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陶晚烟似乎想错了。
“小梨,我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西景,只因为你那句要嫁于我。可是……你似乎已经失约于我了。”云惊天说这些话时不徐不慢,却又在字字句句说明了对陶晚烟“不忠”的责备之意。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痛苦之色。
陶晚烟扬眉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喝了一杯酒,“不是似乎,是事实!”
闷闷地接了口。原以为云惊天便会变回正常的样子,哪知道,云惊天居然拉住了陶晚烟的手,而后一脸柔情地开口,“不过幸好,我并不在乎这些。所以,小梨,你跟我走吧。”
“咳咳咳……”陶晚烟是被云惊天吓得不轻,原本便在喝酒,这一下是彻底被呛住了。捂住嘴咳着。
云惊天见状,立马起身轻轻用手拍着她的后背。陶晚烟倒是不在乎这些,不过闻声走出来的愿夏便不一样了,不着痕迹地将云惊天挤开之后,又复用手缓缓在陶晚烟伸手拍着。
渐渐的,陶晚烟感觉到背后一阵暖意,当下便明白愿夏又在渡真气给她。
皱眉,陶晚烟拉住愿夏的手,“愿夏,不必如此。他是我朋友,你先去忙吧,我有事和他说。”
愿夏的手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
陶晚烟这样的动作和话,不是摆明了在和愿夏拉开距离吗?想来应该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楼主才会这样吧?愿夏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而后又转身向里面走去。
可是步伐却十分凌乱,为什么她心中,有股深深的害怕?
云惊天看着有些许失魂落魄的愿夏,又回头看着脸呛得通红的陶晚烟,眸光中流露出一股心疼,“小梨,你还好吧?”
陶晚烟听了这话,不喜,反而是一脸的疑惑,反问道:“你看我哪里不好了?”
“好?”云惊天再度问道,只有淡淡的一个字。却让陶晚烟心中感到不安。
“若你真的好,那这又是什么?”云惊天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锦囊拿了出来。
陶晚烟一眼便将它人了出来,那是她给云惊天的人情。那日相别时,她给他的锦囊。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010 倾音解谜团
景夜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陶晚烟在陶府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顾鸿鸣看着,知晓两人又有了争执,不由望着她,“陶主子……”
“七爷慢走!”陶晚烟冷冷地打断了顾鸿鸣的话。
一时间,顾鸿鸣也不知应当如何反应,却不知景夜的话冷冷地从马车里飘出来,“回府!”
夹在中间的顾鸿鸣无疑是最为难的。他并不愿意见着这两人之间有这么多的波折,奈何天不遂人愿,越是不想得到的结果,越是牟足了劲儿冲了过来。
但他始终还是以景夜的话为最终的命令。看着陶晚烟消瘦的背影,开口道:“是!回凌王府!”
陶晚烟听着车轴行走时咕咕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半带着自嘲,半带着无奈。
“小姐……”身边的下人见她不走,连忙出神呼唤。
陶晚烟则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往府里走去。
陶晚烟原本只是想着景夜给她一封休书,他两人就这样便好。那只第二日,景夜把醉夏派了回来,却把凝月留在了凌王府。那其中的意思,陶晚烟自然清楚。可现在又确实不想思考那么多的问题。
或者说,是为了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
景夜有没有冷静下来她是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是决计没有冷静下来的。
这不,还没过几个时辰,倾音便悄悄来访。
要说,陶晚烟是真的不愿意见她的。毕竟,她和景阳的关系……
或许最初,她在景阳身上还是找了那么一丝感动。可是那些感动,却成为了景阳利用她的条件。
“倾音大人……”陶晚烟对着倾音微微一俯身,倾音倒也不恼。几步走上前,欲拉住陶晚烟的手,却被陶晚烟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不知倾音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
“晚烟,你我还需这般生疏吗?”倾音是个明白人,一看,便知道陶晚烟心中的隔阂,柳眉不由蹙紧,心中自是不乐意。
“生疏?你我何时又彼此交心熟悉过?”
看着倾音的脸,陶晚烟冷冷的反问道。眸光之中的质问之意让倾音心中暗暗一惊,可脸上依旧是不动神色。
“那晚……圣女殿之外的人……是你吧?”
既然倾音将话挑明,陶晚烟也不在掩饰什么。冷笑着看着她,“倾音大人是景遥国的圣女,更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可竟不知,连一向淡薄的倾音大人,也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晚烟,你既然说了,那我也不再隐瞒你什么。”倾音不在看陶晚烟,而是将视线移向一边,“皇上之所以信任我,不过是因为他不想我死而已。”
死?!
陶晚烟狐疑,转头看着倾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为何会死?
