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还…”还未等女子说完,凤凰便打断了她的话。“碧姨娘可在?”
女子一愣,说道。“姑娘随我来。”便在前方带路。凤凰跟在女子身后,径直穿过了前厅,来到了后院。
“姨娘,有人找。”女子开口叫道。“让她进来。”屋内,传出了一女子慵懒的声音。“姑娘请。”女子将凤凰让了进去,便退出了后院。
“时已日上三杆,碧姨娘还是喜欢懒床啊。”进了屋,凤凰还是没有收伞,反而打趣说道。
轻纱帘之后,一女子浅浅笑道。“人老了,不愿动弹。小凤凰倒是想起你这姨娘来了啊。”“您老么?”收起手中纸伞,凤凰说道。
“比起你来,姨娘可老咯。”一阵香风吹过,凤凰只觉得肩头一沉,无奈的开口道。“姨娘,别玩了。”女子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施给了凤凰,自己倒是落得轻快。
“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女子离开凤凰,坐到了红木椅上。岁过三十却不见皱纹的一张脸,抹满了密粉,一双唇用红纸染得犹如街边挂着的红灯笼般鲜艳。长发盘于头顶,一朵粉牡丹正开于发丝之间,染脂的双眼柔情似水。
她便是这望月楼的女主人——碧含烟。
“想在姨娘这落个脚,姨娘不会不收留我吧?”凤凰说道。“唉呀~这等美人我还求之不得呢,哪有赶人之理。”碧含烟笑道。“多谢姨娘收留。”凤凰知道,这碧含烟的性子,有美人一律不会放过的。送上门的,更是求之不得。
“凤凰,你在这的名字就唤作碧凝吧,对外你就是我的外甥女,明白了么?”碧含烟说道。“凝儿知道。”凤凰乖巧的应声道。
“你这丫头。”碧含烟无奈的摇摇头,“等晚上,我便给你介绍外面的姐妹们认识。你先去休息一会吧。”“好。”
火凤劫 第十一章 一曲琵琶行
当天晚上凤凰终于是见到了望月楼姑娘们的揽客手段,凡是来到望月楼的男人们全部都像丢了魂了似的,甘愿将腰包里那白花花的银子掏出来赏给姑娘们。
扯扯嘴角,凤凰干笑一声。“今后你就要和这些姐姐们相处了,习惯就好。”见凤凰那无奈的样子,碧含烟笑道。
碧含烟站在二楼,清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公子,官爷。今日奴家的外甥女碧凝,要为各位献上一曲,还望诸位赏脸。”
原本还哄闹一堂的望月楼,在此刻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几息之后,阵阵掌声响起,纷纷叫好。
而当事人却是青着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凤凰没想到碧含烟这么快便把她推了出去。
“碧凝姑娘出来吧。”“奏上一曲给我们听听。”“出来吧。”大厅中的男子皆是满脸期待之色,等着所谓的碧凝姑娘露脸一见。
“凝儿,去吧。”碧含烟望着凤凰一笑,柔声说道。凤凰暗叹一声,狠狠地瞪了碧含烟一眼,便飘身而起。
凤凰一把抓过大厅垂下的红纱,双脚轻蹬支顶圆柱,借力飘身落于大厅的高台之上。
白衣胜雪,一头如墨般长发直披而下,明目微阖,凤凰樱唇轻起。悦耳的声音如夜莺般动人。
“小女碧凝,初来长安,今日为各位公子,官爷献上一曲。”说罢,凤凰便坐于高台木椅之上,身前木台之上正摆着一张红檀木雕琢而成的古琴。
琴首雕琢着踏云游龙,琴尾雕琢着振翅金凤。龙凤首尾相合,栩栩如生。故此琴名曰——游龙戏凤。
凤凰轻抬双臂,一双纤纤玉手轻搭于琴弦之上。
指尖轻触琴弦,琴声渐起。悠扬空灵的琴音回荡在望月楼中,所有人在此刻都将呼吸声降低。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悠悠琴音渐停,凤凰收回了抚琴的手。站起身子向大厅里的所有人鞠了一躬。
望月楼里所有的人此刻都还沉醉在这曲琵琶行中不能自拔,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琴音已停。过了良久,终是有人回过神,为凤凰送上了掌声。
掌声响起,也带回了人们的思绪。所有人都纷纷伸出双手为凤凰鼓掌。
“好!”“唱的好!”“没想到碧凝姑娘嗓音是如此清喉娇啭。”“姑娘手如柔荑,声如谷莺,当真美的不可方物。”
赞许声不断,台下的富家公子和达官贵人无不赞言有加。
凤凰一曲奏完,便是抓住红纱,娇躯一动,便跃上了二楼。不再给那些公子官爷们搭话的机会。
“呵呵,各位公子官爷不必心急一时,凝儿她就在奴家这落脚。你们还指望见不到她么?”这时,碧含烟一语道出了公子官爷们的心思。也算是为她的生意打下了提前量。
