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永远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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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永远为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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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小想走出门来,发狠地洗着手。
手机静悄悄的。
令小想不想再走进包间,尝试着再给许履文发条短信:“我有点累了,想先走。”
等了好一会儿,许履文还是没有回复。
令小想呆呆地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过明亮的缘故,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她走了。
回到小区楼下,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家里亮着灯。令小想突然想起来,夏一还在等着她把鸭脖子带回家去。
她掉头又往外走,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绝味鸭脖,却只剩下一条鸭脖子了,店子就要打烊,老板豪爽地说:“算了,不称了,随便给个两三块好了。”
令小想拎着价值三块钱的鸭脖子踏进了家门。夏一一看到她,顿时跳了起来:“真的有鸭脖子吃啊。”他笑吟吟地接过塑料袋子,“过来过来,亲一下以作表扬。”
令小想抬手作势打他:“找死啊!”
她甩开包,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微合上眼帘。夏一殷勤地凑上来为她捏捏肩,轻声说:“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天天来陪你了。这段时间店里人手不够,一时半会儿请不到合适的人,我老人家得亲自跑堂卖命。”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13)
令小想吃了一惊,睁开了眼睛。
半晌才惆怅地说:“其实夏一,以后,就这样吧。我也总不能留你一辈子。你看,我说得对吧。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场晏席,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夏一笑起来:“你怎么了,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了。”
令小想微微一笑,神情有丝迷茫:“我说得对吗?”
夏一摸摸她的头发,温和地说:“别做太聪明的人,那样会不快乐。”
令小想重新闭上眼睛。
好困。这一天,前所未有的漫长。
手机响了很久。
夏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他”字不停闪烁。他盯着它半晌,然后把它拿起来,轻轻摁断。
大灯关掉,独留了暗暗一盏壁灯。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夏一点了支烟,静静吸着。令小想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突然间喃喃叫道:“妈妈!”
记忆里的母亲长得很美,斯小敏的美貌应该是来自母亲的遗传。母亲的美貌在脏乱的忻城老街显得有点瞩目,甚至有点格格不入。她讨厌开着门吃饭,讨厌邻居家里传来的放肆的呻吟声,讨厌大妈们说长道短。她要求自己的男人每天晚上洗了脚刷了牙才上床,天气再热也不许他光膀子,还有,不能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看到个女人眼睛就发光,动不动就趁机在人家浑圆的屁股上乱掐一把。
父亲在母亲的教导下,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斯文人,可是终归抵挡不住那种庸俗生活的诱惑。他始终也习惯不了穿衬衣打领带,凭什么穿拖鞋就不能上街,大老爷们喝多了朝老婆吼两声挥两拳有什么了不起?他又爱打麻将,打得兴起,脚踩到凳子上,一只手抠完了脚丫,又去摸麻将,最后还塞到鼻孔里兴致勃勃地挖挖。
日积月累的失望,让母亲心灰意冷。
令小想到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母亲先有了外遇还是父亲先睡了街头的二婶。
反正,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对骂。他们鄙视彼此,唾弃彼此,憎恨彼此。
爱情需要旗鼓相当,幸福需要门当户对。
令小想想,要是他们早一点儿懂得,也许,一切就会不同了。不食烟火和油盐酱醋怎么可能天长地久?他们的开始,注定就是一场错误。
一直到一星期后,许履文才打来电话:“我过几天就要回老家过春节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他们一直没见过面,他好像一直在忙。偶尔打电话给她,她也说:“有点忙。”
彼此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好像,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亲昵和暧昧,好像一夜之间就消逝了。
令小想轻轻地“嗯”了一声。原来,就快春节了啊。时间竟然这么快,一转眼,令小想来到N城,已经四个月。
今天周末,她大清早就起了床,和夏一约好了,要去江滨公园。夏一还没来,她闲着没事,上网看韩剧。男女主角都有一个滥俗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捧个纸杯上天台。爱情就是这么产生的。
哪有这么简单的爱情。
令小想只知道,如今这年代,爱情没法仅仅只是爱情。它附带了许多条件。要年轻,要美貌,要金钱,还要提携,又或者干脆门当户对……太多项,罗列起来可以打字到手软。
许履文像是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今晚方不方便一块儿吃晚饭?”
