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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梅散会二字一出口，除了杨军全场所有的干部纷纷收拾东西匆匆拥出了会议室，申国民苍白着脸经过吴梅身前时感激地向吴梅点点头，吴梅朝他笑笑，他们俩人心照不宣。
“胡市长，何组长，我能提几个问题吗？”杨军来到台前。
“你请。”胡副市长笑笑点点头。
“胡市长，我杨军好歹是市里委派的干部，现在一句话，没有任何手续就让我靠边站了，我很不理解。”
“刚才我宣读的市政府和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的收购兼并协议中说的很清楚了，从今天下午开始，中江市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所有员工的工作关系由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接收。这当然也包括你。你们的组织关系现在人事部门正在办理。”
杨军点点头：“吴师傅，你刚才说要停止销售部的一切业务。全厂停产，我们厂签定的合同怎么办？”
“我们会按照合同进行赔偿的。”何思思道。
“那就好。那就好。”杨军脸色灰暗冲大家点点头慢慢转身走了。错，错，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杨军作梦也没有想到，他本想利用招商引资捞一把，再好好运作一番在位置上进一步，进入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的领导层。他早就听说过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普通员工的待遇好的让人流口水，高层还会差吗？当然，能进入政府机关就更好了。他到底有国家干部的编制，是属于体制内的人。谁知道却成了这样，悔之晚矣。就在大前天，他给叶小祥书记去电话了解情况得知兼并收购谈判顺利时可是高兴了好久，现在想想真想搧自己两耳光。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恨啊！想当初，他接到叶小祥书记的电话后兴高采烈地让李靓去和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的总裁接触，真是自己唱着山歌给自己颈项上套绳索。恨啊！其实自己早就应该发现事情不对头了，自己的企业要被兼并收购了，谈判却不让自己这个企业法人参加。这也太不正常了。利令智昏啊。不是自己傻，是对方下手实在是太快了，让自己根本来不及反应。杨军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何部长，吴顾问真是棉纺厂的退休工人？”胡副市长悄悄问何思思。
“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一线工人。”
“人才阿人才。棉纺厂真是埋没人才呀。”胡副市长感慨地：“还是你们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利害，慧眼认英才啊。”
“我听吴阿姨说过。棉纺织厂历来就是只用奴才不用人才，所以我们才决定对棉纺织厂的管理人员来一次大审核。没有好处谁愿意当奴才阿。我告诉你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何思思笑道：“吴阿姨是我们总裁的母亲，她退休后在家呆的实在无聊，这次兼并棉纺织厂，我们总裁就让吴阿姨到这儿来找点事做，散散心。”
“哦？？？！！！”胡副市长的嘴张的老大：“散散心？？？！！！”
培训学习的第一天，干部培训班上，中江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在会上第一个作报告，陪同他的有市检查院副院长，反贪局局长。纪委书记在读了几份反贪污腐化的中央文件后：“——我希望在座的干部如有经济问题，作风问题的能争取主动，主动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立功。”他威严地：“这项工作由余副检查长负责，他的办公地点设在你们厂纪检办公室。以十天为限，记住，十天！希望不要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
长白班职工培训班上，吴梅宣布：“由于厂子长期生产不正常，不正之风严重，造成劳动纪律松驰，大伙的工作积极性不高。这不怪工人，这是领导的责任，但是，以后这种现象是要坚决克服的。只要大家上了岗，努力工作，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是决不会亏待大家的。我们厂将对设备进行全面更新，在设备安装期间，大家的工资将会达到一千五百元以上。当然，如安装质量由于人为的原因出了问题，你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更可能会被解除合同，和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续签合同当时就更没你的份。当正式投入生产后，据我们的估算，在座的工人兄弟如上了岗工资肯定会超过两千元。没上岗的同志也别急，我们会安排你们到辅助工种上去就业，不过待遇就会差很多了。同时，我们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会在厂里安装一条特殊生产线，在座的工人兄弟如在培训结束时成绩优异，平时工作态度又好，那恭喜你了，你极可能会被调到那条生产线去工作，那条生产线的底薪是三千元人民币。希望大家努力。”
