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菁苦涩的望向窗外,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
他的话让莫子琮惊慌的以眼神向白豫恒求援。
收到求救讯息的白豫恒道:“你……你住在哪?”想到子琮可能要被带走,他的心像被挖了一个好大的洞般。
莫子璧扬起眉,以挑衅的目光看著他,“我过年前就来了,就住在赵佳平先生的家里。”
白豫恒不敢相信的瞪著他。别说白豫恒不相信,白家上下也没有人相信。
住赵先生那里,那不就在他们家隔壁?而且是只隔一道墙的隔壁!
怪不得叔叔曾说莫子璧对莫子琮的保护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果然如此。
“子琮在府上已打扰太久,造成太多麻烦了,谢谢各位的照料,子璧感激不尽,来日必登门道谢。不过我希望今天能带走子琮,薛家老爷多年不见她,正想念得紧呢!”
莫子璧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把话说得委婉又得体,并且搬出他老板的爷爷——人人敬重的薛家老爷,让人连想留他们都觉得失礼。
白豫恒不甘心,犹豫了会儿后朝继母走去。
白母转身看见他的神色,心中明了了大半。“莫先生,可是子琮目前还尚未由惊吓中恢复,可否让她再住几天,就当是和我作伴。”
莫子璧有礼的微笑,“白夫人,子琮打搅府上太久太失礼了,还是让我带回去吧!等她完全好了,我一定带她再来道谢的。”
说穿了,他就是要带走莫子琮。
白豫恒万分不甘的对上莫子璧得意洋洋的神色,彷佛受到嘲弄。
第一回合,他败阵了。还好赵家在隔壁,近得很。
第十章
如果白豫恒真以为莫子璧会将莫子琮放在赵家乖乖的等他去按门铃求见,那他就是个大白痴。
而这个大白痴现在就气得站在赵家跺脚,痛骂莫子璧小人。
一大早他还喜孜孜的按门铃想见子琮,谁知赵夫人——丁小雨开了门,顺便把她儿子丢给他抱后自己便进屋接电话去了。
待她说完电话,想起她还有个客人在替她照顾儿子时,她才如大梦初醒的告诉他:“喔!他们昨天搬到薛家去住了。”
这让白豫恒当场傻了眼。薛家?神秘的薛家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丁小雨假装不小心的透露消息:“喔!子璧交代我千万别告诉你薛家在天母山边,也不可以告诉你围墙有四公尺高都通电,爬上去会电死人;更不可以告诉你,他每天都要上班处理公事不在家,事情堆太久了没办法!”
她边帮儿子换尿布,一边还不忘指挥他做这做那的,把他当成免费佣人使唤。
“最重要的是,我千万不可以提醒你,薛家那个败家子敦敏是你同学,子琮现在就住在他家里。”她状似不经意的掩住口,“喔!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这么重要的事说溜了嘴。唉,以上纯属自言自语,你若听见了就自己看著办吧。”
说完,她慧黠的目光还带些俏皮的朝他眨眼。
他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走出赵家时还有些神魂颠倒。这个赵太太、他的学姐,方才可是窝里反的在帮他?他站在门口搔搔头,好像是的。
不过他又气莫子璧这么小人,奸诈透了。害他一大早就经历了各种情绪,完全丢了他“玉面罗刹”的招牌。
唉!子琮一走,害他神魂颠倒的,都不像以前的他了。
莫子琮悄悄的看著莫子璧及薛敦诚相偕离去后,她这才放心大胆的溜出房间,刚好在薛敦敏要出门之前拦下他。
她用最无辜的眼神瞅著薛敦敏,腿又手扯住他的西装衣角让他动弹不得。
薛敦敏看她那一脸弃儿般的可怜神情,不禁头皮发麻。
他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好吧!小子琮,我相信你一定有事想说。”既然麻烦上了身,他也只好领受。
“我要见小白。”莫子琮非常坚定的望著他道。
他觉得头皮又麻了起来。“你这丫头,一点都不懂得含蓄,讲话这么直接,若被你哥哥知道,一定又要挨骂了。”
“我要见小白。”她执拗的口气非常坚持。
他看著她,发觉她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你哥哥有交代,不许你见小白,若违背他的意思,他会生气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小白,我要见小白!”她用力的大吼,用委屈受伤的目光瞅著他。
薛敦敏觉得自己像是破坏人家姻缘的坏人。为了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安,他只好道:“小白有什么好?对人那么凶,一点笑容都没有,待人冷冷淡淡的,一点情趣都没有,他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他……”
话还没说完,一个使劲的推力使他脚步踉跄。没想到小胖妹这么有力!
