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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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在环城路上晃晃悠悠的开着，司机皱着眉头，一会儿用力踩一脚刹车，紧接着又是一个轰大油门的冲刺。没办法，下班时分，一个接一个的立交桥上排满了一辆接一辆的各色车龙。艾儿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望着窗外，白天与夜晚就在这刻交汇，没有夕阳，只有一种朦胧的混沌。这趟车围着这个城市的环路行驶，一圈一圈，周而复始，圈住了这个城市多少故事，围住了这个城市多少无奈，没有人知道。艾儿当然也不知道，虽然从上班第一天开始，她就坐这趟车，早上在车上补觉，下班后在这趟车上送走白天，也是周而复始，生活没有波澜。她熟悉这趟车上的气味，那是种奇怪的混合着本地与外来的气味。当然这也是属于这个城市的味道，有些人生长在这里，有些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生长在这里的人有着天生的优越感，他们说自己是主人。来到这里的人，有着不能没有的拼劲，他们要在这个城市生存，要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找到自己的位置，可是他们其实永远也不会属于这里。艾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那一类人。她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但也缺少外来人的拼劲。也许是，她也来自一个大城市，从小也是在属于自己的优越感中长大。来到这个城市过于顺利的处境，让她懒散地活着，没有目标地活着。她很喜欢坐公交车的感觉，晃晃悠悠地让一切都变得有些虚幻，她在车子上编织自己的梦想，三十岁的年纪像二十岁一样的活着。寻找自己的故事。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一一亮起。这个城市迎来了他的夜晚。而艾儿知道她也将迎来一个孤单寂寞的长夜。

　　每次艾儿想在车上睡去的时候，总是快要到站的时候，这让她好痛苦。还好车下新鲜的空气，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些，艾儿很高兴的走向了车站边上的过街桥。过街桥上，有几个卖小玩艺的摊子，摊主一边看着自己的货物，一边警惕的观察着有没有城管队的突然袭击。艾儿想起自己刚买了公交一卡通，需要一个新票夹，于是便在一家小摊子前停了下来。一张有些破旧的帆布上摆满了，钥匙链、挖耳勺、皮筋、手机袋等各种小商品，艾儿蹲了下来，在一堆票夹当中，挑了一个最简单的黄色皮质夹子，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元钱交给了摊主，后者很高兴的接过了钱，而艾儿也站起来继续她归家的路程。可是当她走到过街桥的另一边要下台阶时，不由自主的回了下头，摊主还是刚才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一丝伤感袭上了艾儿的心头，但她却用力挥了挥脑袋，不能这样搞得很感性，生活是理性的。有人一个月挣一万，自然有人每笔交易只能得到一元钱。

　　电梯在十楼停了下来，一天的旅程终于快结束了，艾儿有一种快要垮掉的感觉，只想快些冲进屋里，打开电视，躺下，什么事情也不干。可钥匙还没有插进大门，一张贴在门上的纸条便跃入了艾儿的眼睛。

　　“1001住户：

　　我们家厕所早上开始又漏水了，不知是何原因，我们希望合平的解决这个事情！请给我们回应。

　　901室住家”

　　艾儿扯下了那张条子，无奈地长出了口气。开门，开灯，扔掉脚下的鞋子，拉开冰箱，取出冰可乐，冲到卧室，打开电视，放下楼下小店买的晚餐，拧开可乐的盖子，最后把自己埋进沙发。冰凉的饮料，涌入了艾儿的嘴中，冰爽的汽体在舌间、口腔四壁跳动，瞬间她被一种熟悉的快感包围了，这种快感也带来了食欲。虽然妈妈每次打电话，总会提醒她不要喝饮料，特别是可乐，但艾儿真的改不了，放不下这种冰镇饮品入口时的那感觉。反正一个人生活，就可以任性的消耗自己的生命。晚餐，是楼下小店里买的两个炒菜：木须肉和溜肝尖，很明显艾儿是肉食动物，在吃饭前，艾儿不断地拨动着摇控，终于电视画面在一个娱乐新闻节目上停了下来，这对艾儿来说是下饭的好东西。

