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霁却又矛盾地不敢肯定,他的关心真是给她的吗?如果让他知道她只是一个冒牌货,是姐姐的替代者,他应该会很生气,也会收回所有的关心吧?
毕竟跟他有婚约,且他真正要娶的人,是姐姐。
“糖果还喜欢吗?”似乎是算好了她的脚步,夏霁才离开门边走了二、三步,西武正泽就转了过来。
“糖果?”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夏霁愣了几秒。
“怎么?不喜欢太妃糖了?”他很快来到她身旁,脸上的笑容看来是一派的和悦。
“不,喜欢。”夏霁本能的摇着头,与他接触的目光多了分不自然。收回凌乱的思绪,她在心里痛斥了一遍自己的胡思乱想。
“请问,你派人再把我接来,还有什么事吗?”她小声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维持着一般大家闺秀所该有的风范。
虽然她非常不习惯过这种看似舒适富裕,实则没什么自由的生活,但为了帮助一直疼爱她的姐姐,说什么她都会忍耐。
“我以为你会需要一些时间私下跟陆夫人聊聊。”正泽发觉自己有点不太适应她那副怯懦的模样,两相比较之下,他较喜欢那个活泼、大胆、直接的她。
至于会急着将她接回,也是出于突来的决定。
因为与陆光交谈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为免夜长梦多,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才会毅然决定要言刚将夏霁给接回。
“陆夫人?”夏霁愣了下,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口中的陆夫人是谁。“你是说米兰阿……”姨字被含于口中未道出,她忽然发觉自己差点泄了底。
“你是说我妈咪吗?”轻咳了一声,她机灵地马上改口。
那对滴溜的眼真的很吸引他,而水潋眼瞳中所闪过的一丝慌乱,他当然全拦入了眼里,丝毫也没有错过。
“是啊,毕竟你们是母女嘛。”没拆穿她,是因为希望她能亲口对他说出。“所以,我想在你们分开前,应该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分开!?”他的话果然让夏霁吓了一大跳。
“是啊!”他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故意捉弄的黠光。“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想你父亲一定还没来得及将消息告诉你?”他卖着关子,明知故问。
言刚送回了陆光就直接将夏霁给接回,当然没给两人有任何交谈的机会。
“父亲……”喃喃了句,夏霁知道他口中的父亲指的当然是陆光叔叔。“他……该告诉我什么呢?”不会吧?是不是突然又有什么事被决定了呢?
看着她,正泽忍住了眼里的笑。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状似轻松的说着,其实很期告待一会儿后她眼中所会呈现的惊讶。
总觉得这刻意压抑的高雅很不适合她,她应该是天真、活泼、又有些叛逆的,唯有那样的举动,才搭她那对灵动的眼。
“是什么事呢?”他越是一副无事样,夏霁的心里就越紧张。
屈指算算,与这个男人虽然才见过几次面,但她知道掩藏于那张看仅和善俊朗的脸孔下的,绝对是一颗邪恶的心。
“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看了她一眼,他仍旧轻松地说着。
忽然伸来一手,他主动取过夏霁的珠花包包,打开后低头寻找着里头的糖果。
“只是这样吗?”根本不在意他拿走了太妃糖,夏霁心中比较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的态度越轻松,就让她觉得事情断不可能这般简单。
扒开了糖衣,西武正泽将一颗糖果含入口中,顺便再将珠花包包推回到她的手里。
“对呀,就是这样。”口中甜蜜的滋味就如眼前的她:“不过,我取消了原本要在台湾举行的典礼,改成如期在日本举行。”
本来想在台湾先办一场婚宴,再回到日本举行结婚典礼的,但如今她既然不是陆家的女儿,也就没那个必要了。
“取消了?”一听到在台湾的典礼取消,夏霁心里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气。“就这样而已吗?”她小心地确认着。如果真只有这件事,为何她心里会隐隐感到不安呢?
“不在台湾举行婚礼,你会感到失望吗?”正泽岔开了话题,眼里虽有着试探,但嘴里跟心里却是甜滋滋地。
夏霁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嘴里含着糖果的他,开始有些迷惑起来。
她不知道他也喜欢太妃糖?而现在眼前的他,看来也不像前几次见到的他,很难说出心里的感觉,虽是同一张脸,但看来却让人轻松。
“不失望?”见她摇头,他伸手将她拉近。
“当然不会。”夏霁小声的说着。
蹙着眉,她开始觉得头疼,因为这个男人很难了解,他似乎有许多面——时而威严、时而无伤、时而邪气,却又时而让人觉得安心。
这样的他,让她畏惧,却又不得不承认,也别有一番吸引力。
“真是这样就好。”他的双掌无预期地端起她的脸,双眸紧紧地凝视着她。
他的气息贴得好近,近到令夏霁的心头发颤。
“是、是,我当然不会在意。”被看得心慌,夏霁甚至可由他黑白分明的眼瞳里见到自己的倒影。
想必此刻她的脸蛋,已红得可媲美蒸熟的虾子了吧?
