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嘛!”她从前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结果呢?“十三哥,你究竟是怎样将他偷出来的?”关键的关键,他是如何避开绫人的耳目的,听罗箫抱怨过,说就连他们都很难接近承傲身边……
司承傲只是忘了她,不可能会忘掉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所以更加不会轻易见他才对,那么唯一的结论便是,承傲是被偷出来的……
司昱之笑了笑,优雅的喝口茶润润喉:“当日你急急忙忙离开初云,我驻守边界,隔一天,冷拓宣布退兵,于是我们也接到班师回朝的命令,只是还没回到皇城,命令又下来了——命我们即刻出兵琉毓国捉拿你,不计任何代价!我当时便愣了,十七怎会莫名其妙下这样的命令?这时候才听传旨的公公说,十七身边莫名多了一名艳丽无边的女子,对她不但疼宠有加,甚至不顾众大臣反对要立她为后……”
沈含玉轻轻吁了口气,亲耳听见他对别的女人疼宠有加,心口还是忍不住的泛冒酸气:“然后你偷偷溜回去了?”
“嗯,回去那晚正好看见罗箫将冥丹交给他,那女子确实不让任何人靠近十七半步,我在静梅园中潜伏许久,才趁着她沐浴的机会,将昏睡的十七偷了出来……”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她这边。
“她现在该有多么愤怒?”沈含玉托腮,眯眼猜想。可惜想象力不够丰富,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画面来。
“你接下来预备如何?”司昱之瞧着她微勾的唇角,意有所指的望了望她身后的司承傲:“他恨你,现在是不争的事实……”
沈含玉像是被针戳到的气球,立刻泄气,苦恼的皱了眉头:“是啊,不能在他醒来后大刺刺的告诉他,嘿,我是沈含玉这样的话吧?”只怕他会立刻跳起来掐断她的脖子!
司昱之失笑,安慰的拍拍她严重垮下的肩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是想问你,你打算如何安置他?还有,初云那边迟早会知道他的下落,届时,你又当如何应对?”
萎顿的几乎要滑到桌下的身子立刻挺起,目光如炬,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既然他恨沈含玉,那么,就让他更恨一些也没关系……我决定,将他软禁在琉毓国!”
“砰——”闷响,是司昱之不小心跌落在地上而发出的声响:“你……你说什么?”
他以为她会先想办法消除十七对她的莫名恨意,却没想到,她说——让他更恨她一些也没关系……她脑袋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还要软禁十七?她难道不了解十七的性子吗?与他硬碰硬,她能讨到什么好处?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只是作客
沈含玉抿唇而笑,眼眸弯弯好不快活的样子:“十三哥,我真有些迫不及待呢!他睁眼看到我,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呵呵……”
伸手拉起仍是惊疑不定的司昱之,她笑的更欢了:“既然他忘记了我,那么,我便努力让他再一次爱上我……”
“我……不懂!”司昱之依然茫然状。
沈含玉又回身去看司承傲,缓缓敛了笑容:“我自己懂,便好……”
临近中午时分,华丽床榻上沉睡着的人终于动了,那双墨黑眼眸还没有睁开,剑眉便先不舒服的拢了起来,朦胧间似乎听见耳边有极细微的轻呼声:“公子?公子你醒了吗?”
他终于张开眼帘,眉间皱褶越积越多——站在面前的,是名粉衣姑娘,美丽而细致,正专注的望着他,眉宇轻轻蹙起,眸中盛满关心——陌生的容颜!
“你,是谁?”
那名女子退开一些,弯膝朝他福了一福:“我叫鸳鸯,是派来服侍您的婢女!”
“你说,你叫什么?”沉哑的嗓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鸳鸯!”
“没姓氏?”他似乎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这个名字,明明是陌生的,这个女子,也是陌生的,还有这把清亮的嗓,明明都那么陌生,可为什么心中却有股莫名的情绪,莫名的亲切与喜爱,好像他曾经见过这个人,曾经听到过这把声音……
“回公子,奴婢没有姓氏!”她的声音有些轻,却无形的带着紧绷,只是他没有听出来!
“鸳鸯?”榻上男子眉心紧皱,手肘奋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目光快速打量了一遍陌生的环境:“这里不是静梅园……”
而他,确确实实从未见过这般轻灵秀绝的婢女!
“是的,公子!”她恭敬回答,低下的头让人无法看清她面上的表情:“这里不是静梅园,而是琉毓国含玉公主的寝宫——”
“什么?”无法掩饰震怒的低吼脱口而出:“你说这是哪里?”
“回公子的话,这里是琉毓国含玉公主的寝宫!”名叫鸳鸯的婢女依然恭敬的回答,并未被他的反应吓到。
“该死的,我怎会在这里?”倏地掀被下床,盛怒以及动作太快而让昏眩瞬间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晕倒,那婢女眼力倒也好,上前及时扶住了他往后栽去的虚弱身子!
这里竟是那沈含玉的地盘,而这名让他涌起莫名情绪的女子,是她的人?!
