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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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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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身材高瘦的汉子冲竹汶麟抱了抱拳,寒喧道:“小兄弟英才绝伦,我们兄弟是久仰的。”竹汶麟昨晚才算得上第一次当众出手,如何让他兄弟久仰?语气中敷衍之色溢于言表。他二人乃是名门大派的顶尖高手,昆仑派的昆吾剑法和天罡掌力练得出神入化,江湖上名声显赫,已有二十余年不逢对手,虽然也觉昨婉汶麟出手不俗,可终究以为他非是武林大派子弟,难成大器。



    竹汶麟江湖阅历虽浅,却也听天界寺武僧谈论过武林门派,知道这昆仑剑派是与少林、武当、峨眉、天台齐名的武林五大名门之一,委实非同小可,惊异之下忙躬身施礼道:“竹汶麟见过二位前辈。”



    他能听说什么昆仑剑派而面上带有惊异之色已属十分难得,可万氏兄弟居然仍是不满之极,寻思:我们兄弟双剑纵横天下,那一个道上人物见了不要说上一大堆佩服赞叹的话,你不过是镇北千的一个徒弟而已,竟敢如此托大,简直无礼之太甚。可看在李权面上,不便发作,也拱手回了半礼。



    普会见状,肚里暗暗好笑,却也不说什么,又指一个女子道:“这位是滇南苗洞七十二洞的女头人,江湖称作‘无毒娘子’的詹二娘。”竹汶麟认出这詹二娘便是昨晚劝走李高媛的那摆夷女子,料想与李高媛必然亲近,却不知李高媛的脾气是不是跟她学的,心里边想,一边依旧上前见礼。



    詹二娘见竹汶麟上前,一时间不住格格直笑:“见了无毒娘子还敢上前说话,小兄弟胆气果然非同常人,也难怪王爷如此赏识。”



    原来这无毒娘子乃是天下第一的使毒高手,江湖传说她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剧毒非常,却又不带半分有毒迹象,下毒伤人全在无形之中,尽凭自己一时喜好,端的是无不谈之色变,就连普会之辈见了她也要全神贯注地提防,轻易不敢走近她半步。李高媛一向任性胡为,可每次碰到了她从不敢多说一句话,昨晚离去实是被她吓走的。



    竹汶麟那里知道这些,心中又是大为诧异:“见你上前问候一声怎么就算胆大了?”却听詹二娘又格格笑道:“姐姐初次见你,心里高兴,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条‘腐心蚀骨带’就送你做个见面礼吧。不知你敢不敢要啊?”说着,从身上解下一条青色腰带,递与竹汶麟。



    她一见面就以姐姐自称,并赠以重礼,主要固是看出竹汶麟甚受李权器重,要捧一捧场,讨李权高兴,同时自己心里对这少年也颇为喜爱。



    厅里众人连带李权目光一齐盯着竹汶麟,都要借机看一看他到底胆子有多大。大家也并不知晓这条“腐心蚀骨带”是什么东西,可从无毒娘子身上解下来的难道还会有什么好物件?均想:“要是我接是不接?”



    竹汶麟本不欲见面就要人家的东西,可终究是年青人受不得激,心想:“一条带子就是名字不好听又有什么敢不敢要的?大不了以后再还你就是了。”便大大方方伸手接过,说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只是我身上连这身衣服都是人家的,却没什么送与姐姐了。”



    詹二娘未想到竹汶麟居然丝毫没有为难之意,痛痛快快地接了下来,这一下竟比竹汶麟送她一件宝贝还要高兴,亲手将竹汶麟上衣撩开,把带子给竹汶麟贴肉系在腰间,一边说道:“系了我这条带子,你可就是我亲兄弟了,回头姐姐便教给你这条带子怎么用。”



    她自闯荡江湖以来,人人见她都是怕得要命,能躲多远便躲多远,自己也甚为烦恼,是以把身上各类毒物都精心收好,轻易不使外露,并号称“无毒娘子”,以示清白,可即使这样,仍没人敢与她接近。今天竹汶麟并不介意她毒名远扬,姐姐二字也叫得朴质自然,没有丝毫勉强之态,兴奋之情自是难以言表。众人均知她是摆夷女子,性情、风俗与中原人大不相同,当众为竹汶麟解衣系带都一笑置之。