“我自是不会告诉你为何我会死。但是……晚烟,帮一个自己爱的人夺得皇位有错吗?更何况,我还没有帮!”
“没帮?呵,不知倾音大人所谓的帮是要到哪一步才算?”陶晚烟看着倾音,眸子中盛满了惊讶。
“陶晚烟,我原想,你会为了药引的事情来责怪我。却不曾想你更看重的是景夜的问题。如此,我心中的亏欠倒多了几分。”倾音笑了笑,没有再回答陶晚烟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问题之上,“凌王体内的毒至小便带着,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凌王都是居住在圣女殿的。那时候,我师父找了好多的方法救治,却终是无果。后来,我参透了其中的原由,便一心想着替景夜治好体内的毒。一是为了我师父的遗愿,二是陛下的心愿,三来,我自己也不能眼见着他死去。”
“可是,你便因此,而哄骗我去……”
“即便如此,我并不后悔。因为我倘若不这样做,你也会死!”倾音看着陶晚烟,坚定地开口,“我不知你体内的蛊毒为何而来,但是,我却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制成嗜魂香的蛊虫和你体内的,原本的便是夫妻蛊。”
“夫妻蛊?”
“对!雄蛊种于处子体内,雌蛊将其碾碎作为药,唤为嗜魂香。这样,种有雄蛊之人便成了药引,只要将嗜魂香喂于身重剧毒的人体内,当两人靠近时,雄蛊会自然感觉到雌蛊的存在,将另一人体内的毒素尽数吸收过来。”
倾音的话,一字一句打在了陶晚烟的心中。
难怪……难怪那晚……
“所以,我和景夜会……”
“我以为,你迟早会是景夜的人,你不会在乎……”
“倾音,你真残忍!”陶晚烟后退两步,心中一阵一阵地泛着疼。若是她体内的蛊毒将景夜体内的蛊毒吸了过来,那她的体内……难怪那一次在,那个养蜂的女孩会问她是否中毒。
难怪……
“这对我公平吗?”
“你的使命便是如此。你脸上的痕迹,当真以为是生于俱来吗?不是,是我师父画上去的。便如同女子点上守宫砂一般。只是画在你脸上,一是为了毁了你的容貌,休让他人起了歹心,二是为了掌控你。倘若在换毒之前,你失去了处子之身,你脸上的痕迹退去,你就得死。连我也不知道师父是将这项任务交予谁来处理的。所以我必须保证和你在一起的是景夜。再加上你在落尘郡被人追杀一事,我更不能等了。越早换毒,你便越安全。这样,别人才会因为你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放弃对你的追杀。”
“够了!倾音,你何必字字句句说得这么肯定?我现在身体里面,有数不尽的毒?它是在我体内,不是你的体内,你当然可以将这些话说得冠冕堂皇!”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晚烟……”
“来人,送客!”陶晚烟甩开倾音的手,而后转过身,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呼喊一样。冷漠地离开了。
她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至少,她没有从一出生便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便在别人的利用之中。
只是她奇怪的是,有人用她做了这么大一笔交易,为何陶凌不知道?
不对,陶凌一定也知道,否则,否则……当她脸上痕迹退去之时,他不是怀疑她是不是真正的陶晚烟,不问她为何会失去那伤痕,反而是要用家法伺候……
原来……陶凌也一直清楚她的价值?她一直以为,这块土地上,对她真真切切的,唯一的亲人……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尽自己的作用而已。
原来如此!
“陶晚烟,你这一生……够可悲的!”冷冷的讽刺从陶晚烟的口中溢出,不知是嘲讽着自己的身体,还是这具身体中居住的灵魂!
009 待君休书来
鼓声再次被敲响,景阳和景夜同时跨上马。两人之间倒是极表兄弟情义,相视而笑,又互相礼让一番。景桑看着这一幕,自是开心。兄表弟恭,本是景桑一直想要看到的。
陶晚烟以为,以梦笑的箭术为前奏,景夜此番必赢。
就连梦笑也是如此,走到陶晚烟的身边,径直坐下,看着她,“晚烟姐姐,你且放心,七哥会赢的。太子哥哥的箭术,一直都在七哥之下。”
赢?
只怕是七爷赢了,景桑那边不见得高兴吧?
陶晚烟先下心中十分矛盾,自是希望景夜能赢,却又害怕景夜会赢。这犹豫之间,景夜已经射出了第一箭……
红心之外……
陶晚烟看到真切,梦笑也自然是看到了。似乎被吓得不轻,猛地站了起来。景桑的目光自然移了过来,陶晚烟慌张拉住梦笑的手,让她坐下。
她相信,景夜心中是已有对策了。否则再下去之时,为何还那般的平静?所以,景夜这一箭,也必定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可让陶晚烟惊讶的是,那之后的几箭……全都脱靶了!