“听你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他更恣意地贴近她,直到他的鼻头快点到她巧挺的鼻。“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伯父已经答应,让我先行将你带回日本。”无预警地,他突然抛下这句话。
“啊!?”夏霁张大了嘴,因为他的话。
他要先行将她带回日本!?
夏霁的脑中警铃大作,突来的消息就如一颗巨型的炸弹,炸得她的脑细胞暂时无法思考。
“你何时要回日本?”她脱口一问。
没来得及回神,他的俊脸已在她眼前放大,没有预期的答案、没有回应声,他的唇已吻上了她。
甜蜜的太妃糖在两人的嘴里来回的被传递着,然后是他滑溜的舌、他嘴里甜甜的气息,他吻着她,既热情且火辣,直到整颗糖果在两人口中慢慢地融化……
夜深了,大地一片沉静。
偌大宁静的书室里,只剩西武正泽和言刚两人。
“明日你搭最早的一班飞机,先行回日本去。”他的心情看来十分愉悦,眉宇间透着明显的笑意。
“大少爷要我先回去?”言刚吓了一跳,突然拦起的眉,泄露了他不想独自离去的心情。“我……”他想说不能从命。
记得上一回失职,是七年前,因一时好心在街边救了只流浪狗,并将它送到动物医院;谁知回到饭店,却将大少爷给搞丢了,还害他差点陷入一场危险中。
“你想告诉我,你不放心对吧?”正泽了解他的心思。
“大少爷。”言刚不敢继续往下说,为了这事,他已被训过了多次。
“其实我要你提前回去,是有事要你去办。”看了他一眼,正泽转身往窗前走了几步。
“少爷要我去办何事?”这几年他大多紧跟在西武正泽的身旁贴身保护,已很少单独行动。
“我要你到京都去,把良子先行接回住处。”转回了身来,他说出了这几日来的反复思考。
“良子小姐?”闻言,言刚刚毅的脸上有着不搭的怔愣。
早川良子,京都只园最有名的艺妓。
她和西武正泽间因为一直有着密切的往来,所以在上流社交圈中,也曾谣传过两人的关系绝不单纯。
“嗯。”轻轻地应了声,对于言刚脸上不搭的表情,正泽并不以为意。
“大少爷真的打算接她回去吗?”言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主人的私事虽不是他所该过问,但几个小时前,不是才决定要将夏霁小姐接回家去吗?而现在如果又将良子小姐给接回,恐怕不是很恰当吧?
“是。”见他一副支吾模样,半点也不像平日的他,正泽略略挑起一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不是。”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言刚考虑了会终于应声。
“有话就直说吧!”实在看不惯他将话含在嘴里的模样。
“说……”又经一阵思忖,最后言刚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我觉得将良子小姐接回有点不妥。”
以大少爷的身分,若想在外头养一、二个情妇,也是不足为奇。
但目前,少爷和夏霁小姐的婚期已近,若将良子小姐给接回,想想将两个女人同摆在一个屋檐下,不出乱子才怪。
“不妥?”瞟了他一记,正泽已了解言刚心里多余的担忧。“不会有任何的不妥。”
关于外头那些传言不过是谣传,而他也早已听过,因为从不在意也就不想去澄清。
言刚将西武正泽的否认视为自信。大少爷对于任何事总是自信满满,所以他想,在男女关系上也一样吧?可是……
“大少爷,我之所以会觉不妥,是因为考量到了夏霁小姐的立场。”他是个忠心的属下,既是忠心即应该说出实话。
由过往几年少爷口中所述,再加上这几日来的观察,他不认为夏霁小姐是个能容忍其他女人与她共享一个丈夫的人。
“考虑到小霁的立场?”正泽挑起一眉来,他的表情看来似笑非笑。“言刚,你该不会也跟外界一样,认为我跟良子有什么吧?”他故意一问,其实言刚的表情,早巳说明了一切。
“我……”言刚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好维持着沉默。
“去吧,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对了。”又望了言刚一眼,正泽轻轻一笑,转身准备离去。
接回良子,其实有他的用意。
他想改变夏霁,至少在表面上看来,让她成为一名绝对的淑女,但他却又没时间完全陪着她,所以他才会想起了良子。
良子的个性温婉,而且受过良好的训练,言谈举止间无不流露着高贵的气质。所以,他想由她来代为看着夏霁。
毕竟这几日下来,光看在眼里,他就不得不为夏霁感到难过。
她那不自然的神情跟举止,简直僵硬到可与石膏像媲美。
而他当然不喜欢这样的她,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希望她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出糗,毕竟她将是西式家未来的少夫人。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已过了数个钟头,夏霁仍旧半分睡意也没有。
事发突然,令她措手不及。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被强行留下,现在别说是找丽黛谈心事,连陆家她恐怕都无法回去。
揉了揉眼皮,她翻个身以手肘抵着头。
“真是烦。”她忍不住的嘀咕,心思一动不觉就想起了他。
他果然是个恶魔,是个可怕的男人!
