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么早?她们都还没来呢,我在睡觉。”看到我了,忙露出见惯的笑脸说这位大哥来的早啊,你坐,我收拾一下。黄静瞪了她一眼,说别发骚了,这是我同学,叫周哥。
周哥。小姑娘叫了我一声,声音还夹着未清醒的粗哑,转身又进去了。
我坐立不安的从这走到那,又从那就到走,在不到五平方米的外间里,黄静说干嘛像猫闻见了鱼腥似的,你就那点德性。
她还真说错了,我周一平虽然以前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独闯(又鸟)窝,成为一群(又鸟)的朋友,终日可以享受着免费却专业级的服务,但毕竟那已经是过去了,我还真没有想到能够跟这群女人们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着。
没一会儿,那个小齐洗梳的干净出来了,他们的日夜是颠倒着的,现在是晚上八点,却如同她的清晨般展开新一天的开始。这么看来,小齐倒也算是个标致的姑娘。
她很熟练的拿手搭在我的肩上,十指轻轻抚开:“周哥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呐。”
“嗯,我本来就不是本地人,过来玩的”我回答。
珲州有什么好玩的?
女人啊?我这么说完,便哈哈的笑,小齐的拳头砸在我的背上:“原来周哥喜欢戏弄人。”黄静在一旁看着,笑着骂她你个小浪妇,然后又皱起眉头说别闹了。
正说着,门哗拉一响,进来个胖子,光胖也就罢了,还秃了顶,头上一大片闪着黄润的光,小齐从我身边溜了过去,大哥长大哥短的叫了,没说几句话就领着那人进了里间,里间与外间的隔音效果剧差,那个胖男人先是跟小齐笑着,没大一会儿就喘了粗气,近乎于一头猪的咆哮,怪的是,小齐的声音却一直都在笑着的,光听声音就像胖男人在那里自个忙活自个,小齐只看着笑似的,黄静可能知道了我的意思,俯在我耳边说小齐这货都成了精了,干什么都跟没事人一样,人家是叫,她是在笑。小齐的笑声很大,而且脆生生的,从四处往我耳里钻,听着听着我突然听成了赵小妖的,而那个胖头大耳的秃子就被我想成了那个港商,我大喝一声,赵小妖你个贱货,跟个猪干你还爽啊?刚喝出来就知道自己发神经了,黄静吃吃的笑,你听不了这声啊,我们都惯了呢?赵小妖是谁啊?
赵小妖是个贱货,比(又鸟)还贱的贱货,我回答说,我其实是在贬赵小妖,而黄静听到这话却突然红了眼眶:“我知道我贱,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吗?”
我说我真不是说你的,我觉得什么事情都得有人干不是,不过干这个事情,要小心的太多了,能歇手还是歇手吧,我又把嘴呶向里间,那个小齐似乎年轻得很,多大呀。
21吧,她是这么说的,可谁也没去查她的身份证,我看着不到20,咳,管不着,管得着自己都是好的了,谁去能管别人。
跟黄静说着也没注意到笑声和猪哼声都已经消失了,等那胖子从里间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事情居然已经结束了,我在心里暗暗笑说这么快就出来,估计憋得太久,一泄而出。小齐送那胖子出去,回来朝黄静撇了撇嘴,抠猪。
小齐又坐到我旁边来,问我,周哥,你看上去就像个知识份子。黄静听了插道,你眼睛还真尖,我这位同学可是文学系的高材生,过去还是个诗人呢?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扑风捉影得到这些消息,正不知道如何回来。小齐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瞪大了双眼撑大了嘴巴,天哪,我最爱文学。
“我最爱文学”换了任何一个人说我都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小乔在刚刚接完客还未洗澡之前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尴尬的笑笑,说:“我不是什么高材生,只是应试而以。”
但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小乔的表情变化,她的眼神是炽热的,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看了看黄静,估计是因为黄静在场的缘故吧。于是,我、黄静、小齐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再来第二个客人,我跟黄静打车回去的时候,说:“今天亏了10块钱。”“什么亏了10块钱?”“打车来五块,去五块,一分钱没赚这不是亏了10块钱吗?”
她哼了一声,说行行饭吃的都不易啊,何况自己已经这么大年纪,你以为谁都跟齐妖精似的么?
