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玉语塞:“你的意思是,跟你熟了之后,就能吃到你做的菜了?那好,你说,要怎么样我们看起来才很熟的样子?”她说着,豪气干云的从窗棂上跳了进来,大有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意思——
沈含玉一边搅动沸腾起来的粥,一边拿眼斜睨她:“熟人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我们之间嘛,秘密太多了,怎么能变成很熟的人呢?”
“你这是诱拐,诱拐你知不知道啊?”琅玉先是怔愣,跟着气急败坏的大叫大嚷了起来:“你这人心肠怎么那么坏?师兄还说你有副最仁慈的心肠,你才没有呢……”
最仁慈的心肠?沈含玉对那几个字表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冥凤凭哪点说她心肠仁慈?想到姓冥名凤那一只,她有些失神,昨晚梦境里那张浅笑怡人的面庞,忽然与他叠合在一起……
“喂,你不专心哦——”一边的蒸笼散发出勾人口水的香味,琅玉一边偷吃灌汤包子一边抽空说道。
沈含玉瞟她一眼,荷叶粥已经熟了,小厨房被荷叶的清香萦绕着,深深吸上一口气,满腔满肺里都装满了荷叶的味道。
“宫里不是有御厨房吗?那些御厨煮出来的东西不好吃哦,所以你才要自己动手?”呱噪的琅玉停不下来,即便小嘴里慢慢塞着包子,仍是要开口说话。
这是静梅园里的小厨房,不大,却布置的很温馨,想当初,司承傲在这一块上,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只不过,她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那你呢?随便哪里都有东西可以吃,你为什么要来偷吃我做的东西?”她不答反问,语气明显是有些鄙视的!
不过琅玉自动忽略她言语中的鄙视,反正给她鄙视一下也不会掉一块肉,关键是,还能吃到这么香喷喷的包子……呼呼,再来两个!“你若允许我吃,我会偷偷摸摸的吗?”
貌似,她现在也没有偷偷摸摸好吧?瞧,她多么光明正大的在她的瞪视下将小手伸进了蒸笼里……摇摇头,沈含玉决定不要跟小屁孩一般见识:“你这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将所有地方都当成她家的后花园,想来便来想走就走,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想起来吗?”她眨着大眼,偏了脑袋问道。
又来了!沈含玉恶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如果监视督促我想起什么事情来是你的任务,那么我非常抱歉的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用力想啊?”琅玉横眉竖眼的问,大有‘你是不是偷懒都没有想过’的谴责意思!
“我为什么非要想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好胆,竟然敢用指责的语气吠她?!
“呃……”琅玉窒了窒,不敢看那双半眯着却折射出凌厉光芒的眼眸,含糊不清的说道:“反正你就是要想起来啦……”
“哇哇哇,太香了太香了——”又一修长身影从窗口跃了进来,,眼睛发直的望着蒸笼里最后三个包子——很大一部分进了琅玉的胃里,另一部分当然被装进了食盒里。
沈含玉无语的瞪着那个眼里只有包子的人,暗想着待会儿就让人将小厨房的窗口封上——
“这是我的,你不能跟我抢——”琅玉警惕的瞪着面前眼睛发直且几乎要滴下口水来的男子,嘟着嘴巴警告道。
沈含玉翻翻白眼,将装的满满的食盒提在手里:“罗箫,那是我做的——所以,想吃就尽管动手吧……”
“沈含玉,你太可恶了,你的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呀,太坏了你……”琅玉一边咿呀哇啦的大叫,一边跳着脚护着蒸笼里香喷喷白嫩嫩的包子,眼红的瞪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罗箫,灵机一动,飞快塞了一个在嘴里,小手刷刷刷又要去抓另外两个——
只可惜,另一只手比她快了太多,在她忙着将包子塞到自己口里时,最后两个包子阵亡在罗箫的嘴里,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上的汤汁:“呼呼……太香太好吃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跟我这弱女子抢东西吃,你羞不羞呀?”琅玉半晌才回过神来,瞧见空无一物的蒸笼,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臭男人,你你你气死我了……”
罗箫咂咂嘴,回味完了才眯眼打量面前叉腰跳脚恨不能冲上来跟他掐架的小小人儿:“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把我的包子还给我啦,那是我的,是我的……”琅玉眼泪直喷,捶胸顿足的模样,就像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于是罗箫这样说了:“我说,你这小女娃也太不讲理了吧,夫人都说了那是她的……”奇怪,这宫里哪来这么水灵且一点儿都不怕生的小女孩?是哪位他没见过的公主吗?
“你、说、谁、是、小、女、娃——”够胆给她再说一次!
原本哭喊的惊天动地的小小人儿立刻变脸,咬牙切齿、阴恻恻、恶狠狠的瞪着满脸疑惑之色的罗箫,后者摸摸脑袋,对于她态度的转变像是有所了然:“虽然你看起来的确很小小一株,不过……”小的很可爱啊,做什么那么计较嘛!
“该死的臭男人,你死定了——”脆生生的暴喝声响起,厨房里头开始上演起了全武行……
正文 第二百章 幸福的男人
司承傲早朝归来,除了气色稍显差了点儿,倒也没什么事的样子,沈含玉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体贴的助他脱下明黄的龙袍:“累不累?”
