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不生气?”
“我真的没生气。”
他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道:“采灵,你知道我喜欢你吗?不是当妹妹的那种喜欢。”
我吓了一跳,“嗯。”
“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不要想太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少白喜欢你,也刻意把你安排在他身边,从那时起我就丧失了追求你的资格了吧。我想告诉你,我会把这种喜欢转成对妹妹般的喜欢,你不要觉得不自在。”他专注地开着车,低声说着,跟谈天一样。
“我也会,我也会把你当成哥哥般喜欢。”我说,知道俩人的关系从此底定。
第二十七章 御香(上)
“你怎么会在家?”
“我怎么不会在家?”纳兰白似笑非笑地瞅着我,“过来。”
我愣愣地走了过去,他的眼光似是藏有深意,仿佛知道我的一切心事,尽使心中无法平息,脑子里却又在想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每次叫我过去的样子,就好像在叫一只宠物一样,而我又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听话?
他一手揽着我的纤腰,一手轻托起我的脸,仔细地瞧了我半晌,低叹了一声,俯头将温热的唇覆在我冰凉的唇上,煨了好一会儿,才以热烫的舌尖撬开的我唇齿,深深吻了下去。
我喜欢他吻我,他清爽而温醇的男性味道纵使在舌尖激烈地相互追逐时依然令我安心,那点点令人回味无穷的甘液从喉中滑入体内所激起的颤栗舒麻就像电流般令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觉得无限欢悦。
反反复复缠绵了好一会儿,我沉醉在那独特好闻的男性气息里,心中慵慵懒懒,柔柔软软,好不舒服。我伏在他胸前,感到他亲昵的吻仍不时落在我耳根发顶,不由略带撒娇地说:“你没在办公室里等我。”
抱着我的手一紧,悦耳的男音低低地在我耳边响起:“今天是情人节,我得去拿送给你的礼物啊。”
“礼物?”我迷惑地望着他。
“来。”他拉着我来到阳台,夜空中正弥漫着夕阳与霓虹相互氲红的彩光,众多的盆栽重影间,立着一朵闪着淡淡粉红色光芒的半开水晶莲花,花柄是一约两寸来长的圆柱形瓶子,晶莹剔透里漾着清灵的水绿色光晕——这是一瓶香水!
我做梦般往前走去,轻轻拿起了它,放在掌上。我见过许多造型精美浪漫艺术的香水,但没一刻觉得它们是如此的可爱如此地漂亮如此地梦幻,好像掬着一个易碎的梦!
“闻闻看。”他低哑道,眼睛深沉得有如夜空,璨灿得有如星河,载满了我的欣喜。我喷了一小点在手腕,暗夜里,立即幽幽传来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雅淡纯的香气。这是一款东方香调的香水,头香有茉莉、水仙、鸢尾草、睡莲,中段是莲花、覆盆子、百合,尾香是香草、麝香、琥珀等。“这是我第一次用香水。”
“这是我第一次见着你时的感觉,你站在我面前,就像一株清莲,含苞待放,虽然清冷羞涩,却灵韵天成。”
我哪有那么好?“这是你调的?”我凝睇着他,不敢置信地问。
“嗯,今天下午法国那边才把这瓶子做好,我就是要去取它才把你支开的。”
“干嘛这么大费心思,我、我什么都没送你。”想起下午的巧克力,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又不是交换礼物,心意到就好。对我来说,你已经送了一朵世间最美的莲给我了。”他托起我的脸,尝不腻地一再舔吻,将甜蜜的火焰烧进我心里。我手捧着香水,踮起脚尖,越来越习惯他的亲近,也觉得这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很好。“纳兰白……”
“你真的很会说甜言蜜语呢。”一定经过很多的训练吧,我第一眼没看错,他就是那种很会调情的花花公子。嘿,要是我也学他调一款第一印象的香水给他不知他又会怎么想。
“因为我们是情人啊,我只说给你听。”他忍不住捧起我的脸再度深吻,放肆着激情在彼此间流窜,他欣长坚实的身躯厮磨着我的,这种性感的袭击惹得我情生意动,意乱情迷。在这方面他一直是个高手,我则是菜鸟一只,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
“你一定是早有预谋的。”我喘息着对着他说,俊雅的脸上布满激情的他是如此地俊伟不凡,令我心仪。“就像一场梦一样。”幸福会不会来得太快?会不会装得太满?
