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哈哈哈。你这个孬种,现在太子应该办完事了,我去请示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那军官一阵大笑。
“没错,你要找的人就在这。”从后面帐篷里面走出一个人,易剑之见此人大约二十五岁左右,脸如白玉,身穿大缎紫袍,身姿挺拨,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逼人的富贵之气,但易剑之看着此人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气透出。此人正是当今太子宋无极。
“本太子体恤民间疾苦,今约贵夫人来亦只是办点小事。现事情办完,来人将张如烟送出去。”说罢再也不瞧易席,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鼠头鼠脑的太监说笑道:“哈哈哈,不错,不错,确实不错。”
“能得太子称赞的必属精品。哈哈哈。”那太监点头哈腰地说道。
这时几个丫环扶着张如烟从一个帐篷里面走出来,只见张如烟篷头乱发,衣服破碎不堪,一些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那双眼睛显得空洞无力。
那双眼睛在看到易席和易剑之后,竟然不带任何色彩,只是任由泪珠从空洞的眼眶中流落。
易席见到张如烟的情景,立时想到在张如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陡然一沉,一股怒火冲天而起,“老子要杀了你!”说罢就准备抽出玄空剑。
张如烟这时已被人扶着走到易席面前,看到易席的冲动,淡淡地说了句:“看好剑之。”
说罢这句话,张如烟摆开旁边丫环的搀扶,歪歪斜斜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这不带感情的一字一句如针般刺痛了易席:是啊,就算要拼命,但自己不能不顾及剑之的安全。此仇非报不可,但也只能先回家将如烟和剑之安顿好后。
易席不是冲动型的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越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稍有不忍一家三口的命也搭进去了,自己死没有关系,但是剑之还小,不能让易家从此断后啊。
易剑之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娘的衣服破了,而且走路歪歪斜斜,急忙跑去扶着张如烟。
待得三人刚走出几步,后面传来宋无极和一众士兵的调笑声,“哈哈哈,你看那个孬种,孬得一句话也不敢出。”
“那女的能被我们太子殿下看中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孬种,你们晚些叫人过来把旁边二具尸体收走,二个大胆草民竟敢对本太子不满,意欲阻拦本太子的好事,真是罪该万死。”
“孬种。哈哈哈。”
只见营区右边空地上躺着二个尸体,从远隐隐约约认出这是张纯阳的娘和他的爹,他们三家平时关系非常要好,不用谁说,在官兵抢走张如烟时,肯定是曾老夫子和张纯阳的爹娘冒着生命危险去加以阻拦,但最终竟被无人道的太子杀死。
易席听清楚了每一句话,这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刀在心里面绞杀着,强烈的恨意和屈辱在心中不断冲撞着自己的大脑,大脑里更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念着同样的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袋子里面的“玄空剑”与主人心意相通,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和激动,在里面不断摇晃,不断冲撞,那种破空出世的气息令得易席愤怒的心情一度加剧,双腿这时竟像生了根一样,再也走不动半分了。
易席再也忍不住了,什么都不顾了,手已摸到袋子里剑的把柄,就准备转身冲向帐篷里面。
这时易剑之转身叫道“爹,娘看上去不舒服。”
易剑之的这一句话如一盆凉水一样泼在易席身上,将易席那愤怒的火焰暂时熄灭了一点。易席用力一咬钢牙,顿时嘴角一缕鲜血流出,忍!只能忍到晚上再过来报仇了。
易剑之其实早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拉着娘的手,就犹如拉着一块万年寒冰,张如烟那种心灰意冷和万念俱灰的神情深深地印入易剑之脑海中,但他不能冲动,他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冲动。自己的冲动也有可能造成爹的冲动,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条回家的路并不长,平时几分钟就可以到家的,一家三口今天竟然走了一个时辰。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易席想安慰下妻子,刚开口,心里面一块若大的石头就堵上来,堵得自己胸口直发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席,剑之,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休息一会。”张如烟走到里屋,冷冷地说道。
