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内心活动颇为剧烈,但表面上却十分平静,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他早已不是一个是非分明的莽撞少年,经过官场长期的浸淫,已经变得十分圆滑老练。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可爱的女人是危险的,就像一个马蜂窝一样,最好离她远点。因为,徐明理这个老东西可不是好惹的!
此时,同伴们纷纷回到沙滩。武威和杜大凤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大家说说笑笑,分享着三亚的阳光、沙滩、海浪,还有椰风和清新的空气。
夜里,武威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着杜大凤的那番话,后来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老婆、初恋的女友,还有费颜。
如果说女人如书的话,武威觉得,这几个女人是不同的书。老婆像一本政治教科书,内容很正确,地位很重要,读起来却索然无味;成凤则像一本优美的抒情诗,浪漫而温馨,令人神往,却过于虚无缥缈;费颜是一部*,看起来很刺激,让你手不释卷,但却令人堕落;杜大凤则是一部悬疑小说,引人入胜,却又常常出人意料,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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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失宠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要来得早一些。刚刚进入十一月,集中供暖还没开始,一场大雪就不期而至,气温骤降,交通拥堵,整个城市几乎陷于瘫痪。
武威早上七点从家出发,走走停停,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农林厅。宣传处好些人还没来,人烟稀少,显得冷冷清清的。他情绪不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冻得难受,干什么都没有心思。好不容易挨到快要下班,正在为中午吃什么犯愁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一听,原来是袁伟,约他喝两盅。
两人出了办公楼,找了一家小酒馆,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瓶酒,相对而坐,开始喝起来。几杯酒下肚,武威身上暖和了一些,情绪也好了许多,说:“袁老弟,平时请都请不动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他知道,袁伟给厅长开车,平时是不喝酒的。今天却一反常态,不仅主动要了酒,喝起来也是干脆利落,毫不推辞。
“好久没跟你老武喝酒了,想你了呗。”袁伟吃了一口菜说。
“谢谢老弟心里还想着我。来,咱哥俩干一杯。”两人碰了杯,一干而尽。然后,武威再斟上。他估计,袁伟今天这么放松,并不是真的想他了,可能是厅长不在家,没有出车的任务。但袁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并不说破。
“老武,恭喜你。听说你最近走了桃花运,和一个大美人好上了?”袁伟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着武威。
武威听他话中有音,一时又摸不清动向,只好反守为攻说:“瞎说。我一个小小的副职,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哪个瞎了眼的美人会看上我?哪像你,既是老板身边的的红人,又年轻英俊,倒是容易招蜂引蝶。”
“别骗我,我消息灵通得很。你打听打听,农林厅的事哪有瞒得过我的!”袁伟开始吹起牛来。
“袁老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骗谁也不能骗你呀,你说是不是?”武威看看袁伟,又说:“这事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你嫂子耳朵里,还不得跟我闹离婚!”
“哪你跟杜大凤是怎么回事呀?”袁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
“你说农科院的杜大凤呀,我俩真没什么,就是一般的工作关系。她是农科院宣传科的,我又在宣传处,工作上难免会有些联系,如此而已。”武威解释说。
“不会吧,如果仅仅是工作关系,怎么会传得那么邪乎呢?”袁伟诡谲地一笑,武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别看这小子也只是个副职,可却是老板的心腹,处长也得让他三分。当初徐明理走马上任的时候,从湖阳市只带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秘书——原湖阳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现在森林公安局政委温清泉;另一个就是这个袁伟——他的御用司机。
秘书和司机是领导每天接触最多的人,一般来说也是最亲近的人。人们常常误以为秘书比司机更受领导信赖,与领导的关系也强于司机。其实不然,秘书干的大部分是台面上的事,是职责所系;司机则不同,工作看起来单一,但涉及到领导的私生活更多,更需要忠诚。比如,像娱乐消遣会情人这样的事,不用秘书协助,领导就能干好。所以秘书可以不去,但司机却不能不去,总不能让领导自己跑着去吧?或者说,秘书负责的是领导的上半身,司机负责的是下半身,虽然不宜公开,但并非不重要。因此,谁更被领导信赖,不能一概而论,需视具体情况而定。