“只是坐一坐而已——”他取笑她的紧张,忽然促狭的眨眨眼:“比较起来,没有昨晚累呢!”
“司承傲——”她磨牙霍霍的瞪着他,他就非要一提再提非要看她不停的脸红不可吗?这人心肠也忒坏了吧?
“好啦好啦,我不闹你了……”司承傲连忙求饶,执起她的左手,闭了眼,很是虔诚的亲吻着她的无名指以及无名指上的戒指……
沈含玉抿唇,眸光温柔如水,颊上晕染着好看的绯红:“好啦!你肚子也该饿了吧,我准备了一些早点,趁热吃——”
推他坐在桌前,她取来食盒,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摆放出来,司承傲忍不住闭了眼睛,深深呼吸:“好香,有荷叶的味道呢——含玉,是你亲自准备的吧!”
看着他面上的幸福与感激之色,她笑着点点头,递了汤匙过去:“我想,你应该比较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他的表情,果然让她很有成就感!
他深深凝望着她:“含玉,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幸福的男人么?”
沈含玉没忍住的给他笑出了声,骄傲的扬了扬愈发尖细的小下巴:“当然没有——”
两人相视而笑,司承傲轻吁了口气,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圈抱了她的纤腰:“因为你,才让我对幸福这两个字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从前,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属于我的幸福——”
她明白他心中的感慨,伸手揉乱他的发,也揉乱他颇有些感伤的话:“我会让你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缺了他,她也不知道幸福二字是什么东西……
“哇,含玉,这粥真棒,清爽滑口,我还要再来一碗——”他夸张的叫道。
沈含玉满足的看着他一脸孩子气的可爱模样,接过他手中的碗替他又添了一碗:“今天朝堂上安生吗?”
“你别担心,挺安生的——”除了个别以为他病的快要翘掉的人!
“是吗?”沈含玉不信,用汤匙将蒸蛋舀到他碗里:“听说,蜀蕴国派了重兵前来,不可能是来找你喝茶聊天的吧?”
冷拓那个无耻之徒,没有任何理由的对初云出兵,真让人不齿到了极点——
“这不还没到初云边境嘛——”来了也不需要怕他呀!保准打得他落花流水、抱头逃窜:“这些事情,你就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沈含玉咬了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半晌,他们口气:“倘若早知道我会为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选择他的!
司承傲搁下碗,双手捧了她的脸面对自己,认真严肃的说道:“这种假设说都别说,我不喜欢听……除非你是真的后悔嫁给我了,否则,永远别说——”
她看着他,他的眸很坚定的表达着他的意思,凝重的点点头:“好,我不会再说——但,冷拓这件事情你不能阻止我的参与……”
他眼下身体不好,她自然要帮着他分担!
他俯首,以额头抵着她的,他是明白她的性子的,就算不让她插手,她也会想办法自己动手——她没有坏心肠,但也绝饶不了胆敢伤害他或者她的人……
他从没有如这般用心的了解过一个人,越是了解,越是喜爱:“含玉,能得你这样的妻子,我怎么舍得赴黄泉——”
他以前,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愿,他若死了,她也要作陪——但,她的生命如夏花一般的美好,他怎么舍得,她陪着自己就此凋零呢?曲笙说得对,他的确已经不同于往昔的自己了。可是,这样的自己却令人觉得愉快而充实,心里住着爱的人,事事以她为先……
“是啊,你可得想清楚了——”沈含玉微微一僵,恢复自若,笑着浅吻他的嘴角唇瓣:“你这人,做了多少坏事,阎王爷定然会记录在案,到时候下油锅上刀山甚至囚禁在十八层地狱里头受尽折磨……但我不同啊,我是这么善良又仁慈的人,就算与你共赴黄泉,阎王爷也不会让我吃苦受累不是?”
“啊?不能在一起耶!那我们共赴黄泉有什么意思?”他喜欢她主动触碰他,哪怕只是细细碎碎的浅吻,而,放松依赖的心情,在她面前,一览无遗!
“是啊,所以你要努力活着,活到七老八十——”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幻想着以后:“我呢,陪你做尽善事,就当为以前你所做过的坏事恶事赎罪积德了,这样,就算有一天我们老得不能再老了,不得不下黄泉了,那时候,我们依然能在一起,这样多好啊!”
罗箫方才找她,是为了跟她说他们当前的进度——江湖上传闻医术精湛之人被他们找到,接过看到那枚黑色的针,全都脸色大变,直呼无能为力;负责寻找冥丹的,眼下也没有任何进展……她的心不断不断下沉,在他面前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来!
只能这样鼓励他,期望奇迹会从天而降……尽管,她向来不是相信崇拜奇迹的人!
他也笑,温柔的,开怀的:“我可没有忘记,要到五十年后,你才会说出我想听的那句话……为了那句话,我也要拼命活着呢……”他明白,她是借此在给自己打气加油,她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人,可是这样平实的话语听在耳里,幸福瞬间自心底满溢上来……所以,为了她,他也会努力撑下去!
