伤害我。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那天她为什么要救我?她和齐阿姨不是一条道上的吗?与其费尽心机的不让我想起这件事,不如杀了我,只有我死了,对她们才好不是吗?”

  说着,念恩别过脸去,不愿让苏严看见她被泪水浸湿的脸。

  “你别激动,浅毅他们就在门口,你想将他们全都请进来吗?”苏严好心的警告,看着念恩伤痛欲绝的模样,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地抚着她如瀑的秀发,疼惜地道:“念恩,小雪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当初何太太对你动了杀心,你妈知道后连忙赶了过去,只可惜,我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我们感到时,你已经被注射了兴奋剂,生命危在旦夕,我倾尽全力,但终究是没能保住你的孩子。念恩,如果你真的听到我们说的每一句话,你就应该知道,当时你妈是怎么苦苦哀求我救你的。你应该相信,她对你的爱是真心的。”

  “至于对你进行心里暗示,好让你忘记昏迷前的事,那都是我的主意,与你妈无关。”回想当日情景,苏严不由得咬了咬牙,叹息道:“早在你怀孕的时候,我便诊断出你患了子,孕妇最忌讳的就是这种病,许多病患都是在产后发病,更何况当时眼看着你的胎儿就要保不住了,你的身体又因流血过多而虚弱不堪,我怕你醒来之后想起这些情绪激动从而影响血压,才对你进行了心理暗示,其实有关于催眠这类的治疗方式,我大学的时候只是自学,并没有教授从旁指导,一直也没用过,可能那天你挣扎在生死边缘,意识恍惚,才会表现出高度的可被暗示性。不然以我当时所学的那些皮毛,根本就无法让你忘记那些事。”

  念恩失望的垂下眼睑:“照你这么说,你根本就没能力帮我恢复记忆?”

  苏严仿佛没有注意到念恩的凄然之色,反而看向她的眼睛骤然璀璨起来,似乎有一股热血在他体内沸腾:“那倒未必不能帮你,自从那次成功封住你记忆之后,这些年我一直苦苦研究催眠术,还和国际上着名的催眠大师一起研究探讨过,你的病例有些特别,很值得我研究。”

  此刻,苏严看着念恩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只即将被他拿去做试验的小白鼠。

  念恩指着自己,困惑地问:“我?特别?”

  苏严用力点头:“催眠的有效期是十到十五年之间,一般要到十五年之后才会慢慢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可你不同,除了我,你还被你生母请来的催眠师反复的催眠过,也许是这过程造成了你记忆的错乱,也有可能是我当年的手法有问题,反正才短短的四年,你就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真有点不可思议。”

  “那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恢复?”

  “这样吧!”苏严决定搏一搏:“你继续躺下装病,今天聊了那么长时间,浅毅他们在外面也等急了,我看还是再过几个小时你自己搞一些状况,到时,我单独为你诊治,我会对你进行一些暗示,如果你配合的好,也许我们能成功。”

  念恩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苏严安慰地拍了拍念恩的肩膀,柔声道:“你躺好,我要去开门了。”

  “等一下!”

  苏严正要起身,却被念恩拉住了衣角。

  “怎么?你还有事?”

  念恩点点头,问出了一直深藏于心底的疑惑:“苏医生,你还没告诉我,你和那个……和我妈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这么怕齐阿姨?”

  苏严心里一沉,慈善的脸上闪过一道追悔的自责,目光闪烁,语气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是我和你妈二十多年前犯下的一个过错,我一直想向你爸爸忏悔,却始终是提不起这个勇气,直到他死了,我都没勇气说出来。”

  “到底什么事?”

  看着念恩忧心如焚的水眸,苏严只感惭愧:“这件事,还是等你恢复记忆了,回到台北自己去问你妈吧,我想她看到你活着一定很开心。”

  “可……”

  念恩还想说什么,可苏严再不理她,直直地向门口走出,眼看着门就要开了,念恩不敢再多问,只能戴上氧气罩,乖乖地躺回到床上。

  高烧,又一个星期的高烧,念恩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状态。

  时间在漫长的煎熬的等待里缓缓走过,颠倒着黑夜与白天,反反复复,亮了又暗,一分一秒的碎割着浅毅的焦灼与无措,然而无论他是在晨曦里或是在黑暗中一次次注视着她,她始终紧闭双目,那纤长的睫毛毫无睁开的迹象,他一次次几乎要为这灼心的折磨崩溃,却只能,一次次咬紧牙关继续的等下去。

  因为念恩病重,华若诗也是整夜整夜不曾阖眼,短短的一个星期,整个人竟消瘦了一圈。

  见浅毅如雕塑般坐在念恩身旁,面上笼着一层颓然的死气,忽然就给人一种感觉。

  如果念恩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他也活不成了。

  苏严看着这一老一少几近崩溃边缘,心中焦急,却是毫无办法。

  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念恩在记忆慢慢恢复的同时,心里的负担却在一点一点的加重,她身体本就弱,以催眠来唤回她潜在的被埋藏的记忆,无疑是让她再次经历那噬人心骨的痛苦,当过往的记忆在她脑中奔涌翻腾,张牙舞爪,她的身体终究是支持不住了。