“你胡说!”莫子琮红了眼眶的瞪著他。“小白最重视我,他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最好了。他关心我、照顾我,他爱我……”想起小白曾对她的好,她揉著泛红的眼,不住地呢喃:“我最爱小白,小白最爱我……”
薛敦敏见状也不禁软下心肠,疼惜的一把揽过她,“别哭了,小胖妹。如果小白真的爱你,他自然会找上门来,如果人家不要你,咱们就别去缠著他不放,好不好?你想见小白,他还不知道要不要见你哩!”
“他会见我,他一定会见我的,我知道!”
薛敦敏爱怜的拍著她。长兄如父,他有些明白莫子璧对子琮的保护为何如此彻底了。
如果他也有一个像子琮这般单纯天真的妹妹,他也会倾全力的疼她。
“我要见小白!”她低低的啜泣恳求著:“你是他的朋友,我要见他。”
他烦躁得不知所措,一抬眼便看见自己的老婆、嫂子站在楼梯边对著他点头偷笑。
这些女人,竟把烫手山芋丢给他!
“好啦、好啦!我去想办法看看小白要不要见你。”他觉得今早被子琮一揽和,他立刻老了几岁。
他现在只想赶紧去上班,却在看见子琮充满感激的眼神后让他为之心虚。
“谢谢你,敦敏哥哥,你最好了!”
薛敦敏无语问苍天,只觉得一脚踩进了混乱之中抽不出身来。
白豫恒冷冷的面容此刻像门神一般出现在薛敦敏面前。
早上出门前,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现在他觉得自己从头麻到脚,已半瘫痪了。
在白豫恒的注视下,他坐立难安的叹了口气。
那张冷冷的面容依旧二话不说,好像在玩猜心术的定定看著他,看得他浑身寒毛直立,再次叹了口气。
薛敦敏宁可他说话,说什么都好,就是别这样半天不吭一气的望著他,望得他想去躲起来。
偏偏他借话如金,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薛敦敏忐忑不安的起身,在办公室内来来回回的走著。走过来,欲言又止的看著白豫恒;走过去,再以那饱含心事的目光瞪著他,叹了第三声。
“你三声无奈呀你?!”白豫恒终于憋不住地大吼,这一瞬间,向来无情的面容才恢复了些人性。
薛敦敏喜出望外的朝他猛笑,笑得他心烦,忍不住啐了几口闷气。“神经病!”
“唉!小白,你终于肯开金口了。看你来我办公室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大气不吭一声,吓坏我了。”
听到这话,白豫恒立刻又恢复冷肃不多话的性格,直接道出自己的要求。“我要见子琮。”
“我就怕你说这句话。”冷淡的小白也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要见子琮。”他的气势又再一步紧迫逼人,逼得薛敦敏不得不投降。
“唉,你……都不像你了。”
白豫恒吃人的面孔突然在他眼前加倍放大,“我要见子琮!”
薛敦敏觉得白豫恒迫近的存在感实在太吓人,只好轻推开他,安慰地拍著自己胸脯。“别用那可怕的脸靠近我,要见子琮,我早知道了,否则你又何必没事来我办公室,吓人哪!”
