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天际。
“出事了,出事了,有人被车撞了。”闻声而来的路人惊呼一声。
被撞飞的少女急速翻转的身体如一个麻袋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了林荫小道一旁小卖铺的雨棚上,“嘭”的一声,又从雨棚上弹向地面,滚回到法拉利的正前方。
黄昏的晚光透过路边摇曳的树林在人行道上洒下一片斑驳的血色光阴。
清风微微拂过。
“咳!”梵音感觉肺要炸开一般,猛地咳了一声,她发誓,若不是上班要迟到了,打死她也不会在这个鬼迷心窍的午后,急哄哄的横穿马路,被疾驰而来的法拉利横向撞飞。
见她垂死挣扎的样子,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往后退去。
是不是要死了,梵音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慌乱中,她摸了摸手腕,手腕上的佛珠还在,安心了些,她划动着手臂随手抓住了一个路人的裤腿,有气无力道:“救我……打120,我还不能死……”
红色敞篷法拉利缓缓在梵音的身边停下,年轻的肇事男子戴着宝蓝色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依稀可见白皙优美的下颚,他着一身清爽的蓝色衬衣,一手撑在车窗上,淡淡看了眼半死不活的梵音,询问了句,“还活着?”
“咳……咳咳……”梵音趴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仿若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眼前晃动的人影渐渐汇聚,最终定格在男子蓝色的影像上,梵音求助般向他伸出手去,盼望着他能救她一命,送她去医院。
男子微微挑了眉,似乎秒懂了她的意图,男子从车上拿出一张支票,飞快的写了一串数字,递到她的手上,轻笑一声,“够吗?”
那样轻佻的笑意,让梵音微微凝神,眼前惶惶人影渐渐清晰,她看了眼手上的东西,瞳孔骤然聚焦,这个人……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以为她是伸手讹钱的吗?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过了神儿来。
见她一脸震惊的盯着支票。
“医疗费、精神损失费、后事丧葬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赶时间,抱歉。”男子微笑的唇角凝了一抹嘲讽,忽然驱车打算离开了。
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油然而生,见他开车欲走,无法遏制的怒意让她清醒过来,她尝试着动了下身体,忽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的稳住身子,在法拉利开离的瞬间,飞身扑去,抓住了车的窗口,向着周围大声道:“肇事逃逸,快帮我堵住他,他要跑了!”
围观的群众见她还能如此矫健,吃惊的下巴掉了一地,全部石化的状态,此刻听她这么说,纷纷上前去堵住法拉利倒退的去路。
见群众堵住了去路,那个满身鲜血的女人前一刻还装的半死不活,此刻像没事人一样聚众闹事,车内的男子质疑的目光更盛,他开着车正常行驶在洪山街区,这个女人忽然闯了出来,接着便借用各种借口缠住他,群体性敲诈?背后有推手策划?还是故意拖延他参与竞标的时间?
他回国的消息刚刚传出去,下飞机还不到20分钟便遇上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太匪夷所思。
法拉利的主人看了眼手表,会议时间快到了。
他瞟了眼死命抓住车窗的梵音,精致帅气的脸上浮起一丝兴致,他忽然沉了面,猛地将油门踩到底,急速倒车,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嘶鸣,似乎想将梵音甩掉,法拉利大幅度漂移,由于惯性,抓在车窗口的梵音如一片纸一般,挂在窗口上随风飞舞,如果她松手,绝对会被卷入轮下,丧命当场。
“啊!”尖叫声四起,人群哄得一声四下散开。
一个老大爷避之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围堵队伍,此刻狼狈的四处逃窜,一幅幅庶民嘴脸,车内的男子冷笑一声,忽然挂了档位,打方向,熟练流畅的动作如职业赛车手一般。
急速倒退的车丝毫没有减速的向老大爷撞去,梵音惊白了脸,大喊道:“停车!后面有人,快停车!”
年轻男子随意的坐在车内,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轻松的搭在车窗口,手指跟随着车内劲爆的音乐有节奏的敲动。
眼见就要撞上老大爷,梵音情急之下,忽然抓紧车窗,一只脚蹬在车窗框上,猛地扑进车内,顺势抢夺方向盘,“快停车啊!车后有人!”
