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味的天空- 第27部分

　　　　沐柠和哲宇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当年北冀驾着何蓝蓝破门而入的时候，所以人在上课的老师在内都被惊呆了。沐柠几乎能听到小云在后座倒吸凉气的声音。两人都是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的，何蓝蓝的头像下垂着看不到表情，但可以明显看到的是年北冀左手上的伤口，血迹在雨水里稀释，晕染，触目惊心……可是他却全然不察觉，也许流血对他而言是生活的常态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们移动。年北冀急促的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又没有人看不出什么。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猜测。
闪耀的梦想（十）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人们来不及做一点准备。

　　　　比如沐柠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裴哲宇准备好好劝慰何蓝蓝的时候，她就因心不在焉地在路上走路出来车祸。还好并不严重，只有一些擦伤和淤血，不过着实让所有人为她吓了一跳。多亏了有年北冀的出现。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沐柠一直搞不明白，那天他明明是和自己一起来学校的啊。

　　　　算了，何蓝蓝没事就好。

　　　　又比如正当沐柠和众人一样忙着准备选择分科的时候，她收到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消息。学生会决定成立校园情报侦察小组，邀请她加盟，并担任小组长。原因嘛，当然是因为上学期期末时她的“证明同学清白”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满校风雨，一时之间成了学校里的名人侦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兼任副校长的德高望重的“老老师”的钦点推荐。沐柠本对这个重任十分犹豫的，毕竟这个职务还是很有挑战的，处理不好还可能和同学之见产生矛盾，而且又离高二分科不远了，但得知是老老师的意思，而且郁莱姐又全力支持她，她决定锻炼一下自己，便也不再推辞了。

　　　　沐柠担任校园情报侦察小组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一下子在学校引起不小的冲动，她在学校的知名度也蹭蹭直升，一时间真的成了学校里远近闻名的红人了。学校里人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离六月不远了，高三的学生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高一的同学们也在备战期末考试和高二初的分科，在这个校园里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就好像北京的高架桥，纵横交错地编织成一张网，乍一看杂乱无章，但仔细研究才发现谁也不会干扰的谁。就连平时行踪成谜的年北冀最近也常出现在学校里了，还破天荒的被别人好几次看见手里拿着书。

　　　　平时学习不怎么好的小云最近正干着急着呢，“我觉得自己也没比你们少花时间啊，为什么就是怎么也考不过咱们班这些天才呢，怎么办，我现在好着急啊！”李为卿不以为然，一脸油滑地把脸等在桌上，一边气定神闲地转着笔，一边尖着嗓子说道“妹子，别怕，这两年你跟着哥哥我混，我保证你能考个好大学！”

　　　　沐柠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现实得太可怕。小云可以有一个人陪伴她走过接下来轰轰烈烈的两年，那么自己呢，一股浓烈的凄凉涌上心头。如果，未来的两年没了他们……

　　　　她不禁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

　　　　郁莱姐在动笔写什么，好像置身世外，那股认真劲让她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

　　　　裴哲宇依旧在看他的奥数题全集，像他这样的数学牛人分科的时候一定会选理科无疑吧！沐柠真是有点担心，自己如果选择理科肯定是利于就业一些的，而且她私心里也是希望可以和郁莱姐还有裴哲宇继续同班两年，像现在的学长学姐一样，一起从高考这架独木桥上走过得的，但毕竟自己的数学和语文比起来还是不占优势的。很明显她选择了文科会有更好的出路。所以她很是纠结，他们回如何选择，不知道他们当中会不会有哪个人选择陪着她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在放暑假的前一个月，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分科分班展开。
闪耀的梦想（十一）
　　　　沐柠挑了个空气清新的日子早早去学校。手里捧着晨读的英语书一个人坐在艺术中心楼底的护栏上发呆，像一株纤细的向日葵。楼前草坪上的紫薇花树温柔而妖艳。这是属于夏天的礼物。

　　　　忽然间看见地面上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影。猛然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沐柠就这样木木地看着这张脸，愣了一会儿。直到裴哲宇疑惑地将手伸到她眼前晃了一晃，“看着我干嘛？难道你失忆了？”她才回过神来，脸上一阵恬淡的笑容。

　　　　这一日她看见这张一年来几乎日日出现在她眼前的脸时，心里波涛翻滚，她克制住自己，尽量以平和的语气回答，“没什么，只是有可能你今天变帅了，我忍不住多看你几眼！”裴哲宇觉得这话不对味儿，难得从沐柠嘴里能听见几句赞扬的话，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才发现她已经别过脸去了。裴哲宇绕到栏杆前，单肩背着书包，轻松一跃，和沐柠一样的姿势并肩坐到了栏杆上，一面从包里拿英语课本，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没有……”沐柠条件反射般地立刻回答。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之后，赶忙把书捧到眼前，做认真看书之势。然后借故挑了个看上去很长的单词，递到裴哲宇面前，“对了……这个单词怎么读来着？”裴哲宇看了一眼课本，有点搞不清状况，不敢置信地答道：“munication啊，你没有搞错吧？”

