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被他的目光吓到,身体明显地缩了一下,“安小姐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不过这次好像很严重,在****医院。”说完不再理会倪沐风他们,急忙跑到二楼,兴许是收拾东西去了。
倪沐风还没有从这个残酷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耳边传来倩倩隐忍的哭声,霎时清醒。向别墅外跑去,那两个黑衣男子也急忙跟着跑了出去,接着是倩倩和韩翊夜。
两辆劳斯莱斯,在巴黎的街头不断狂奔,雪路有点滑,可是开车的人却不管,踩尽油门,向那位妇人所说的医院而去,他们心心相念的那个女子,已经触手可及,只是,是否依然安好?
医院里的人来人往,五个人横冲直撞地找,倪沐风抓住了一个护士,用法语问了几句,便向前跑去,在一个走廊尽头停下,门上分明用法语写着手术室几个字,门紧闭着,显然那里面正进行着一场惊天动的的抢救。
生命有时候就是那么脆弱,你想留却怎么也留不住,倪沐风突然就冒出了那么的一个念想,她安凡,是否还会感到疼?她的心,是不是已经愈合?
倪沐风就在这扇紧闭的门前驻足,眼睛盯着门,眼底暗红,肩膀有些颤动,不知道是不是在隐忍着巨大的悲痛还是在隐忍着泪水。
他一直以为,他失去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他错了,他失去她,是一辈子的事情。
倪沐风:以什么姿势,去倾听那个女子的过往1
“叔叔,你怎么了?我妈咪在里面,我在这里等她,你妈咪也在里面吗?”倪沐风的裤子被轻轻地扯着,那一声娇声娇气在耳边响起,倪沐风低头,就看见了脸上还带着水珠的小莫。
倪沐风还来不及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孩子,似曾相识。旁边的倩倩却已经激动地把他抱了过去,看着小莫,不久便留下了眼泪,手不停地磨着他的脸,小莫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陌生阿姨,竟然没有感到害怕。睁着眼睛,看着倩倩,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让她这样哭。
“夜,夜,你快看,这孩子,像不像我的凡凡?”倩倩把小莫对着韩翊夜,激动万分,连手脚都颤抖。
韩翊夜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孩子,眼里渐渐出现了惊讶,倩倩说得没有错,这孩子,真的和安凡有七分像,怪不得倩倩可以一眼就认出他,那个女子在倩倩的心中,过于熟悉。
“是的,很像安凡,真的好像。”韩翊夜点了点头,揽着倩倩的肩膀,不停地赞同。倩倩听完,更是激动万分,看着怀里的小莫,无法言语。
旁边的倪沐风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像被什么碾过一般,疼痛地难以呼吸,她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她真的彻底退出了她的生活了,这个消息只是在他心里停留了几分钟,便被倩倩的话,震得愣住。
“沐风,我感觉这孩子,眉目和你有几分相似。”倩倩仔细地瞄着小莫的眉眼,突然发现了这个更让他们震惊的发现,倩倩和韩翊夜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倪沐风的脸,瞬间呈现出不知道是什么感情,眼前的孩子就三四岁的模样,记起安凡离开的时候,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咪叫什么?你爹地呢?”倩倩试探地问怀里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父母就可以把他放在这里,显然是出现了什么急事,来不及照顾他。
小莫眨巴这眼睛看着倩倩,很是好奇,徐徐开口,“我爹地和妈咪都叫我小莫,我妈咪在那里,我爹地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叫我在这里等他,阿姨,你是谁啊?。”三四岁的孩子,咬字已经很清晰,能理懂大人的思维。
倩倩还来不及回话,便看见了站在她面前眉目俊朗的男子,他看着倩倩,神情复杂,隐隐还有一些熟悉的因素。
“你是柳倩倩小姐吧?”顾子言刚从交费处回来,眼眶深红,就看见了小莫被抱在了一个女子的怀里,这还不是让他做震惊的事情,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子的眉目轮廓似曾相识,没有见过,却已经深刻心中,那些年,安凡常常看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女子的照片。
倩倩惊讶地从这个陌生男子的嘴里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韩翊夜和倪沐风也是一脸惊讶,只是倪沐风却出现了晃神,这个男子,他认识。
倪沐风:以什么姿势,去倾听那个女子的过往2
倪沐风是认识顾子言的,他是信托界巨头,很多的商业报纸,杂志,都曾出现过这个男子,对倪沐风这种经商的人来说,不难知道。
“我是柳倩倩,你是?”倩倩疑惑地看着这个男子,在她的记忆里,她并不记得这个男子,他是怎么知道她的,怀里的小莫挣扎着从倩倩的怀里下来,跑到顾子言的身边,他弯腰抱起他,满脸宠溺。
“他是信托界巨头,顾子言先生。”倪沐风为倩倩解了疑惑,走到顾子言的跟前,伸出了手,脸色淡然,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冷静。
顾子言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就涌现出了一阵一阵的悲伤,安凡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走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找来了。顾子言伸手,握住了倪沐风的手,男人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还是得保持住风度,就像现在的顾子言和倪沐风。