“我要见莫子琮,带我去见她!”他瞪起凌厉无比的大眼,此时看来怪骇人的。
“好啦、好啦!你也得等我安排好吧?这么猴急,家里一个,这里又一个,我都快疯了。”
薛敦敏的嘀咕唠叨全传进白豫恒的耳朵里,他欣喜若狂的质问:“家里一个?你是承认子琮在你家了?她也想见我的,对不对?”说著,不待任何回答,他又自顾自的道:“我就知道子琮也会想见我的,我就知道!”
看著白豫恒失去惯常的冷静,薛敦敏再一次惊奇的大叹:“真是,又不是在演罗密欧与茱莉叶,你嘛帮帮忙!”见白豫恒口中依旧叨念著子琮,他忍不住提醒:“小白,不是我不让你见子琮,而是她哥哥盯得很紧,禁止她出大门一步,我无法让她来见你。”
“她不能出来见我,那我总可以去看她吧!你这个主人怎么当的?你可以邀我去你家呀!”
莫子琮在家只是使性子刁蛮坚持,而白豫恒却无比顽固坚持;同一天遇上两个同样坚持的人,令薛敦敏心中大叹命苦呀!
“你今天就邀请我去你家。”白豫恒又走近一步说话,急得薛敦敏忙摇手。
“别别别!你别害我,我会被我哥哥及子璧哥的骂人口水给淹死的。”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子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日不见,他想子琮想到心坎里去了。
薛敦敏已开始头痛了。抚著头,他突然觉得疲惫沧桑,“让我想一想。”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白豫恒的坚持令他想流泪。薛敦敏怨叹,识人不清,没事干嘛去认识白豫恒及小胖妹莫子琮?这下可令他左右为难了。
看他迟迟犹豫不决,白豫恒气煞了,他气鼓鼓地怒斥:“我今天就要去你家!”
薛敦敏听到这话,下巴差点掉下来。他都还没想到办法,这人竟想直捣黄龙了?
“把地址给我!”白豫恒气黑了脸,只差没用暴力胁迫他。
薛敦敏碍于他的拳头,只好乖乖就范。
白豫恒满意的看著地址,这才甘愿放了薛敦敏。他的神情霎时变得温文又有礼,不得不令人怀疑他是否有双重人格。
“上帝祝福你吧!阿弥陀佛。”
薛敦敏诚心、衷心、恳切的祈祷,白豫恒上他家时千千万万别遇上莫子璧及他哥哥,否则到时候吃不完兜著走的不会是别人,正是他薛敦敏本人。
白豫恒在踏出办公室之际听到了一句低低的问题。
“你还把她当暖床的女人看吗?”
他身子一僵,伫立在原地,沉默了好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这事,你少管。”
薛敦敏有些哭笑不得,语带担忧地劝道:“叫我如何不管?你都找上我了,我不管不是太不负责了?”叹口气,他不得不明白告诉白豫恒:“如果你依旧把她当个暖床的女人,我劝你别再去招惹她。她是我哥哥及子璧哥手上一块捧著疼的宝玉。”
“她在我这里却是一块用心护著的宝玉,我疼她的心绝不会少过薛先生及莫先生的。”白豫恒的保证低低的、悠远的传来,令薛敦敏不由得莞尔。
他朝白豫恒真诚的笑了笑:“你是真的爱她吧?”
第一次脸红的白豫恒慢动作的回头,别有深意的露出个浅笑之后,便消失在门后。
这小子真的爱上小胖妹了!真的是认真爱上她了!薛敦敏高悬的心放下大半。
从莫子璧下班一回到薛家,迎接他的便是子琮的冷背。无论他如何的委言讨好,她就是不理他,用冷冷的背对他抗议。
莫子璧的耐性在被磨光之前,冷肃的威胁她:“你到底要不要转过来和我说话?哥哥下班后还要这样讨好你,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莫子琮呜咽的嗓音“瞬间委屈的传出,”那你别理我!你再送我去住校嘛!“
“你别使性子,我真的会再把你关回学校去。”
“你关呀!你再把我关回学校嘛!反正你眼里没有我,老是嫌我碍事。”
她突然转身以红肿的双眼和他对视,令他一阵心酸。他不由得上前想拥抱她,却被她生气的推开。“我讨厌你,你是坏人!”