“嘶!”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法拉利的车尾在离老大爷的脸只剩下半毫厘的时候,戛然而止。
“啪!”梵音惊极,怒极,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开车男子的脸上。
宝蓝色的帽子被打飞,露出男子帅气绝伦的脸,几分不羁,几分淡漠的冷,他拥有一对十分漂亮的眼睛,而此时,他的双眸是凝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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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扇耳光
世界静悄悄,围观群众的目光凝在年轻男子精致的面孔上忘了呼吸。
跌坐在地上的老大爷喘不上气,被吓的直直向后倒去。
梵音吓得牙齿打颤,花花作响,见车及时停下,顿时如瘪了气的球,虚脱的倒在车内。
只是下一秒,她便感受到一道冰锐的视线向她射来。
全身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猛地一震,这才想起刚刚慌乱之下打了车主,梵音惴惴不安的抬头去瞅,迎上男子冰冷的双眸,恼怒的容颜。
撞车归撞车,她出手打人就不对了,愤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忽而惊醒。
“对……对不起!”梵音急忙从车上爬下去,站在车边诚恳的说了句,“我不是有意打你的。”
说着,她将支票递还给他,“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钱解决的,你的支票还你,我不稀罕,我也不为难你,现场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群众,具体事情还是等交警和120来处理,在此之前,你能走。”
这个女人……打了他?打了……他?竟敢……
殷睿此刻,脑中除了这一串句子,再也听不进别的言语。
万物静止,尘埃亦不能近身分毫,一记巴掌凝固了他的世界,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打。
许久许久,似乎是动怒了。
他缓缓扬眉,拿过掉在车里的宝蓝色帽子戴上,遮住精致绝伦的脸,缓缓看了眼手表,竞标会议的时间已过,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于是,他索性熄了车子的火,沉了目,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
周身的气压瞬间下降,冰封尘埃般的冷,而他的面上,确是笑着的。
似乎是杠上了。
梵音察觉有点不对劲,刚刚这男人还有一丝着急赶时间的气息,而此刻,他开始不温不火,如火山爆发之前的沉静,山雨欲来。
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梵音抹了把额头上的血,身上的骨骼也没那么疼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她低着头自查了一番,继而回头去看围观路人,那位老大爷已经被人扶起,坐在了路边马路牙子上休息。
应该没有其他人受伤。
她将掉落的包捡起,从里面拿出手机,刚要拨打急救电话催促一下,却被车内的男子抢先了一步。
“110吗?我要报警,有人碰瓷儿,地点是江南洪山区31号大街。”淡漠华丽的声音缓缓从车内传来。
梵音心下“咯噔”一声,这个车主竟先她一步打电话报警?该报警的应该是她啊?这男人不仅没有同情心,还想倒打一耙,于是,她更为恼火的看着他,想从气势上盖过对方。
压抑的僵局缓缓蔓延开来。
阳光火辣辣,气温持续攀升,晒得人口干舌燥,漫长的等待成为一种煎熬,空气都渐染了烁热感。
梵音有些脱水的靠在车前,不住的擦着额角上的汗,围观的群众纷纷避让到人行道的阴凉下,时不时向他们看来,等待着下一轮的好戏。
忽然,警报声由远及近,惊的梵音元神归位,如吃了定心丸,示威般看了眼车内的男子
从警车上慢吞吞下来三名警员,大致看了眼现场,随意的拉开警戒线。
梵音瘸着腿挪步过去,义愤填膺的将男子的暴行供述了一遍。
一位看似警官的胖男人打了个哈欠,顶着大肚皮, ;漠然打断她的话,“是你报的警?”
梵音微微一怔,摇了摇头,指着法拉利,“是他撞了人,还报警反咬一口。”
胖警长点了点头,斜眼看了眼那辆法拉利,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牛逼的跑车,那是1962年法拉利250cto,价值4100万美金……什么样的人开的起这种豪车中的帝王冠!
“这人撞了我不说,还差点撞上无辜的群众。”梵音指着殷睿,愤愤的补了一句。
胖警长又斜眼从上到下打量梵音,见她蓬头垢面,衣着朴素不像什么有钱人,当下长脸一拉,从一沓文件上撕下一张纸丢给她,“签字吧。”
梵音微微一怔,不明所以的接过单子,正想询问什么意思。
确见那胖警长如球一般滚到红色法拉利车前,点头哈腰的讪讪堆笑道:“这位先生,是您报的警吗?”
车内的男子向后靠在座椅上,下压的帽檐遮住了脸,似乎正闭目养神。闻言,他修长的指撑起帽檐,从缝隙里冷冷瞥了一眼车前的警察,唇角不易察觉的掠过一抹冷笑,他忽的坐了起来,微微一笑,“好慢。”
胖警长微微一愣,当下变了脸色,这位身份神秘的爷是在责怪他们玩忽职守么?如果投诉到局里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胖警长当下擦了擦额角的汗,谄媚堆笑,“瞧您说的,接着您的报警电话,我们马不停蹄的赶来,哪儿敢浪费您的时间,我们这就处理,您的证件方便给我看一下么?这是工作程序,呵呵。”
证件?殷睿眉眼微抬,一股威压缓缓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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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他逆鳞
“不需要什么证件,不需要什么证件,事件已经很明朗了,这不是什么交通故事,只是一起碰瓷儿讹人,打砸豪车的犯罪行为。”胖警长察觉到了殷睿的不悦,急忙补充了一句,直感觉喘不过气来,这个男人,绝非等闲,只是一个神情都能让他有种恐惧的窒息感。
“为什么不看看他的证件,没准他是无证驾驶或者逃犯什么的呢?”梵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车前,拿着立案的单子气的发抖。
她几乎是指着殷睿的鼻尖愤愤不平道。
胖警长讪笑的脸一僵,狠狠回头盯她一眼,“你瞎吗?”
