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殷睿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将她的手拉离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惊恼她的突兀行为。
“怎么了?”梵音困惑的抬头,清澈的眼里波光粼粼,恍若溪流静静流淌。
殷睿凝了眸,心脏猝不及防的“咚”的一声狂跳了一下。
见她丝毫未察觉什么不妥,当下殷睿忍了后面的话,扶额低低道:“没事。”
他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彪悍的女人,女人不都是或温婉、或妖娆、或性感、或精怪的么?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跟个土匪一样,她都不懂得矜持礼数么……
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几乎每日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听见她与别人争吵的声音,经常是她吃败仗,被人欺负的跑回房内哭,偶尔她也会吵赢,可是回到房间她仍然是哭。她会哭着握着他的手,让他快醒来。听不到她的声音时,这个世界是冰冷而暗淡的,听到她的声音时,血液和心跳的声音都鲜活起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依然伴随着她的声音,他循声找去,天台上,她羸弱却坚韧的背影,临风而立,格外的温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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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动心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梵音担忧的问道,拿过一旁的被子就要给他盖上,可是一只手被殷睿攥在掌心,他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样子。
殷睿沉默不说话,梵音便也愣在原地。
尴尬在蔓延……
“殷少爷……”许久,梵音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抽离被他紧握的手,“你……攥疼我了……”
殷睿微微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将她的手握着,当下猛地放开了她,放开的一刹那,莫名的心也空了一下。
她的手粗糙如劣质的抹布,却有着让他迷恋的安全感,如冬日里阳光,仿若母亲温暖的怀抱,似乎只要是把这双手攥在掌心,纵然被全世界背离,只要有她在,那便也无妨。
殷睿为自己平生出来的多余感情而感到懊恼,忽而又察觉到拇指上的扳指不见了,抬起漂亮的眼睛看她,“我的扳指呢?”
梵音一愣,暗叫不好,当时为了救殷睿,就私自变卖了他的东西,这会儿殷睿追究起来,可怎么办呀?
“我……我卖了……”梵音战战兢兢的答道。
“理由?”殷睿冷冷道。
骤降的低气压让梵音心头一凛,周身都感到寒冷,殷睿动怒了……
“我,我没有钱交医疗费,就……就把扳指卖了给你凑医疗费……”梵音垂着眸,小心翼翼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钱我一分都没动,全交给医院了。”
似乎为了博得他的信赖,她举掌盟誓。
“卖了多少钱?”殷睿抿唇。
梵音低着头道:“三……三十万……”
殷睿瞪着眼睛看她,价值六千多万的秦王扳指,被这个蠢女人三十万给贱卖了!
“我觉得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只是个……扳指而已……”梵音给自己辩白。
殷睿瞪她许久,怒火燃在心头,却发现他忽然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要在以前,他一定会把她从楼上丢下去。
可是现在,他除了看着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心头的怒火一点点熄灭,见她如做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的低着头。
殷睿寒冰之下的目光,隐隐浮起一丝温和的宽恕。
“卖哪里了?”他淡淡问了句,似乎怕吓着她,声音也淡了几分。
“祥和珠宝行。”梵音嘟囔道。
殷睿拿过枕边的衬衣作势就要穿上。
梵音连忙制止,“你要干什么?”
“拿回我的东西。”殷睿淡淡。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动……”梵音将他拿起的衬衣夺过去。
殷睿微恼的看着她,“给我。”
“不给!你现在必须休息。”
“你知道那个扳指对我有多重要吗?”
“你知道你的命有多重要吗?”
殷睿语塞。
梵音抹了把泪,“你昏迷之后,我把你一路背到医院,医院不收你,你知道我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让他们抢救你的吗?这些日子,为了给你请男护工照顾你的日常生活,我起早贪黑的挣钱,好不容易保住了你的命,要是再丢了,你对得起我吗?你知道我照顾你照顾的多辛苦吗?”
殷睿抿唇,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幽深,许久他缓缓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梵音见他这么听话,当下破涕为笑,“要是想出去走走,可以随时叫我。”
说完,她端着一盆衣服去了天台的水池旁。
只是一会儿没见到他,殷睿便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这狭窄闷热的阁楼,电风扇轰隆隆转动,贴满报纸的墙壁泛着陈旧的黄,地面铺满了他换下的绷带,这个女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守护着她。
“喂。”殷睿淡淡唤了声。
梵音从外面跑进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上的肥皂泡便沾上了她的脸,殷睿淡淡望着她,“我要出去转转。”
“刚刚你不是才从外面进来的吗?”