令小想无声地笑了笑,良久才说:“算了。履文,不用了。别这样了。”
许履文问:“怎么了?”
他历来是个聪明人,令小想的态度让他敏感地意识到,她和从前不同了。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只懂得默默爱他的女孩。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14)
他一直有她的消息,知道她一次正经的恋爱都不曾有过。他想当然地认为,一切都为着他的缘故。他从来不曾遗忘过她,假如没有这一场重逢,也许,也就任那思念和追忆就这样渐渐被岁月掩盖了。
可是,她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他很肯定,这是命运。
婚姻缔结得太过长久,一贯任性强势的妻子着实让他感觉疲倦,疲倦到懒得挣扎。
如果没有她的话,一切也就这样。还是可以这样,一直到老的。
他低声下气地恳求她:“别这样,别生我的气。”
他从来不会哄女人,甜言蜜语总让他觉得不安。
他是个实干家,信奉行动比语言更有效。
令小想眼眶一热,默默地挂了电话。
她很想爱他。
从前,她爱他,可以默默地不求回报。
但今时不同以往,岁月荏苒,他身上已经烙着“已婚”标记。
她跳到“诛三”的群里嚷:“一不小心做了小三怎么办?”
立刻有人反应:“你吗宝宝?”
“天啦,宝宝,千万三思而后行。做小三的代价和后果,你确定你真的能承受吗?”
“你有毛病啊,全世界那么多男人,偏要找个有老婆的!莫非此同学有过人之处?超长还是镶金边?”
令小想耳红目赤:“KAO,真下流!”
“说话下流不要紧,做下流事才可耻!”
“宝宝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哦。有几个小三圆满谢幕的?”
令小想终于招架不住:“晕掉啦,不是我啦。是报社搞民意调查啊。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有事先下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恰好夏一的电话打来:“到楼下了,快下来。”
令小想换上球鞋,下楼去。
夏一骑了辆老式自行车,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脚便撑在地上。远远看去,姿态和面孔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令小想忍不住说:“喂,改天把你胡子刮刮。”
夏一说:“什么理由?”他斜睨她一眼,“除非是你觉得它会妨碍我亲吻你。”
令小想挥手就轻轻扇他一耳光:“这张狗嘴还真是从来没吐出来象牙过!”
夏一答:“那是你的期望过高。”他回头叮嘱她,“坐稳了,出发了哦。”
抵达江滨公园时十点三十分,令小想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她跳下自行车,微微皱皱眉头:“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夏一说:“正好我们也可以玩会儿嘛。我已经十五年没进过公园了。”
令小想白他一眼:“你才几岁,开口就是十五年。”
夏一微微笑:“自从我爸妈离婚,我就再没进过公园。是真的,确有十五年。”
令小想一怔,这才想起来,夏一从来没有提起过有关自己的事情。父母,兄弟……她对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除了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名字夏一,时年二十三岁,眼下开了家酒吧。其他的,竟然一概不知。
她有点羞愧,究竟是她不关心他呢,还是根本就不曾在乎?
她颇为抱歉地说:“呀,原来你的童年也很不幸。”
夏一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啊,别以为只有自己才是不幸的。”
令小想争辩道:“我没有。”
夏一狡猾地说:“我又没说你。”
他把车子停好,两人走进江滨公园。虽然是周末,但许是因为时候尚早,公园里的人稀稀落落的。他们不分方向地胡乱走着,在河堤上遇到了一对少年男女,一看就知道仅是高中生,脸上稚气未脱,令小想甚至看到了女孩脸颊上尚未褪尽的细细茸毛。
少年男女亲热地搂抱着彼此的腰,女孩只及男孩肩膀,不停地仰起脸来注视男孩,目光温柔且多情。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15)
他们擦肩而过。
令小想问:“夏一,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夏一很诚实地答:“不记得了。”
令小想怒目而视:“如果有,应该也是很珍贵的回忆,怎么可以不记得?”