“我知道,你们来找凡凡的,她就在那里。”顾子言抱着怀里的小莫,这孩子许是有些困顿,眼皮不停地打架,顾子言把他交给了赶过来的仆人,也就是倪沐风他们在别墅里遇见的那位妇女,那妇人带着小莫去了VIP病房,因为安凡时常来医院,所有都有固定的病房和陪护床位。
所有人在听见他的这一句话后,都难过异常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倩倩已经哭着倒在韩翊夜的怀里,那个女子,前半身,心已经腐烂,这半身,身体还是继续遭到不尽的折磨。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倪沐风看了一眼手术室,转头看着顾子言,希望从他的口里,得到那个女子安详的消息,可是,最终让他失望。
顾子言眼里的悲伤再也藏不住,扶着墙,坐在过道的椅子上,掏出香烟刚要点燃,看见墙壁上挂着的禁烟标志,又无奈地把烟放了回去,站在他面前的倪沐风和倩倩他们,分明看见了他拿烟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心,就沉入了谷底,是不是这意味着,那个女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听听我给你们说一段往事吧,关于我和凡凡的过往,这段往事里,有你们。”顾子言颓废地坐在那里,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声音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落在记忆里,没有回声。
韩翊夜扶着哭得断气的倩倩坐在顾子言身边,倪沐风依然站着,面对顾子言,看着这个男子,他眼里沉重的情感,刺痛了他的心,原来,这世界上,那么伤害安凡的,只有他倪沐风,心狂卷着疼痛,找不到出路。那两个黑衣男子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我遇见凡凡的那天,已经和现在距离快七年了吧。那个时候,巴黎的天气就和现在这样,下着雪,覆盖了一切的土地,我在巴黎的街头遇见凡凡的时候,她穿着单薄的外套,脸色苍白,发着高烧,泪如雨下,我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那么痛心,她说她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就把她带回了家。”
顾子言兀自地说着,仰着脸,眼光遥望着往事,倪沐风脸上苍白,不知道该以什么姿势,去倾听那个女子的过往?倩倩停止抽泣,看着这个男子,细细地诉说着往事。
顾子言:那七年,不只是一段往事1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带回来的这个女子,会颠覆我的人生,后来,我才知道了她在国内经历的一切,她告诉我那些时,整个人没有一点希望,是哭着把那些往事告诉我的。我读懂了她的悲伤,教会了她站起来。她来我家里的第七天,她就完全兑变了,变得冷漠,狠戾,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哭过。”往事一幕幕,就像永不谢幕的电影,在他的眼前不断重播,他回味着,不可自拔。
“她跟在我身边,一直风里来雨里去,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从来不肯对生活屈服,那段日子,她竟然梦游,好几次,她直直地走到客厅,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倪沐风。我恨你。”,一直呢喃,我便知道,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说到动情处,他看着眼前的倪沐风,不知道是什么感情,他没有权利去怪他,因为安凡,从来都不属于他。
倪沐风撑着墙,无力感功上心头,看着顾子言,欲言又止,那些他所做过的让她痛心的事情,一一浮现,他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他所给她带来的伤痛。
“那四年,她学会了抽烟,学会的酗酒,学会了飙车,半夜醒来,我还是可以看见她酗酒回来,坐在沙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怎么也停不了,我劝她时,她和我说,她的心很疼,不这样,她会窒息的,那时候,我便陪着她,一直抽烟到天亮。那种日子,我虽然伤痛,但是却幸福,因为她在身边。”顾子言突然笑了起来,但是笑容去凄凉。
“后来,她学会了飙车,出过一次重大的事故,她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她握着我的手,一直说,子言,我痛。就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我的心,疼了好多年。她选择回国的时候,是她来的第四年,我送她到机场,拥抱离别,只说了句难过了就回来。”顾子言扬了扬头,似乎想竭力忍住什么,终究滂沱。
“她回国,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是一身伤回来了,我知道,她在国内的任何事情,她做了倪沐风的情 ̄妇,她要我帮她夺下劲风计划,我忍着痛,做了,可是,她还是受伤了,她回来的那一天,就直接进了医院。”顾子言终究是忍不住,掏出烟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有重重地吐出。
有护士想过来阻拦,却被跟倪沐风了的那两个黑衣男子制止,不知道那两个男子和那些护士说了什么,那护士只是看了一眼倪沐风这边,便走了。
倩倩已经抑制不了,有隐隐地哭出了声音,韩翊夜也是一脸伤感,无可奈何地拍着倩倩的肩膀,无声地呵护。倪沐风已经站不稳,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那个女子该是多么恨他,连梦游都说她恨他。