想想他恣意的吻……才见了他三次,他每次都吻她,还一次比一次激烈、可恶,似迫不及待想履行当丈夫的权利。
想起了那颗在两人口中缓缓化掉的太妃糖,夏霁的脸蛋又蓦然一红,她伸手掩住双颊,深深地叹息。
“完了,我真的完了!”双眼盯着天花板,她自言自语。
姐姐没找到已够让人心烦的,现在连陆叔叔也无法将消息传给她,而她还得二十四小时跟那个男人相处在一起——
再这么下去,她怕姐姐还没找到,她就会先被人给吃掉!
他盯着她瞧时黑眸中的热力、他的吻、他恣情的抚触、还有高超的挑逗技巧,在在都显示出他对她的渴望。
虽然目前他还保有一丝君子风度,没真对她做了“那件事”,但谁敢保证未来不会呢?毕竟在名义上,她是他的未婚妻呀!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我头越痛!”在床上翻来滚去,夏霁逼着自己赶快闭上眼睛。
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她最担心的并不是上述的那些,让她感到害怕无助的,是她自己的行为。
因为她居然不讨厌他的吻,还一次次让他肆意的吻着她,甚至深陷其中。
虽然想找借口,想说那是因为她是他未婚妻的假冒身分,而不能去拒绝;但真是如此吗?
恐怕夏霁自己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若她真讨厌那个男人,早就出手给他几拳,把他打成熊猫,而不是让他一次次得逞。
唉!怎么办?该怎么办呢?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什么事让你越想越头痛?”无声地推上房门,西武正泽一进到卧室里,见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瞪大着眼睛发呆的夏霁。
他突来的声音,着实吓了夏霁一大跳。
“啊!你?”她紧张地差点由床上一跃而起。
这么晚了,他还到她的卧房来,该不会是……是想要行使他该有的权利吧?
见她紧张的模样,西武正泽就忍不住想逗她。
“我来看看你睡得惯吗?”很快来到她身旁,他半点不以为忤,自若地在床铺上坐了下来。
挪了挪身子,夏霁双眼紧紧盯着他,将脚跟身子往床头缩近了些。
“惯,怎么会不惯呢?”她僵硬的笑着,脸上的笑纹可比哭还难看。
“是吗?”他看着她,挪了下挺直的身躯,黑眸中熠熠火光泄露了心里对她的渴望。
这个小女人还真是嘴硬。都几点了,窗外的月儿恐怕都已上了中天,她还没入睡,居然说自己睡得惯?
“是、是啊。”夏霁猛点着头,怀疑起自己何时竟变得胆小了。
他那对熠熠发亮的黑瞳。光盯着她,夏霁就觉浑身不自在,不仅口干舌燥,身体里热气奔腾,仿佛几万伏特的电流从头到脚来回流窜着,让她慌乱又不知所措。
弯着腰,他倾身贴近她。
“你热吗?”他眼尖地发觉了她皎洁额上的汗珠,想伸手去揩掉,夏霁轻巧地闪了开。
“不热!”她异常肯定的说着,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她真是没用,居然紧张到流汗——天啊!真丢脸。
“可是,你在流汗呀?”他的眸光非但没拉开,甚至紧紧盯着她的额头。“要不,我将空调再调冷些?”他似乎是喜欢上了逗她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她额头上的汗滴并非是因为室内太热,而是两人贴得太近,还同躺在一张床上的关系。
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作势起身,准备要去调整室内的空调。
“不用了!”夏霁的双手在被单下交拧着,开口喊住了他。
他的眸光中透露着戏弄,她知道了他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会想娶我呢?”于是她赶紧换了个话题。
这阵子,由陆叔叔的口中,她或多或少了解了些关于他的背景。像他这种男人,多金、年轻、又英俊,要什么女人没有呢?为什么会执意要娶姐姐呢?
“为什么娶你?”他重新坐了下来,眸光锁在她的小脸上。
这个小女人居然问他为何要娶她?
是呀,以他的身分地位,多得是想投怀送抱的女人,为何非得她不可呢?
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的心坎里早就烙印着她,那夜在月色微晕下,站在红砖墙头上淘气呐喊的女子。
“因为我喜欢你!”他伸手轻抚着她完美的颚线。“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也许我就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你。”
是的,是这个原因,否则他又怎会将她镌印在心里呢?
突来的告白,震得夏霁不知所措。
但,她该高兴吗?她又高兴些什么呢?他口中的她,指的一定是姐姐。
“我、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她的心里复杂又矛盾,闪烁的眼避开了他的凝视。
心里酸涩的滋味正在酝酿、在形成,有生以来,她首度尝到了妒嫉的滋妹,她好妒嫉姐姐!
“现在你知道了!”抚动的手强悍地端起她的脸,他的唇再度贴近她,不想压抑心里对她的渴望,因为没有必要。
天啊!他、他又要吻她了吗?
“我、我……”夏霁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