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从来都得听小师妹的，郑悠然无奈，只好勉为其难地抱起单单走了。
郑悠然走了，赵书阁还是静静地躺着，仍然没有开电视、电脑，她的思绪，飞到了南方市的家，飞回了今年元旦的浙商财团大会。就是那次会后，促使她下定了行动的决心，才有了今天的开局。
今年元旦，浙山省浙山市，在浙山大酒店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由一个叫做“浙商财团”的民间组织挑选出国内规模前十的证券投资机构的代表、和四家著名的私募老总坐在这里，张成建和赵书阁各自代表自己的机构出席，郑悠然自然也在坐。会议开始前，大家互相传递着一张五佰亿资金的银行资信证明。
上午八时零八分，会议准时开始。这是浙商财团特别要求的时间，他们都是生意人，讲究这个。
会议主持人首先向大家介绍了参加会议的各位代表，其实他们之间大多数都互相认识。然后，介绍了坐在正中的、浙商财团的主席杨俊显。
浙商财团的全称为“浙山省商业投资财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由浙山商人中的一百零八家企业联合出资成立，这名字起得有点乱，但人家也就把营业执照给办下来了。这些企业，大都是属于塑料、电器、纺织、玩具等加工行业，产品较低端，风风雨雨二十多年，有了一定的规模，完成了原始积累过程，但遇到了转型升级的门槛，多数企业迈不过去，只好把闲钱拿出来，组成一个投资公司，集中投向房产、证券等短期利润高风险也大的领域，能赚就赚些，只要能很快抽回资金就行，以方便找到好的项目后实施。
在大家的掌声中，满头灰发的杨俊显讲话：“浙商财团非常荣幸地请到了各位证券界的大佬来我们浙山，我代表浙商财团表示衷心地感谢！这一次我们总共邀请了十五家单位，除了十家投资机构外，还邀请了著名的“涨停敢死队”私募基金和“爱庄稼”私募基金，可惜爱庄稼先生没有来，我们虽然感到遗憾、但也在意料之中，爱庄稼先生不愿意抛头露面、过多的金钱好象对他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不管怎么说，四大天王没有聚齐在浙山，终究是一个遗憾。 。。
第十章：浙商财团（2）
“大家知道，这些年，我们浙商赚了些钱，不但赚了些钱，还多出来些没地方使用。缺钱苦闷、钱多出来也不好受哇！要是把钱放进银行挣利息，绝不是我们商人干的事情。这些钱又不太多，也就几百个亿，干大事情显然不行、小事情又用不掉，只好炒炒股票拉，结果大家也都知道拉，牛市的时候没有跑到牛的前面、熊市的时候又被踢得断胳膊断腿，一轮牛熊下来，居然没有一个赚钱的。这个……说出来也不嫌丢人，隔行如隔山嘛，要让在坐的各位大佬去做打火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杨俊显接着说：“所以我们就想到了你们。我们是玩打火机的行家，你们是玩资金的行家。玩打火机你们不如我们、玩资金我们不如你们。因为你们没那个心思，我们有那个心思可没那个水平。于是乎，就有了这次会面。
“我们的要求是这样，从今年起，以半年为限，在坐的各位自营盘的业绩是我们主要的考核目标，半年后以我们指定的审计机构的审计为准，排名第一的将获得七成资金、也就是三佰五十个亿，剩余的资金由我们选出的其他单位获得。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要求，比如你们不能有重大的违规行为。资信证明大家也看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各位，五佰亿是最低数字。
“资金的使用由你们完全负责，一年之内我们只要监督权以保证我们的资金安全，对你们的操作绝不过问、不干涉，一年一结算。具体分成有两种，一种是利润一九开，你们拿一，亏损不用承担。另一种是二八开，但如果亏损你们要承担一半，并要求按资金总额10：1的比例将资金提前打到我们的帐户。下面，我们将讨论稿发到各位手里。”
张成建和和赵书阁看着各自手里的材料，相互会心一笑。一九开，下手可真够狠的。“圈子里”的惯例是三七开还不担亏损，承担亏损的要在四六。不过资金在人家手里，“话语权”在人家手里。
张成建身边的吴副总裁指着二八几个字，脚底下轻轻碰了碰他。吴副总裁是恒盛的副总裁，恒盛现在仍然是最大的机构，相当于越盛和久远加起来七成的资产，无疑是行业的老大。
在大家嗡嗡的交谈声中，吴副总裁在纸上写下1、5…2、5，并在旁边打个问号。张成建点点头，旁边的赵书阁看到了也点头同意。
杨俊显看到大家交头接耳，问：“要不要商量下，看需要多长时间。”
众人看着坐在一起的三大机构，吴副总裁在张成建和赵书阁的示意下，欠了欠身说：“商量是肯定的，但在一些大的原则确定下来之后，才能商量具体的事情。”他清清嗓子，慢慢说：“首先我代表各机构，欢迎浙商入伙！有你们的加入，我相信A股市场会更热闹。其实在来之前，我们之间已经通过不同的方式交流过，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才有今天的会议。杨主席的方案，我觉得很公道，资金由我们使用、你们不干涉，但我们必须有足够的措施、并接受监督以保证资金安全。期限也很合理，而且从下半年起算，到明年下半年满一年，错开了年底资金回流的高峰期，更有利于我们操作。这些我们三大机构都同意，我想其它机构也不会有意见。”