“她怀了孩子,当时医生已经下了诊断,想要留住凡凡,就必须把孩子拿掉,可是她却死活不肯,最后,她用只能活三年的时间,换得那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啊,她的器官渐渐枯竭,她的多半时间都说耗在医院里,我陪着她一路走来,她所有的伤痛,我尽收眼底。”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子,竟然会为了那个命运多桀的女子,泪流满面。
顾子言:那七年,不只是一段往事2
“可是,你们知道吗,那七年,对我来说,不只是一段往事,更是刻骨铭心的情感。我见证过她所有的颓废,所有的伤痛,她经常看着父母和柳倩倩的的照片,眼底暗红,却不流泪,她,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说?这究竟是谁的错?”顾子言双手掩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湿了一片,撼动了来来往往的人的心弦。
倩倩哭声凄厉,死死地抱着韩翊夜,怎么也说不出话,她的安凡,竟然用自己的命,来换取那个孩子,到底值不值得?可是,这就是安凡,她都不在乎过自己,怎么会在乎死活?她把所有,都寄托在了那个孩子的身上。
顾子言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倪沐风的面前,对着他的脸,重重地捶了下去,倪沐风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迹,却没有去擦,只是站在那里,承受着顾子言一拳又一拳。
许是不忍心,顾子言跌坐回椅子,像是责备,像是心痛地说:“倪沐风,你不知道,凡凡会放弃的原因只要是你,你一直认为是她害死你的母亲吧?你拥有这么大的势力,却不相信凡凡,说什么爱她?你会明白的,你母亲的死,和凡凡没有关系。”顾子言的这句话,再次把倪沐风打人了深渊,一直抱着的一点认知支撑他,告诉自己是安凡的错,可是现在,这个男子却这样说了出来,以他的地位,说出来的话,定是不假。
倪沐风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这个男子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冷漠,所有假装的坚强,都一一瓦解,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支撑得住他的心,他的心,连同他的整个人,都轰然倒塌。
顾子言看着跪在地上的倪沐风,心漫无边际地痛到麻痹,这个男子,因为深爱,所以才容不下瑕疵,也许是自欺欺人,倪沐风,最是可悲,把最心爱的女子,亲手送到了死亡的边缘。
那两个黑衣人看见这样的倪沐风,都跑了过来,试图扶起倪沐风,却被他甩开,他突然就咆哮了出来,不是愤怒,是悲痛,仰着头,喊出了胸口里的那一抹郁结,安凡,你一直是我胸口前缺少的肋骨,不管上天入地,请不要走得太快,一定要等我,我怎么会再舍得,让你孤寂地走。
倪沐风不停地捶着头,泪水打湿了衬衫,这男子的爱过于决然,注定是个悲剧,他给出的爱,已经超出看他的想象,他以为,他快要忘记她,然后从新开始,当他发现他这是自欺欺人时,已经晚了,那个女子,已经在他的生命中退场。
倩倩哭得断气,离开韩翊夜的怀抱,趴在手术室的门上,悲痛得哭不出声音,直直地跪了下来,和尼姆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哀悼那个生命短暂的女子。
顾子言看着眼前的这两人,心弦撼动。他们在乎安凡,并不比他少,只是倪沐风,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从来都没有什么可以挽回。
安凡:归去来兮,不复离别1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群人云涌而出,医生护士,安凡被推出来了,只是却没有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些为她伤痛的人。
操着英语的医生满脸遗憾地说出了安凡的状况,那一句好好陪她,她最多能撑一两个月,刺痛了所有人的心,倩倩当即就伏在她的病□□嚎啕大哭,哭得在场的人心惊,许是见惯了死亡的医生护士,也被这凄凉的哭声所感染,染上悲伤。顾子言只是我这安凡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她终于可以安静地睡了,不用再做噩梦,不用再理会仇恨,岁月安好。
等到韩翊夜把倩倩拉开,安凡被推进了病房,倪沐风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跟进病房,跪在安凡的病床前,手抚过她的脸,泪如雨下。
时隔四年,他再度见到了这个女子,那种心境,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放,那女子的脸,依旧是那般模样,在他的记忆里,从来就不曾模糊,爱到极致,只是喜欢伪装,伪装已经把你忘记,伪装自己很快乐,可是,天知地知,从来不敢忘记。
那些日子,倪沐风时常半夜醒来,做在安凡曾经坐过的地板,依靠着床沿,看着落地窗外的一切,夹着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寂寞?后来,倪沐风坐上那个位置时,从明白,安凡心里的那一片腐烂,那种以最颓废的姿势,把自己的心全部都交出去的感觉,那种心的空洞,真的很孤寂。
一直以来,他可以安然地度过,不停地找她,未曾流泪,只是因为他知道,她可能还在,可是,如今面对着的是死亡,他拿什么去面对,他失去的,终究已经回不来。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会对着空气向那个女子轻轻呢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是枉然,她呆过的房间,用过的桃木梳,还是原来的模样,从来都没有人动过,他会看着那一切,恣意伤痛。
爱上一个人,爱上的不只是皮囊,爱的更是她的那一段岁月,他始终认为,他爱不够坚强,爱恨过于分明,总伸不出手去抓住那些该挽留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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