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沾满炉灰的旧布包袱被苏玉挑了出来,苏玉对着那旧布呼呼的吹了几口气,将那上面的灰吹散了一些,然后,她不嫌脏的将那旧布打开了,一个金晃晃的元宝还有一个十两的银定正在露了出来。
“这是?”
“这是银刀留下的,金元宝他没要,还有这个银子,他把炉牵走了,咱们只能赔些银子给那借驴的叔了。”苏玉边说边将两样东西都递给了苏望。
苏望不收:“你将这东西给你做什么,你收着,我过些日子就要走了,这里的银钱还得你管。”
苏玉看着苏望,认真道:“穷家富路,在外可不比家里,哥,这银子跟金元宝你都拿着,你这还有来去,最少得半年,到时候还要加上吃喝,钱可不能少了。对了,哥,这金元宝我们还是换成银票吧,换成小额的,缝在衣服里跟鞋底里,这样才安全。”
古代的路最好的都是石子路,一般都是黄泥路,很不好走,山也多,山一多,山贼就多了,所以镖局这个行业才会这么吃香。
苏望最终还是苏玉过去的金元宝跟银子收了。
苏玉洗了把手,将苏望手中的蒲扇接了过去,然后开始扇炉子,这药啊,得慢慢的熬,起码还得熬半个时辰呢。
苏望苏玉忙着熬药,便说道:“我帮你将驴子提到院子里,今天我来做饭吧。”
苏玉笑道:“那好,正好我也可以清闲些。”
苏玉将抹布包着药罐,苏望提着火炉,火炉烫手,苏望拎起炉子飞快的放到院里,苏玉也将药罐放到了炉子上面,她开始在院中熬药,而苏望则是在厨房里生起了火。
时间慢慢的过去。
眼见着苏玉的药就要熬好了,院门来传来了脚步声跟说话声。
“他们兄弟就在住这里,这门没上锁,他们肯定在屋里,你只管敲门吧。”
“多谢王捕快了。”
“不必客气,若是你真选上了,以后得互相关照才是,你比我大,以后我就叫你天哥吧。”
直到此刻,苏玉才听出来外面是王捕快的声音,另一个声音也很熟,可她一时半会的却想不起来是谁。
苏玉将炉子熄了之后,这才急急的走过去,将门打开。
苏玉这才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张二舅,她高兴的喊道:“二舅,你咋来了?”
张二舅看到苏玉在家,也是松了口气,他对苏玉说道:“这事说来话长,等会咱们进屋再说。”
王捕头说道:“那我先走了。”
苏玉看出来了,这王捕快肯定是帮了二舅的忙,她身子一转,拦住王捕快道:“王大哥,我家的饭就快好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来吃顿饭?”
正说着,隔壁王大叔家的门却是开了,只见王婶伸出了半个脑袋,她看到王捕快之后,惊喜道:“我就说是你吧,你叔非要不信。”
王婶边说边走了过来。
王捕快看到王婶也是笑了起来:“婶子,你们都在家啊。”
王婶白了他一眼:“婶子又洞没事,能不在家吗?你这孩子,去我家吃饭吧,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王捕快苦笑道:“婶子,衙门还有事,我真没空吃饭。”
王婶子瞪眼道:“能有啥事,比吃饭还重要?”
王捕快道:“昨个这附近不是发生了凶案吗,今天我们捕快得在街上巡夜,现在得赶回去排班呢,真没空,好了,我不多说了,我得走了。”
王婶子在后面拍着腿道:“我就说当捕快凶险,你非不信,瞧瞧,这当夜三更的当差,若是出个啥事可咋办啊!”
她说的时候,王捕快已经走了,可是因为王婶的声音太大,王捕快还是将这番话听进了耳中,他心道,若是不是上面有旨意,他们捕快是一个都不愿意去的,可话又说回来,他们是捕快,本来就该管这事,他们不管谁管呢。
王婶子见王捕快走了,跟苏家打了声招呼,便回了院子,自从苏望不在镇上干活之后,他们走动得便少了。
苏玉将张二舅带进了院子,同时问道:“二舅,进屋吧,你是从衙门回来的吗?出了啥事啊?”她还顺手将门拴上了,这天都快黑了,自然是拴上。
张二舅脸上是压不住的喜气,看来衙门的事还算顺利。
苏玉见二舅一脸高兴,便知道肯定不是坏事。
张二舅将嘴角压了压,脑中想到亲娘的事,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将张大舅娘犯下的恶行一一的说了,连邓大嫂跟邓杏儿将张家的东西当了的事都没落下。
“大舅娘也太不是东西了,她咋能干出这样的事呢,真是吃里扒外!”苏玉真是气死了,她又问道:“那姥姥的病咋样了,真好了?”
