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胡盖!据我所知根本没这回事,是新娘子想家,宋大人体贴,不顾礼教的允许新娘子回家小住几天!”
“唉!反正怎样都好,咱们听听就算了,反正大爷们的事,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管不来!”
……。
如此议论纷纷,多半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最令宋、龙两家大松一口气的是,皇上并未过问此事。
倒是冷静下来,静思熟虑后的当事人宋千驹,对龙家那位“正牌”君琦小姐有一抹很深的歉意,虽然他很气龙啸虎的作为,但龙小姐却是无辜的受害者,他实在不该在盛怒之下,迁怒于她,让她深受伤害,唉!
这趟到将军府请罪,得好好向她说明白才行。
到了将军府,见过龙啸虎和花月嫦夫妻俩之后,宋千驹便由家仆领至香居所在的“紫烟阁”。
一路上,他不断想起龙啸虎夫妇方才的言谈举止,怎么看也不像心术不正之人,就像他印象中那般正派又光明磊落,因此,他心里虽很气他们骗婚,但多少也能够理解“天下父母心”的苦衷,何况,人家当初也没有拿刀抵着他的脖子,非要他要他们的千金不可,是他自己不顾来宝的忠告,硬要娶人家的,连请皇上赐婚,也是自己提起的……,愈想就愈没道理埋怨龙家的人。
所以,方才面对龙啸虎和花月嫦夫妇时,他的态度还算得体,并无失礼之处。
“姑爷,小姐的住处到了。”那领路的丫鬓呈报后,便被宋千驹遣走。
接着,他便带着来宝进入“紫烟阁”。
很快便和出来迎接的绿儿撞上了。
“见过姑爷!”绿儿柔声柔气,礼数不缺的说。
“免礼,小姐她——”本想改口唤“正牌”的龙君琦为“少夫人”,但话到嘴边又改变主意。没办法,在他心目中,只有在招亲擂台上遇见的那位“冒牌龙君琦”,才是他认定的“娘子”啊!
“你来干什么,马上给我滚出龙家大门,我龙君琦没那个福气,劳你尊贵的宋大少爷走这一趟!”充斥着嘲讽和火药味的咆哮,自龙君琦的闺房中传出来。
洞房花烛夜的“骤变”已够她生气,偏偏气回将军府的路上又受了风寒,搞得鼻塞难受,喉咙发炎,连声音都变了,这些身体的不适令她更怒不可遏。
最遗憾的是,她这么一“变声”,使得已消醒不再醉酒的宋千驹没机会认出心上人的声音,因此“冒牌货”的“误解”依旧。
绿儿才要说什么,宋千驹便做了阻止的手势,一个箭步,挨到龙君琦的房门口,彬彬有礼的说道:“龙姑娘,请你息怒,我知道这一切全是我的过失,我在此向你赔罪,但请你看在宋、龙两家的份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面对“正牌”龙君琦的怒骂,他并未动怒,是自己伤害人家在先,被骂也是应该。
听到宋千驹那既陌生又客套的话,龙君琦沉默了下来,没有立即回嘴——他又在搞什么把戏了?!难道他以为他故做生疏,就可以息事宁人?!但从他的说法判断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这到底是——门外的绿儿见状,道了一句:“姑爷,请您在门外稍候,绿儿这就进去劝劝我家小姐!”
语毕便一溜烟闪进房内上锁。
“小姐——”绿儿一进门便小小声的唤了一声。
龙君琦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或许另有蹊跷,我们就姑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好姐妹,心里想的都相去不远,主仆两人不禁相视莞尔。
门外的宋千驹和来宝等了片刻,房内尚无动静,来宝上前准备出声叫人,却被宋千驹制止。
“龙姑娘——”
“你就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宋千驹才唤了一声,龙君琦便没好气的丢给他这么一句。
“多谢龙姑娘成全。”他接着便开始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事得从比武招亲当天说起,我奉双亲之命,前来参加比武大会时,一眼便看中了坐在上头的美姑娘,可说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因此才上了擂台比试,而在夺魁之后,和那位姑娘又私下见过数次面,畅谈许多事物!愈和她接近,便愈喜欢她,非她莫娶,甚至恳请皇上赐婚,没想到那位姑娘并非龙姑娘本人,偏偏我太愚昧,直到洞房花烛夜才知那姑娘和龙姑娘完全是两个人,她只是帮龙姑娘招婚的替身罢了,所以在乍见龙姑娘芳容时,才会受到偌大的震惊,一时之间受骗之感顿生,才会在盛怒下口不择吉的迁怒于龙姑娘,并气得出走,这便是整个事情的经过,请龙姑娘谅解!”
宋千驹条理分明,态度诚恳的诉说一遍。
这个呆子在说什么笨话?!龙君琦听得好气又好笑!
“小姐——”绿儿小声的低唤她,似有什么话要说。
龙君琦示意她稍安勿躁,自个儿开口道:“宋公子的意思是说,你在洞房花烛夜弃我而去,是因为发现我并非你要娶的那位『假龙姑琅』,而不是因为我的容貌不够漂亮?”