夏一叫起屈来:“姑娘,像我这样的美貌少年,一辈子必定恋爱无数,哪能次次都刻骨铭心?又不是人人都有初恋情结!”
他席地而坐,拍拍身边:“来,休息一会儿。”
令小想坐下来,狐疑地问:“你从前真的那么拉风?”
夏一很不满:“我现在也很拉风。”他把腿伸直,“介不介意躺我腿上?”
令小想吓了一跳:“我听说这年头到处都有防不胜防的摄像头和照相机。我怕。”
夏一白她一眼,自行闭上了眼睛。
阳光很暖和,就这样躺在太阳下的草地上,甚至能感觉到一些燥热,令小想一个人呆坐着,只觉无聊。真有点不明白人们干吗那么热衷于上公园。在她看来,一个人工湖,一堆假山,一些简陋的玩乐设施,贵得要死的小商店……有什么意思!
她踢踢夏一:“喂,陪我说说话嘛。”
夏一不动。
她加大一点儿力度:“喂!”
夏一不耐烦了,翻身坐起来,眼珠子转了转,笑了:“好吧,那咱们就来玩一个句子接龙的游戏,听着哦,游戏规则是这样的。有一段歌谣,我们俩,一人说一小段,然后节奏越来越快。谁中途出错,就得向对方说一句真心话。嗯,我想想,要不然,告诉对方一件关于自己的秘密也行……”他被自己说得兴奋起来,“对对,反正就是那种不太可告人的话和事儿啦。
“这歌谣是:小兔子小兔子,跳跳;小鸭子小鸭子,嘎嘎;小猫咪小猫咪,喵喵。小母鸡小母鸡,咕咕。”
令小想瞪着他,喃喃道:“无聊!”
他扬扬眉:“来不来?”他假装再次躺倒,“睡觉!”
令小想抢着说:“小兔子小兔子。”他立刻接上来:“跳跳。”她笑着接:“小鸭子小鸭子。”他叫:“嘎嘎!”
夏一先出错。令小想说“小鸭子”的时候,他情急之下,叫:“咕咕”!令小想笑着扭他耳朵:“快说快说,一句真心话,要不然,一件隐私也行。”
夏一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令小想想一想,问:“初吻是在什么年龄?”
夏一答:“好像十一岁,又好像是十五岁。”
令小想嚷道:“喂,严肃点。”
夏一正正色:“严格地来说,应该是在六岁。念幼儿园时,有个小女孩,整个夏天都穿蕾丝公主裙。我一时色胆攻心,趁午睡时抱着她就一通强吻……”
令小想瞪大眼睛:“然后呢?”
“被老师狠K了一顿。晚上回家,继续被老爸K一顿。”
令小想点点头:“是因为被K了两轮才记住的。”她苦恼地盯着他看,“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夏一笑了:“你反正记住,我对你的好是真的就行了。”
令小想冲动地问道:“干吗要对我好?”
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万一他趁机表白怎么办?她确定自己不能接受,但又不想失去他。她有点晕,她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这左右为难的境地了。
只听得夏一想也不想地答:“因为你蠢。”
令小想顿时柳眉倒竖,喝道:“你说什么?”
夏一不做声,神情古怪地盯着前方看。令小想有点奇怪,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十米之处,雄赳赳地走着一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灰色长T恤,外面套条黑色背带裙,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靴。这样灰不溜丢的色彩穿在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身上,竟然有种让人惊奇的美貌。她还戴着顶灰色帽子。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16)
令小想的呼吸几乎一下子就停顿了。
帽子!