见碧含烟这么一说,大厅中的公子官爷们无不在内心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明日见不到这所谓的碧凝姑娘,这望月楼的女人们他们都是看腻的了,这突然出现的碧凝着实是勾起了他们的心。
“不打扰这位了,奴家告退。”欠下身子,碧含烟便和凤凰离开了二楼。待凤凰二人离开,望月楼又恢复了哄闹一堂的模样。
后院。
凤凰和碧含烟回了房间,碧含烟便一股脑的冲向了她的软塌之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见碧含烟躺的舒服,凤凰便开口说道。“碧姨娘,再有这事麻烦你下回提前通知我一下,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好么?”“还叫我姨娘啊?”碧含烟扭扭身子,嗔道。“姑姑。”凤凰改口叫道。
“唉~乖外甥女~姑姑还指望你能给我挑起牌坊呢?”碧含烟自我感觉良好的说着,丝毫没有看到凤凰此时的一张臭脸。
“好好,我帮你挑着牌坊。但你要帮我找一个人。”凤凰叹道。“什么人,说来听听。”碧含烟说道。“等我一会。”说罢,凤凰便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笔,沾墨画了起来。
片刻过后,凤凰将画好的图像递给了碧含烟。“就是他。”“长的还真有特点。”拿到画像后,碧含烟笑道。“就要麻烦姑姑了。”“这世上还没有我碧含烟找不到的人,你这妮子就放心吧。”有了碧含烟的这句话,凤凰便放心了。
子时三刻,望月楼终是熄灯关门,结束了这一天的战斗。但是碧含烟却把所有姑娘们都叫到了大厅,所以人都不知道所谓何时。
“你们说姨娘今个叫我们来是要做什么?”“谁晓得啊。”“我只知道我现在好困啊,只想睡觉。”“我也是…”姑娘们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嘘!别说了,姨娘来了。”不知是谁通风报信了,所有人在此时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不再抱怨。
话音刚落,碧含烟便踏入大厅之中,身边还跟着凤凰。这时,一名身着绿字裙的女子将木椅搬了过来,让碧含烟坐下。
“今天叫你们来,是想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她是我的外甥女,叫碧凝,今后就要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凝儿。”碧含烟说道。听碧含烟叫自己,凤凰赶忙上前。
这时凤凰没有带面纱,望月楼的女子们见到凤凰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因为跟凤凰比起来,她们都觉得自惭形秽。
“我是碧凝,见过各位姐姐。”凤凰乖巧的俯下身子说道。“我是红袖。”“我是白伊。”“我叫若澜。”“我叫红月。”
望月的姑娘们都纷纷围了上来,自报起家门来。凤凰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众女都询问起凤凰怎样保养皮肤。一时间,竟寒暄了起来。
而碧含烟对此只是一笑。“好了,时辰不早了,都去歇息吧。时间多的是,不及于一时。”听碧含烟开口,众女齐声说道。“姨娘早些休息,我们告退。”“去吧。”说罢,众女便纷纷退开,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凤凰此时便得救般的叹了口气。“凝儿,早些休息吧。我们回去了。”碧含烟起身,凤凰便挽上她的手,一起回了后院。
凤凰二人刚走不久,一道身影便是出现在大厅之中。身影正是奉东临公子之令保护凤凰的墨瞳。见凤凰无事,墨瞳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了房间,凤凰便吹响翠笛。片刻之后,门外便是传出踏雪的蹄声。凤凰推开房门,见踏雪无恙,便带它来到了马棚,喂给它新鲜的嫩草。踏雪见到鲜草便兴奋的叫了几声。
凤凰一笑,她就知道,这聪明的踏雪,定能找的到她,所以才会在城门前放走了踏雪。这不,它便寻着凤凰的气味找到望月楼来了。
“踏雪,有没有人跟踪我们?”轻抚着踏雪的脖颈,凤凰问道。踏雪闻声摇摇头,已示没有。“奇怪?难道是我感觉错了?”不知为何,凤凰总觉得有人跟着她。难道是感觉错了么?