经过那夜的事,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
“正是这个意思!”宋千驹说的是实话。
“如果说那位『假龙姑琅』只是和我一样的姿色,宋公子还会爱她吗?”
“当然会,我爱的是她的才情、内在,而非只是她的容貌!”
若没有新婚之夜的事,龙君琦会立即相信他这番话,现在嘛……“龙姑娘?”听不到门内继续传出的回音,宋千驹又唤了一声。
龙君琦的脑袋正在强力运转,倏地,一道灵光闪进她的脑际,她顿时泛起一抹笑意,看来是想到了什么妙计。
“龙姑娘?”等不到回音的宋千驹又唤了一遍。“请你谅解,在下说的句句属实!”
“那宋公子现在有何打算?”先听听他的决定,再权衡要不要运用这个妙计。
宋千驹一本正经的说:“依在下之见,龙姑娘不妨和我一道回王爷府去,不论如何,咱们已拜堂成亲是不争的事实,且又请皇上赐婚,所以,为了宋、龙两家着想,咱们还是得维持夫妻之名——”
“宋公子的意思是说,咱们只当有名无实的夫妻?”亏他想得出来!龙君琦一把火又烧了起来——自私鬼!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哪!是哦!有名无实,你大可以正室不能生育,而大张旗鼓到外头拈花惹草,到时候,又可弄几个小妾进门,岂不快活?哼!想都别想!
宋千驹未察觉龙君琦言语间的怒意,继续说:“如果龙姑娘愿意,我们也可以当真正的夫妻!”
想得倒好,龙君琦在心中冷哼。
“宋公子那位『倚红院』的余咏秋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她跳过上个问题的答案,开启另一个疑问。
宋千驹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咏秋是我的红粉知己,我和她之间纯粹是才艺方面的交往,没有肉体上的关系。”
说得可真好听……,不过,听他那语气又不像在说谎,但这不正是他厉害的地方吗?!
龙君琦的心徘徊在信与不信之间,举棋不定。
须臾,终于下定了决心——执行那个“妙计”!
“我可以跟你回宋王府去,但是宋公子必须和我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他不解。
“就是我们分房而睡,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平时非必要,你不要来找我,也就是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你要在外面如何风流花心都随你,我不过问,唯一的条件是不准娶进门!”这些是执行她的“妙计”必备的前置步骤。
“太过——”来宝甚为主子抱不平,本想出声相援,却被宋千驹阻止。
为了主子的立场着想,来宝是暂时忍住一口气没错,但心里可就忿忿难平了什么东西嘛!分明是她们龙家欺骗主子在先,就算主子洞房花烛夜逃走有些不尽人情,但一切是龙家先不对的啊!况且主子都气度宽宏的向她陪不是了,她居然还如此拿跷?!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想自己是一堆“牛粪”,能得到主子这朵“鲜花”就该每天烧三炷香,感谢祖上有德啦!啧!
相对于来宝的满脸不平,宋千驹显得平静许多。
“龙姑娘为何要如此做?”
他是不反对她的提议,但凡事要有个道理,免得将来又出纰漏。
“因为我不愿意成为心中有其它女子的男人的妻子,何况宋公子非但另有心上人,且还有一位红粉知己,外加一堆比天上繁星还多的莺莺燕燕,我可不想和众多女子分享你!今天之所以答应你回宋王府,完全是为了龙家着想,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要论理的话,她龙君琦从小到大还很少遇到配称对手的人哩!
宋千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毅然决然的说:“好,一切就依你,那么是否可以同我一道回王府去了?”
可能的话,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夫妻关系,虽然他明白这世间多的是这样的怨偶,尤其在官宦人家更是屡儿不鲜,不足为奇,他们宋氏家族里这样的夫妻就有几对。
但是,他不同!!既然要当夫妻,就要志同道合、心灵相契,能够一生一世比翼双飞,就像他对“假龙君琦”所说的那般,否则他又何必迟迟不婚!
奈何事与愿违,原本大好的喜事居然演变成这步田地,唉!
无论如何,对这位“正牌龙君琦”,他是注定要负了人家,再说,她这会儿所提出的要求,论情论理都不算过分,他还能说不吗?
然而,宋千驹的好意,听进龙君琦耳里,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好!答得可真爽快啊!你当然好啦!既可以不必担心皇上怪罪,又可以继续过拈花惹草的风流生活,岂会不好!哼!
不过你休想得意太久,我龙君琦可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宋公子答应了,那你明天再来接人吧!”
为了打点一些实行“妙计”必须的配合事项,在将军府里多逗留一天是必要的,现在她反而庆幸自己生病“变声”,好让她能“将错就错”的执行这个“妙计”。
宋千驹只延迟了一下下便点头应允。“好!在下就明天此时来接龙姑娘。”
“好了,你们走吧!”她立即下逐客令。
宋千驹犹豫半晌,还是把一直放在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我知道问龙姑娘这件事很失礼,但请看在我的一片真心,成全我的心愿!”