工人们轰动了，这可是他们现有工资的好几倍。“请问吴师傅，厂里以后将生产什么产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利润给我们发高薪？”一个工人站起来问道，语气满带怀疑。
“我们生产的是军工产品，”吴梅笑嘻嘻地，她和工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对了，你们以后可能还有保密费呢。”
“我们以前也经常给军服厂生产军用布匹，唯一的好处就是由对方提供原料，及时付款，利润稍高一点，工人的工资发放不会拖上两三个月才发。吴师傅，这你应该是了解的呀，有什么好保密的。”又一个工人叫道。
“我们以后生产的军工产品和以前的有点不一样，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就是纱和布，只是质量要求高一点而已。唉，又要加班了，加一个连二班一块四毛五，还买不到一瓶老白干！”又一个工人大声怪声怪气叫道。工人们大笑，陪同的胡副市长摇头苦笑。江源棉纺织厂长白班的工人绝大多数都是技工校毕业的技工或接受过专业培训，工作技术含量比较高，他们主要负责设备的维修和保养，因而素质相对要高一些。他们在长期的高压管理方式下学会了以油滑的方法和管理层进行对抗，他们对厂领导经常性的欺骗性许诺有强烈的不信任，对长白班技术工人的工资还不如那些有门路干轻松工作的职工的工资高心里极不平衡。由于收入低，他们有着强烈的自卑感和对抗意识，造成了他们没有工作责任心，消极怠工。
“按劳动法规定，连二班超时工时不是应该拿工资的一点五倍吗，怎么只有一元多钱？以前我还在上班的时候光是中班费也是两块多呀？”吴梅瞪大了眼。
“吴师傅，你那是老皇历了，现在江源厂不同了，我们拿多了厂里那些当官的拿啥子。那个啥子劳动法跟我们没关系。对我们来说，那个啥子劳动法是写在水瓜瓢上的，作不得数。”工人们一阵起哄，眼睛却瞟着胡副市长，让胡副市长很是尴尬——执行力度不够阿。
“好了，好了，现在不扯这些事情了，现在正式上课。请设备部的曾工程师讲课，大家欢迎。”斗嘴皮子吴梅可不是长白班这些油条的对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出去摆地摊。这是长白班工人普遍的想法。这一群工人阿，不公正的待遇让他们充满了阴暗消极的想法。吴梅赶紧打了退堂鼓，她知道现在说不清，只有等到新设备进厂，发放工资时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工人们一阵哄笑，纷纷拿出笔和记录本开始听课。会议室充满了劣质香烟的烟雾（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反贪风暴
几百纺织女工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间大笼档听吴梅的培训动员讲话：“——我在厂里干了三十多年，深知众位姐妹的劳苦和辛酸，有句老话不是说，重工不重，轻工不轻嘛。九十年代初，纺织行业实行了四班三运转工作制度，这项工作制度被称为纺织女工的第二次解放。后来由于纺织行业的无序发展，造成了纺织行业之间竞争日趋激烈，利润越来越薄，各纺织企业为了在竞争中取胜纷纷把主意打在了工人头上。我退休那一年，厂里领导说是学习了广东的‘先进’经验，在厂里实行了三班两运转，每班工作十二小时的工作制度，那次，厂里一下裁员一千多人，剩余的工人劳动强度成倍增加，工作时间大幅延长，”女工们纷纷低下了头，那是一次惨痛的经历。“厂里的工人们用怠工，上访，围攻市政府的方法进行抗议，横幅标语上写道：辛苦工作几十年，一夕回到解放前。可是，由于大环境所迫，企业要生存，留下的工人要吃饭，最后工人们被迫接受了这个严酷的现实。现在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兼并了江源棉纺织股份公司，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将投入巨资彻底更新设备，大幅度提高自动化水平，大幅度降低用工和工人的劳动强度，有了这个大好的前提，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董事会决定：在新设备更新安装完毕投入生产时，厂里将重新实行四班三运转工作制度。”
车间里静的可怕，好一会，女工们终于跳了起来，欢呼起来，掌声经久不息，许多女工激动的相拥而泣，泪水长流，“吴师傅万岁。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万岁——”有的女工还喊起了口号。吴梅眼噙热泪微笑着看着喜极而泣的女工们，她们之间有不少是她的朋友，有不少是她的徒弟，徒孙，她和她们血肉相联，她和她们曾经几十年一起在车间里辛勤劳作，特别是在近十几年的夏天，厂里为了节省开支，三台空调冷冻锅炉只开一台，造成车间里的温度往往高达三十四五度。（国家劳动保护条例规定，纺织行业车间温度超过三十六度就必须停产）一身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又干，干了又被汗水湿透，再被棉尘和化纤一粘，很多女工都痪了皮疹和关节炎，三伏天几乎天天都有工人中暑，吴梅的膝关节现在阴雨天都还会酸痛。纺织工人之苦她有着深切的亲身感受，她在来到厂里之前就特别向女儿要求，一定要减轻工人的劳动强度。一定要把工作环境搞好，特别是要把空调搞好。作为纺织女工的女儿，王若霜一口答应并专门向张明达下达了必须解决的特别命令：在中江市棉纺织厂重新投入生产时，重新实行四班三运转工作制。尽量减轻工人劳动强度。将烧煤的空调锅炉换装为电力空调。将第一笔利润用来对全厂职工进行全面体捡。将第一个月的利润用来补上恢复所有基础福利欠帐，如重建生产区澡堂，卫生室，更衣室。收回对外承包的职工食堂进行改造补贴，重新开通接送职工的厂车，在厂区内重建医务室。婴儿室，收回承包出去的幼儿园并对其师资设备进行完善补充。在生产进入正轨后，对职工住宅进行拆建，标准参照新都生产基地执行。