殷睿不说话,用冷冽的眼神望着她。
梵音示弱,“好好好,你等等。”
她将天台上的摇椅铺上一层褥子,方才扶着殷睿躺上去。
天台上的被单堆成了山,她从黄昏一直洗到日落。
殷睿躺在摇椅上静静的望着她,许久,淡淡道:“哪儿来这么多被单?”
梵音微微一怔,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竟然会跟她唠家常?
“楼下宾馆的呀,洗一条被单两块钱,我一晚上能赚200多呢!”梵音边说边踩在那些被单上。
“为什么不去正规的公司上班?”殷睿问。
“公司都要文凭呀,我没读过什么书,哪儿都不收我,只能做一些力气活儿。”梵音吭哧吭哧的洗衣服,边答道。
“累吗?”
“怎么不累,可是有什么办法呀,你的伤还没好,需要花钱请男护工,总不能我一个小姑娘给你擦身护理呀,这里的房租虽然便宜,但是也要用钱呀。”大概有些累了,她走到殷睿身旁,吹了吹地面上的灰,一屁股坐下,靠在他身边,自言自语道:“现在还好些,以前我一个人做三份工,赚钱给卓尔交保释金。”
由于她后面的话声音太小,殷睿似是没听到,轻轻问道:“你家人呢?”
她微微一愣,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暗淡的垂下眼睛,“没有家人,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殷睿微微蹙眉,眉间掠过一抹疼惜,无意识的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拍了拍,只是一个动作,梵音身子一僵,殷睿的手也是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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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生活(一更)
晚风吹过,云卷云舒,两人都不在说话,梵音靠在摇椅一侧看着天,殷睿看着梵音。
她的头发凌乱的盘起,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项,纤细的胳膊垂在一侧,粗糙的有些开裂的小手放在腿上,小脸玲珑稚气,眸光温暖宁静,微风拂过,她的睫毛微微闪动。
很美,他忽然发现,她很美,窒息的美。
无关样貌,而是一种淳朴气息上的灵魂之美。
“你已经醒了,不通知余管家吗?他一定很担心。”梵音猝不及防的扭头看他。
殷睿忽然移开目光,心跳兀的加快,该死,他竟然不敢看这女人的眼睛。
许久,他阖眸淡淡道:“没到时候。”
“你不问问你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梵音好奇道。
“什么也没发生。”殷睿淡淡道。
梵音愕然,“你怎么知道。”
殷睿唇角凝了一抹嘲讽,这等事情,殷帝国一定会力压下来,大概不出三个月,族人将会轻描淡写的公开他死亡的消息。
果不其然,两个月后的一天,梵音拿着报纸抖着手惊讶道:“殷帝国在报刊上发布公告了,宣布你正式死亡,说死于三个月前的绑架案,还说已找到你的尸体,这是怎么回事呀。”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跨在三轮车上准备去送货,殷睿一手撑在车尾,帮她将车推上了公路,冷冷一笑。
梵音从三轮车上下来,不甘心的问道:“他们怎么不来找找你呢?你明明还活着呀。”
他们求之不得他已经死了,怕是过些日子,举族同庆了。
殷睿不答话,忽然跨上了她的三轮车,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了句,“上来!”
梵音一愣,惊讶的下巴几乎都掉了下去,这个殷睿竟然会骑三轮车,她对殷睿的认知已经远远超过了对于豪门公子的界定,在她眼里,这些豪门公子都是娇气跋扈的,哪会做这些底层市民的事情。
可是殷睿不同,身体不能动的时候,他总是躺在摇椅上,看着她忙上忙下,有一搭无一搭的与她闲聊。痊愈能动的时候,他偶尔竟然会帮她将那些琐事活儿做完。
她能感受到殷睿从一开始对这些事情的厌恶抗拒,渐渐变得接受尝试,为她减去了不少负担,说实话,她对殷睿的偏见,开始改变了。
“上来!”殷睿瞪她一眼。
见殷睿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梵音吐吐舌头,乖乖坐在三轮车的货架上,心下觉得不能再继续追问殷睿与殷帝国之间敏感的问题,于是她岔开话题,忍不住探头问他,“你不觉得骑三轮车丢人吗?像你们这样的公子哥,怕是见都没见过三轮车啥样子吧。”
“嗯。”殷睿淡淡应了声。
“那你……”梵音迟疑的反问。
“体验庶民生活。”殷睿挑眉,傲慢的说了句。
梵音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这句话说的倨傲自持,纵然骑着三轮车,也让他有种骑在英国皇家马车的感觉,如迎接公主的王子,从油画中走出来。
路人频频看过来,梵音急忙从包里拿出准备的帽子给殷睿戴上,生怕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察觉到端倪一般,她发现这个殷睿自从伤痊愈以后,对帽子没有那么依赖了,只是,经常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这让她很是烦恼。
有了殷睿在身旁,很多事情都进行的意外顺利,比如用三轮车将家具给买家送去的时候,以往买家总会抱怨货物受损,自从殷睿跟来以后,所有的买家都对她的服务赞不绝口,就连家具都不让她搬了,再比如,她给公司白领送盒饭的时候,只要殷睿一跟去,那些白领丽人总会给她塞很多的小费,指定让她送餐,再也不抱怨她送的太慢了,有时候殷睿还会帮那些白领丽人们解决电脑工程上的问题,他总能从庞大的数据库中,过目不忘的找到问题的节点,轻松的解决。
由此以往,她的工资越来越高,越来越受欢迎,而殷睿在苍城市更是出了名,多家公司聘请他为高级工程师,企业顾问等,他都一一回绝。
纵然生活有了改善,他们依旧住在那个闷热的小阁楼,梵音多次表示想搬走,殷睿表示,他喜欢这个天台,不搬。
这个男人非要这么任性吗?