　　　　“什么呀，忽然间脑子短路了嘛！你英语学得不错嘛，看来你挺适合学文科的……”

　　　　裴哲宇脸色略变。

　　　　“不过你数学也好，不学理科挺浪费的啊……快分科了，你……有没有考虑好要选什么科啊？”察觉他神色的变化，沐柠赶忙讨好般地补充道。

　　　　那一瞬间裴哲宇嘴角边似乎有淡若清风的微笑。闻言他从栏杆上跳下来，发丝飞扬。怀里抱着书本，一手拍了拍沐柠的肩膀，“走啦，去教室吧，时间不早了。”

　　　　沐柠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那个始终不曾转身的背影，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忐忑。这是第一个她想听见结果的人，也许也是最令她在意的结果，但似乎此刻她已经有了答案。好了秦沐柠，忘掉这一切吧，做一个独立的自己。你需要足够强大的内心。

　　　　裴哲宇发现了沐柠今天的不正常。

　　　　其中之一是当七彩的阳光从窗子里穿过照到发着呆的她的手指甲时美的不正常。他从演算纸上扯下一块来，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在桌面上递过去。纸片轻飘飘地滑到沐柠面前，她缓过神来，摆正桌上的纸条。待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她不想承认她内心掩饰不住的喜悦。小小的纸条上清晰而坚定的五个汉字“我想选文科”。

　　　　沐柠强忍住涌动在心里的狂喜，面无表情地将纸条手气，依旧别过脸去，不过这一次她用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嘴，以防被别人看见她夸张的笑容。才只是知道了他想选文科而已，她的反应好像已经确定他们回接着做两年的同班同学。不过，只要这样的结果就有可能啊！思及此，沐柠还是万分欣慰。而这一切分分秒秒都被她身后的沉静到可拍的裴哲宇看在眼里。
闪耀的梦想（十二）
　　　　这些天最最紧急的事就是确定自己的选科，班主任一再强调此事。沐柠考虑自身优势已经基本确定选文科了，身后的小云和李为卿还在为这个问题纠结着，沐柠也跟着掺和，小云的理科不好，选择文科或许会轻松一点，而依李为卿的情况自然是适合选理科的，可是这家伙偏说舍不得沐柠姐。在沐柠眼里这两人注定是分不开的，现在这一出分明就是在玩装哑巴的游戏。这两家伙到最后肯定会选同一科！

　　　　果不其然，在经过漫长的讨论之后李为卿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好了好了，虽然你哥我理科好，但沐柠姐既然选了文科，我真心不想做一个没劲的理科男了，哥哥就勉为其难地更你选同一科好了！”

　　　　小云还在哇哇叫着，“你少来了你，你以为我愿意整天看见你啊！我现在看见你的脸就觉得烦！”

　　　　沐柠听着后座的吵闹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在心里小小地盘算了一下，现在小云和李为卿选文科，他也选文科，结果似乎比之前自己预计的好，沐柠顿时觉得明媚了许多。之前她一直不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在短短一日之内有这样大的波动。现在就差问一问郁莱姐了，要是她也选文科，那大家就又都在一起的可能了！

　　　　郁莱今天似乎比较忙，除了上课时间，人都不在教室里。待到放晚学时，沐柠候在教室里等着，她才从外面远远地走进来。沐柠一时兴奋，什么也没顾上，开口便问道，“郁莱姐，过几天要报选科结果了，你打算怎么报？”等待着郁莱的答案，沐柠几乎没在心里多想。

　　　　“我啊，我选理科吧。”沐柠听见这个有些突兀的答案似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立在原地傻笑着。“哦，我知道你应该会选文科，总之接下还的两年好好学吧！”郁莱说道。

　　　　沐柠这是才明白自己此刻的窘态。“哦，这样啊……”她似乎瞬间被抽空了脑中的空气，想不出什么语句还回应。待她刚想回应，郁莱温和地向她微笑，“我今天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一起走吧。”她回眸的微笑像穿过脖颈的风。沐柠站在原地，空荡荡的教室里，白炽灯通贯亮着，明晃晃的刺眼。她咬咬嘴唇，一种说不出口的苦涩。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这就意味着终结吗？我曾经以为坚如钢铁的友情，就这样轻易地分崩离析，再像尘埃一般被一阵风卷起，吹走。不留痕迹？原来，我真的不想让任何一个为我生命留下美好记忆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我好想永远那样快乐和坚强，可是我也是很脆弱的啊，我也会哭也会难过，我不是超人……

　　　　而走在回家路上的郁莱，脑海中一遍一遍重映这今天她听见的那些话，此刻她仍不敢相信她刚刚从那个人口中得知的一切是真的。她觉得这像个布局精密的故事，然而如果这个故事中真正的有了她，那就更像一个不真实的笑话。