“怎么可能?”这声疑惑自然不是陶晚烟说的,却倒出了陶晚烟的心声。
景夜……怎么可能输?
再者说,那般骄傲的他,怎么会允许自己输?
“皇兄,我输了!”
景夜下了马,对着景阳微微弯腰说道。
景阳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景夜那张面露遗憾之色的脸,微微点了点头,向景桑走去。
他们之间说了什么,陶晚烟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看着景夜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也跟着一晃。
“七哥怎么会输啊?”
梦笑在陶晚烟身边低喃着,可这依旧没有让陶晚烟转移自己的目光,而是直直地看着景夜那张苍白的脸,额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再也忍不住,陶晚烟几乎是飞奔着向景夜跑去。
一把扶住景夜的身体,担心地望着他,“你还好吧?”
景夜似乎没想到她会下来,怔忪地看了她好久。眸子中的神情一变再变,似乎对陶晚烟此番的表现感到诧异。毕竟,在这种时候,更多的目光是聚集在了景阳的身上。
陶晚烟自然也看到了他眼底的诧异,却早已忘记在紫兰阁那日发生的不快。反而伸手握住他的手,对他报以一个温柔的笑容,“爷,我们回家吧。你需要休息。”
景夜却是需要休息,就连景桑也是这样认为。便允了景夜的请求,让他先行回府。
路上,两人坐在马车之中,陶晚烟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对景夜的照顾,先是替他擦汗,随后又用担忧地眼神看着他,似一刻也不远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
景夜轻笑两声,看着陶晚烟,忽然问道,“陶晚烟,你这样,莫不是爱上爷了?”
囧!
有他这样的人吗?都病成这样了,却还要和她开玩笑。
“哼,本姑娘就是看也要看上一个年轻力壮的。谁要你这种要死不活的?”陶晚烟明明是想要讽刺景夜,可话刚说完,便又想着这话不对。慌忙将嘴捂住,脸上出现一丝懊恼之色。
景夜看的真切,心中对她也多了一丝怜惜,却还是忍不住去说她。誓要把她惹恼了才肯罢休!
“啧啧啧,想不到爱妃这么饥渴啊?看样子爷今晚得多多……”
“景夜!”陶晚烟连忙打断他的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开口,“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病号,我要弄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你最好不要来惹我!”
“是!爱妃!爷听着呢!”景夜笑着说道。
陶晚烟看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开。避开景夜的目光。景夜也知道他要做的事情算是结束了,接下来他会有更长的一段时间来准备应当准备的东西。
陶晚烟原本只是假意躲着景夜,现下听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是在为了方才在比赛中输给了太子一事伤心,便赶紧回过身来。“喂,景夜,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好了,你在赢回去不就得了。所以……”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景夜打断她的话,忽然问道。
陶晚烟错愕地看着他,想了好久,又轻轻笑了笑,“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关心你,应当关心谁?”
“夫君?”景夜轻笑一声,扯了扯嘴角看着她,“你不是我父皇派到我身边的眼线吗?现下只有你我两人,你又何必在掩饰什么?”
景夜的话,仿佛是刀一般,忽然将陶晚烟的心剜空了。感觉不到疼,但是却压抑到连呼吸都快失去了。这种感觉,比上次在紫兰阁被景夜误会的时候难受几百倍,几千倍!
“你早就知道了?”陶晚烟看着景夜,问道。
“你应当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是吗?”景夜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陶晚烟苦笑一声,心想,这样也对。那晚在景夜母妃的殿中,她便知道沈落雪藏在那里,也知道沈落雪会将听到的一切告诉景夜。可偏偏她就是要说。
她………居然把自己设计的局忘了?
失声一笑,她抬头悲切地看着他,“你既然早已知道,那为何……还……”
“为何还娶你?还和你圆房?”景夜挑眉,帮着陶晚烟说出口,随后又答道,“我父皇虽然没有来,但不代表他的眼线不在。譬如说,你!我若不那么做,你又怎么和他交差?再说了,虽然你不是处子,但不可否认,你的味道还不错……”
啪!
所有的话,被陶晚烟甩下的这个耳光而中止了。陶晚烟先也是不知所措,随后苦笑两声。原本想要告诉他,霍紫兰是太子的人,现在看来,就算她说,景夜也不见得会信。更何况……景夜那般宠着她,却又这样恨着自己。
马车旁的车帘被风轻轻扫起,陶晚烟的目光正好落在了陶府这两个字上。
“停车!”这两个字,说是陶晚烟对车夫的命令,倒不如说是她发出的一声绝望地低吼。
景夜听着,眸光中闪过一丝不以察觉的光亮,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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