    普会心里暗暗叫苦:“我这副舵主学些本领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沾上一身毒气却如何的了?”不等詹二娘再说些什么,又指着丁纯道:“麟儿,丁帮主虽然那晚误伤了你,可王爷不仅让他给你医治完好,而且传了你世间无双的轻身功夫,日后为国效力,自然如虎添翼,可说是因祸得福啊。”他这句话把李权的关心和丁纯的武艺都大大夸奖了一番,而且夸得都是二人最想让人知道的,直说到二人心里去了。



    丁纯微笑道:“王爷慧眼识英雄,果然见识非凡。麟儿天资过人,对武学一道领悟之强,实令我等汗颜。”其实竹汶麟习武单以天份而言,那里比得过厅内这些武林宗师?丁纯如此讲话,一是竹汶麟内功确有过人之处,学起轻功来事半功倍,二来也是要捧一捧李权有识人之能。这阿谀奉承之事,纵然如丁纯辈亦是不能免俗。



    李权见大家俱已相识,哈哈大笑不止,道:“咱们且都坐下,继续议事。麟儿来了,也不妨听上一听。”他身材虽然矮胖,可声音却亢然有力。



    原来丁纯昨夜寻思良久,越想越是不妥,不等天亮,便来找李权,先请结识镇北千,暴露行踪之罪,后求速回大宁军中,以戴罪立功。这是他最终权衡做出了的春秋时重耳出行避祸之计,他出身官宦之家,名利之心本重,非是感觉得知王妃隐情,时刻会有杀僧祸,怎肯舍弃永王京师心腹之重,远奔大宁苦寒边远之地?
第二百零三章
    李权并不知晓这些内情,当即做出一付用人不疑状,不许他走,并把几个心腹武师普会、万氏兄弟、詹二娘找来商议一下对策。丁纯知道李权对竹汶麟甚为看重,便提议说不如把竹汶麟找来了解一下肃王府里的情况。



    李权当即便派人去叫竹汶麟,可派去的人全被李高媛当住,不许通过,丁纯唯恐这李高媛再生事端,要自己亲自去叫,却被普会抢了先。



    普会老成持重,明白身处事非之地,一路之上对竹汶麟一句闲话也不多讲。此时见李权发问,便拉着竹汶麟一旁坐下,开口道:“依着老衲之言,这江湖上的事与官场相类,都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那镇北千此行虽然见到了丁帮主,只不过证实了他们一个猜想罢了,并未拿到什么真凭实据,何况又把麟儿丢在这里,也算是小小吃了个亏,我看他不找回场子,未必好意思向肃王求助。只是那于芝、陈焕功夫了得,须得小心防范。”



    李权点了点头,道:“这样当然最好。昨日放他走了,不计他非礼之罪,虽是瞧在麟儿面上,原也是指望他能收敛匪性,凭一身本领为国出力。不过也须提防他江湖习气不改,在肃王面前挑拨是非。”他正襟危坐,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是官腔十足。



    万氏兄弟随他时间最久,知道好人向来由他来当,坏人坏事都须由别人来做,万乘风便道:“肃王殿下如受小人蒙蔽,势必对王爷存有敌意。明刀明枪的我们当然不怕,但他如果在皇上那里告王爷的黑状,恐怕就不太好办了。”



    詹二娘道:“那又如何?他便要告也总要有所凭借,我若让他拿到证据,这‘无毒娘子’四个字可就白叫了。”



    她这句话刚一出口,厅里几个人一起盯了竹汶麟一眼,却谁也没有说话。詹二娘自知失言,也看了竹汶麟一眼,嘿嘿干笑了两声,忙又补上一句道:“我纵然犯过重案,皇上也得给我立功补过的机会呀。”