张二舅叹气道:“还全好,还得吃药,这敲到了脑袋,还差点死了,肯定是伤了元气的。”
“也就是说,大舅的休书已经写了,大舅娘跟张家没关系了,是吗?”苏玉又确认了一遍。张二舅总算是笑了起来:“是啊,咱们总算摆脱了这个祸精了,唉,要不是看在她是清儿跟小露亲娘的份上,我们肯定在送她见官的!不仅偷盗,还伤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大罪。”
苏玉想起张大舅娘的性子,却觉得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了结,她问张二舅:“若是大舅娘不认休书,非要赖在张家怎么办?”
张二舅掀唇一笑:“那还不简单,直接将她拖来衙门,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样,她若真的是撕破脸撒泼。那我还真敢将她送进大牢!”
苏玉有些不信:“舅,不能吧?”
张二舅想到张大舅娘跟邓家,眼神就冷了下来,他说道:“她掏空了张家的家底,将银子送到邓家,你想想,那邓四指欠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哪里还还得回来,那邓家就是个无底洞,有进无出,这个把柄落在我手上,送到坐牢不算冤。”
113 十五两
“舅,你是去衙门告大舅娘跟邓家了?”
“还没呢,你大舅去送休书备案,我去找他的时候看到衙门告示上写着招捕快,我看着上面的要求觉得自个合适,就去了一趟。”提到这个,张二舅就笑得合不扰嘴。
苏玉好奇的问道:“结果咋样?”
张二舅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张捕头让我回来等消息,说明天就通知我。”
“这么快?”
“是啊,我也觉得挺快的,看来他们是真缺人手。”
苏玉犹豫了会,又说道:“二舅,你刚才也听王捕快说了吧,最近镇上不太平,你真要这个时候去……”
张二舅认真的说道:“当然知道,可是你反过来想,若是镇上没出这样的事,衙门肯定不会招人的,所以啊,这也是个机会。”
张二舅说完,又非常坚定的说道:“不会有事的,我老张家祖坟埋得好,当年大饥荒都没死一个人,现在这太平年,更不会死。”
苏玉见张二舅连祖坟都拉出来说了,觉得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看来二舅也是铁了心了,她心中叹气道,家里建屋子的事二舅怕是帮不上忙了。
正说着,苏望也从厨房过来了,他看了看天色,对张二舅说道:“舅,晚上你就在这凑和一晚吧,也别回去了,这天都黑了。”
张二舅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啊,心急衙门的回复呢,来回倒是小事,就是怕衙门的人找不着我,这次啊,就麻烦你们两个了。”
苏望笑道:“舅,咱们哪还需要客气。”
天渐渐的暗了,屋里黑了起来,苏望准备在屋里吃饭,不过,在端菜之前得去屋里将油灯点了,他带着张二舅往屋里走去,结果发现门竟然里面栓上了,银刀的在里面呢,可是他为什么要将门栓上啊?
苏望拍了拍门,他喊道:“大兄弟,开门啊。”
杜君睡着正熟,苏望这样一喊,他就惊醒了过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大兄弟,大兄弟?”苏望又喊了两声。
杜君这才发现天都黑了,他站了出才,又去开了门,他见到门外的苏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刚眯了一会,没想到竟然睡死了。”
“没事,二妞的药熬好了,你去端来喝了吧。”苏望带指着眼前这人带着他去蜀地呢,所以,他的态度好得很。
张二舅见着这陌生的年青人,略有些惊讶:“这位是?”
杜君恭手说道:“在下杜君。”
苏望这才知道杜君的名字,他还特意打量了杜君一眼,确实是君子之风。
张二舅回了一礼:“原来是杜兄弟,我是苏望的二舅,你叫我张叔就行了。”
杜君嘴角一僵,还是挤出了两个字:“张叔。”
那边,苏望用抹布端着药罐将药倒进了大碗里,然后她又棒着碗走了过来,她抬头看向杜君:“快接药啊,你不喝啊。”
杜君忙把她手中的药接了过去,还有些烫,他自个吹了吹,他试着喝了一小口,觉得还是烫,他便转身将药端进了屋里,放到桌子上,此时,苏望正好将屋里的两个油灯都点燃了,屋子亮了起来。
苏玉把药递给杜君之后,便去厨房将菜端了过来,那就三盘菜,都是素菜,不过有一盘是鸡蛋,还算过得去,若不是杜君在这里,苏望还不打算抄三盘菜呢,还好他做菜的份量够足,要不然还真不够四人吃的。
杜君先喝了药,再开始跟大伙一起吃饭。
正吃着,苏玉忽然抬头看向苏望说道:“哥,明天咱们要去看姥姥,你寻的那群人可咋办,不如让他们晚几天再去苏家村吧。”
苏望也愁了起来,他叹气道:“只能这么办了,可是砖场的却是说好了,明个一早他们就过来,要将砖运向苏家村呢,那些砖现在肯定都装好了。”
张二舅听到这话,却是看向苏望说道:“你姥姥的病像是没有大碍,既然忙着,那就晚几天去吧,等明天衙门回了我的消息,我再回家跟他们一说,他们肯定能体谅你的。”
苏望心里犹豫得很。
杜君突然起起陈府要提前走的事他还没告诉苏家兄弟呢,于是他抬头看着苏望说道:“陈府说是要提前离开,他们家的奴才也卖得差不多了,恐怕你得早做准备。”
苏望一惊,问道:“提前多久?”