  她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势汹涌,他用了各种特效药,可效果却……

  苏严真的有些懊恼了,他不该答应她的。

  安娜从浴室出来,将手中的热毛巾递给了华若诗。

  华若诗一遍又一遍的用湿毛巾擦拭女儿的身体,可她的额头依旧滚烫的吓人,念恩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曾经灵动的长睫无声无息地盖于眼睑,没有一丝生气。

  华若诗再也无法承受这漫长的,绝望的,噬心的痛苦与等待,抱着念恩的肩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隐忍多日的惶恐,担忧终在这一刻发泄。

  “梦儿……梦儿?”华若诗趴在念恩身上,声音虚飘:“梦儿,你不要再吓妈妈了,整整两个星期了,你倒是醒来说句话呀。”

  华若诗看着女儿灰白的脸色,心痛的无以复加,把脸埋在念恩的肩窝之中,不停的落泪。

  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念恩眉头微蹙,眼珠在眼睑内慢慢转着,然而最终却没有睁开眼来。

  “念恩?”一直死死盯着念恩的浅毅,见念恩有反应,低哑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欢喜:“念恩,你行了吗?”

  念恩恍恍惚惚的“恩”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眉头却是紧皱着,声音低若蚊蚋:“浅毅……浅毅……”

  “我在,我在,我就在这里。”浅毅欣喜地抓起念恩的手,布满血丝的眼填满了悲痛:“我就在这里,一直一直都在这里。”

  华若诗慢慢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惊诧!

  梦儿,在说话?

  “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他,他真的是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念恩一边痛苦的梦呓着,一边额际已落下涔涔汗水来:“爸,你在哪里?我好害怕,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家,爸,不要丢下我,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和他见面了,我也不会再去想他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爸,你在哪里?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念恩的嘴唇已经干裂,但依然艰难的蠕动着……

  苏严垂下眼帘,不忍再听,也不忍再看浅毅僵硬的背影。

  “我带你回家,我马上就带你回家。”浅毅慌乱地拔去了念恩身上的针管,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直直地向门口冲去。

  “叶浅毅,你要做什么?”华若诗见浅毅脸色惨白,抱着念恩,神志很不清醒,有些吓到了。

  苏严见浅毅不管不顾的抱着念恩就往门外冲,也吓得不轻,一个已经昏迷不醒,难道另一个也快疯了?

  苏严大叫着走上前,用力的拉住了浅毅,因为抱着念恩,浅毅不敢做太大的挣扎,他转头,那双寒潭似的眼眸中,只有冰冷和绝望。

  苏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浅毅,你先冷静下来。”

  浅毅摇摇头,两个星期的痛苦与煎熬,让他不再信任苏严,他抱着念恩,狂躁的想要冲出房门,却被苏严死死的拉住了胳膊:“你听我说,念恩是受了催眠才这样的。”

  感觉到两双同样冰冷,同样惊异不能置信的眼睛,同时落到了自己的脸上,苏严低下头,硬着头皮道:“没错,这一个星期,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帮念恩恢复记忆,本来效果很好,这次发烧只是一个治疗的过程,她已经一点一滴的想起了以前的事,可能是身体一时间承受不住那么多的压力而病倒了,也许,给她一些时间,她自己会慢慢的调适过来。”苏严的声音中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是的,不能确定!

  念恩的情况在医学案例中十分少见,苏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她能醒过来。

  如果,是她自己不愿意醒,那么……

  房间一下子出奇的寂静!

  华若诗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得滚圆,眼中写满了惊恐,一旦念恩恢复了记忆,这代表,她会失去这个女儿?

  浅毅怔怔地看着苏严,冰若寒潭的眼眸慢慢有了焦距,他冷冷地看着苏严,眼神黯然,深邃,暗藏汹涌激流,深不见底。

  死寂的空气里,生命如水源流逝般渐渐消散,绝望的味道在沉默里氤氲,死亡,正显现铁青的脸孔,冷冷俯视身下的神智昏迷的人……

  “哇……呜……”

  突然一声响亮的婴啼从隔壁房间传出,穿透了这一刻濒死的寂静,那般撕心裂肺的哭声,挣扎而猛烈,小小的孩子,似已感知了母亲的悲痛,父亲的绝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嚎哭。

  哭声盘旋在冷沉的空气里,盘旋在念恩的耳边,忽远忽近,忽轻忽重,却执拗而坚决的,钻入她的灵魂与梦寐深处,每一声都似携带了滂沱泪雨,渐渐湿了她茫然徘徊,即将离开的灵魂,她突然如此依依,如此留恋,如此想穿破那永久的混沌与黑暗,睁开眼,活下去,将那啼哭的生命,紧拥在怀。

  “蕾蕾……!”念恩的左手原是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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