　　时间在摇控器的不断换台中慢慢度过，墙上的时针已经快指向十点了，艾儿依然缩在沙发里，吃完的餐盒和可乐罐被扔在了墙角，和早就在那里的一堆垃圾做伴去了。“可能还有一个小时。”艾儿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然后拿起了回家时从门上扯下的纸条。看来不解决不行了，楼下的女人太难缠了，想起前几天在门口大打出手，还闹到了派出所的情景，艾儿的后背又隐隐地痛了起来。那一次艾儿勇敢的咬了那个女人一大口，弄对方的手上连皮带肉的，血呼呼一团。而自己也因在拉扯中后背擦伤了，留下了一条红红的血印子。这是回家后他告诉自己的，很巧打架那次，他也在，也许这也是艾儿那么勇敢的原因。想到了他，艾儿不由自主的打开了手机，开机屏上并没有信息的提示，一丝小小的失望涌上了心里，每个夜晚，艾儿都是在这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失望与盼望中度过。放下手机，思路又回到了那张纸条上，架是打了，派出所也去了，但问题还是没有得到处理，物业一会让艾儿把水停掉，查水管子，一会又要把厕所的瓷砖打掉查地漏，上上下下弄了个遍，还是没有结果，楼下的变态女人找不到物业就天天缠着艾儿让她装修。艾儿原谅一个更年期女人，她知道，跟这个时期的女人没有道理可以讲。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电视机里综艺节目主持人无聊的问着让人发笑的问题。艾儿放下了摇控器，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提电脑。看看租房信息吧，五年了，从来到这个城市就一直安逸地在这个地方生活，也许是到了应该变化一下的时候了啦。一个个网页在鼠标的点击上出现又被叉掉，真的没有太合适的。也许这么多年来没有多少漂泊感就是因为在这房子上艾儿没有被折腾过。流浪在另一个城市的人，最大的感觉也许就是房子，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房东，习惯各色各样的环境。艾儿知道这个好难，她有许多朋友，几个月就搬一次家，不是房东莫名其妙的涨房租，就是居住环境实在太过于恶劣，可这个城市充斥着无数来这里寻梦的人，每个人都需要四面墙一张床，虽然是最简单的，却像炒蛋炒饭一样是复杂。而艾儿却在父母的帮助下，住进这个三居室的楼房，房主出国了，艾儿只需要象征性的交一点房租，便可在这里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想到这里，艾儿又犹豫了：还是不找房了，再等等吧！她把最后一条租房信息叉掉的同时，手机嘀的一声响了，艾儿飞也似的拿起了手机，是他，他终于来信了。每次都这样，为了这一刻艾儿有时几乎是看着秒钟一点一点的移动，只为了时间快点走。

　　“臭，干啥呢！”

　　看着内容，艾儿的嘴角微微一翘。

　　“想你呢！坏！你干啥呢！”

　　信息发送了过去，艾儿手里依然握着手机，眼睛盯紧着屏幕。她知道对方打字好慢的，但还是希望信息快一点回过来！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上终于出现在来信显示。

　　“我也在想你呢！今天干啥啦，晚上吃什么啦？”

　　“烦着呢，楼下又找麻烦了！在门上贴了张条子，你说怎么办啊！”

　　“那就换个地方吧，换个离我近点的地方，这样子也方便了！不是吗？”

　　“方便什么，坏蛋！咱们什么时候能正真方便啊！”

　　“会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艾儿最幸福的时候。也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与他好好的交流一下，艾儿明白这是一场错误的爱情，那是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几岁的男人，不富有，不帅气。却让艾儿任性的爱着，就像她任性喜欢喝可乐一样。虽然这个人给了艾儿无数的承诺，但艾儿知道，他们终将没有结果，那个男人也终将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围城，不论自己有多心疼他，这也没有办法，而现在只能过一天算一天。短信在午夜后结束了，艾儿回忆着与这个男人之间相识相知，甚至是亲密的点点滴滴，不是这样，她无法入睡。