第十章：浙商财团（3）
吴副总裁说完，看着大家。众人都表示同意。这些基本条款，大家早都认可了。
杨主席笑道：“吴总裁您就直说吧，您认为利润分成多少合适？”
大家都跟着笑。老吴同志说了一大堆肯定的内容，就是没提分成。这次会议当面锣对面鼓，主要还是分成的问题。
吴副总裁说：“杨主席既然这么痛快，我们自然也不会扭扭捏捏。我们三大机构的意思是：按1、5比8、5分成、不担亏损，或者2、5比7、5分成、担一半亏损，OK！但不知道其他各家的意思。”
吴副总裁的目光扫过众人，剩下的七家机构互相看看，都点头同意。三大机构拍板了，他们跟进就是，更没多少话语权。
杨俊显看着低头闭目的郑悠然：“郑总您的意思呢？”
郑悠然干吧吧地说：“感谢杨主席关怀！我要说的，大师兄都替我说完了。”
郑倔怪的口头禅，引来一阵轰笑。
杨俊显说：“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吴总裁也替我说完了。”
这么干脆？大家愣了一下，才笑着鼓掌。
张成建他们的要价是不高，还作了再让一点点的心理准备，浙商以精打细算出名，没想到今天这么痛快，他们在事后的单独讨论中感叹道：人家也在变化呀。
大原则已定，经过他们一上午的单独讨论，下午重回桌面，就一些具体问题达成了一致。这里的焦点主要在审计，外人介入审计，会扯出很多问题，谁也不愿意把自己家里的丑事儿暴露给旁人，何况里面多多少少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最后确定了两种方案第一种方案优先：如果十大机构、四大私募能意见一致地列出业绩排名就无需再审计，浙商财团认可；第二种方案：如果不能认可再由浙商财团找第三方机构审计，但审计以能排出业绩排名为原则，能不细审的一律要放过，具体的细节，各方带来的专业人员进行了详细的约定。
天色已晚，明天又是周日，况且浙商安排得不错，当地的一些上市公司和几个行业的有名企业都有人来，晚上大家交流甚欢，很晚才休息。
夜深了，赵书阁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身穿睡衣、挽起的长发已飘然落肩。
窗外的灯火闪烁，象一个个不安的心跳，偶尔夹杂汽车的叫声，搅动着一颗颗不能入眠的心情。
她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拔通了电话。
五六声过后，才传来郑悠然听上去疲惫的声音：“喂！”
赵书阁轻声问：“睡了？”
“睡了。”
“……那，只是问一下，明天你有什么打算？”
“回去。”
“嗯，正好我也去趟南方市，搭你的车吧。”
“成，那睡了。”
“……再见”
赵书阁听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心思已经飞到了南方市。
在那里，一个清幽的别墅小区里，有她的一个家，那是她向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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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下决心动手（1）
去年国庆，温暖的中午，她站在自己精心挑选的别墅门前，企盼着。她特地放下时常盘起来的长发，迎着阳光，显现出女人妩媚的一面。
一阵车轮辗过水泥地面的沙沙声传来，浓密的树林边，她看到一辆奥迪Q7驶向自己。她对车没有多少认识，但却熟悉这款车的很多情况。
“精致、严谨。”她曾经看到郑悠然拍着这辆车，对那些跟他炒股的老板说：“我就喜欢这样的风格，就象做股票一样，有时错一分钱都不行。”
有个精瘦的中年人也学他的样子，拍着自己的奔驰500说：“我就喜欢这车，什么叫派儿，它就是。”显然他和郑悠然很熟，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郑悠然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你晚上请我吃饭的份上，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派儿。坐这车，叫派儿。开这车，叫打工，明白不？”
说完驾车而去，根本不管那位乍呼：“谁说晚上请你吃饭了，啊？”
奥迪Q7停在她面前，郑悠然从车上下来，四周打量着：“不错啊，安静，还能远眺长江，好地方。”
听到他满不在乎地赞赏，她还是很高兴：“我可是转了好多地方，才选中这里的。我知道你肯定喜欢，你其实是个好安静的人，别看你平时乍乍乎乎的。”
郑悠然的长脸没有什么变化：“怎么想起来在南方市买房子，这儿离东方市也太远了些吧。囤房啊？”
对他的反应，她感到一丝失望：“进来看看，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帮忙给参谋参谋。”
这是个毛坯房，她领着他一间间地转过来，详细讲述自己的装修方案。