火凤劫 第十二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喂好了踏雪,凤凰便把踏雪送进了马棚里。“踏雪,好好休息,不准乱跑。”凤凰拍拍了踏雪的头,说道。踏雪闻言便点了点头。
安顿好踏雪后,凤凰便回了房间休息。合衣躺在软趴趴的床铺上,凤凰却无困意。她一心都在思索着十年前的那场生辰宴所发生的事。
季易寒乃当朝天子辅臣,虽谈不上权重,但也不是歹人所可下令屠杀满门的人。但那日,为首的鹰鼻男却轻易闯入季府,将季府上下全部屠杀。可见他背后的下令者是位高权重之人。
但为何拥有这样权位的一人却容不下一个季易寒呢?
想到这里,凤凰不禁心烦意乱。困意全无,翻身而起,出了房间。时已丑时,更深露重。凤凰就那样站到空旷的院子当中,任凭冷风袭身。
白衣被风吹的咧咧作响,黑发风中乱舞。凤凰抽出腰间软剑,在这空旷的院子当中练起了剑来。但凤凰不知道的是,在暗处,这有着一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丑时二刻,凤凰终是收回了剑停了下来。她的心也在这舞剑之中平静了下来。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一夜的为首的那个鹰鼻男,只有找到他,才会有突破口出现。
“呼。”长吁了口气,凤凰收回了软剑,抬头望向天空。漆黑一片的天,不见一颗星星。“时候不早了啊…”叹了一声,凤凰便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翌日。
天未亮,凤凰便已起床梳洗了。原本碧含烟是配了两个侍女来伺候凤凰的,但被凤凰婉拒了。她早不习惯有人伺候,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打理。
望月楼,内院。
每个在望月楼的女人都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和侍女,免得相互住在一起闲来无聊拌嘴吵架。
在望月楼南侧的房间里居住的则是望月的几朵名花,都是碧含烟精挑细选的出众女子。样貌出挑,能歌善舞不在话下。
当然,她们也是自持身高,平日里就喜欢欺压其他女子为乐。弄得望月楼其他女人们都对她们敬而远之。
“流朱,姨娘的外甥女来了望月楼了?”坐于铜镜之前弄着妆容的女子问道。“听着是昨日来的,姑娘的意思是?”名为流朱的侍女说道。“哦,这样。姨娘的人,怎可不见。”女子一笑,染脂的双眼闪烁,轻声说道。流朱赶忙上前扶起女子,两人便出了门去,向凤凰居住的地方行去。
女子名为雪舞,是望月楼三花之一。弹得一手好筝。
流朱挽着雪舞刚走到凤凰的屋外,便见到迎面走来了另外两个女子。“呦,雪舞姐姐,好巧啊。”一袭桃粉色衣裙的女子看到雪舞,掩面笑道。“怎么?雨汐今是身子好些,终是出来见姐姐了。”雪舞一笑,话里有刺。“你!”名为雨汐的女子刚想发作,便被身旁的女子拦了下来。
女子杏面桃腮,柳眉如烟。肤白如雪,杏眼明仁。乃是三女之中最为出众的。女子名为银霜,望月楼三大花魁之首。
“今儿可不是拌嘴的时候,我们可是来见见妹妹的。”银霜一笑,说道。“哼。”见银霜打了圆场,雪舞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雨汐。
“流朱,去扣门。”雪舞说道。“是。”流朱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但却无人应声。“这,可能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凝儿妹妹不在屋里啊。”银霜叹道。“哼,摆什么谱子。”雨汐不爽的说。
“各位姐姐,你们是?”这时,凤凰的声音传了出来。银霜三人闻声回头,便是见到一脸茫然之色的凤凰。当然这茫然是装出来的,其实凤凰早在雪舞和雨汐碰面的时候就回来了。只不过是躲在一旁,观了场戏后才走了出来。
“这位便是凝儿妹妹了吧。”银霜嫣然一笑,问道。“正是凝儿,不知怎么唤姐姐的名字?”凤凰欠下身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