迄今为止,袁伟为人类做出的最伟大贡献是替徐明理背了一次黑锅。有个段子说,天下最憋屈的人是炮兵炊事员,因为他们戴绿帽,背黑锅,还只能看别人打炮。袁伟虽然没有当过兵,但并不影响炮兵炊事员不幸的遭遇降落在他头上。他的首任老婆——法律意义上的,是别人的情妇;生下的儿子是别人的种;知道老婆与别人同床共枕,却只能装聋作哑。
袁伟的首任老婆就是徐明理的情妇杜大凤。当年,徐明理把杜大凤肚子搞大以后,想把孩子生下来。经过深思熟虑,他想起了自己的司机——年轻英俊的袁伟,决定把这个光荣任务交给他。他有两个司机,一个是开市政府一号专车的袁伟,专门负责他公务出行;还有一个小王,开一辆公安牌子的越野车,保障他八小时之外的活动。他经常坐小王的车和杜大凤幽会,这样不容易被人认出来,比较隐蔽方便。之所以选中袁伟而不是小王来承担这一任务,当然不是因为袁伟长得比小王帅,而是因为他具有忠诚可靠的优良品质,对自己的私生活所知甚少,连杜大凤都不认识;小王知道的则太多了,他正准备找机会把他打发走。
徐明理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袁伟之后,袁伟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为了领导的幸福,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前途,他最终决定忍辱负重为主人分忧解难。他认为这是领导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毕竟跟市长共同分享一个女人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市长的情人一定年轻漂亮,不会辱没自己的光辉形象。更重要的是,他估计自己要是敢违背领导的意志,后果肯定很严重,不是他一个小司机能够承受得了的。于是,根据领导的指示,他很快和那个女人领了结婚证,后来又根据领导指示去办了离婚证。
那时候袁伟刚刚谈了个女朋友。由于计划周密,女朋友并不知道这事,所以没有惹出什么麻烦。但当他准备结婚时,问题来了,单位开出的结婚证明上他是二婚,这可是要写在结婚证上伴随终身的!女朋友要知道了,这婚肯定就结不成了;就算她同意,她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就算她家里人同意,自己也不好向亲朋好友交代呀!虽然他这个二婚男人连前妻的小手都没摸过,更别说有什么肌肤之亲了,至今还是童子身,什么东西都不缺。但却好说不好听呀,二婚男人,别人一听不是有什么问题的,就是死了老婆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时候,他才明白清白的珍贵,心中后悔不已,一世英名就这样稀里糊涂葬送了。
后悔归后悔,但婚还是要结的。怎么办呢?袁伟苦思了好长时间,有一天突然开了窍。毕竟跟了徐市长这么久,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对付女人的先进经验和方法。他决定照搬徐市长的成功做法,先搞而后定。经过不懈努力,终于也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女朋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这时候也顾不得他二婚不二婚的了,先把自己的初婚搞定再说,于是决定下嫁给二婚男人袁伟。袁伟这才完成了终生大事。但他毕竟道行不深,学徐市长学的都是皮毛,未能掌握其精髓,所以对老婆总是心存愧疚。时至今日,在老婆面前还低三下四的,底气明显不足,在家中的地位亦不高。
付出总有回报,袁伟的清白并没有白白浪费。徐市长被他舍己为人的高尚品德所感动,不时给予关照。于是,刚有公务员这东西时,袁伟就混入了公务员队伍,而他那些开车的同事只是事业编制。然后,他从科员、副主任科员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只是步子稍微大了一点,进步稍微快了一些。徐市长成了徐厅长之后,他也调到了农林厅,后来升为主任科员,又与武威同时被任命为副处长。
武威猜测,袁伟今天的邀约可能并非他本人的意思,而是奉有领导的旨意,得小心为妙,别偷腥不成惹来一身骚。何况他连偷腥的心思也不敢有,要是惹了一身骚,那不比窦娥还冤?
“传什么谣言?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武威满脸困惑地说。
“传什么?传你和杜大凤的轶闻趣事呗!”袁伟说,“你们宣传处上个月到海南考察,你都干了些什么事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原来是这事呀!误会了,误会了。”武威辩白说。“老弟,你可不能听信他们瞎说呀!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和杜大凤一点关系也没有。”然后,他把杜大凤被人抢包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杜大凤装小姐给他打电话开玩笑的事,他自己也蒙在鼓里,当然也没法说。其实,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敢说。这只会坐实外面的传言,而不能还他清白。
真是人言可畏啊!他太了解这些同事了,一个个都是搞宣传的老手,吹牛已经成为职业习惯。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要不然各单位哪来那么多辉煌成就?这么高超的本领,要用来编造绯闻,那还不是猪八戒吃豆芽——小菜一碟。不用想,他就知道这些家伙家伙背后怎样编排自己和杜大凤的,肯定把他们说得像一对小情人一样,说不定还说这次海南考察是他们的蜜月旅行呢!