2
“天呐，你给我找的是什么人啊！”艾儿在电话里大声嚷嚷。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压着笑声劝道：　　　

　　“不也是朋友托来托去的嘛！不合适咱们再找，别急吗！我知道你累了！”

　　“我的脚都快疼死，早上联系的时候，还以为一切都OK了，什么房子好得不得了，天呐，你真应该跟我来看看，原来我想忍了，搬进去再说，可是，这个费用，那个费用，他们干脆卖白粉去得了。我看了一天的房，你不知道，最后说有一个又便宜又好的，我去一看，天呐，一间屋子四四方方，只有一扇窗户，还开得老高，厕所在外面，得踩着垫得高高的砖头才能走进去。我快疯了！”

　　“别急，宝贝，这找房的事情本就不是急的事儿，你还没走远吧！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你，你晚上没事，她，她不回家！”一听到能见到对方，艾儿的声调马上降了八度，声音中还夹了些许小女人的味道。

　　“没事，你不是正好在我单位附近吗？我们去吃火锅吧！”

　　火锅店里热腾腾的，艾儿选了个靠窗的座位，这种等待是甜蜜的，因为快要见到他了。服务生开始一一把艾儿刚才点的东西放到火锅边上，看着满桌的绿绿的蔬菜和红红的涮肉，艾儿笑了，这可都是他最爱吃的。

　　“傻乐什么呢？”

　　艾儿抬起了头，吐了吐舌头，顽皮地笑了笑。

　　“怎么这么晚才来，又让我等你！”

　　“傻瓜，不是让你先吃嘛！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一个熟人，聊了几句！怎么累坏了，我看看，小嘴都噘起来了！快点多吃点吧！”

　　“切，谁噘嘴了，唉，你说干点事情真不容易，找个房子都这么难！”

　　“世上那有简单的事情啊！”

　　艾儿的盘子里被夹上一大堆涮好的肉，她开始很享受地吃了起来。

　　“如果嫁个好老公就不会这么烦了，我看我得听妈妈的话，嫁人得了！”艾儿开玩笑的说道。

　　没想到对方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刚伸进火锅里的筷子也缩了回去。看到对方不说话，艾儿有些后悔：　　　

　　“生气了，别这样嘛！我只是开了个玩笑！”

　　“你说得对，跟着我，你吃苦了！”简单的话语，却差点把艾儿的泪催下。

　　“谁让我傻呢！谁让你是我老公呢！”

　　“是啊！你是个傻瓜，我也不好，真的舍不得你，放不下你，应该放手的，让你过幸福的生活，但我太自私，但你要相信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发誓！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苦！”

　　艾儿一直盯着望着自己的那双坚定的眼睛，那双眼睛早就不清澈了，里面有岁月留下的无数印痕。也许正因为这样才会让艾儿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你的女人快饿死了，快放肉肉吧！”

　　“哈哈哈！”艾儿总能轻易地逗笑他，每次听到他无拘的笑声，艾儿都好骄傲，因为这笑声里有宠爱，有欣赏。

　　突然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艾儿的脸色变了，她知道来电的是谁。

　　“哦，哦，不，不回去吃了！朋友，几个朋友！”对桌的他用严肃的口气，断断续续的回答着电话那头的问题。

　　一丝心酸涌上了艾儿的心头，她多想成为那个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问他在那里，干什么的女人。而不用大部分时间盯着手机，等待他只言片语的消息。