“宋公子有何指教?”瞧他说得那么必恭必敬,她就姑且听之吧。
没有半点耽搁,宋千驹便即刻说:“敢问姑娘是否知道那位『假龙姑娘』的真实姓名,还有家住何处?”
明知向“正牌龙君琦”探问这件事很不应该,但是他已别无他法,又不能去问龙啸虎和花月嫦,但是,他太思念那位在擂台上邂逅的俏佳人了。
本来还可以向杜剑秋打探,但杜剑秋已返回东北,就算以飞鸽传书,这一来一往也得耗掉不少时间,且杜剑秋不见得会据实相告,权衡之下,还是直接问这位“正牌龙君琦”是为实际。
想到杜剑秋,他脑袋瓜中不经意的产生一种令他心惊的念头——杜兄和“君琦”早就相识,也就是说杜兄从一开始就知道“冒牌君琦”这件事,却和“君琦”一搭一唱的蒙骗他?!但依照他和杜剑秋的几次交谈判断,杜剑秋并非那种性喜骗人之徒啊!莫非他也和龙啸虎夫妻俩一样,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难道——他和“君琦”原本就是一对?!
哦!不!不可以!
宋千驹愈想愈心慌,也难怪他如此,因为他虽风流,却从不和朋友抢女人——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但是“君琦”不同啊!她是——“宋公子不觉得问我这个问题很失礼吗?”
龙君琦的回答打断了他紊乱的思绪,“我先前已说过这的确很不应该,但请看在我对那位『假龙姑娘』的一片真心成全在下——”
难道他是真心的?!龙君琦的心又起了一阵涟漪——她是气他的以貌取人没错,但撇开这点不谈的话,在她内心深处依然是爱他,且相信他对自己的爱,否则她也就不必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个“妙计”来“试验”他了。
“龙姑娘?”
“我真不懂,宋公子花名满天下,身边多的是粉黛娥眉,应是不差她一个才是?”
“此话差矣!对我而言,她是特别不同的,我不否认自己风流成性,但唯一让我兴起成亲念头的就只有她,而且我已和她约定过,今后我宋千驹生命中只有她一个情人、妻子!”他虽风流成性,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信任他、赏识他了。
“说得可真好听,那么『倚红院』那位红粉知己又如何解释,听说宋公子一直到大喜之日的前一天,还不忘到一『倚红院』去拜访那位大美人呢!”说到这点,她不免有些吃味。
“咏秋是不同的——”
“宋公子的不同可真多啊!”这并不像她平日的作风,但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开口闭口都亲昵的叫着别个女子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的想嘲弄他。
没想到宋千驹当真发火了,不悦之情即见于言辞之间——“龙姑娘可以说我的不是,但请别牵累咏秋,我和咏秋之间的确是清清白白的,不,说明白点,咏秋和任何男人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她虽出身青楼,却很洁身自爱,这么多年来,无论慕名而去的王公贵族出多高的代价,她都未曾心动,始终坚持卖笑不卖身,是个相当难得的好姑娘,不但人长得美,才情、性情和气质也都是一流的,说不客气一点,咏秋就是和一般贵族千金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略胜一筹!”
“宋公子不会是绕着圈子在贬损我们小姐吧!”护主心切的绿儿,不顾一切的冲口而出,连“姑爷”都叫成“宋公子”。
来宝马上就给予反击——“会有这种想法,代表你对你们家小姐信心不足,我们家公子才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小人,别把别人都想成像你们一样!”
“那你一定是你们家公子的奇耻大辱啰!”绿儿不甘示弱的再度发飙。
来宝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立即问道:“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会更加贴切,你说是不是呢?”
“你——”
“绿儿!”
“来宝!”
两个主子的制止命令几乎同时下达,一场护主之争才暂告平息。
只是被绿儿和来宝这么一搅和,原有的气氛也散得差不多啦!
龙君琦决定就这么打住算了,于是便说:“宋公子还是先请回吧!明天再来接人。”
关于他方才为余咏秋所做的一番辩白,龙君琦非但投有像先前那般吃味生气,反而欣赏起那位集才情、性情、容貌和自爱于一身的大美人了。
她一向就喜欢和她同类型的女子,正是所谓:英雄惜英雄的心理!
如果这位余咏秋姑娘真如宋千驹所说那般美好,就怪不得宋千驹舍不得她了,连她自己都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这样的姑娘呢!
宋千驹可没有就此打住的打算,他依旧延续原来未竟的话题,继续说:“关于咏秋,请龙姑娘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而且,我也不打算隐瞒『假龙姑娘』咏秋的事,我本来就打算找个适当时机,将咏秋的事告诉她,并介绍她们两人认识,我相信她们两人一定会互相欣赏对方,而成为好朋友!”
“你就那么相信那位冒牌货会有那个度量,能容得下自己的夫君另有红粉知己?”自己个性自己最了解,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为了确定宋千驹对自己的看法。
只听他快意且自负的轻笑数声,才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道:“别的女子或许没这种器量,但她不同,她的器量之大只怕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