    她说话口直,全不似下毒伤人之时心思慎密,回补之言痕迹又太重,竹汶麟进京以来已然乖觉了不少,忙站起身来道:“王爷与各位前辈商议大事,我先去门外候着,有事叫我便是。”



    李权哈哈大笑道:“麟儿,你年纪虽小,这军国大事也要知道一些,以后方好报效国家。把你找来便是要一起商议此事,你怎能退席回避呢。”



    李权如此一说,大家均已明白竹汶麟在他心中的地位,虽然对李权这样看重一个毫不了解底细的少年颇不以为然,可皇上亲口所夸的“永王善谋”四字朝野尽知,料定他必有深意,便纷纷附和道:“麟儿,王爷如此赏识你,可莫要负了王爷厚爱。”



    竹汶麟心里顿时热呼呼的:“我不过是个乡下孩子,进得京来却处处受人关爱。永王及几位师父都是朝廷和江湖上的大人物,对我这样好,我总须向大家解释解释,不要出了误会方好。”心里想着,也不坐下,便开口道:“王爷、各位前辈,你们在商议大事,我原本不该胡讲,可我总觉得你们是不是与肃王爷和我几位师父有点误会了。”



    众人齐朝李权看去,心中大为佩服:“王爷果然智谋过人。”只听李权道:“哦,误会?怎么误会了?”语气之中,竟是甚感意外。



    竹汶麟道:“我在肃王府中与师父朝夕相处,并未听他们说起过要害王爷。只是前一天与丁叔叔冲突时,师父认出了来人中有王爷府中‘错刀门’的几位师傅,方才有所顾忌。后来又听说太子出了事,害怕丁叔叔他们对肃王爷也做了什么,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就带我来找丁叔叔问一问,不想正碰上王爷来寻视,竹师父定是怕王爷拿他送官府定罪,官府里的人可不似咱们这般讲理,一急之下便冲撞了王爷。我昨天不也要与普大师拼命吗?还请王爷不要见怪。”说完,抬头望着李权,神情甚为恳切,心里却想:“丁叔叔他们真不是永王爷派去的吗?真是走错了道了吗?是不是且莫去管他,先把大家说合了,大家消了气,静下心来,有话便可以好好说了。”



    众人听说肃王府只不过是猜测,并未真的发现什么,均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听竹汶麟称普会为普大师,那当然是以为他是姓普了,又不觉都相顾莞尔。



    李权想了一想,道:“原来如此。麟儿,既然误会起因全在那日、你与丁叔叔的交手上,你可愿随我进宫面见圣上,当面向圣上及肃王说清原委?”



    竹汶麟骤听进宫面见皇帝,心下亦自惶惑,但想事关重大,非如此不能把事情说清,便道:“进宫再讲一遍,当然也没什么。只是我们乡下人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怪我。”他此番话虽也是壮着胆子说的,却已让众人赞叹不止:“这孩子毫无推委之色,倒称得上是胆大心细。”



    李权站起身来道:“那咱们现在就进宫去。大师和丁老师也一同去。”众人也都随着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忽见有家将进来禀报:“禀王爷,宫里王公公传皇上口喻,要王爷立刻进宫去。”



    李权一愣,道:“立刻进宫?说有什么事了吗?王公公呢?”那家将道:“他只说事情紧急,让各位皇子都去,现已到周王府传圣喻去了。”



    李权点一点头道:“既如此,万家兄弟也一同去看看。”便迈步出了厅门。众人见他一句闲话也不多讲,行事果决明了,全然不似适才议事之时反复推敲斟酌,均暗自佩服:“王爷统兵征战多年,果然是名将风范。”



    一行人更不停顿,出门上马朝皇宫方向而去。竹汶麟是第一次骑马,随在众人中间,也不觉乘马有多么快捷舒适。行不多时,便看到远处街道尽头宫门巍峨耸立,甚为状观,待策马来到宫门之外,却见已有不少人牵马停轿在此守候。



