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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报纸也出来了。省报头版上面，刊登了省委书记听取农林厅厅长徐明理汇报抗旱保苗工作的大幅照片。武威拿着报纸，兴冲冲地向厅长作了汇报。徐明理看着自己和省委书记在一起的大幅照片，十分满意，表扬武威干得好。
得到厅长的表扬，武威的干劲更足了。此后，有关徐厅长的新闻和照片经常见诸电视、报纸，知名度大大提高。一个勇于开拓、勤奋能干的领导干部形象巍然屹立在人们的心中。
为了进一步扩大宣传效果，全面提升农林部门的社会形象，武威再接再厉，准备策划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宣传林业生态建设取得的卓越成就。
他向厅长作了汇报。厅长十分赞赏，并指示说，要搞就要搞出特色。干脆到自然保护区召开，让媒体的记者朋友身临其境，亲身体验我省林业生态建设的丰硕成果，同时也促进生态保护区旅游业的发展。厅长还要求，办公室牵头，相关处室协助，落实好这个事。经过研究，最后决定在天都峰国家森林公园召开林业生态效益新闻发布会。
宣传处主要负责与省政府新闻办公室协调、联系媒体、接待记者、组织文字材料等。
武威来到省新闻办公室，向办公室贾主任汇报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情况。贾主任是个女同志，也是个老转，只是已经转业十几年了，但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贾主任虽然是女同志，却非常直爽。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听了武威的汇报，贾主任问他准备邀请哪些媒体。武威把自己熟悉的十几家媒体说了一遍。贾主任说，太少了。以省政府名义召开新闻发布会，面要宽一些。中央媒体、境外媒体、省市媒体，平面媒体、电视广播、网络媒体，都要有，而且还要多一些，这样才能扩大宣传效果。
武威请贾主任帮忙推荐推荐。贾主任豪不推辞，一口气推荐了十几家。武威一听，这些媒体大部分都不熟悉，有的连听都没听说过，但又不好拒绝，只好照单全收。事后听说，这些媒体都是贾主任的关系户。
最后，贾主任说，搞宣传工作要注意和媒体记者搞好关系。这些人不好处，不小心就会得罪他们。比如发交通费，发多了不好，以后就不能降了，只能多不能少，否则他们就会有意见；发少了更不行，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事来。
武威心想，记者们来回不是厅里都派车接送吗，还发什么交通费？本想问清楚，又怕贾主任说他外行，只好忍住，回来给孟处长汇报。
听了武威的汇报，孟处长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潜规则。当官有当官的潜规则，当记者也有当记者的潜规则。交通费只是个借口，就是发红包。要不然，人家媒体凭什么要给你报道，为你宣传呢？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不足为外人道。并指示武威，不光要给记者准备红包，新闻办的领导、主持人也得准备一份。
武威恍然大悟，明白了有偿新闻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报道写得像表扬稿似的，没人喜欢看。
新闻发布会如期在天都峰国家森林公园的森林大氧吧举行。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格外的清新，令与会者精神振奋，纷纷赞扬这种新闻发布会有创意，值得发扬光大。
新闻发布会邀请到了曾副省长、中国科学院林院士、中国工程院何院士、省内数名著名林业专家，以及数十名境内外媒体记者。
发布会开的时间很短，前后不过两小时，但非常成功。分管农林水的曾副省长首先宣读了政府公报，然后专家们回答了记者提问，最后徐厅长接受了记者采访。
会后安排与会人员游览了天都峰森林公园。中午，徐厅长宴请来宾，并向记者们敬酒感谢。下午返回。
回来的路上，武威根据事先和孟处长商量好的标准，给每个记者发了一个信封。不管是老记者，还是年轻的实习记者；不管是男记者，还是女记者，大家都欣然接受，受之坦然，并没有丝毫的忸怩和迟疑。看来，记者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武威却颇为感慨。想起这些人在媒体上慷慨激昂、义正词严，针砭时弊、批评不正之风时，一道貌岸然的样子，他觉得颇为滑稽，不由想起了一个俗语——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看来，有的人反腐，并不是因为*祸国殃民，而是因为自己没有*的机会，气愤不过而已。反腐反腐，反的只是别人的腐，并不包括自己。
发完红包，孟处长提醒记者们说：大家记住了，明天一定要见报、上网。听孟处长以命令的口吻对记者说话，武威很是有些吃惊，担心记者们不买账——据说记者是无冕之王，谁敢得罪他们？谁知，记者们一个个随声附和，还纷纷讨好孟处长。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来那些红包没有白发。
事实证明，武威的担心是多余的。第二天，各家媒体纷纷报道了新闻发布会的盛况，热情赞颂我省农林战线取得的辉煌成就。只不过有的媒体长一些，还配发了照片；有的短一些，仅有短短数行，如此而已。武威把这些稿件全部复印、打印出来，上报给了厅长。