当吴梅将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这一系列决定公布后，她的十几位朋友徒弟徒孙再也忍不住了，她们冲上来把吴梅高高抛起，吓的吴梅尖叫：“快放我下来，我有心脏病——。”会场一派欢腾。
在一阵欢闹后，会议继续进行：“——集团这次是下了大本钱的，但是，这就有个问题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来解决克服，那就是设备自动化程度大幅提高了，对我们工人的技术技能的要求也就更高了。我知道，在座的姐妹们的文化水平都不高，大都是初中生，高中生都少。高学历的谁愿意到棉纺厂来吃苦呀。别笑，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我听说今年省工业大学纺织专业来了四个大学生，结果两个月不到就全跑光了。”女工们再次大笑“为了适应这个变化，我希望大伙在培训期间努力学习，到时候如培训不及格上不了岗可别怪我事前没说清楚。”女工们沉默了，但她们心里都鼓足了一股劲，她们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她们招手。陪同吴梅参加培训学习动员会的胡副市长深为感叹：讲大道理并不是作思想工作，那是胡弄老百姓，只有抓住群众最关心的问题并承诺解决这些问题才是真真切切地作思想工作。主席提出要建设一个和谐的小康社会，只有真正解决了老百姓的民生问题这个目标才能达到。但是，这要钱呀，大把大把的钱。胡副市长真有些想不通，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这样搞行的通吗？不怕赔本吗？这个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可是让市里伤透了脑筋的一个烂摊子，他这位负责工业的副市长没少操心。胡副市长暗恨起这个厂的上任总经理顾伟，就是这个混球为了讨好他的后台，将企业主要资产抵押给银行让后台把钱拿去炒房地产，结果赔的干干净净，才将一个全省有名的先进企业拖累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可是有什么法子呢，顾伟的后台硬阿，他是中江市的前任市委书记，现任的省副省长。虽然现在顾伟退休了，可那位副省长的光环还罩着他，市里几次想查他最终都不了了之。胡副市长叹了口气。
全厂的轮班长和工段长阴沉着面孔听吴梅训话：“——你们是厂里的基层管理人员，你们中间有很多人在技术上都很有一套，在管理上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有的也是凭技术走到了这个位置上的，但是，也有的人是靠走关系通后门坐到了现在的位置上，因而在群众中没有威信，只能凭强硬的手段来进行管理。这些都还好说，这种情况那家企业都有，但是，最让工人愤概的是。你们中的很多人居然吸工人的血！虚报加班费入私囊，乱扣乱罚然后和分厂职能人员分成，和销售部的采购相勾结进劣质机零件吃回扣，随意刻扣工人工资，等等等等。厂里的工资和消耗是承包到轮班和工段的——算了，不说这些了。同志，我们的工人以够可怜的了，你们居然下的了手。”
“吴师傅，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希望吴师傅能拿出证据。”一位轮班长阴森森地。
“很好。你说的很对，是要拿出证据。十天，市检查院的同志在纪委办公室等待，过了十天当我们拿出了证据一切都晚了。记住，十天！”吴梅不再多说，甩手走人。
中江市江源棉纺织股份有限公司办公大楼顶楼一间被腾空的大房间，十几张办公桌围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央单独放着一张书桌，大房间靠墙的地方也放满了书桌。围绕成圆圈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台台市面上最先进的双核液晶屏电脑及配置的各种电子办公设备。如什么打印机，复印机，电传机等，其中一台配置却是谁也没见过的。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会计事务所的人员称之为票据帐单阅读机。圆圈中央那张书桌上摆放的是刚上市的硅晶芯柱电脑。所有的电脑串联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区域网络，那台装有查帐监察软件的硅晶芯柱电脑充当着主脑和服务器的角色。靠墙的一圈书桌上堆积着近半米高的各种票据帐单和帐簿，还有半开的抽屉里整整齐齐放着编上号的透明公文袋。三能集团会计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将一大叠一大叠的票据帐单放入票据帐单阅读机，票据帐单阅读机以比验钞机还快的速度阅读、快速地扫描着被拆散的票据帐簿并输入电脑。电脑区域网络对输入的数据进行快速的对比，整理，分析。分类，一行行数据飞快地在电脑显视屏上滚动。每当中间的硅晶芯柱电脑显示屏上的某一行数据变成红色示警，票据帐单和帐簿中就会跳出一张票据或帐单或帐簿，同时四周的某台电脑就会显现出这张票据或帐单或帐簿的性质：是假发票，虚开发票单据，还是假帐，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不合法的地方，三能新科技研发集团会计事务所的工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