那天晚上,黄静很好的服侍了我,让我舒舒服服的找到了如在云端的感觉,末了我说我没有钱,先赊着,她一个耳光就飞将过来,幸亏我及时反剪手把她掣住摔在床上。
半夜,黄静推醒我,把手机递过来,我愣了一下,想不到会有谁会打她的手机找我,是江洪吧,他家有来电显示,可能看到了黄静的手机号码。迟迟疑疑的接过来,里面是个女声,“周哥,我是小齐啊,吵了你吧。我明天能过去找你说点事吗?正事!”末了还强调一声,我莫名其妙,只好说可以可以,你来吧。挂了电话,黄静问那小骚货是不是看上你了,想缠你?我笑,我不年轻了,也不帅,更没有钱,她要缠我干嘛?黄静皱了眉头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理由,只好作罢。
第二天中午,小齐还真的来了,穿蓝黑色带条纹的运动服,像个学生似的。若我不是昨天晚上见过她,根本想像不出她会是个(又鸟)。难怪江洪说现在的(又鸟)都不像(又鸟),像(又鸟)的有时候还真不(又鸟),这似乎又成了某种哲学。
黄静朝她望了半天,想用眼睛挖出点什么,小齐却在她的注目礼下拉着我的手进了房间,而且顺便把门锁了起来。
我想像不出有这点好事,一个涉世未深的嫩(又鸟)对一个老男人产生感情,马上就要以身想许,我坐到床边准备让她坐到我的腿上来时,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递到我的手上说:“周哥,这是我写的一些散文和诗,你帮我看看,好不好?我书念的不多,但感情却是很真的!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让静姐知道,她一定会笑我的,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你是知识份子”
我一下子冷了,感觉我的某个器官打了个冷战。
你,怎么可能会想到,我,周一平,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给,一个(禁止)当成知识份子,并,要给她写的散文和诗做指点。
拷拷拷,还让不让人活了,太玩笑了,我想我再也不能称自己为天才了。
第五节 施洗的河
我送小齐出门,黄静盯着我看半天,还没等她走完楼梯,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说那小婊子找你干嘛?女人的贱和嘴巴的恶毒通常是成正比的,越贱的女人嘴巴越恶毒,总是挑比自己更贱的进行侮辱来显示自己的高贵,她在说她是小婊子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她是谁?是黄静,说爱了我很长时间的女人,而且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我。我对她笑笑说,放心,她对我来讲还是个孩子,我已经不习惯吃太嫩草了。
小齐说不想让黄静知道她在写什么,而我单独一个人呆的机会很少,所以这天下午,黄错就要来临之前,我拿出一撂稿纸对黄静说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写点东西,放心,我的心情因为你已经好转了许多。黄静左右迟疑了一下,还是拎着包走了,关上门的时候她提醒晚上我要是没有回来,你也不要着急。
等我从阳台上看见她的身影踏向远方的时候,我就近不急待的从抽屉里掏出小齐中午给我的本子,我这才注意到本子的面子上居然印着迪期尼的跳跳虎,有位心理学家曾经说人类在选择物品的时候可以显示其真实的心理年龄,小齐的不成熟可见一斑。翻开第一页,上面是用黑钢笔重重的描了一句话:“最贱是无志”下面的署名是福楼拜。
我自然可以想起许多人的名言来,但忘了福楼拜说过这一句话,另外一位非常有名的心理学家说过人总是记住对自己有利的话,从另一层意义上我可以理解为小齐之所以记这句话是认为自己贱,而不希望自己贱,但愿我的理解是正确的,谁说(禁止)就是下贱的,无志才是下贱的,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大概有些无志的倾向,自嘲似的笑了两声,虽然没有人听到。
翻到第二页,是几行字,不知道是不是小齐所谓的诗了,其实我对诗歌这玩艺儿是免疫的,尤其在认识了夏羽这谓所谓的获奖牛逼诗人之后,她彻底让我明白了诗这东西是神经病患者的前言不搭后语。
这几行字是
暂时收起希望
窖藏
等到蛆虫都成了苍蝇
一一飞散
再把生命漂白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诗,估计只能算是个“随手写下”吧,但就这几行字却让突然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清冷冰凉又难以呼吸,我可以想像一个女子在写在这几句时的无奈和对未来的憧憬,我向来觉得(禁止)这行当是想偷懒又想赚钱女人们干的,所以我跟江洪对于那些(又鸟)们总是从来不客气,总是想方设法的花尽力气把掏出去的钱干回来。
随便翻了几页,大多是这些暗示心情的小句子,我以那些年学过几年的文学知识判断这些句字没什么文学性,但从一个人的角度我却发现了有些东西我们永远无法透过表象去看,比如这个小齐的姑娘,她的笑是和一个男人的喘息浑在一起的,谁又能知道她在笑的时候是不是在诅咒世界上所有乱搞的男人那命根子都烂了呢?