“我是早有预谋,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他继续腻死我的语言,扼杀我挣扎着要独立、清醒的灵魂。
“屋子里有点心,我们取来在这里泡茶吃好吗?”我建议,再这样下去就要失火了,我还没准备好。“这算是花前月下?”他挑了挑眉。
“我们可以说说话嘛。”我以前最想做的事就是玩家家酒,可惜每次只有偷看别人玩的份儿,似这种月下茶会的事那是梦中才有的。
“说什么。”他帮我把茶具和甜点都摆了出来。
“说说你的家人啊,还有你小时候的事,我对你的了解好像没有你对我了解的多,这不太公平。”他闻言轻笑:“你这一辈子不知卖给我多少次了,还讲公平。”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我微噘着嘴,瞟着他。他脸微微一红,“哎,不要这样看着我。”
他还怕我看?我狐疑地横睨着他。
“好吧,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他拿起茶杯,亨受地吸闻着萦迥的香气,倾听由客厅里音响流泄出来的轻缓音乐。“我生长于一个古老的家族,我们家族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来临之前便极有预见地迁居到了美国波士顿,并在那里创下了另一番基业。到了我这一代,家里只剩我和我哥纳兰紫二人,他是个极具领导才能的人,于是我把偌大的家业抛给他去管理,自己却和峻山跑回中国大陆创业了。”
“为什么会想到要做香精香料这一行呢?”我好奇地问,因为知道他原本学的是金融。
“说到香之都,每个人都会说是法国巴黎,但在我的印象里,祖国大陆有着优美的山川,繁如辰星的花卉,数不胜数的林木和神奇无数的中草药……在锦缎般灿烂的历史文明里,它们就像永远的生命之香一样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魅力,我想将它极大地发展发扬,铸造一个代表着新世纪中国的香水之都。”他继续说,将茶饮尽。“那是一个意念,在巴黎游学时脑子里突然起的念头,就做了。而且,调香还满有趣的。”
“奇怪啊,难道你对你们家族企业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有这么清高?
“也不是。”他忍不住还是把我抓到他腿上坐着。“但是赚钱对我来说太容易,而我天生对很多事情无法引起太浓厚的兴趣,所以一但勾起我好奇与兴趣的事物我都是很会下功夫去坚持和了解的。”
“你是在警告我,别想着躲避你和你比耐力?”我打断他。
“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他收了收臂膀,我忙拍了拍他的手。“听。”
“既然如此,创业对我来说并不太难也不会太过无趣,反倒是个好选择。相反地,我觉得两兄弟同挤在一个地方共事,这样既容易摩察兄弟感情,也同时会影响家族集团的发展。”
“你想的倒真多。”电视边续剧是经常这样演不错啦,可是“你和你哥是那种人吗?”为了名利而抛弃亲情友情。
“这就不好说了,”他笑睨着我,“是男人就都有事业心,像我,创建了芬芳虽然不致于为了它而投注我的整个人生,但也希望能经营好它,有一番成绩。”
“那你倒底算有野心还是没有野心?”
“有,也没有。”他还是棱模两可。
“搞不懂你。”
“我也不懂我自己。”他笑,亲亲我的耳垂。“不过我懂你就行了。”耳朵好痒,我扭了扭身子。“花言巧语。”
“怎么从甜言蜜语降到花言巧语了?”他立即箍住我,不让我动。
“说多了就不值钱了,没听过?”我边回嘴边疑惑着,怎么了,抱得这么紧。
“以后我不说了,看你希不希罕。”
我脸一红,身下好热,我知道他怎么把我抱的这么紧了,这色狼!“你快放开我——”
“待会……”他哑着声道,托转过我的身子,灼热的唇印了下来。
“你干嘛老吻我?”我赧红着脸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跳。“你不喜欢?”
“喜欢。”我说,迟疑着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是我怕吻太多次了会腻。”
“谁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我答得更小心翼翼了。“都有吧?”
他嘿嘿笑了出来,“我们应该来试试会不会腻是不?别跑——”不跑才怪,我的嘴唇都有些痛了,他还试?作梦吧!
翌日。
进公司不久,我立即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平日的热络氛围,不禁问了下苏雨诗:“怎么回事?”
“你都没看报纸和电视新闻呀?喏,给你看。”她扔给我几张报纸。
原来这两天所有媒体对此事大加报导,我们公司的知名度在短短的时间内攀到了另一个高点,两位受采访的公司老板淡定的风度和谈吐更是让所有媒体赞扬不已,对于盗贼更是骂声连连。
纳兰白的还击简单而有力,他利用媒体的力量公开公司被盗的资料和香型,声明被盗的不过是一小部分还未完成的试验品,对芬芳公司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事,为了不让背后主谋得逞愿意同所有行业同仁分享这些经验,请大家共同监督。最后,他还幽了一默,说要感谢那些上芬芳公司光顾的盗贼,感谢他们对芬芳产品的支持……
凝视着鲜少接收采访的纳兰白在报纸俊逸优雅的侧脸,我恍然轻笑,怪不得纳兰白不让我去找东陵堂麻烦,原来他们早有对策。这方法的确比我莽撞去找东陵堂好得多。
“傅小姐,江警官你在这里呀,江警官这几天都有来公司找你呢,他现在在接待室,你要不要去?”公司的小妹可能听到消息,跑来人事部找我。差点忘了这号人,我对她点了点头,“走吧。”
来到接待室,刚好听到江上春语轻意和地问:“这是不是你们公司设计好的?”感觉他就是那种性格阴柔、绵里藏针的人,与水神允的个性完全不同,不知他们怎么会认识的。我暗忖,这两天公司的订单确是有如雪片飞来。
张峻山轻描淡写道:“难道盗贼光顾我们公司还真是一件好事?做为商人,我们从不一面看事情。”
江上春无言以对,把一件事物发挥到它最大的价值是商人的本能也是职责。游移的眼在见到我时乍然一亮。“傅小姐,你好。”
“你好。”我轻轻坐下,轻扫了没有什么表情的张峻山一眼,问道:“江警官这么尽职,不知案情有什么发展。”
他轻笑,“是没什么发展,不过却查到了另一些有趣的东西。傅小姐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你说是不是,张总经理?”