　　“快吃吧，肉不是拿来看的！”艾儿的盘子里又被装满了。她不抬头也能想像得出对方眼中的愧疚。

　　吃完饭，天气好凉爽，艾儿真的不想回家，但又不希望给他惹上麻烦，离别的烦恼一览无余的写在了她的脸上。

　　“我们去公园逛逛吧！”他也许看出了艾儿心中的不舍。

　　“真的！”艾儿脸色马上由阴转睛，甜美的笑容自然的爬上了她的嘴角，让他看得有丝醉了，心同时被扎了一下，这样的小女孩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轻风抚面，小公园里，静静的，一对对恋人或比肩，或牵手，牵挽袖，在杨柳漂动的小河边，走着，坐着，抱着。艾儿挽着他，一脸的幸福。他们刚好的那一阵子，他特别不习惯于艾儿在大庭广众的亲密行为，也许是年龄或成长的因素造成的，他毕竟已经不年轻了。但慢慢的，他依赖于身边这个小女人撒娇的行为，逗趣的言语。这些让他忘记了自己日渐老去的年纪，仿佛又回到了二三十年前的青葱岁月，一个人能忘记时光的流逝真的是件最美妙不过的事情。

　　“切，坏，想什么呢？”艾儿发现身边的人一直在发愣。

　　“没有，今天真是很舒服！臭儿。”不知从那一天开始，他喜欢称呼艾儿为臭。

　　“切――你才臭呢，我不臭，我是香的！”艾儿故意在打趣。

　　他突然站住了，转过身用手棒住了艾儿的脸庞。艾儿的心开始打起鼓来，突然他的嘴吻了上来，一种男人的气吸扑面而来，艾儿被这种气吸紧紧包围无法挣脱。随着纠缠的越来越紧密，一种欲望开始在他的身体里升温，凭着一种爱人之间才能有的默契，艾儿明确的感觉到了对方发出的一个个想要的信号。

　　“不行，真的不行，放开我吧，这里有人的。”女人的羞涩让艾儿开始试图想推开他。

　　“呼！”一声厚重的叹气，传入了艾儿的耳际，她明白，自己抱着的这个男人在努力克制。一阵心疼涌上了艾儿的心间，她给了这个男人一个安慰的紧紧的拥抱，对方也紧紧的抱着艾儿，仿佛害怕别人在此时一下子把怀中的这个女人给抢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艾儿放开

　　“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没你我可能真的没办法活了。唉，你住得太远了，近些的话，我已经―――”

　　“讨厌，你这个坏蛋。我就知道，你只是为了这个才跟我好的。”

　　“你这个霸道的臭臭，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你是我的女人，知道不？”

　　他又用双手棒起艾儿的脸很认真的对着艾儿讲道。

　　“嘿！骗人，你是个大坏蛋”

　　“是嘛，我是坏蛋，现在让你知道什么是坏蛋！”他放开了艾儿的脸一付要吃掉艾儿的样子，艾儿看到局面对自己非常不利，轻巧地躲到了一边。

　　“大坏蛋，这可是公众场合啊！”

　　他看到艾儿这副俏皮的样子，更是有些控制不住，朝着艾儿躲避的方向追了过去。艾儿笑着跑到了一个人多的路灯下，让他感到相当的无可奈何，只能拉起艾儿的手，又一次慢慢的开始在公园里逛了起来。

　　“房子的事情看来还是得抓紧，现在咱们离得真是太远了。”他恢复了低沉的男中音。

　　“是啊，明天我正好去我的一个老同学家，他父母都对我很好，我问问他们吧，房子还得托熟人，现在中介太黑了。”

　　不知道不觉两人又走到了公园门口。艾儿的头也慢慢地低了下来。

　　“好了，宝贝，你得走了，再晚我就不放心了，这回去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呢！”

　　艾儿勉强地点了点头。

　　“好了，宝贝，到家后给我发短信报平安。明天我们再联系好吗？”

　　夜深了，艾儿一个人座在回家的车上，她知道，到家后双将一个人面对四面墙，度过慢慢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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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柜子放着儿――对，对，包裹都堆在这里吧！其他的你们都不用管了！”艾儿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