面对她的指责,他之前的心酸不舍立即被怒火取代。“你这小鬼,敢说哥哥是坏人,难道只为了我不让你见那姓白的?”
莫子琮突然哇地大哭,她口齿不清的指控:“你最坏了,不让我见小白,你是坏人,大恶人!我爱小白,我要见小白。”
又说他是坏人!莫子璧怒火正炽,他把帐一并记在白豫恒头上。
但面对心疼的妹妹,他却是万般柔情的安慰:“别这样,哥哥不让你见小白也是为了你好。”
“才不是!你讨厌小白,也讨厌我!”
他抓回快被磨光的耐性,再一次好言相劝:“我最爱你了,你知道的。你这样说让哥哥好难过,我不是坏哥哥。”
“那你改呀!你别做坏哥哥,做好哥哥,让我见小白!”
又叫他改!莫子璧觉得子琮这次使性子刁蛮得有些严重而不合理了。
“让你见小白就是好哥哥?这种评判标准也太不公平了吧!你告诉我小白哪里好?”
莫子琮抬起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脸,涕泪纵横的一一数著:“小白最好了,他会买午餐给我吃,带我出去玩,陪我去买东西,放假在家陪我,下雨的时候他也都在我身边,没让我自己一个人。他才不像你,什么事都放我一个。我生病的时候,他还在医院陪我,我……”每想起一件白豫恒对她的好,她的指责就多了几分,话没说完,她想念小白的思绪已然溃决,她放声大哭。
哭得莫子璧束手无策,又急又气,连想抱著安慰她,都被她的怒气所拍散。
“白豫恒哪里好?买午餐给你,带你出去玩就叫好?买些万把块的东西给你,你就觉得他好?那哥哥从小养你到大,买了多少东西给你?买了多少午餐给你?又带你出去玩几趟,你却指责我坏?”
虽然明知自己理亏站不住脚,但她不甘心受责,任性的用力推他。
“那不一样,小白是真的对我好!”
“他真的对你好?那哥哥就是假的吗?”
莫子琮与莫子璧的争吵愈加激烈,莫子琮愈哭愈大声,哭声让薛敦敏忍不住想出声。他才踏出脚步,便立即被薛敦诚拉回。
“人家兄妹沟通,你凑啥热闹?”
“沟通?!”他瞪著薛敦诚,“大哥,那不叫沟通,叫争吵。他们兄妹俩正在争吵!”
“那也不干你的事!”
“可是——”
他还想多说什么,却被薛敦诚“请”离开现场。不甘愿的他才走出客厅,便见管家朝他猛挥手。他快步向前。
“门外有客人!”管家祥嫂指著门外,满脸狐疑。
薛敦敏纳闷的走到门口,才嘀咕怎么会有访客便看见来访者。
是白豫恒!
他心喜的拉著他,“你来得正好,子琮为了你和她哥哥吵起来了!”
“吵起来?”白豫恒无法想像一向不太有脾气的子琮要如何和她那强势的哥哥吵架!
他尚未走到客厅,便听见火爆的争吵声,声声入耳!
子琮带泪的嗓音令他挂心。
“看看你,住他那儿还能弄到住院,教我怎么放心?你住院竟没人告诉我!”
莫子璧的怒气充满整个空间,白豫恒老远就听见了。
“住院时每天小白都陪我,叔叔也陪我,只有你不陪我。”想起白豫恒的好,她又开始泪水泛滥。
“我不陪你?”莫子璧百口莫辩,欲辩乏词,“我不知道呀!”
“那是你不关心我!”她又开始无理的指控。“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老把我当孩子,我才不是孩子,我长大了,也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觉得小白是个可以依赖的人,我真的爱他,想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