“公子,奴婢也不知您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公主临走前说的很清楚,这里很安全,请公子放心住下——”她伶俐的说道,小心翼翼扶他坐下,却被他不领情的挥开了。
那婢女却也不恼,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热茶,返身回来:“公子身体虚弱,实在不宜动气……请您先喝口热茶吧!”
他也觉得口中干涩不已,恨恨瞪她一眼,劈手夺过婢女手中的热茶,仰头一饮而尽,恶声恶气道:“立刻叫那该死的女人滚过来见我——”
婢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平板述说道:“公子,公主事物繁忙,恐怕此时并不方便过来……公主说过,待她想办法让初云国退兵后,会立刻过来见你,请公子稍安勿躁,好生休养……”
“该死的——”咬牙切齿的低咒,让他浑身怒气彰显于形,眼冒金星,脑袋深处更是嗡嗡作响,炸痛的他恨不能摔桌子撂椅子:“她竟敢软禁我?!”
“公子,公主只说请你来作客,并没有要软禁你的意思!”鸳鸯不卑不亢的解释道,无视于他的怒火,上前轻抚他的后背助他顺气:“且公主命人将国库中好多珍稀药材搬到了这边来,全是为了要帮你调养身子……”
他这回却并未甩开她的手,任她柔软的小手在他背脊上滑动,这样的举动,她做起来似乎很顺手,而且,确实对他高涨的怒焰很有用。只是他神色依然阴郁狠绝,紧抿唇,恶狠狠的自齿缝中挤出话来:“沈含玉,别让我见到你,否则……”
否则他一定会要她好看?否则他一定会扭断她的脖子?否则他一定会整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鸳鸯的脸隐在他身后,柔软的唇瓣,轻缓而不着痕迹的勾了起来!
他到底是怎样被弄到这里来的?慵懒躺在贵妃椅里的男子浓眉拧的死紧,脑子一刻也没停的思考着这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他记得,他明明是在静梅园中休息,自从服了罗箫给他的那颗珠子后,剧烈的疼痛果然有所好转,但身子依然很虚弱很容易感到疲累,所以他睡着了……
然后,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竟然被藏在沈含玉的寝宫中——这个他脑子里不停叫嚣着说她是他最最憎恨的仇人……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而他眼下却逃无可逃——走两步路都要靠那叫鸳鸯的女子搀扶,让他有理由怀疑,那女人给自己下了药……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拳头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双手依然软绵绵的毫无力道——捏死一只老鼠的力道恐怕都不够:“该死的——”
他司承傲有朝一日竟会沦落成别人的阶下囚,这绝对是他这一生难以洗刷的奇耻大辱!“沈含玉,你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公子,药已经煎好了,您快趁热喝了吧!”厚重布帘被人拉开,阻隔在外的太阳的余晖肆无忌惮的挥洒进来,与那纤细的身影一起……
他懒懒掀了掀眼皮,望过去,竟再也移不开眼睛,朦胧昏黄的光线下,女子小心端着托盘,面带舒缓轻笑,清澈无瑕的眸,映着欲语还休的盈然……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耻不无耻
直到那碗苦涩的不像话的汤药全数进了他的胃里,他才眨巴着眼睛回过神来,她的脸离他很近,近的几乎能察觉到轻缓绵长的呼吸,她垂了眼睫,左手端着已空的药碗,右手执了一方锦帕,细心体贴的擦拭着他唇角沾到的药渍,漆黑长卷的睫毛好似扇骨,轻轻一眨……
几乎是有些气闷与狼狈的别开双眼,他司承傲,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只除了绫人……
可是绫人,他对她的感觉很奇怪,他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相遇相爱的,所有一切都是她对自己的描述,他甚至不明白,他爱她哪里?只模糊的知道,他很爱她——就像,就像大脑自动发出指令要他恨沈含玉一样。
且,就算绫人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他依然觉得,左边胸口的位置,空的慌——那种漫无边际的空洞,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的空洞,会时不时的伴随着好似痉挛一般的抽痛,常常要深深地用力呼吸,才能阻止那抽痛蔓延开去……
他中了毒,绫人抱着她,泪眼汪汪的告诉他,他是为了她才中了毒,他一点儿有关此事的印象都没有,绫人说他中毒后,记忆变得很混乱,他无法证实也无法弄清楚他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错……
那晚罗箫说,沈含玉比她小两岁,十八岁之前从未到过初云国,而他近乎执拗的相信,他的母妃与四哥是被她害死的……原因呢?证据呢?
罗箫又说,他们是王后害死的,指出王后被发落地牢时他曾经去过地牢里头,这件事情他记得,他甚至还记得王后绝望崩溃的表情,可是他不记得他是因为什么而去的地牢……真的如罗箫所言,他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给母妃以及四哥报仇?
那么,沈含玉又到底算什么呢?他认识她?见过她?然后不小心结了仇?但更不小心的被他忘了?所以混乱的记忆将母妃四哥的仇恨转嫁到了她的头上?
不然,大脑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他,非要让他刻骨铭心的记得,沈含玉是他的仇人?可他甚至不知道沈含玉长什么模样,这般仇恨,也忒怪异了些!