易剑之分明从娘的眼里看到一丝异样,易席却并没有多想,应该让如烟先休息下。
走出屋门时,张如烟叫住易剑之:“剑之乖,娘今天不能帮你做饭了!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易剑之想说点什么,但看到自己娘已经躺在床上转过身子休息去了,话到嘴边只好咽住。
“剑之,我们去小纯那边将曾老夫子的遗体埋了吧。”
来到曾老夫子的家里,曾小纯刚清醒过来又哭晕过去了。
易席和易剑之都很了解曾小纯现在的心情,要哭就哭个够吧。他们也没有告诉张纯阳他家人已遇不测,怕张纯阳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二人拿着锄头走到后山上,易席找了一块风水还算过得去的地方挖了四个大坑。然后回到屋中,将二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抬到山上掩盖掉了。
完了,找来一块石壁,易席运足内力在上面写道:“恩公曾老夫子夫妇之墓。”
“纯阳你在这照顾好曾小纯,我们还有事,一会再过来。”
张纯阳看到曾小纯又晕过去了,也只好自己留下来陪着曾小纯了,免得她有什么意外发生。
易席同易剑之一起走到村东,张纯阳娘和爹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上各有一个大大的血窟隆,看样子是被长枪类的刺穿的。易席和易剑之什么也没有说,心里面沉甸甸的,那种悲伤的情绪在二人心中漫延。
一人背着一具尸体走到刚才挖好的坟前,易席从袋里面拿出二套干净的衣服准备给二人换掉,手触及张纯阳爹和娘的身上,那血窟隆竟然还在不断的冒着血。
易席边换着衣服边哭:“剑之,你要记住,曾老夫子和张纯阳一家都是为我们而死的,他们是我们的恩人。以后就算是豁出性命你也要保护二人的安全。”
“爹,我知道。”
安葬完毕,易席和易剑之跪在二家人的坟前重重地瞌了三个响头。
随后,二人将张纯阳和曾小纯叫到自己家里,对张纯阳更是一句不提他家人的事。
易剑之想起娘休息了一下午,应该早醒过来了吧。跑进屋内一看,顿时双眼发怔,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口心血吐出来晕过去。
易席在外面正安慰着曾小纯,听到里屋有异响,急忙跑进里屋查看。这一看,易席也是双眼发红,一缕热血从易席双眼崩出。
只见张如烟摇摇晃晃地吊在房梁上,易席急忙将张如烟抱下来,一摸身体,早已气绝多时。这时,易剑之幽幽醒过来。发现旁边放着一封信,二人含泪拆开,只见信中这样写道:
席吾夫。剑之吾儿!
如烟含带着对你们的不舍,静静地走了!当爱不能完美,我只能选择这样痛苦的离去。
张纯阳爹娘因为我而遭不测,曾老夫子二口子也因为我而遇害了。我是多么痛苦,如果有错,就让我一个人来背吧,为什么要连累他们呢?这是四条命啊!
席,你要答应我好好照顾好剑之。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去报仇妄自掉了性命。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亦不能安息。
席,如烟同你们生活的这十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如果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同你一起。我知道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是吧?
想想这一生,我张如烟是何其幸福!有一个爱我疼我的丈夫,也生了一个这么乖的儿子,这一生我还有什么不值的呢?如果要问我还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再也没有机会陪伴在你和剑之身边,也没有机会再做饭给你俩吃了。如果问我还有什么恨的,我就只恨这个世界竟不容我再多呆一分钟来陪伴你们。
这就是宿命吧,我认了。所以我得走了,不要为我的离去而伤心,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望再做席的娘子,也希望剑之还是我儿。
再见了,我的爱人,我的儿子。如烟在九泉下会为你们祝福的。
如烟绝笔。”
易剑之拿着这封信,一字一句地看着,每一个字就如千金重捶不断敲打着易剑之哀号的心窝,拿信的手因为颤抖几次都将信都掉落地上,信纸也早已被脸颊滑落的泪水浸湿,字迹渐渐模糊消融。
她的心,她的肉,她的血,她的骨头,她的筋髓,她的一切一切,全变成一片冰凉,这个冰凉不属于这个世上,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气息。那个世界永远地将自己同娘隔离开来,易剑之眼含热泪,悲痛象滔滔不绝的山泉,无止境地涌着!
“娘,我要娘!”
“娘,你醒醒再看剑之一眼啊!”