这些人也真是,把自己和哪个女人扯到一起不行,偏偏和杜大凤扯到一起。杜大凤是谁?老板的女人,哪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他转念一想,这些家伙未必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杜大凤脸上又没贴标签,谁知道她和徐明理是什么关系。武威突然明白了,徐明理为什么不把杜大凤调到厅里而是安排在农科院,按说厅里条件要比农科院好得多呀,原来是掩人耳目。厅里人多嘴杂,把小情人安排在身边,天长日久,难保不露出些蛛丝马迹,被人发现,走露风声。农科院则安全得多,毕竟是二级机构,又不在一个院里上班,谁会想到呢!同时还能掌控局势,杜大凤不至于像断线的风筝脱离自己的手心。这样一个大美人,放在哪儿都会招蜂引蝶的,谁能放心呢?徐明理真是老奸巨猾,事情办得滴水不漏,怪不得在厅里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逸闻趣事。
这帮家伙也真他妈混账,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一张破嘴还管不住,回来到处乱说,搞得尽人皆知。现在连袁伟都知道了,保不准早传到老板耳朵里了,说不定袁伟就是老板派来警告自己的。这可怎么得了呀?
武威在心里一边埋怨海南游的同伴,一边又埋怨杜大凤。你说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长得又那么惹人注目,怎么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在海南成天跟在自己身后,好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别人要不误会、不说闲话才怪呢!
说起来,武威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杜大凤怎么会这样呢?还把自己的隐私告诉了他,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意思吧?
武威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赶紧摇摇脑袋否决。人家要是有那种意思,肯定不会把这种隐私告诉自己,除非这个女人神经不正常。因为,任何男人,即便是个流氓,也希望自己的情人是一个纯洁的女人,像一片处女地等待着自己来开垦、播种。他没发现杜大凤有什么怪异的行为,应该是个正常的女人吧,那她是什么意思呢?对了,她是把自己当成知心朋友了。这种事不能对爱人说,不能对老公说——何况她还没老公,却是可以对朋友倾诉的。想到这里,武威感到有些失落,原来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但同时又感到欣慰,被美人信赖毕竟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再说这事也不能全怪别人,最关键的是自己没有把持住。埋怨完了同伴和杜大凤,武威开始检讨自己,他是一个勇于做自我批评的人。按说自己是清楚杜大凤和徐明理的关系的,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而且一再告诫自己要远离是非,千万不能*烧身,但关键时候还是把持不住,不由自主想接近她、亲近她。虽然没有主动勾引她,但对她亲近自己的言行不仅没有断然拒绝,反而乐享其成。享受她的信赖、享受她的撒娇、享受她的秘密,还沾沾自喜,以为寻觅到了红颜知己。这下可好,百口难辩,能怪谁呢?
武威后悔不迭,但一切都晚了。他用哀求的语气对袁伟说:“老弟,你得相信我。我真的是清白的,我可以向你发誓。”
“我相信不相信你没用,关键是现在到处都在传,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信呀!”袁伟不急不慢地说。
“哪你说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在报上登个声明,说我武威和杜大凤除了纯洁的同志关系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关系?”武威急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倒不用。”袁伟喝了一口酒,说:“吃一堑长一智。老武,我劝你以后离那个杜大凤远点,不要给自己惹麻烦。我的意思你明不明白?”
“嗯。”武威点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皱着眉头喝了一口酒。
从小饭馆出来,一阵北风挟着雪花迎面扑来,打在脸上,武威感到一阵刺痛,情绪更加低落。
一下午,武威什么事都没干,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现在埋怨、后悔都没用了,重要的是尽快消除影响,让徐厅长相信自己没有勾搭他的小情人,连她的小指头都没摸过,正眼都没看过。自己和杜大凤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怎么消除影响、证明自己的清白呢?武威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两条措施。首先,从源头上下手,要尽快让那帮家伙闭上他们的臭嘴。说干就干,他翻开通信录,给同往海南考察的人一一打电话。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要是让这些家伙知道杜大凤和徐厅长的关系,那不就像上了BBC一样,地球人想不知道都难。武威发挥自己说谎的本领,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的老婆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说自己和杜大凤好上了,以出差为借口,偷偷跑到海南去游玩。现在家里翻了天,老婆吵着要离婚。拜求各位嘴下留德,不要再编造自己的绯闻了,否则年终宣传工作考核不过关。
经过一番哀求,外加威胁,那几位同伴不知是被感动了还是吓住了,纷纷强烈谴责造谣者,并对武威表达了无限的同情和深切的关怀,愿意挺身而出证明他的清白。武威衷心地感谢了同志们,并许愿有机会请大家喝酒——但不是喜酒。
其次是向老板作解释。对此,武威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有没有必要这样做。一来这事不好解释,怕弄巧成拙,越描越黑;但不解释又觉得不甘心,太冤屈。二来不知道怎么解释,去办公室找老板说不合适,到老板家去说更不合适,再说老板也没时间听他长篇大论为自己辩解。思考再三,武威决定还是写个书面报告为好,一是可以免去面对面的尴尬,二是老板可以在日理万机之间抽空看。
打定主意,武威便在电脑上敲敲打打起来。他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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