　　　　“我没有必要骗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她！”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击打着她的耳膜，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加快步伐，逃也似地冲回了家。然而，在开门之前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调整好呼吸，才郑重地转动钥匙。
闪耀的梦想（十三）
　　　　“啪嗒”一声门开了。里面点着暗黄色的照明灯，显得温馨又宁静。母亲安详地坐在桌旁喝着水，看见她时脸上有慈祥的微笑。父亲的背影在逼仄的厨房中忙碌。在“噼噼啪啪”的声音中传来父亲，“回来了先坐下来喝口水”的嘱咐。于是郁莱走到桌旁，在贴近母亲身边的地方落下坐来。她微微地调换了一下坐姿，在那一刻她觉得可笑，一个人竟然会觉得和自己的母亲在坐一起是一件令人紧张和尴尬的事。

　　　　郁莱心里含着话，只觉的如鲠在喉，好几次话到嘴边却又不得以逼回到肚里。反复斟酌几次父亲已经将三碗热气腾腾的细面端到桌上来了。“饿了吧，先吃饭！”父亲的笑容憨憨的，却让人觉得安心。这一刻天伦之乐暖暖地充斥着这片并不宽敞的空间。郁莱发自内心地笑了。郁莱手捧着滚烫的碗，面条带着父爱的味道暖暖地滑过胃里。郁莱看着父亲，他看似无心的温柔，正替母亲搅拌面碗上的葱花。一筷子查起来，扑面而来的水蒸气湿润了他的眼眶。她始终有话想说，终于她开了口，却好像这季节里一枝冷傲的梅，那样冰冷，那样不合时宜。“妈，你之前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她能看见父亲的背影颤抖了一下，他在急剧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郁莱装作没有看见，倔强的眸子笔直地射入母亲眼里。她被盯得不自在，只是浅浅地笑着，想要掩饰这一让人不开心的话题。

　　　　郁莱等待着。静静的。她端详着这个十月怀胎骨肉分离把自己生出来的女人，隐约能从她脸上看到她曾经的美貌，和与自己有几分相同的倔强，直到父亲转过身，叮嘱她趁热了吃面条。郁莱放下碗，缓缓道，她的声音透过父亲单薄的身躯，“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和爸爸？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郁莱！回你的房间去！”父亲的声音里已明显有了愠怒。由于音量过大，急促而持续地咳嗽了一段时间，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郁莱走早门边，想走进去，却又淡淡地一回眸说到，“我弟弟今天跟我说了一切，你能想到吗？他跟我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那一刻，她觉得这叛逆得有些残忍，有些难以克制，有些让她自己都讨厌。说完后她在轻叹一口，意味不明，走进屋内把门带上。一门之隔，两个世界。一个被暗黄色的灯光照的格外阴沉，一个被死寂的黑暗狠狠吞噬。一个空遗一对年近半百的夫妻，一个是捂住嘴狂哭却不敢出声的女孩。

　　　　郁莱摸着黑倒在床上，一把拉过被子蒙头盖在脸上，感觉泪水在流淌在蒸发。手机“呼哧呼哧”在口袋里震动不止，郁莱没有半毫反应，待过了很久后终于停下，郁莱才从口袋中摸出打开来看，是沐柠的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郁莱姐，我想和你谈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老地方见好吗？”郁莱看完后直接合上，顺手关了机，扔到了不知哪一块地板上。
闪耀的梦想（十四）
　　　　世上最让人兴奋的事是等待，最让人焦虑的是也是等待。

　　　　沐柠此刻就在经历这漫长而短暂的等待。

　　　　太阳在高高的建筑物后一点点下落。七点，七点半，八点……指针在表盘上按部就班地飞快走过。沐柠感觉自己的心也在一点点下沉。艺术中心前魁梧的法国梧桐树下，路灯投下她瘦小而又孤单的阴影。风轻擦过耳鬓的声音，沐柠想起这不到一年来纷纷扰扰的往事。两个人的相遇，三个人的重逢，一行人打打闹闹地走下去，一切的一切这么近又那么远……在这必然到来的抉择或是分离面前显得那样美好而单薄，好似一幅泛黄了的老照片，永远的定格在那些美好的瞬间。

　　　　有走近的脚步声，沐柠没有理睬。肩上有被人轻拍的触感，她不禁喜出望外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人不是郁莱姐而是何蓝蓝。她的脸色毫无光泽，平静如水面。不知是失落还是面对眼前人的尴尬，沐柠几乎没多想就转过头去。

　　　　何蓝蓝上前一步，“在等什么人？是他吗？”

　　　　沐柠知道“他”指的是谁，但耐心地回答，“是郁莱。”

　　　　何蓝蓝干笑了两声，开口道“这些年我确实喜欢过很多小男生，但没有一个像裴哲宇这样让我愿意等他这么久的，在这过程中也没有任何一个让我有发生任何改变。这些年我依旧我行我素，我享受这样的感觉，并且以此为豪。直到裴哲宇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沐柠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慢慢转过头凝视着她说话的样子。有点疑惑，这样的时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想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