    李权知道这些都是各王府的家人,一边寻思着皇上匆忙把诸皇子全招来是出了什么事,一边下马对普会等叮嘱了几句,便进了宫门。



    竹汶麟在人群中四下张望几眼,没有见到肃王府的人,便又朝宫门守卫武士望去,却见那为首的军官身躯粗壮,盔甲鲜明,左脸上一道大疤,甚是刺目,细看之下不由得手脚直颤,血冲顶门:原来那军官正是他刻骨铭心的大仇人“小儿不哭”蒋瓛。



    蒋瓛自那日追击卢浣英得手后,虽未曾找到密令,也算立下了一件大功,不久便由南京府尹郑黑虎保举,补入锦衣卫当了军官,日日在宫门外当值守卫。这守卫虽只是个看门的脚色,可任凭你王公大臣见了也要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美得他整日里趾高气扬,得意非常。这日诸皇子群集奉诏进见,正是他结识权贵的良机,站在宫门前迎来送往,好不忙碌。



    竹汶麟蓦然撞见蒋瓛,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股怒火蓦然升起,复仇之心哪里能忍得住?当下把一切全抛在脑后,狂吼一声,飞身冲上前去,照定蒋瓛面门,抡拳便打。



    蒋瓛刚把李权送进宫去,脸上笑容尚未消去,哪里想到在皇宫门前居然会有人来寻仇生事,猝不及防,被竹汶麟一拳结结实实地击在鼻梁骨上,登时被打了个满脸开花,血流如注,身子直跌进宫门里边去了。



    竹汶麟更不稍待,身形跃起,直扑向蒋瓛。他此时身法灵便之极,不等蒋瓛伸手擦拭脸上的血迹,早骑在他身上,双手倾尽全力紧紧卡着他的脖子,要把他生生扼死。



    这一下可把各府家将和宫廷侍卫门全都惊呆了。普会第一个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将竹汶麟拉开,口里一迭声地叫道:“麟儿,麟儿,怎么疯病又犯了?这里可是皇宫大门,千万疯不得,你快醒醒啊。”他功力何等深厚,竹汶麟纵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又怎经得起他轻轻一拉?



    丁纯也急忙上前,拉起了蒋瓛,顺势胳膊一伸,挡住了要冲上来拿人的其它几个宫廷侍卫,边替蒋瓛擦血边道:“官爷勿怪,我这侄儿疯病犯了,待他醒来我让他给您赔罪磕头。”心中对普会反应机敏佩服不已。须知冲撞宫门,可以谋反论处,论律当杀无赦,就是永王只怕也救不了他,若要保住竹汶麟性命,也只有装疯卖傻一条路好走。又想:“当官也确是不易,若在快活帮中,这几个狗官早就顺手杀掉了,还用给他们赔罪?”



    蒋瓛所受这一拳着实不轻,虽然竹汶麟功力尚浅,手面又刚受过伤,也把他打得鼻骨塌落,疼痛难忍。待他站起身来,定睛看去,一眼便认出了那被普会拉着嗷嗷直叫的少年就是竹汶麟,他心思也颇为机敏,盛怒之下游目四顾,却并未发现觉一,心想:“这小子随了觉一才几天,便可将我打成这样,时日长了,那还了的?不趁此时除了他后患无穷。”伸手甩开丁纯,大喝一声道:“何方来的狂徒,竟敢冲撞宫门,要刺王杀驾吗?众位兄弟,一起上去把他拿了!”话音未落,自己已拔出刀来,当先冲上前去,举刀便砍。



    普会等见蒋瓛口称拿人,实则直是要当场立毙竹汶麟,立时便明白两人必有深仇,虽然暗怪竹汶麟不该这时多生事端,可又怎能让竹汶麟就这样被他一刀劈死?就是万氏兄弟也过来拦住蒋瓛及众侍卫们,好言劝解。万乘风伸出双手握住蒋瓛手腕,哈哈笑道:“侍卫老爷您大人大量,多担待些,莫要与一个疯孩子一般见识。”



    蒋瓛怎肯罢休,可持刀之手被万乘风牢牢抓定,又哪里动得了分毫?他平日里也常常自诩武功高强,罕逢敌手,特别是力斗名将卢浣英得胜后,更是得意非常,而今居然在万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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