郑悠然听完，习惯性地撇着嘴：“我说啊，是人伺候房子呢、还是房子伺候人？按你说的方法，得贴进去多少有害气体，然后人就钻到这个毒气堆里一天天被它糟害、直到被害死。”
她低声辩解：“装修好多放些日子，通通气就没大碍了吧。”
“那是把刺眼睛的毒气放走了，其他的一天天、每时每刻都在*人，直到人死了它还在。”
“那你说怎么办？”
“好办啊，”郑悠然指着自己的脑袋：“转变观念，装修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漂亮而遭罪。要是我，弄些原木贴上去就得了。只是可惜了了，以前人工熬制的那种木胶没有了，怎么把木板弄到墙上呢……”他转悠了几圈，象是狠下决心：“实在不行钉上去拉倒，反正不能让人遭罪。”
她被他的想法逗笑了。
郑悠然很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边说边往外走：“师妹啊，我是一通瞎说啊……”
郑悠然走到门口，回头一看她站在窗前没动。
他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不说话。
赵书阁象是自言自语：“站在这里，就能远眺长江，安静地眺望那一颗奔腾的心。真是个好归宿啊！”
郑悠然说：“我得走了，找别人替你参谋装修吧，我不合适。”
郑悠然硬下心，走了。他知道小妹要流泪。
他不知道，小妹流了很多泪，屋里的泪、和屋外长江的泪，尽情地流着，象是没有穷尽。 。。
第11章：下决心动手（2）
元月二日，各路人马散去。南方市离浙山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张成建坐自己的车走了，赵书阁是从东方市飞过来的，她坐在郑悠然的车里，一同去南方。
郑悠然喜欢自己驾驶、自己擦车洗车，居然没有司机。一路闲话，很快进了南方市，赵书阁让师兄把自己送到别墅。
奥迪Q7稳稳地停在别墅门前，俩人下了车，郑悠然提着师妹的行李，赵书阁打开房门：“进来。”
“我就不进了……”
“把行李提进来。”
郑悠然无奈，提着行李进门。
赵书阁说：“换鞋！把行李放到我的卧室去。”
“保姆呢？”郑悠然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卧室走。
“家里有事，回浙山了。”
郑悠然看到餐厅里摆着新鲜的水果。
“过来，看看书房。”郑悠然刚从卧室出来，就被赵书阁叫过来。
一进书房，郑悠然首先闻到一股原木的清香味道。
赵书阁也深吸一口气，问：“怎么样？”
郑悠然一看，嗬！全部原木贴墙，炭烧的水墨风格的画，古朴高雅，很对这个看上去是个粗人的郑悠然的品味。
他一幅幅看过去，品头论足：“这个笔法精细，就是布局差点，画面占得太满、没有回味，唉！老祖宗的东西都丢光了，就剩下些技术皮毛，还都不咋地。这个……咦不错，画出了竹子的风骨，布局很协调，谁画的？”
“仿的郑板桥。最有名的仿家。”
“我说呢，我们这些不肖子孙，除了把祖宗的厚脸皮发扬光大，别的都还掉了。别说郑板桥的水平，连他徒弟的水平也没有了。”
赵书阁问：“他徒弟？是谁？”
郑倔怪一脸的凛然：“郑悠然！”
赵书阁笑道：“要不是这幅画，我连郑板桥是哪朝人都不知道，看你刚才的样子，还真以为他有什么徒弟呢。没听说我的二师兄使得动毛笔呀！”
郑悠然撇撇嘴：“不会使还不会看了，鉴赏家也是专家。”
赵书阁示意四周：“说说，到底怎么样？”
郑悠然叹道：“真是不错，真的好。”
赵书阁露出小女子的委屈相：“为了找你说的什么木胶，可费老劲了。不都是你要求的嘛。”
郑悠然一听，不言语了。
赵书阁看他的神情，心里又在痛：“又要走了？”
郑悠然低着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先不走。”说完，他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小妹露出一丝欣喜，坐在他旁边。
郑悠然歪着头想了很久，才说：“杨安安，一个典型的东方女子，温婉、和顺、内秀，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他指着自己：“我，郑悠然郑倔怪，追求个性、追求豪迈、追求完美的技术，所以，只有我和杨安安的组合才能融洽。小妹你，同样追求个性、还有些偏执，我们两个要是在一起，不是组合，而是碰撞。”
赵书阁低声但很坚定地说：“我都能放弃，包括个性和偏执，我只想做一个居家的女人。这是每一个女人一生的梦。”
郑悠然说：“我相信你的决心，但不相信你能放弃。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所谓本性难移，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你很明白，你只是企图改变它，你知道最终改变不了多少。我今天很郑重地建议，小妹，性格温和、有教养的单身男人有的是，那样的男人才是你的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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