和斯小敏那顶何其相像!
令小想几乎立刻可以断定,是她了。就是她了。
她禁不住轻轻发起抖来。
突然地,手被夏一紧紧地握住了。
他牵着她的手,很沉着地带着她向小女孩走去。然后,他微微俯下身子,很自然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帽子:“HI,小美女!”
小女孩停下脚步,眼神警惕地盯着他看。
她身后匆匆跑上来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有点气喘吁吁,叫:“玫瑰玫瑰,你慢点儿!”
夏一看一眼令小想,冲女孩笑了:“哟,这么好听的名字啊。”
小女孩骄傲地开了口:“妈妈给我取的!”
中年妇女狐疑地打量他们俩:“你们是……”
夏一把令小想揽紧,笑着说:“呀,我们今年也打算要个孩子呢,她想要个儿子,我想要个女儿,你看,你女儿多漂亮,我就喜欢女儿。”
中年妇女释疑地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嗬,不是我的女儿呢。”转头对小女孩说,“玫瑰,快叫叔叔阿姨!”
小女孩很乖,立刻甜甜地叫:“叔叔阿姨好!”
夏一疼爱地摸摸她的头,赞道:“玫瑰真乖。”
中年妇女显然很善谈,顿时说开来:“这孩子呀,就是嘴甜。您别说,带孩子还是挺辛苦的事儿,可一听到这孩子甜甜的叫声,姨姨,呀,什么苦和累都值得了。就是身体不太好,一直缺钙,所以每周周末这时候都带她来公园里晒晒太阳。”
夏一一副了然状:“哦……”看一眼令小想,她像是完全呆住了,只愣愣地盯着小女孩。
夏一不动声色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笑着对中年妇女说:“您帮忙照看孩子,不知道一个月拿多少钱呢?我们以后也打算请个阿姨。”
中年妇女完全没有疑心,爽快地答:“我原来拿一千五,现在拿一千八。”
夏一吃了一惊:“啊,这么多啊。”
中年妇女叹息一声:“玫瑰妈妈可是个好人。钱给得多不说,还经常给我买这样买那样。前几个月说要出国,可能要蛮长时间才回来,让我好好带玫瑰,一下子就往我卡里打了五万块。”
令小想终于开了口:“玫瑰,能不能让阿姨看看你的帽子?”
玫瑰眨了眨眼睛,脱下帽子递给令小想,清脆地说:“我过三岁生日的时候妈妈给我买的。”
令小想把帽子翻过来。果不其然,帽檐儿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蛇式样的装饰品!
令小想心头大恸,哽咽着问:“你叫玫瑰?”
玫瑰笑起来:“阿姨,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妈妈说,要让我像玫瑰一样,一辈子都美丽,永远都有人疼爱呢。”
心如受重击。
玫瑰玫瑰。
令小想记得,斯小敏曾经说过:“小想啊,我想改个名字,叫玫瑰。”
玫瑰多好啊。一听就知道是个万人宠爱的角色。但凡女孩子,谁不想做玫瑰,任人捧在手掌心,珍爱着宝宝着。
令小想一直以为,斯小敏就是玫瑰了。却原来,她并不是。
令小想再说不出话来,把面孔埋到夏一肩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夏一赶紧说:“我们有事要先走了,玫瑰再见!”
中年妇人终于注意到令小想的异常,眉头皱起来:“这位姑娘怎么了?”
夏一叹了口气:“不瞒您说,我们之前有过一个孩子,老婆也喜滋滋地说过,想给她取名叫玫瑰。可是临产前摔了一跤,孩子就没了……”
中年妇女立刻同情起来:“哦,这样。”
夏一趁机问:“大姐您贵姓啊?”
中年妇女答道:“我姐田,叫我田姐好了。”她牵过玫瑰,“来,和叔叔阿姨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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