不过,现在他终于有了光明正大仇恨她的理由了,他阴恻恻的咬牙——那该死的女人竟然囚禁了他!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没入地平线时,厚重的布帘再次被掀开,方才退下的鸳鸯再次走了进来,这回,她的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动作伶俐快捷的摆好碗筷,步伐踩的很轻,似乎以为他睡着了而刻意放轻动作的一般,来到他身边,见他黑亮的眸子大睁,似乎被吓了一跳,脸庞上那原本自然的笑靥也忽然变得有些扭曲:“公子,该用晚膳了!”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倘若他方才没有眼花,他看到的那抹笑,应该是极其愉悦与满足的意思,这个小婢女,她为何会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公子?”鸳鸯忐忑,试探着轻唤,面上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司承傲微垂眼睫,幽深目光似不经意的瞥了眼她纠绞的几乎成结的双手,懒懒开口:“你很怕我?”
“嗯?”她的表情立刻诚惶诚恐起来。
“你很紧张,怎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我只是怕照顾不好公子,公主会责罚于我,会紧张……是必然的!”她很快的为自己的紧张找了无懈可击的借口!
“鸳鸯——”一阵静默,他缓缓勾唇,开口唤她的名字,邪魅目光,幽深不可度测,泛着醉人的星星点点:“我饿了——”
“……”该死的司承傲,竟然对他使用美男计,无耻不无耻啊?而更无耻的是她,她居然,熊熊的给他愣住了……
“鸳鸯?”悠扬的语调带着疑惑,几乎要酥了人的骨头:“你在流口水——你也饿了?”
“呃……”俏脸瞬间黑透,她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嘴角的口水,生平第一次,恨不能找个大洞将自己彻底埋了——
不过很快又释然,这是她名正言顺的老公,对着他发花痴,不算太丢人吧——纯属自我安慰!“是,我也饿了……”
不过,他们“饥饿”的意义不太一样就是了……
“过来扶我一把吧,我还是没力——”他扯出懒洋洋的笑容,漫不经心勾起的笑容,让她差点管不住自己的双腿飞扑进他怀里——神呐,她真能规规矩矩的扮演好婢女这个角色吗?这分明,是巨大的挑战嘛!
只怕,他还没有重新爱上她,她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额间滑下大滴冷汗,她不太敢伸手去擦,忙摆出心无旁骛的表情,俯低身子让他将肩膀架上她瘦弱的小肩膀,往饭桌的方向走去!
他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掠过一丝好奇,微挑眉,听着她吞咽着口水的咕噜声:“看来,你真的很饿了——”
那瘦弱的身体僵了僵,随即若无其事:“公子,奴婢还扛得住——”
司承傲,你丫再对着我乱放电,今天这晚餐,谁也别想清静的吃了……
在她的帮助下坐了下来,目光扫过桌面上简单的三菜一汤,瞧了一眼好似隐忍着什么的婢女,淡淡道:“这就是你家公主的待客之道?”未免太寒酸了些!
“公子,浪费是可耻的行为!”以前他们也这么吃,简简单单的饭菜,很少弄什么大排场,也没听他抱怨过啊!所以,她敢肯定,他这是在故意找茬。
司承傲冷嗤一声,拿了筷子随意拨弄着盘子里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动的凉拌茄子:“还是说,琉毓国其实穷的只能以这样寒酸的东西招待客人?”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克制
鸳鸯深深呼吸,扬起自然的微笑,迎上司承傲嘲讽的目光:“公子怎么说便怎么是了,饭菜快凉了,公子您赶紧吃吧——”
吃了赶紧上?床睡觉,她事情还多着呢,哪能一直在这边耗着?
“这么简单又寒酸的东西,教人怎么吃得下?”司承傲懒洋洋哼道,筷子转了个方向,拨弄着木须肉:“还是你家公主,故意让我这般难堪?”
鸳鸯细致的眉头跳了跳,轻咬了唇瓣,用力说服自己要忍:“公子多心了,这些菜色都是公主依照公子的身体状况列出来的,请公子尝尝看,如果味道真不合公子的意,鸳鸯下次才好改进……”
这么难缠的司承傲……她偷偷吁口气,有些累!
“你是说,这些都是你做的?”司承傲有些讶然的挑眉,手中木筷僵在盘子里,抬眼望着那张没有表情的秀美脸庞。
“是!”她百忙之中还要抽出时间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他好歹也要给点面子吧,别太操劳她行不行啊?
眼下,她必须一心好几用,还不能让自己累倒下了……
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微点点头,敛了面上慵懒惑人的笑容,淡淡道:“你不是也饿了?一起吃吧!”
“可以吗?”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眼巴巴的瞅着他,神色很是期盼。
“看来,你果然饿坏了!”他伸手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来没关系。
鸳鸯连推拒都不曾,便这样大刺刺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举止无比自然,好像,她天生便是该坐在他身边的,这种感觉……微妙的很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个女子,总让他无比费解?他蹙眉失神间,她已经盛好了汤递到他面前:“这是鲫鱼汤,你尝尝看——”
洗手为他做羹汤,那是她最愉快的事情,他知道吗?不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他总有一天会知道……
有人不是说过这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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