杜君想了想,说道:“我还不确定,五天差不多吧。”
“五天!”苏望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时间太紧了,家里的事根本就安排不过来,别说建房子,当是去张家看姥姥都得一天的时间呢。
陈府准备提前离开的事,打乱了苏望所有的计划,此时,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他说道:“那泥匠也不用晚几天,二妞,你明天跟我一起回村子,到时候认认人,我问过了,明天的日子不错,就明天开始吧。”
苏玉沉默了一下,说道:“哥,娘还没回来呢,家里的东西……”
苏望道:“只是在旁边建,不动屋里的东西,没关系的,只是,你一家人在家守着恐怕还是不行,到时候少不得找栓叔他们帮忙了,唉,可惜姥姥病了,不然倒是可以让大舅也来帮忙了。”
张二舅放下了碗,看着苏望道:“陈府提前走?你是要跟陈府一块走吗?去找你爹?”
苏望点了点头。
张二舅想了一会,说道:“唉,这事也真是凑到一堆了,你大舅估计还得去邓家呢,我还得等衙门的消息,这样,我若是没选上,这事你就交给我吧。”若是选上的话,那只能听衙门的安排了,张二舅是舍不得放过这次机会的。
杜君看他们这模样,却是轻声说道:“为什么非要建不可呢,就算是要建屋子,也可以等明年回来再建啊。”
苏望定定的说道:“可是家里靠着山,屋子又破败,冬天极冷,屋里只有东屋有炕,若是冷起来,肯定挨不过,这样我也走得不放心。”
“既然有那个建屋子的钱,不如在镇上买套宅子,到时候在镇上过冬,安全得很,你也不担她们,等到了明年,你再回来,也是一样的。”杜君提议道。
苏玉跟苏望对视了一眼。
张二舅眼中冒着精光,若有所思,若是他真得了捕快的差事,唉,可惜,家中银钱不够啊。
因着张二舅在场,苏玉跟苏望并没有说那铺子的事,不过两人心里都想着,既然人力都砖都寻了,不如将买的那个小铺子推倒重建,到时候可比现在方便得多。
杜君又追问了一句:“你觉得如何?”
苏望慢慢说道:“让我再想想。”
之后,四个安静着吃着饭,再没有继续交谈了。
——
衙门里来了几位贵客。
高松一脸怏怏的坐在床边,他闷闷的想着,这都几天了,他爹怎么还不派人来接他回家,正想着,门突然咯吱一声开了,高松眼中一慌,他一下子钻进了床底下。
谁?
“松儿,松儿……”一个哽咽的女音传了过来。
高松眼中一亮,娘,是他娘来了!
他急急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张嘴喊道:“娘,娘,我在这里。”床底下脏得很,他出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的灰,还有几根蜘蛛网,脸上也沾了几块脏东西,看起来倒有些可怜。
一个身着华衣的贵妇见着他,一下子扑了过来,将脏兮兮的高松紧紧的搂在怀里,她眼泪不住的留了下来:“我的儿啊,可苦了你了!”
高松本来觉得自个是个坚强的男子汉,他不想哭的,可是他娘这一嚎,他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哭着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啊,我差点就让那拐子被闷死了,若是不是被人救了,那就再也见不着你们了,你们只能去认尸体了……”
高松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是个小可怜,他哭得更厉害了。
高知府也来了,正站在门口,他看着妻儿哭成一团,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高知府慢慢走了过来,他摸了摸高松的手,轻声说道:“好了,别乖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跟妇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松儿,快安慰安慰你娘。”
高松哭得鼻子吹了一个气泡,高知府这话一说,高松便止住了哭声,然后,他用手指戳了一个那个泡泡,然后那泡泡啵的一下破了。
高知府的脸一下黑了起来:“你这脏猴,快去洗干净,将衣裳换了。”
高松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了高夫人的怀里,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高知府看着高松的猴样,不禁笑了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他转身出了屋子,然后还派了两个州府的捕快在屋里守着,那捕快是他自个带来的。
常知县正在门外候着,高知府一出来,他就一脸笑容的迎上了上去,“高大人。”
高知府拍了拍常知县的肩,一脸感概道:“多谢常兄了,这次若不是你,我儿恐怕凶多极少啊。”
常知县连连摇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高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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