陆陆续续的又看了几页,后面是类似散文的东西,随便看了一篇没有题目的,像是一个16岁少女苍白的表白。
想寻找一个人,可以让我可以诉说,他一定是离我很近的,虽然现在远在天边,如果寻到了,我要对他说,跟我一起走吧,我会把春天做成一条彩带,在你最寂寞的时候,装饰一下你素淡的心情,或者,我可以把夏季变成一颗炙热的心,你忧郁迷朦的眼睛,等到秋天,漫山红叶飞舞时,我可以用它为你拼凑出一幅最美的图景,让你坐在里面看日出日落、潮去潮来,冬天,我们就躲在屋里烤火,看窗外飞雪飘零。。。。。
后面都是诸如此类的抒情,看得出她是想过爱情的,可惜一直没有等到,或者曾经等到过伤害,我可以同情她,可以理想她,可是我却提不起太大的兴致继续看完它,赶紧熄了灯睡觉,刚躺下又觉得不踏实,又翻看了一下,终于还是沉沉睡去,尽管她再怎么有理想,再怎么想证明自己的文字天赋,但她已经沉沦到了卖身换钱,况且她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激动的地方。
那天夜里我起来撒尿的时候特别看了一下钟,四点半的时候,黄静的房间还是空无一人,再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钟,黄静的房间门紧闭,估计是早上回来的。
踱到阳台上,不远处闪亮着白色的水面,那是一条运河,像网络一样串穿着这个叫珲州的地方,突然我有了一种近水的冲动,这是什么季节了,十点钟的太阳这么温暖的照着。我换了件外套,向楼下走去,嗯,去看看那条似在咫尺的运河,水能陪养出人的柔韧性。
运河是只能远看的,远远的看上去像条缎带,近了却觉得浑沌不堪,有些五彩的塑料带任意飘着,近界的地方还泛起一道道的泡沫,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甚至觉得空气都隐隐带着腥味,最让我吃惊的是,就在这样的一条河里,居然还有几个妇人在洗衣服,估计干净的衣服都能洗得脏了。
我靠过去,看她们雪白的手臂在衣裳和运河的水间舞动,我盯了小一会儿,离我最近的那个女人有些不自在了,扭过来问我干嘛呢?没看见过洗衣服?
“这水这么脏的,用来洗衣服岂不是洗不干净”我疑惑的问。
“怎么会呢,这衣服脏呀”她一边说一边拎起还未洗的一件衣服,上面净上泥奖和油污。“我爱人在那边工厂当工人,每次的衣服真比抹布还要脏的”她嘴巴呶向的地方有黑瓦白墙的厂房。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告诉我,她一边搓揉着那些失去颜色的衣服,一边说:“这水虽然是脏的,如果用来洗干净衣服肯定是不行的,但去洗那些比还要脏的工作服,是绝对可以的。看看现在不是洗得挺好”
是的是的,这跟做人似乎是一个道理,你是干净的,一丁点的脏就能污了你。但如果你已经脏了,那么水是足以洗去你的脏,虽然不能让你彻底的干净,但绝对能让你去污。
捡起了一颗石子,我笑着朝那河上扔去,一条脏兮兮的河居然让我明白了一个浅湿的道理,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三下之后沉了底,我转身向回去的路上奔去,临走的时候对那个女人说谢谢。她莫名其妙,我听到她在我身后说神经病。
是的,我们是什么,我们已经脏了,我、赵小妖、黄静还有小齐等,如果给我们一条河,我们就可以对自己施洗,而结果是,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变得比以前干净。
找到了河,我们就能找到一点自己,我兴奋的踢起了踏脚,我想我得好好洗一洗,当然还不光光指我一个人。
第八章 云端以上 水面以下 第一节 理想
福楼拜说,最穷是无才,最贱是无志。我知道前句,小齐知道后半句,我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那一句。
回黄静的家时我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而且一路跑一路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姑娘我好喜欢。一回去便翻箱倒柜的把我几周前在宾馆写的那一撂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拿到厕所焚掉,在看那结桔色的火焰吞没那些写满了字的稿纸时,我突然有一种快感,而这种快感在看着那些灰烬或残角在抽水马桶轰隆一声冲走后达到了极至。
我干嘛要写这些东西,我的理想不是坐在这里写忏悔录,也不是逃到某个角落去用文字发泄,我的理想是当个作家,公元一九九四年我订下的规矩到哪里去了?若干年后,我居然从一个文学愤青变成了一个无志的懦夫,躲在一个(禁止)家里靠幻想来打发时间。岁月毁了我的青春,但不能毁了我这个人,生命需要振奋剂。
现在是星期四下午的五点钟,我想星期五的下午的五点钟,我该会在另外一个地方,但我离开之前,我还要做一些事情。
收拾好了行李,我梳了梳头,将小齐的本子找了一个黑色不透明塑料袋装起来,坐上了开往“春风”巷的出租车。
车上的司机听着广播,漫不经心的问这大白天的去干嘛呀,还没有开门呢。我板着脸说我老婆在那儿,那家伙马上沉下了脸摆起了严肃一脚踏上油门,溜烟的往前冲。
门是关着的,我站在那里用握起的拳头把门敲得蓬蓬响,玻璃都像是要震碎了,这个时候,估计里面的人应该熟睡着,我一直敲着,不停的敲,直到里面的蔓布被掀起了一角,露出了小齐的半张脸,很显然她看到我之后狠狠的吃了一惊,因为那朦胧的双眼突然瞪圆了,随着一声哗拉的响,小齐把门拉开个足以让我进去的缝,等我侧身进去了,她便又唰的一声把门拉了个严实。
她似乎一直就在等待我,我刚站稳了身子,她便一下子扑过来,搂上我的脖子,将两片嘴唇和舌头贴过来,然后将腿变成皮筋缠着我的腰,想不到这妮子力气大的差点让我窒息。
我也顾不上什么产生什么想法和意识,只能出于本能的做了回应,我是谁?周一平,什么场面没见过啊,当初的一个夏羽就已经让我充份的见识了女人的能耐。没多大功夫,我们便从外间滑到了里面,并除去了对方身上所有的缚束,完美的结合在一块儿了,小乔果然是年轻的,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