“没有必要,江先生。”我淡淡地睇着他,“相信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能随便外出。”
“那就这里谈谈好了。”他一副跟我磨到底的无赖模样。“如果你真是傅采灵,傅耀日的亲妹妹的话,那我们就有话谈。”
他还真是不放弃耶,他与哥哥的感情当真这么好,尽心到可以把公务正事撇在一旁?可惜现在的我,七情六欲当然有,可是淡泊了许多,许多以前的执着现在也已看开,除了奶奶,他们实在引不起我的多少在意和关注。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好笑的事,想想我以前“没出息的模样”得到的只是冷言冷语和漠视,偏偏每日做梦都想得到关爱和赞扬;现在我改变了,对于他们却也再没有当初的心情。
“现在的我,”我唇边漾起一抹飘忽中带着怪异的笑,“身上流的血和你说的傅耀日没有丝毫关系,我可以保证。”这总不是撒谎吧?
“不可能,我调查过你,虽然有许多关键的地方查不出来,”他拢着眉瞪我,实在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也许你整过容,但不可能连——”
纳兰白在接待室门边敲了敲,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推测。“江警官询问完了吗,我的助理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一边的张峻山面浮微笑道:“你把人带走吧,我叫宁助理来协助办案好了。”再转首对着江上春说,“很抱歉,我也有事不能相陪了。”
“你们这样保护她能保护到几时?”江上春挑衅道,“让她与亲人断绝一切关系是你们的主意吗?”
他说的这话怪怪的,回头瞥了他一眼之际,纳兰白的话也冷冷淡淡地响起。“江警官你失态了。”
临走前的一瞥,是江上春脸色微泛潮红的模样。瞧得出他的焦怒,想起在光孝寺时他优哉游哉的模样,我不禁有些愧歉,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朋友之义才这么关心我的问题,但是没办法,我不想目前平静的生活再生风浪。
“纳兰——”
“不要想太多了,有我和峻山在呢。”他抚了抚我垂在背后柔滑的发丝,安抚地亲了我脸颊一下。“我们开始吧。”他把白大衣递给我,自己也穿上了一件。
也对!宝菱公司订制的水晶系列牙膏香型很紧急,我现在只要想这个就好。
我拿出昨天调好的香精,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纳兰白。
他拿出香水试条,蘸了香精,顿了顿才把它们递至鼻边闻了闻,边告诉我说:“大多数人提到制香的植物就会联想到花香,其实让人惊讶的是,原来一棵植物有那么多的部位可以用来制成香水。最初的精华油也就是香油,可以从花瓣、苞蕾、叶子、茎、主干、果实、种籽、树皮、树胶和根等部位中提炼。有时整棵植物都可以入香,有时同一棵植物的不同部位都可以发展出不同的香调。就拿苦橘树(也叫塞维利亚橘权)来做个例子吧,它可以制成橙花油,同时,用另一种工序,也可以从花朵中提炼出橘花油,还可以从橘皮中提炼橘皮油,和从叶子、枝条和未成熟的小小果实里提炼出枝蕾油。所有这些产品都散发着不同的香味,可以进而混合出不同的香水。”
“现在,人们从越来越多的植物中发现并提炼出了精华油,所以一般具有化学家资格的香水师,现在还得兼有植物学家的资格,有差不多500~600种植物的香味可以供他们选用。但是这些香型种类虽多,却还是不能与合成香料的数量相提并论,已经被香水业普遍启用的这些合成香料有很复杂的化学名称,而其数量则是以千计的。这些相信你在一些资料上有看到过介绍。”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诚如你所说,我们所要求的香型并非得跟这个漱口液一模一样,我们可以根据系列牙膏的不同类型在调制香精的不同特性,例如清新口腔、防护牙齿的水晶系列可以在共通的透明香中强调清新感,只要香型上佳就行。问题是,在不知漱口液原材料的情况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制出有洁牙护牙等效果来的香型几乎不可能,能调出符合国际通用的环保和健康标准的香型来就不错了。”
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整个香水工业对味道强烈的香油持一种谨慎的态度,香水的成分必须符合国际通用的环保和健康主面的标准,很多原料,包括一些化合物,在没有做化学方面的限制之前,都不能使用。有些还要用其他的代用品,因为在那些原料中发现了有毒的迹象。
他的话听得我一阵怔忡,是啊,我还是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才会在聂宝菱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怎么办?”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纳兰白说道:“你在聂宝菱面前说的那些话现在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