是夜,梵音铺着席子睡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上转动的风扇,许久,她看了眼睡在床上的殷睿,淡淡道:“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他明明可以不用替她干那些又脏又累还要看别人脸色的活儿,明明一个电话他就能摆脱困境,不用蜗居在这个小阁楼里,这个阁楼的高度不超过一米七八,而殷睿一米八几的身高,每次不弯腰,就会撞着头,阁楼里常常还有蚊虫,十分的遭罪。
许久她以为他睡着了。
殷睿淡淡的声音传来,“这样你会好过一些。”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你一回去,我肯定跟着回去,现状就改变了呀。”梵音终于问出了心里的困惑,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江南市,那里有她牵挂担忧的人。
“还没到时候。”殷睿淡淡回了句。
“那要到什么时候?”梵音问,这样的问题她已经问的不下十遍了,可每次殷睿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还没到时候,还没到时候,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讨厌现在的生活?”殷睿忽然反问。
梵音微微一愣,“不……”
只是心里有些人,有些事,她还放不下,在这样拖下去,她担心丁宁出事,加上殷睿在社会舆论中,已陷入“死亡”风波,似乎是为了陪殷帝国将这出戏演下去,他一直按兵不动,未与外界取得联系,亦不曾动用自己的个人账户,几个月来,两人的生活开支,都是一起努力的结果,可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卓尔和丁宁还在等她……
沉默间,隔壁房间传来暧昧的**声,加之,这墙壁轻薄,隔壁的男人带了女人回来,两人缠绵的声音,清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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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夜(二更)
梵音顿感血液逆流,听着墙壁的撞击声,羞愤的连忙握住耳朵。
殷睿猛地一震,下腹一紧,连着呼吸也紊乱了几分。
诱惑的**声持续半夜,期间夹杂着污言秽语,撞击的墙板震动,连着床榻都在动。
殷睿忽然恼怒的重重敲了敲墙板,似是有意提醒那边的男女注意言行。
哪知对面的女人迷离的问了句,“隔壁有人?”
男人痴迷道:“哦,住着一对恋人,天天夜里不消停,一夜做个七八次,比咱俩还会玩。”
“那你想做几次呀?”女人娇滴滴的笑道。
“做到你求饶为止。”男人喃喃的说了句。
似乎到了冲刺的阶段,墙板震动的比之前更厉害了。
听到这些话,梵音差点气吐血,还未有所反应。
殷睿忽然翻身而起,寒气逼人。
梵音失声低呼,吓的急忙坐起来,捂着胸口,面红耳赤的瞪着殷睿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殷睿不说话,铁青着脸开了门大步走出去,不一会儿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接着隔壁的男人似乎被人丢了出去,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天啊,殷睿该不会兽性大发,抢了别人的女人消火吧……
梵音心下惴惴,偷偷跑到门边看了眼,只见那对男女握着被单子慌乱的往楼下跑去,屋外忽然狂风大作,乌云翻卷,似有下雨之势。
见殷睿寒气逼人的走了回来,梵音急忙往墙角缩了缩。
“去床上躺着。”殷睿冷冷说了句。
卧槽!梵音顿感毛发倒竖,惊白了脸,殷睿该不会忍不住了,要对她下手吧……
“殷……殷少爷,我一直把你当好兄弟好朋友……你……”梵音瑟瑟发抖道。
似乎看出了她的误会,殷睿俊脸一黑,“要下雨了,这阁楼漏雨。”
他的理由不足以消除她的猜疑,梵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没事,我就睡地上。”
殷睿淡着眉眼瞧她许久,自顾自的上床躺着。
没一会儿下起了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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