新闻发布会开得很圆满，达到了宣传的目的。领导很满意，武威也长了见识。只是他从此对新闻失去了兴趣，对记者的崇敬之情也荡然无存。
但不管武威喜欢不喜欢，总免不了要和记者打交道，这是他的工作。这不，刚开完新闻发布会，湖西市农林局李副局长就找上门来了。
李局长是来找他帮忙的。事情是这样的，湖西市有两户人家发生林地纠纷，其中一户便把有争议的树木全部砍伐卖了，另一户于是告到市农林局。这是一起因林地纠纷而引发的普通的毁林案件。但不知什么原因，却迟迟未能得到处理。告状的人家十分不满，便四处上访。
省里一个二流报纸的记者听说了此事，便前往采访。湖西市农林局本着我的地盘我做主的精神，根本没把这个记者放在眼里，拒绝接受他的采访。但记者哪会那么老实，说不让采访就不采访？他到下面去转了一圈，写了一篇稿子，然后到农林局请他们核实情况。农林局一看，稿件标题是《毁林事件为何迟迟得不到处理——关于湖西市毁林事件的调查》，矛头直指当地森林公安。
农林局这回傻眼了，放下架子与记者协商，希望不要发稿。谁知记者软硬不吃，双方不欢而散。记者走时扬言，一定要让农林局吃不了兜着走。
局长了解情况之后很生气，责成有关部门采取措施制止事态的发展，以免损害湖西市农林局和森林公安的形象。于是，李副局长带人跑到省厅来求助。
李副局长说，记者反映的情况不属实，听信了一些人的片面之词。如果见报，肯定会对事情的处理造成不良影响，严重损害政府机关的声誉。所以，希望省厅出面协调一下，最好让记者把稿子撤了。
武威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砍了几棵树。但要严格按照法律法规执行，也够得上拘留判刑的。森林公安迟迟未作处理，里面一定有缘故。记者之所以扬言要报道，并非完全是为了主持正义，难说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领导们千方百计阻拦负面报道，并非就是理穷词尽。只是因为这种文章一旦发表，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还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弄不好引火烧身，甚至危及头上的乌纱帽。
武威曾经参加过一个培训班，听专家和政府官员讲授如何正确接受媒体的监督。专家们说，政府部门要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自觉接受媒体舆论的监督。官员们则认为要区别对待，因为有的记者别有用心、浑水摸鱼，干扰了他们的工作。他们还结合自己的实践，具体介绍了如何防范媒体记者的经验和方法。
听了半天，武威也有些糊涂。一方面，党中央、国务院要求各地各部门接受舆论的监督；另一方面，各地各部门又把防记者当作大事来抓，提出了“防火防盗防记者”的口号。领导们口头上都欢迎新闻媒体监督，实际上欢迎的是表扬。正面报道，不仅好吃好喝款待，还会有一份薄礼奉送；负面报道，不仅恕不接待，还会受到阻挠，甚至威胁。
道理是容易说得清清楚楚的，现实却是复杂多变的。人家求上门来，武威也不好意思说不管。武威知道，这个报纸虽然号称省级媒体，其实只是一个行业协会办的，根本没有什么影响。问题是现在时兴炒作，屁大一点事一旦炒作起来，便不可收拾。正像伟人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武威不熟悉这家报纸，也不认识它的记者。只好调动自己在媒体的关系，拐弯抹角好不容易请来了报社的一个主任和当事记者。大家在饭店一坐，酒杯一端，一切尽在不言中。酒酣耳热之际，湖西市农林局的同志趁机表示了一点心意，奉上两盒土特产（武威知道里面还有信封，数额还是他参与商定的）。报社主任哈哈一笑，说这是一个误会，请他们务必放心，这事就到这里为止了。又说，不打不相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多多联系，有话好说。
大家果然像老朋友似的，你敬我劝，喝得热火朝天。酒足饭饱之后，又去洗浴中心按摩了一番，以进一步增进友谊。
曾经有个顺口溜说：“大沿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原告被告都吃完，还说法治不健全。”其实，何止是戴大沿帽的，有许多不戴大沿帽的也干着同样的勾当。
武威估计，记者一开始可能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利用告状农民来要挟农林局。如果真想揭露问题，只须悄悄把稿子一发，谁也阻拦不住，何必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但要真那样的话，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宴会没了，礼物没了（他也有一份），李副局长也不会感谢他。武威不是个贪财的人，并不在乎这点钱财，他在乎的是别人对他的态度。听着李局长感激的话，他十分享受，有一种成就感。
第十二章 美女记者
最近，《金色日报》的记者费颜有事没事总爱泡在武威的办公室里。
漂亮而*的女人总是深受男人们欢迎的。原因有三：一是因为漂亮，所以具有足够的魅力；二是因为*，所以容易勾引到手，不像那种冰美人令人难以接近，从而产生放弃的想法；三是没有后顾之忧，不像勾引纯洁的良家少女，不仅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如果有良心的话），还可能会留下无穷后患，甚至招惹上麻烦。