“娘,你不要不理剑之,你醒醒啊。”
“……”
易剑之再也忍受不住,那张刚毅的脸庞一阵扭曲,扑倒在张如烟冰凉的尸体上大哭,孱弱的身躯在剧烈地抽动。泪水如雨点般滚落下来,掉到张如烟冰冷的衣服上,又被消融。
但是无论易剑之如何哭喊,张如烟依然冷寞地躺在床上,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泪珠衬在那张漂亮而苍白的脸上,无力地诉说着临死前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轰!轰!轰!”仿佛承受了那千年万年无穷无尽的悲伤,电闪雷鸣划破平静的夜空,阴霾的苍穹仿佛在倾诉人间的愤怒,沉甸甸的灰黑色乌云铺天盖地而来,压抑的气息在空气里沉淀,天际被闪电撕裂了,黑鸦鸦的云更被闪电渗红了!天空哭泣了,暴雨刷地从天倾泄下来。
不知道何时易剑之已跑出屋外跪在暴雨中。
“剑之乖,娘帮你做饭吃。”
“剑之下了学早点回来。”
“剑之,看你满身的雪,过来娘帮你擦擦。”
第二百二十四章
“……”
那一声声来自记忆深处深情的关爱声,不断回荡在易剑之耳朵,往日同娘的种种欢笑闪电般浮现在眼前。但是这声音已经无法再出现了。
“娘,你回来吧。剑之不能没有你!”
“娘,你不能丢下我和爹啊,”
“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你为什么要将我的娘夺走?”
“……”
易剑之一拳一拳地捶击着地面,一遍一遍地想起张如烟往日的情景,殷殷鲜血顺着拳头不断流出,混入冰凉的雨水中迅速消散,从拳头传来的阵阵疼痛不断刺激着易剑之,易剑之也记不清自己晕过去几次了,晕过去又被冰凉的雨水淋醒,清醒了又继续哀号大哭,过不一会又晕倒。
就这样任凭着雨水的冲刷,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娘,一次又一次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大海的宽广,可以有溪流的豪放;没有云彩的潇洒,可以有熏风的烂漫,但是没有了娘,我可以有什么来替代?
易席看着儿子淋在雨中,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内心的伤痛犹如洪水同样将易席淹没了。
并没有叫醒易剑之,易席拿起锄头,歪歪斜斜地走到后村,选了块张如烟平时经常呆着看风景的地方,一锄一锄地挖着坟墓。
坑刚挖出来又被暴雨填满,易席仍然一锄一锄地挖着,那每一锄挖下去,挖的并不是泥,而是那颗男人受伤的心,坑能被雨水填满,又有什么能将我心填满呢?又有什么能将我的娘子换回来呢?
如烟,你知道吗?同你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有了你,我的生命不再孤单,而今你独自弃我而去,你让我还能独活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要失去你,也没有想过哪一天你会先我而去。
如烟,你放心,我安顿好剑之,就会去找那个畜生报仇。报完仇,我会来陪你,你最怕寂寞了,不是吗?我哪里会舍得让你一个人在那冰冷的世界是忍受寂寞!
伴随着暴雨,易席轻轻唱起那首张如烟平时最爱唱的歌:“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谁,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谁,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如烟,你安息吧。不久后我会来陪你,你将不会孤独……
易剑之在雨中不知道淋了多久,终于被同样哭泣着的曾小纯和张纯阳拉进屋檐下。曾小纯和张纯阳二人平时也受到张如烟不少照顾,对于张如烟的死心里面也异常的难受。
一道闪电划过。
一张狰狞着的脸在闪电中隐现。
“孬种……”
“孬种。哈哈哈……”
想到那张狰狞着的脸,
“是你,是你!是你害死我娘。”
“我要杀了你!”
“我去找爹,你们帮我照顾好思纯。”易剑之穿起那件蟒皮衣拿起玉萧就冲了出去。
易剑之并没有走向后山去找易席,而是直接朝着村东跑去,雨水无情地打在易剑之脸上,衣服上,身上,易剑之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双眼里滚动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站在营地外,一个个手持长刀的士兵挡住了易剑之的去路。
易剑之手中紧握着玉萧,一股股浓烈的愤怒和杀意从身上涌出。这世界已经变了,天已经红了,血将流,不是敌人的血就将是我的血。
“太子,你个王八蛋,出来受死!”易剑之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夹杂着满腔的愤怒传向营地每个角落。
这句话听在士兵的耳朵里完全是一声声笑话,没有人能看得出这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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