他们,那美好的五十年之约,他怎可以失约呢……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两人吃了早饭,又聊了一阵后,沈含玉发现司承傲体力开始有不支山的迹象,忙将他赶上榻休息,果然,他头才沾上枕,便睡了过去!
炎热的夏天,屋子里置了冰块,凉悠悠的恰到好处,但她仍是不敢大意,为他盖妥薄被,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退开,放下床幔!
返身到饭桌旁,将空了的碗盘放进食盒中——因着谨慎的态度,他们日常的生活用品,她不放心让宫婢太监触碰,总是不假他人之手,能自己来的全部自己来……
不过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操心,罗箫说过,暗地里有不少的人不分昼夜的守护在这边,没人能擅闯进来,当然,那不包括他——似乎还有那总神出鬼没的琅玉!所以,转出花厅时,瞧见他坐在椅上等候的模样,她也并没多吃惊就是了!
不过,瞧见他原本英俊不凡的面庞上挂着一条条慈母的抓痕时,她还是忍不住给他一惊——琅玉下手也忒狠了吧,至于吗?不就两三个包子的事情吗?
“夫人,我抓到你在偷笑我……”罗箫扁了扁嘴巴,如是指控道。
沈含玉于是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不会吧,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成了一小丫头的手下败将?”
“我罗箫向来有着怜香惜玉之心,再说了,好男不与女斗嘛——”罗箫说的很骄傲,只是扯到嘴角抓伤的伤痕,忍不住又苦了脸倒抽一口气——真是痛痛痛,该死的痛!“对了夫人,那丫头到底是谁呀?宫里的公主吗?”
沈含玉淡淡说道:“我也不清楚她的底细,见过几回,只知道她叫琅玉,是……冥凤的师妹……”
罗箫似乎吃了一惊:“难怪,她竟能来去自如……想来,与那冥凤一样,精通什么奇门遁术之类的吧!”
沈含玉告诉司承傲,冥凤能带她走是借助了奇门遁术,那时候,罗箫就在身旁……
她随意点点头,反正琅玉的表现并不会伤害他或者她,她也就没有必要将心思浪费在她那上头:“想来是这样的——罗箫,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否则不会顶着这副尊容专程等着她——在琅玉叫嚣着要与他拼命时,他已经将各路人马飞鸽回来的纸条塞到了她的食盒中,然后专心致志的逃命……
“夫人——”罗箫立刻正襟危坐:“其实,是曲笙有要事相告,但他怕……呃,他的尊容吓坏夫人,因此……”
“他太多虑了——”既然怕吓坏她,又为何不让罗箫带话而要亲自前来?果然,古代人的想法,不是她可以参透的。
罗箫也看出了沈含玉的疑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夫人,曲笙他是不放心让我带话……通常,他认为非常紧急的事情,会直接找爷,可爷现在……所以我说找你也是一样,哪晓得他胆子小,不敢一个人贸然过来……”
沈含玉似乎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的霍霍磨牙声,轻笑道:“曲笙,你出来吧!我又不是没见过你——”
只不过脸上横了一条大疤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半晌,屋子里除了沈含玉与罗箫,并没有多出一名叫做曲笙的人来!
“曲笙,你一个大男人家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罗箫不耐烦了,对着左手边的角落嚷嚷道。
害羞?沈含玉不可思议的瞠圆眼眸——她没办法想象一个身高七尺且身材魁梧脸上有道大疤的男人脸红耳赤的害羞模样啦!好奇的顺着罗箫的视线望去,只可惜,她什么都瞧不见,就像罗箫说,这静梅园中有许多他们暗影门的高手,她也从没有瞧见半个高手的影子……
吭吭哧哧好一阵后,角落里传出声音来:“夫人……我,我就这样跟你汇报一些事情好了……”
沈含玉慵懒的支颐转眸:“罗箫,你们爷有没有说过,你们必须要听我的差遣?”
“爷自然是吩咐过的——”这倒不是假话,自她回来后,爷便这样交代下来了!
“是吧?”她的眸又懒懒转到角落那方:“那么,曲笙,我命令你,站出来——”
“夫人——”吃惊的不光是曲笙,就连罗箫也吓了一跳——平常爷也觉得曲笙这样遮遮掩掩活在暗处,根本没有乐趣可言,很多次想要他光明正大站出来,但因为那疤的来历……所以他不愿意,爷也就随他去了。夫人这样做——
“曲笙,你家爷告诉我说,你之所以脸上有伤,是因为保护他才被人划伤的,这是羞耻的事情吗?”她不紧不慢的说道,目光很诚恳:“倘若我是你,我定会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瞧,这伤疤不是耻辱,它是印记,是你见义勇为的印记,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是吗?”
司承傲跟她说,八岁那年,他那些恃强凌弱的兄弟们打算毁了他的脸,反正也没有人会管他的死活,曲笙那时候是朝中某将军的儿子,随着父亲进宫来参加犒赏晚宴,上完茅厕一不小心迷路后,瞧见那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人,便忍不住上前帮忙,结果原本该赏给司承傲的一刀,不偏不倚的划在了曲笙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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