费颜正是这样一个深受欢迎的女人。她三十出头，不大不少，正是招蜂引蝶的年纪；而且结了婚，有了孩子。这让男人们很有安全感，不用担心*快活之后承担与她结婚的责任。她不仅长得漂亮、穿着时髦，而且*迷人，特别会撒娇，所以魅力无穷，总能手到擒来，很容易勾引到男人或者很容易被男人勾引。
天天看着她在眼前晃来晃去，武威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但又不能把她赶走，也不愿把她赶走，毕竟随时能够欣赏到美女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像他这样的级别是不够资格配秘书的，更别说是女秘书了。有这样一个美女端茶倒水伺候着多么惬意呀，让人颇有些当大老板的*。
当然，费颜来找武威，并不是专门为了卖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卖弄风情不用这么辛苦，也不必跑这么远。她是另有目的，希望武威在她们的《金色日报》上开个专栏。
国庆节快到了。根据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的传统，今年算是小典之年。大大小小的媒体趁机纷纷隆重推出国庆专栏，展示建国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各行各业取得的巨大成就。当然，要价也是不菲的，省级主要报纸一个整版起码十五万，中央一级的更贵。企业一般是不愿意花这么多钱充冤大头的，只有好大喜功的政府部门才会干这种花钱赚吆喝的买卖。
现在，媒体普遍实行市场化运作。除了肩负党和政府喉舌重任的媒体之外，其他媒体的经费是很有限的。尤其是小报，主管部门没有多少拨款，广告收入又十分有限，生存更是艰难，只能各显神通，想办法创收。因此，记者们除了写稿，还肩负拉业务的重任。于是，武威的办公室便门庭若市，送走了一拨又来一拨，电话不断，一派繁忙景象。但像费颜这样矢志不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记者还不多。她像一只勤劳的蜜蜂，盯上了武威这朵盛开的花，不达目的绝不收兵。
费颜所在的《金色日报》并不是党报，只是报业集团旗下的一份报纸，在省级媒体里顶多算二流，影响十分有限，没有必要在上面投入过多的宣传经费。考虑到关系不错，再加上费颜又那么可爱迷人，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武威已经帮她拉了几次活。他授意下面的市农林局在《金色日报》办过几次专版，平时隔三差五发几篇文章。他握有考核各市农林局宣传工作的大权，人家一般还是给他面子的。但费颜不知足，这次非要农林厅办个专栏，搞得武威颇为为难。
下午五点来钟，费颜提着一个红色小皮包，又风摆荷叶一般款款走进武威的办公室。好似要考验武威的意志似的，她今天穿得清凉而性感。上面是开领很低的无袖衫，下面是*袜配小短裙，不仅使她的火辣身材暴露无遗，还烘云托月突出了重点部位。颤巍巍的胸脯半隐半露，让人浮想联翩、精神振奋；白花花的大腿若隐若现，让人目不暇接、心痒难耐。整个一*而迷人的小妖精。
“武处长，人家的事你就答应了么！”费颜径直走到武威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嗲嗲地说，好像女妖精勾引唐僧一样。
武威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一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语气夸张地说：“宝贝儿，我受不了啦！离我远点，我的高血压要犯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的女人在一起，武威也变得不太正经，一改在公开场合正气凛然的公仆形象。
“偏不，偏不。”费颜说着反而往前凑了凑，高耸的乳房都快触到武威的鼻尖了，一股诱人的香味趁机钻进他的鼻孔、深入肺腑，心马上醉了。武威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抑制心底涌起的原始冲动，以防泛滥决口。
费颜摇着武威的肩膀，像个小女孩似的央求道：“武处长，你就答应了嘛！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一定会报答你的。”说着还把她圆圆的小屁股扭来扭去。
原始的冲动潮水一般地奔涌而来，迅速淹没了武威的心理防线。他一把抱住费颜，把头埋进她柔软的胸间。费颜没有挣扎，静静地站着不动，任凭武威的双手在她的腰间和臀部来回游走，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一手抱住武威的头，一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头发。两人都不说话，默默地享受着那美妙的感觉。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人一惊，急忙分开。武威挺了挺腰正襟危坐，由于来不及调整脸上的表情，难免有些尴尬之色；费颜后退了一步，好像没事一般，玩弄着自己的手机。
来人是省报记者田一禾。不知是嗅到什么气味，还是故弄玄虚，他疑疑惑惑、鬼鬼祟祟地看了看两人，说：“没打扰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