开这么牛逼的车,就算是犯罪分子那也是拉登等级的大佬,不是他们这些渣警能动的。
梵音气的满面通红,那种被人羞辱的感觉让她悲愤,她咬紧唇,“你这立案的单子上认定了犯罪嫌疑人,却还让我签字是什么意思,碰瓷儿是什么意思,你们联手来欺负我一个受害者吗?”
她很显然,她的质问并未激起什么浪花。
车内的男子十分沉得住气,定力相当好,既不回应她的话,也不抬眼看他,仿若多跟她说一句都觉浪费时间,多看她一眼都觉嫌恶一般,微微侧着桀骜的脸,大有将她当空气之势,他转眼看向那名胖警长,微微一笑,“责任判定了吗?”
胖警长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判定了判定了,这个女人碰瓷儿未遂,打砸了您的爱车,还对你搞人身攻击,被我们依法拘捕。”
殷睿微微挑眉。
那名胖警长从这细微的神情变化中,感受到一种赞许的褒奖,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得共鸣与默契,当下激动的冒着泪花,恨不得流着哈喇子,跪舔上去。
面前这两人是摆明了欺负她,梵音气炸了,恶心的直想吐,眼看着那些狗腿子一边倒的偏向了肇事男子,投诉无门,求助无果之下,她索性暴露泼辣的本性,悲愤的走到车边,一甩手,冷不防的将他的帽子摘下,拿出手机就开始拍照,“我就不信了,这个世上难道就没有王法吗?你等着,我现在就发网上去,让广大网友帮我评评理!”
殷睿原本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姿态,此刻被忽然摘去了帽子,如同摘去了保护的外衣,他猛地眯起眼睛,抬手遮住忽然倾斜而来的刺眼光线。
脸色兀得苍白了几分。
阳光炙热金黄,跳跃在他清爽的碎发间,蒲扇的睫毛如蝴蝶翩然,连着漂亮的眼睛,都坠入星光点点,将他精致的脸衬托的恍若天神,白皙,干净,优质。
完全暴露,不遮不掩。
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面孔,围观的众人再次齐齐的倒抽冷气,渐渐聚拢在车前,视线凝在他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他们指指点点,拍照,痴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而那种感觉,像极了被众人**作践,让他生出强烈的抵触和屈辱感。
“帽子给我。”殷睿低头扶额,似是压制着强烈的不适应感,低怒的说了一句,如孤独已久的自闭症患者,忽然被丢进了喧嚣的人群中,他对梵音说的话里,有了起伏的情绪。
梵音气愤的拿着手机拍照,从手机屏幕中发现他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脸,心下微微一惊,这人怎么了?
她下意识放下手机,咬唇站在原地。
“帽子给我。”殷睿扶额,愠怒的重复。
梵音下意识后退,将宝蓝色的帽子藏于身后。
“帽子给我!”殷睿忽然低吼一声,恼怒的看向她,盛怒的眸中黑云滚滚。
如暴怒的狮子,仿若她再不给他帽子,他便会破笼而出,一口将她生吞,拆骨入腹。
梵音惊的一哆嗦,忘了生气,也忘了之前她所遭遇的不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男子如海浪般强烈的情绪所吸引,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
她缓缓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帽子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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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坐牢
殷睿拿过帽子戴上,猛地下压帽檐,遮住了精致帅气的脸,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许久,他缓缓抬头,冷冷看着梵音。
梵音心下“咯噔”一下,她好像在他的眼底看到一抹受伤的情绪。
是不是她眼花了,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转眼间,车内的肇事男子缓步走下来,宝蓝色的帽子透着忧郁的气息,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贵族磁场,一米八七的身高出现在众人眼前,将原本气焰旺盛的群众气势,生生削去了一大半。
周围的气压瞬间下降,就连五米开外的小警员都感受了瞬间凝固的空气,被冻结的时间。
“侵犯肖像权,没收销毁拍照人的手机。”殷睿拿出一个卡其色的证件,提在那名胖警长的眼前,淡淡说了一句。
胖警长被他的怒意惊的目瞪口呆,此时凝神看着眼前的证件,顿时惊白了脸,他的猜测没错,这个男人的身份果然不得了啊!
胖警长肃然起敬的敬了一个军礼,流着哈喇子连连对周围两名小警员说道:“凡是刚刚拍过照的手机,一律没收销毁!”
“是!”两名小警员敬了一个军礼,飞快的向四周的群众跑去,见着手机就抢夺,现场一片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